《枪火余烬》 第一章，穿越与战争 低垂，昏暗的天空下，村庄在熊熊燃烧。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鲜血浸透地面，将泥土染成黑褐色。 昔日神圣的教堂，已经变成一片废墟，铜钟埋在土里，仿佛在述说悲惨的往事，同时，也宣告死亡与毁灭的降临。 呱……呱……呱…… 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猩红色的眼睛俯视地面，时不时会大胆地落下，在已经烧焦的尸体上，啄下一小块肉来。 村庄外的道路旁，是辆残破的一型坦克，断掉的履带，说明它已经遭受重创，丧失了战斗力。 李辉坐在坦克里，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环顾四周，感觉脑子有点儿混乱。 “刚才不是还在和两个妹子玩三国杀么？ 怎么一转眼……嘶……” 突然的疼痛，让他痛苦地低下头，急忙拉开灰色的军装，发现腹部有个被绷带包扎的伤口，正在向外缓缓渗血。 “妈的。” 咒骂一句，他突然下意识地捂住嘴，因为这句脏话，他讲的不是中文，而是一种其他语言。 有点儿像德语，又带着波兰语的味道。 特别是那个卷舌音，让他想起自己和一个德国妹子分手时，对方歇斯底里的嘶吼。 那是他永远不可能掌握的东西，哪怕舌头累到抽筋都不可能练出来。 就在他疑惑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幕幕过往，宛如幻灯片一般，不断上演。 那不是他的记忆，但又仿佛是他的。 在教堂接受洗礼。 跟着父亲在河边钓鱼。 与朋友骑着脚踏车在村路上狂飙。 搂着一位金发妹子在公园长椅上贴贴。 …… 好吧，他不再是那个浪荡公子李辉，而是萨克森帝国的一名少尉军官——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 一名刚从军校毕业，就被扔上前线的19岁雏鸟。 “这算什么，剧本杀还是角色扮演？” 揉了揉额头，李辉知道，这不是恶作剧，而是自己真的穿越了。 好在，这次穿越的模样还算不赖。 崭新的暗灰色普鲁士风格军装，皮靴亮得可以反光，牛皮制成的武装腰带紧贴小腹，而且作为军官，腰上还别着一把指挥短刀，抽出来看看，发现上面刻有一排烫金字： 致敬我的勇士——萨克森皇帝，腓特烈.奥古斯特三世赠。 刀挂在左侧，右边是一把手枪，拿出来瞧了瞧，竟是把制作精美的鲁格手枪。 满身上下，透着浓浓的普鲁士军官味道。 “还真是天生当兵的命，哪怕是穿越了，也成了一个扛枪的。” 露出一丝苦笑，他微微摇头，作为一名曾经的军校生，这也算是军旅生涯的延续了吧。 “少尉先生，你醒了。” 就在李辉感慨世事无常时，突然头顶的盖子被人掀开，一张满是油污的脸，探了进来。 微微愣神，李辉迅速从记忆里翻找出来人，正是坦克驾驶员，一等兵斯海姆.摩尔.巴特勒。 “巴特勒，车子怎么样，还能动么。” “不行，传导系统被炸坏了，需要更换配件才能维修。 另外我还检查了外部通信装置，也报废了。” 巴特勒摇摇头，他已经尽力了，但坦克受损太重，除非返厂大修，否则根本动不了。 李辉听闻，没有作声，而是皱着眉头，透过观察窗，望向村庄，以及村庄外，隐约可见的多姆河。 这是一场刚刚爆发的战争，处于扩张期的萨克森帝国，在吞并了西部诸多土地后，终于和同样处于扩张期的加洛林王国相遇。 双方围绕多姆河流域展开争夺，而他所在的位置，就是河边不起眼的一处村庄，拉蒙。 相比起战况激烈的前线，这里不算一个重要据点，毕竟拉蒙村所在的地方，是多姆河较为狭窄的一部分，即便现在是旱季，水势也十分湍急，难以横渡。 长久的平静，麻痹了守军，就在一个钟头前，对岸的加洛林部队，突然使用重炮对他们发动攻击，毫无准备之下，驻军连同整座村庄都遭遇一场钢铁洗礼。 而自己这个倒霉蛋，只是过来进行例行巡查，正好赶上炮击，破片击穿装甲，从他的腹部划过。 “少尉先生，我们，我们怎么办……” 巴特勒对着李辉喊着，神情有些紧张，一直在左顾右盼，作为上过战场的老兵，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去村庄里搜索一下吧，看看那边的电台还能不能用，必须把这里的情况报告上去，炮击不可能无缘无故，加洛林人一定是准备从这里偷偷过河。对了，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李辉回过神，思考片刻，便下达了指示。 “少尉，可是如果加洛林人……” 对于这名雏鸟的指挥，巴特勒是不信任的，但是话说到一半，就见对方投来冰冷的目光。 “是，我这就去。” 巴特勒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心中暗道晦气，自己就是个大头兵，惹不起肩上扛花的。 就在此时，突然破空声响起，巴特勒本能地跳进坦克，还不等拉上顶盖，巨大的爆炸声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大地剧烈颤动，他们宛如身处汪洋大海中的小舟，在狂风巨浪中颠簸，随时都会沉没。 破碎的石头瓦块，疯狂拍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李辉捂住脑袋，咬紧牙关，他知道这是加洛林人的第二波炮击，残破的一型坦克已经无法提供任何保护，如果被直接命中，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除了在心中祈祷，他什么都做不了，震耳欲聋的爆炸，仿佛是敲打在心口的巨锤，每一声，都让他感觉痛苦万分。 好在幸运女神降下怜悯，炮击没有持续太久，坦克也安然无恙，他们在这场弹雨中存活了下来。 “去村子里看一看吧，动作快一点。” 待到炮声彻底停止，李辉瘫软的倒下，心有余悸的同时，拍了拍巴特勒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去村内搜索电台。 巴特勒想要说什么，但张开嘴，却又很快闭上。 沉默片刻，勉强地点了点头。 谨慎地观望一番，他便从坦克顶端跳了下去，弯着腰，向着浓烟中的村庄摸去。 深吸几口夹杂焦糊味的浑浊空气，李辉没有选择继续待在“铁罐头”里，而是学着巴特勒，也爬到了外面。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战争，在满地狼藉中，正好看到不远处的一具尸体。 那是被爆炸掀飞，断了一条腿的残尸，即便已经死亡，但痛苦和恐惧，并没有从扭曲的脸上褪去。 “或许，脚底抹油才是上策啊。” 生理上的不适，让李辉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至少从心理上，他还没有做好参与战争的准备。 但是突然，他的视网膜下方，出现一个闪烁的小点。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将意识集中过去，当即一个半透明的面板，就浮现在视线里。 【任务名称：孤独守卫 任务内容：带领仅存的部队，坚守拉蒙村防线，直至第二天拂晓。 任务临时道具：半径两公里范围全景实时地图。 任务临时技能：初级战斗指挥。 任务胜利：奖励20积分。 任务失败：扣除20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0】 “好么，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真特么是个浑蛋东西。” 李辉吐槽一句，随后便突然感觉脑海中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知识，甚至思维，都变得灵敏许多。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视网膜下方，有个微缩版地图，用意识稍稍转动，当即一个圆形的平面地图，就在眼前铺开。 以自己为中心，半径两公里范围内的一草一木，分毫毕现。 然而最神奇的是，地图不仅可以放大和缩小，而且还能显示敌我状态，比如他自己，以及正在村庄里搜索的巴特勒。 他们身上，都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而在地图的边缘，村庄对面的高坡上，还有两个闪烁红光的家伙，正鬼鬼祟祟地往上爬。 将地图拉近，只见他们穿着蓝色的加洛林军装，披着伪装用的褐色披风，正匍匐在土坡后面，小心地向高处爬去。 毫无疑问，这是敌军的前哨，过河来观察炮击效果的。 “特喵的，就不能让人喘口气么。” 李辉暗道糟糕，探哨的出现，说明后续部队，已经不远了。 现在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和巴特勒两个人一起撤退，毕竟越过几里外的公路，就能进入山区，只要不被对方咬紧，逃出去并不难。 但是想到刚才的任务，以及眼睛里的地图，李辉又不敢跑了。 很明显，他被什么超自然的力量锁定了，如果不去完成任务，那么结局……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李辉无奈，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他决定完成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也恰在此时，地图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那是教堂的位置，就在边缘处，还有闪烁的两个蓝色光点。 这个技能类似于卫星地图，不具备透视功能，所以从上面看，只能看到废墟。 但敌我识别功能，又让光点显示了出来，这说明在废墟下面，肯定有被困的友军。 李辉没有急于行动，他先仔细地扫描了一遍村庄，在发现没有其他幸存者后，便一边招呼巴特勒，一边捂着受伤的腹部，向着教堂废墟的方向走去。 来到地方，他发现整座教堂已经被彻底摧毁，看位置，砖石下面应该是个地窖，也不知道下面的人算幸运还是倒霉，躲在地窖里逃过炮击，却被倒塌的墙壁，将出口封死。 巴特勒刚好在村子里找到一把铁锹，于是他负责挖残土，李辉则用双手扒砖块。 忙活了好一阵子，他们终于将上面的东西都清理了，然而就在掀开地窖盖子的一刹那，一只黑漆漆的枪口，就对准了李辉的脑袋。 砰！ 随着一声枪响，李辉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二章，美女与保镖 “艾琳达.希瑞.冯.普特维茨，105步兵师4541团通信排中士。” 带着一抹绯红，漂亮的艾琳达中士，对着李辉敬了一个军礼。 眼神有些飘忽，不敢与其对视。 “普特维茨中士，麻烦你以后确认一下敌我，然后再决定是否扣动扳机。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送你上军事法庭，罪名就是谋杀长官。” 李辉不带好气的说着，盯着面前的艾琳达，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钢盔。 只见钢盔侧面有一条轻微的凹陷，那是子弹擦过的痕迹。 就差两厘米，他的异世界体验之旅就提前结束了。 “对不起，长官，我，我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艾琳达低下了头，羞愧让她脸色红得像个小苹果，李辉见了，也是叹口气，随后视线不由自主的，在这位美丽中士的身上游移。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之一，而之所以是“之一”，仅仅因为西方人骨架偏大，眉骨突出，缺少东方女性的那种柔美。 金色的秀发盘在军帽里，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普鲁士军装虽然宽大，但没能掩盖身材的婀娜，反而增加了一丝飒爽的韵味。 她仿佛是盛开在战场上的玫瑰，看着她，仿佛硝烟的味道，都淡去了许多。 “幸好是手枪，如果是步枪，钢盔未必能把子弹弹飞。” 就在李辉的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之时，艾琳达身旁，一位明显上了年纪的士兵突然开口说话。 他手里还拿着一杆毛瑟步枪，装模作样的像是在检查枪支，但听语气，却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丝威胁。 “你是谁，报告番号和姓名。” 欣赏“美丽的事物”是人类的天性，李辉也不例外，被人打断让他有些火起，于是皱着眉头，看向这个与美女一起关在地窖里的士兵。 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艾德蒙.塔尔.普拉托，105步兵师4541团三营二连下士，炊事班班长。” 说完话，普拉托吐了一口唾沫，上面带着血丝，显然在刚刚的炮击中，他受了伤。 地窖可以抵御弹片，但无法完全隔绝爆炸产生的冲击，看普拉托的样子，应该就是被震伤了，搞不好还伤了脏器。 “很好，艾琳达中士，普拉托下士，现在你们归到我的麾下。 没有彼此熟悉的时间了，敌人很快就要上来，我们需要做好防守的准备。” 李辉没有过于纠结对方的态度，而是直接发布了命令，因为通过实时地图，他发现两名敌军探哨已经因为枪声，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了。 好在那个小山坡不高，而且村庄里还有不少遮挡物，他们无法直接看到这边的情况。 “抱歉，少尉先生，我们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艾琳达刚要敬礼，结果却被普拉托一把拉住，盯着李辉，目光警惕。 “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105步兵师装甲营少尉指挥官。” 李辉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职务，他是军官，但也是新兵，所以上面并没有让他领兵，而是以见习的身份，参与一些辅助性工作。 想不到现在，他这个见习军官，成了这里军衔最高的指挥者。 “很抱歉，海因里希少尉，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撤退，而不是在这里坚守。” 普拉托提出了反对意见，但不等说完，就见李辉突然掏出枪，打开保险，对着他脚下的泥土，就扣动了扳机。 砰！ 啊！ 突然的枪响，让艾琳达发出一声惊呼，她一脸惊愕地看着李辉，想不明白这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尉，为什么要突然开枪。 还是对着友军。 李辉并没有去管艾琳达，而是一脸杀气地将枪口抬高，对准了普拉托的眉心。 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年纪至少大他二十岁的家伙。 “这是命令，普拉托下士。” 李辉的表情很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普拉托与其对视，两个男人就这样彼此盯着对方，宛如西部片里正在决斗的牛仔。 “遵命，海因里希少尉。” 过了一小会儿，普拉托突然立正，行了一个持枪礼，表示服从。 “很好，那么冒失鬼中士，作为通信员，你的电台还能使用么。 我们必须把这里的情况报告上去，然后等待援军。” 李辉见普拉托这个刺头已经服从，便不再去管，而是询问起了电台的情况。 这很重要。 “我，我不知道，电台在我住的房子里，但那里已经成了废墟。” 艾琳达指了指不远处的废墟，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畏惧。 在她看来，这个少尉有些反复无常，毫无安全感。 “普拉托，你和艾琳达去寻找电台，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不管是否找到，都立刻与我会合。” “巴特勒，你和我去搜寻物资，我们缺乏火力，最好能找来一挺轻机枪。注意对面的小山坡，尽量隐蔽行动，上面有两个加洛林探子，正盯着这边儿。” 李辉说完话，便拉着巴特勒，向着村子里面摸去，而普拉托则是看向小山丘的方向，带着一丝警惕。 “普拉托叔叔……” 这个时候，艾琳达拉住普拉托的衣角，用担忧的眼神看向他，欲言又止。 “小姐，我没关系的，就是被炮弹的冲击波震了一下，缓缓就没事了。 不过这里真的很危险，加洛林的观察哨已经出现，说明后续部队距离也不远了，等会儿打起来，你就躲在我的身后，我受老爷的嘱托，要保护你的安全，就一定说到做到。” 普拉托拍了拍艾琳达的小手，微笑着安慰道，随后转过头，看向那名少尉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艾琳达的爷爷，就是现任普特维茨家族的族长，也是赫赫有名的奥尔哈.汉斯.冯.普特维茨伯爵。 布雷斯劳最大的地主，没有之一。 而萨克森帝国105步兵师，也叫布雷斯劳师，因为大部分官兵都来自那里。 作为布雷斯劳的老牌贵族，普特维茨家族自然在这个师里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家族成员占据着许多重要职位，作为普特维茨伯爵的掌上明珠，艾琳达不过就是来这里刷个资历，而作为家仆的普拉托，自然充当保镖的角色。 长辈们不会让她冒险，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故意做了一个保护性的调动，不想，却让艾琳达险些丢了命。 一直被视为安全区域的拉蒙村，竟然遭到了炮击，好不容易活下来，现在又被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小少尉盯上。 艾琳达的军旅生涯，也算是命运多舛了。 所以普拉托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形势不妙，他就豁出这条命去，保护小姐安全撤离。 他会拖延敌军，顺便把那个小子，还有那小子的跟班，一起干掉。 这样所有知情人都死了，艾琳达小姐只要回到师部，将这里的情况上报，那她就不是“逃兵”，而是英勇突围的“英雄”了。 至于他自己，根本不重要，这条命都是普特维茨伯爵给的，死掉就当还给他了。 那边的普拉托，已经打定主意，这边的李辉，却还在搜寻能用的物资。 他们在废墟里小心地翻找，没能找到轻机枪，只搞到一些零散的弹药。 “就这些东西了，我们现在立刻离开村子，和他们会合，然后进入树林隐蔽。” 李辉看了眼时间，距离天黑只有一个多钟头了，对方的后续部队，应该很快就会到达。 于是他招呼巴特勒，迅速与另外两人会合。 见到那两个人，李辉立刻询问电台的情况，不过扫了眼艾琳达手上的东西，他便有了答案。 “找到了，但已经不能用了。” 艾琳达摇摇头，顺手把只剩一半的电台，展示给这个少尉看。 “巴特勒，给她一支步枪，外加一个子弹包。 我们现在就前往树林，敌人的后续部队，应该快到了，我们需要去阻击。” 或许是为了配合自己，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远处的小山坡上，一枚红色信号弹，呼啸着飞上天空。 第三章，神枪手和拖油瓶 当太阳落山，仅剩一抹余辉的时候，加洛林的后续部队，终于出现在多姆河岸边。 他们数量不多，但明显都是老兵，三三两两的行动，绝不聚堆，以至于两百多人的队伍，竟然散开在约一公里长的河滩边。 几乎没有休整，就见他们从树林里抬出来一艘小木船，那是工兵需要乘坐的，湍急的河水无法让船只成规模地横渡，所以他们需要先架起绳索。 工兵们下水了，在奔腾的河水中，小船无法稳定前进，以至于他们达到对岸后，已经偏离预定位置几百米。 但这无所谓，只见他们将小船拖上岸后，便迅速开始工作，行动干脆利落，有条不紊。 此时李辉等人，早就隐蔽在树丛里，距离对岸不足两百米，加洛林人的行动，全都尽收眼底。 但他们只是静静看着工兵们完成一切，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小心观察一阵后，李辉微微皱起眉头，他知道，对方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成熟部队，这群加洛林士兵不是菜鸟，这让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巴特勒，普拉托，你们两个负责狙击渡河的敌军。 记住，我们需要突然发动攻击，所以等我指令再开枪。 冒失鬼中士，你和我负责岸边那几个工兵，打准一些，我们的弹药可不多，没有多余的子弹给你练习枪法。” 李辉舔了舔嘴唇，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战斗，说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他非常冷静，冷静到自己都感到吃惊，在握有“地图”这个外挂后，深刻认识到敌我差距是何等悬殊。 己方只有四个人，两个老兵和两个菜鸟。 而对面却有两百余人，相当于一个整编连，并且拥有一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还有两门小口径迫击炮。 想要四个人吃掉两百多人，这显然不现实，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是迟缓对方过河。 他们没有重火力，只能用步枪进行狙击，这杀伤不了多少敌军，但没人愿意被子弹射中，可以打乱他们渡河的节奏。 所以他没有着急，就这么等待着，还好，这个时间并不长。 工兵的手脚很麻利，他们将绳索捆在几棵粗壮的大树上，尾端还绑住一块巨石。 随后一名工兵走到河边，用手电向对岸闪了几下，没过几秒，对岸同样用手电做出回应。 “注意，他们要开始渡河了。” 李辉尽可能地深呼吸，这样可以稳定他的情绪，只见对岸人影绰绰，没一会儿，便有一艘小船，顺着绳索，向这边缓缓移动。 水势湍急，好在船身有绳索固定，不至于顺着河水向着下游漂远。 但这种横渡，依然免不了颠簸，船上的士兵踉踉跄跄，时不时就屁股离地，甚至有几次，险些从船上掉下去。 小船一艘接着一艘，对方明显也在尽可能加快速度，他们需要在太阳完全落山前过河，否则在黑夜里横渡，发生意外的概率会成倍增加。 “为了帝国。” 李辉突然大喊一声，随后举起步枪，向早就瞄准好的目标扣动扳机。 砰！ 这一枪很准，正好命中一名工兵后背，只见这个倒霉的加洛林人应声倒地，挣扎几下后，便没了声息。 此时其他人也开火了，子弹呼啸着向敌军飞去，砰砰砰的枪声在多姆河上空回荡。 “敌袭，敌……” 随着枪声响起，场面顿时乱了起来，几名工兵最先倒霉，他们距离最近，加上河边又没有遮挡物，瞬间便损失惨重。 然而不断射击的李辉，很快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身边的艾琳达中士，好像一点儿不会打枪。 至少以一个普通军人为标准，她的射术严重不及格。 艾琳达很快就清空了弹仓，但是没有击中任何一名敌人，而自己仅开了五枪，就命中了三个。 要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摸过这种栓动步枪，之所以命中率如此高，还是要归功于这款毛瑟步枪出色的性能。 毕竟这款步枪最初是为狩猎而生，在四百米内拥有极佳的弹道稳定性，可以说，在他所有摸过的步枪里，这款毛瑟步枪在中近距离上的表现，可以排进前三。 哪怕是那些充满“科技感”的现代半自动步枪都无法比拟。 有如此利器，还打成这样，李辉心里对艾琳达这个小妮子，莫名多了几分鄙夷和嫌弃。 砰！ 砰！ 砰！ 这边开始射击，对面自然也要还击，然而工兵们死伤过半，河中央的敌军，连瞄准都做不到，子弹都在朝着天上飞。 双方都是使用栓动步枪，但身处颠簸的河流中，他们别说开枪，能稳住身体，就已经尽了全力，怎么可能打得准。 于是李辉也不准备换地方，反正对方的反击毫无威胁，战斗的开局，宛如狩猎野鸭一般轻松惬意。 砰！ 砰！ 在消灭全部工兵后，李辉留意起普拉托和巴特勒。 他们明显都是老兵，虽然一个是驾驶员，一个是伙夫，但枪法却都不赖。 河中央的加洛林士兵，只能一个劲地挨打，时不时就有人中枪落水，以至于前面的船，纷纷停下，这导致“交通拥堵”，后面的船撞上来，大家首尾相连，从上方看去，仿佛河中央，出现了一条大坝。 这个样子，对狙击一方而言，显然是个利好。 心里刚刚对两名老兵的枪法表示钦佩，再转身看一眼艾琳达，李辉突然感觉满头黑线。 这小妮子到底是怎么混到军队里的，枪打不准就算了，结果快一分钟了，连换弹都没完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只见那双精致的小手，一直在努力压弹仓，但却怎么也压不动。 急的艾琳达满头大汗，越是用力，就越压不进去。 “把枪给我，你个笨蛋。” 李辉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艾琳达手里的步枪，压弹，上膛，瞄准，扣动扳机。 一气呵成。 “我，我……” 艾琳达的小脸拧成一团，委屈巴巴的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能支支吾吾的。 “你负责警戒，别忘了，山坡上还有两名探哨呢。” 李辉很冷静，甚至冷静得可怕，他记得这处战场的每一个细节，没有丝毫遗漏。 在河的这一边，除了倒在血泊里的工兵，还有两名加洛林探哨，他们有可能从背后偷袭，对己方安全构成威胁。 让艾琳达开枪，只是在白白浪费弹药，还不如给她换个差事。 “可是……” 艾琳达回头看了一眼小山坡的方向，但是被树林遮挡，什么都看不见，她想要说什么，但话刚出口，就被一阵急促的枪声打断。 哒哒哒…… 对面的轻机枪开火了，形势开始逆转，双方距离接近三百米，他们正好处于机枪的火力射程内。 “撤退，向右移动五十米。” 李辉立刻下达命令，四个人都是拿的步枪，所以移动还算灵活，微微压低身子，借助树林的掩护，向右移动了五十米，然后重新向河中央的敌军射击。 然而他们只能打几枪，对岸的机枪子弹就很快倾泻而来，好在天色越来越暗，他们又身处树林，对方的火力优势，仅仅能做到压制，无法进行精准杀伤。 “向后撤退，躲到林子里。” 连续转移几次阵地后，李辉知道不能再打了，对方不仅有轻机枪，更有重机枪和迫击炮，他们如果继续在岸边射击，一旦炮火过来，想跑都跑不掉。 其他人听到李辉的命令，迅速收起枪，跟着这名少尉，就向树林深处跑去。 轰！ 他们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破空声传来，不等抬头去看，爆炸掀起的热浪，就吹了四人一个跟头。 好在这只是轻型迫击炮，口径不大，威力也不强，他们没有被弹片波及。 然而转过身，看向刚才狙击的位置，却已是满地狼藉，几棵大树被拦腰炸断，落点处的弹坑，还在冒着黑烟。 艾琳达的小脸一下子白了，她看向身旁的少尉，心有余悸的同时，又满脸崇拜。 这个少尉的战场嗅觉实在太灵敏了，明明年纪与自己相仿，为什么会如此厉害。 “都没受伤吧。” 李辉没有注意到艾琳达投来的目光，而是一边抖落身上的泥土，一边询问起战友们的状况。 巴特勒：没事儿。 普拉托：没事儿。 艾琳达：哦，没，没事儿。 见三人都表示没有受伤，他长长松了一口气，本来己方就没几个人，如果再出现伤亡减员，局面就更被动了。 “我们不能再去阻止对方过河了，迫击炮的威胁太大，何况还有重机枪。 刚才我大概算了一下，已经消灭二十余名敌军，我们没有重火力，这已经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战果了。” 李辉一边说话，一边把脑海中的地图拉开，发现敌军在对岸，已经把支援用的火力阵地全都布置好了。 他们如果再去狙击，即便有夜色和密林的掩护，敌人也能在十秒钟内进行覆盖攻击，这和送死没区别。 “那现在我们干什么。” 巴特勒说话了，他正在给步枪换弹，脸上满是兴奋，即便被迫击炮弄得有些狼狈，但刚刚的战斗，还是让他感觉很爽快。 四个人狙击两百人，还取得了不小的战果，这种事情，可并不常有。 起码够他吹上一整年。 “对方的探哨已经坐不住了，他们正在摸过来，我们需要先抓一个舌头。” 李辉的嘴角微微扬起，渡河的敌军还在河中央乱着呢，加上又布置了火力支援阵地，没有两三个钟头去折腾，不可能完成横渡。 自己这段时间不能浪费，正好把那两名探哨收拾了。 顺便获取一些情报。 第四章，冒失鬼中士立功了 “注意隐蔽，两点钟方向。” 茂密的树林中，李辉带人小心地前进着，在地图的指引下，他迅速锁定目标，举起手，示意众人停下。 地图里的两颗小红点，正在快速接近，探哨听到了枪炮声，所以没有选择开阔地，而是穿越树林隐蔽前进，妄图与渡河的加洛林友军会合。 这个选择看似正确，但实则是致命的，毕竟李辉的敌我识别能力，让这种隐蔽失去了作用。 没多久，前方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只见两个加洛林士兵弯着腰，向着他们接近。 “抓活的。” 待到对方靠近，李辉大吼着扑上去，抓住对方的枪杆，然后猛地踹上一脚。 因为袭击非常突然，对方毫无防备下，被死死按倒在地，刚要去摸腰间的手枪，就感觉脖子上传来一股冰凉。 锋利的刺刀已经贴近动脉，只需稍微用力，便是致命一击。 此时他的同伴，也被巴特勒和普拉托按倒，作为老兵，近身偷袭这种事情，都很是在行。 “把他们的武装都卸了，然后捆起来。” 李辉一边说，一边摘掉对方的腰带，动作很是干净利落。 两个加洛林探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抓住了，他们想要大喊大叫，希望能够让友军听到，但李辉早就预判到他们的操作，在捆好以后，就解开他们的皮靴，扒下袜子，硬塞进他们的嘴巴里。 这里距离河岸只有几百米，为了避免麻烦，李辉准备将这两个俘虏押远一些，再进行审讯。 于是乎，他们绕过一座小山头，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落山，因为云层很厚，月光无法穿透，树林里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这种情况下，即便那些加洛林人成功渡河，也不可能跑到这个地方来。 “很好，现在我们开始审讯吧。” 感到安全以后，李辉拉出其中一人嘴里的袜子，在对方愤怒的注视下，他抬起手，给了对方一个巴掌。 啪！ 这个巴掌很用力，直接打破了对方的嘴角，随后李辉抓起对方的衣领，开始询问第一个问题。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调动了多少部队。” 李辉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用低沉的语气说着。 “gop.deg*&%#￥……” 对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结果讲的并不是萨克森语，甚至能听懂一点儿加洛林语的李辉，都是瞪大了双眼。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换一个。” 郁闷的李辉，捡起地上的袜子重新塞回对方口中，随后来到另一个俘虏面前，重复上一个操作，先打一巴掌，然后开始问话。 “oddgwepoi@%^$#$……” 对方同样叽里咕噜地讲了一堆，李辉无奈转头，只见巴特勒和普拉托也是耸了耸肩膀，显然他们也听不明白。 李辉这个郁闷啊，此时他才注意到，对方的长相明显不是来自加洛林地区，头发黑卷，肤色棕黑，鼻子垮而宽，眼睛则很细长。 更具备南亚和东南亚地区的人种特征。 然而这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加洛林王国的前身，是墨洛温王国，在那个久远的时代，他们就成为这片大陆的航海先锋，数百年过去，他们已经拥有数量庞大的海外殖民地，所以他们的军队里，自然也会掺杂大量殖民地人口。 只是这些来自殖民地的士兵，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甚至能讲加洛林语的人都是少之又少，经过简单培训后，只能掌握一些基本的武器操作，随后就被扔进前线充当炮灰，为加洛林本土士兵挡子弹。 但是拿殖民地士兵当作探哨的情况，实在太少了，毕竟他们不会讲加洛林语，好处是落入敌人手中很难泄露情报，但坏处更明显，就是他们难以被指挥调动。 毕竟连沟通都费劲，还有个锤子的执行力。 “那个，我会一点儿萨摩西语。” 就在李辉感到头大如牛的时候，艾琳达弱弱地举起小手。 “你能和他们沟通？” 李辉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把将对方的小手握住。 “一点点……” 艾琳达小脸一片绯红，但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深深地低下头，说话宛若蚊子在哼哼。 “快，快点儿问问他们。” 李辉赶忙让出位置，转头的一刹那，还狠狠瞪了那个俘虏一眼。 “%&w#*#……” 叽里咕噜的，艾琳达磕磕绊绊地讲了一堆，对方似乎听懂了一些，也同样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怎么样？” 李辉好奇地问道，结果艾琳达叹口气，尴尬地表示，对方并不愿意配合，并表示按照《大陆公约》，他们是俘虏，应该得到优待。 我优待你个鬼啊。 李辉的火气顿时升腾而起，抽出刺刀，狠狠在对方大腿上来了一下，随后又是两个大耳刮子，打得对方满嘴是血，还吐出两颗牙齿。 “换一个，继续问。” 见对方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李辉便选择换一个审问对象，结果还不等艾琳达开口，一口唾沫就喷了过来。 这次不用李辉动手了，只见普拉托冲上来就将其一脚踹翻，随后抬起枪托，狠狠在脑袋上来了一下子。 就听一声惨叫，对方的额头渗出鲜血，不一会儿，就落了个满脸花。 “搜身，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李辉深吸一口气，他打开地图，发现河岸方向，加洛林的第一批部队已经顺利渡河，并建立了防御阵地。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在对方全部渡河前，赶到下一个狙击地点。 “找到个小本子，只不过写的什么完全看不懂。” 巴特勒动作很快，在对方身上摸了几下后，就翻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只不过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好似鬼画符，根本看不明白。 “冒失鬼，你能看懂么？” 李辉一把接过，结果看到那些字后，也是绝望地闭上眼睛，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位中士了。 “我试一试。” 艾琳达显得信心不足，她的萨摩西语也是半吊子，毕竟萨克森人大多不会学习这种海外语言，她也是因为老师曾在海外定居过一段时间，才学会那么一点儿。 所以费了好长一段时间，艾琳达才翻译出个大概，去除接近一半看不懂的内容后，剩下的，仅是推算出一个位置。 “你说西边，十二公里？” 李辉露出思索状，随后猛然想到了什么，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地图。 他以拉猛村为起点，先往北推到最近的公路，随后向西，十二公里…… “该死的，是德贝尔大桥，他们准备炸断我们通往前线的路。” 舔了舔嘴唇，李辉暗道一声糟糕，加洛林人这是准备打在他们的七寸上，彻底切断包括105师在内的三个后备师，与前线的联系。 如果被他们得逞，后果将不堪设想。 作为装甲兵，李辉曾经不止一次经过那座大桥，深知那座桥的重要性。 如果被炸断，想要通过就需要绕行几十公里。 要知道这三个后备师都是步兵师，机械化能力有限，这就导致几十公里的路，他们需要多走一天才能赶到前线。 战场形势时刻都在发生变化，一天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了。 加洛林人若是趁机发动大规模进攻，前线在没有得到增援的情况下，将会变得岌岌可危 “怪不得他们会用这些家伙，原来是根本没准备撤退啊。” 巴特勒是个老兵，知道区区两百人，如果攻击大桥，很快就会被周边的萨克森部队包围，根本没有退回本方战线的可能。 所以这些殖民地士兵，依旧是炮灰，只不过，被加洛林高层连同炸药，一起塞进了萨克森的后方。 “德贝尔大桥只有一个步兵排驻守，如果遭到这个规模的攻击，很难挡得住。 我们必须把情况上报，所以普特维茨中士，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 立刻前往德贝尔大桥，将敌军计划报告给当地指挥官。 另外通过那边的电台，也将我们的情况报告上去。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会坚守在拉猛村，尽一切可能拖住敌军，直至援军到达。” 李辉一边说话，一边掏出钢笔，在纸条上写下命令，然后一把塞给艾琳达。 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第五章，村庄缠斗 “可是，我希望……” 艾琳达突然张口，打破了肃萧的氛围，她看着李辉，脸上满是不舍，然而话刚讲出一半，就被李辉打断。 “这是命令，普特维茨中士，我需要你毫不迟疑地执行。” 听到这句话，艾琳达不由得伸手捂住嘴巴，蓝色的眼睛里，竟然泛起泪花。 她知道这样的阻击会有多么困难，敌众我寡，还缺少重火力，十有八九，这一刻便会是他们的永别。 “能抱你一下么，海因里希少尉。” 片刻后，艾琳达放下手，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当然。” 李辉轻笑一声，随后张开双臂，作为一名合格的“色狼”，他怎么可能拒绝一位女士如此“亲切”的要求。 然而很快，李辉就笑不出来了，就听“砰”的一声，这个漂亮的普鲁士女人，猛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但因为冲撞太剧烈，导致腹部的伤口撕裂，李辉嘴角颤了颤，为了维持形象，强忍着没有喊疼。 “我不叫冒失鬼，请叫我艾琳达，因为我的朋友都这么叫。” 毫无所知的艾琳达，把头深深埋进这名年轻少尉的胸口，用轻柔的语气说着。 这一刻她不再羞涩，那抹绯红早已褪去，因为在她的心中，面前这位少年不再是个普通异性，而是普鲁士民族的勇士，萨克森帝国的英雄。 “好的，等我们再见面，我一定会称呼你为艾琳达中士。” 李辉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摸着这个小姑娘的头，看样子，仿佛长辈在安慰晚辈。 但实际上，他五指用力，要不是艾琳达有头盔护着，脑袋上早就多出五个血洞了。 “咳咳，如果去德贝尔大桥，动作最好快点儿，毕竟路很长。” 普拉托咳嗽两声，有意打断了这对年轻人的暧昧。 艾琳达伸手擦去泪痕，微笑着从李辉怀里退开，然后转过身，与普拉托和巴特勒也象征性地拥抱一下，当做可能的“永别”。 “萨克森帝国万岁，愿普鲁士的光辉与我们同在。” 作为一名坚强的普鲁士女性，艾琳达并不会太过矫情，在做完告别后，她举起右臂，敬了一个军礼。 “萨克森帝国万岁，愿普鲁士的光辉与我们同在。” 三人同时说道，随后用标准的普鲁士军礼回应。 最后看了一眼这三人，把他们的样子深深刻在脑子里，艾琳达拎起地上的步枪，头也不回地向着树林外走去。 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必须快点儿把消息传出去，因为这不仅仅关乎到几位战友的生死，更是关乎前线十数万萨克森将士的性命。 “现在他们怎么办？” 艾琳达的离开，让普拉托松了一口气，扭过头，看向那两名半死不活的俘虏。 “没必要杀了，但是不能让他们再有战斗能力。” 说完话，李辉便抽出刺刀，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然后狠狠刺向俘虏的大腿。 全程没有任何迟疑，仿佛拿刀捅人这种事儿，就像抓痒一样平常。 两名俘虏，各自又挨了两刀，伤口全在大腿上，避开了大动脉，所以不会致命。 但受了这种伤，行动会受到较大限制，李辉也没有解开他们的绳子，大有一种放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 “你真的只有十九岁么？怎么感觉服役时间比我都长。” 巴特勒突然开口道，他觉得自己之前小瞧了这个少尉，对方在心智上，似乎比自己还要成熟得多。 “当然，证件上面写得很清楚。” 李辉随意地回着话，随手捡起俘虏的装备，把能用上的都拿了出来。 东西不算多，一只望远镜，一把信号枪，两杆勒贝尔步枪，以及两发信号弹，百余发子弹和五颗长柄手榴弹。 “我的枪和子弹给你们，省着点儿用。” 叹了一口气，李辉解下自己的子弹带，准备交给巴特勒和普拉托。 这是无奈的选择，刚才阻击敌军渡河，他们已经消耗了近一半弹药，如果不使用加洛林人的装备，他们打不了几枪，就只能靠拼刺刀战斗了。 “还是把他们的枪给我吧，这东西我以前打猎时用过。” 普拉托突然开口，他拿过一杆勒贝尔步枪，熟练地上膛，然后又熟练地卸弹。 作为加洛林陆军的制式装备，距离第一支勒贝尔步枪诞生，已经过去整整四十个年头。 相比起萨克森士兵使用的毛瑟步枪，勒贝尔步枪的载弹更多，而且还使用口径更大一点的八毫米步枪弹。 但缺点也不少，比如枪身笨重，弹道稳定性差，以及严重过时的装弹方式。 如果有选择，萨克森的士兵肯定不会选择使用这种步枪，但现在情况特殊，何况普拉托本就是猎户出身，早年狩猎使用过这款枪，至少用起来会比另外两人顺手得多。 “好吧，那将你的枪和子弹给我。” 李辉没有拒绝，虽然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但这个老兵的谨慎和专业，还是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也赢得了他的信赖。 两种步枪的口径不同，弹药也不一样，所以重新分配以后，反而是使用加洛林人装备的普拉托弹药最为充足。 经过简单的休整，李辉带着两人离开这片密林，他们快速穿过开阔地，进入满是残垣断壁的拉猛村。 与此同时，加洛林部队已经全部渡河，他们没有冒险进入树林搜索，而是以散兵状态，穿越开阔地带，向着拉猛村的方向扑去。 一切都在李辉的意料之中。 “普拉托负责正面，我负责十一点钟方向，巴特勒负责两点钟方向。” 残破的墙壁后面，李辉盯着地图，敌人的前锋部队已经距离不足两百米了，但是在黑夜的掩护下，裸视几乎无法察觉。 然而在他的地图上，这些前锋士兵根本无所遁形，红色的轮廓非常醒目，位置，速度，状态，一览无遗。 “开火。” 几乎就在对方的身影，暴露出来的一瞬间，李辉迅速扣动扳机。 距离不足五十米，子弹穿过身体，敌人应声倒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撤退，撤退。” 然而仅仅打了三枪，李辉就下达了撤退指令，普拉托和巴特勒也没有恋战，而是迅速跟着李辉，转移到下一处阻击地点。 轰！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后，破空声响起，剧烈的爆炸掀起无数尘土，瓦砾和碎石溅射得到处都是，将那片废墟彻底摧毁。 “迫击炮的威胁太大了。” 巴特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才要不是李辉指挥得当，他们只要再迟疑一小会儿，可能就要遭殃。 “必须想办法打掉那个东西。” 普拉托也感觉事情很棘手，如果不能搞掉迫击炮，那么他们只能用打一枪就换个地方的方式阻击。 这样不仅效率低，而且转移过程很可能遭到对方针对。 毕竟对方可是轻重机枪齐备，火力强得离谱。 “把敌人放进来打，村子里情况复杂，只要双方纠缠在一起，炮兵就无法开火。” 李辉有实时地图，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优势，村庄复杂的地势，不会对他造成任何阻碍，反而会成为最得力的帮手。 炮火给加洛林士兵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们壮着胆子，快速越过村庄边缘，以散兵模式在废墟中小心地搜索。 “左边，十一点钟方向，两个人。” 一片漆黑中，李辉依靠地图迅速捕捉到最近的敌人，随后让巴特勒负责瞄准。 砰！ 没多久，一名加洛林士兵从断壁中探出头，结果子弹瞬间穿透了他的脑袋。 砰！ 砰！ 其余的加洛林士兵迅速开枪还击，但是在这样的夜晚，他们的枪口根本不知道该瞄向哪里，只能对着一个大概方向乱放。 “走，我们从后面绕过去。” 敌人在增多，李辉不想被包围，于是趁着对方还处于盲目状态，迅速从缝隙处穿插到后方。 躲进一处弹坑，李辉等人已经来到敌人身后二十米左右的位置。 他通过手语指挥，三个人同时打开背包，取出里面的长柄手榴弹。 深呼吸，然后打开保险盖，在抓住引信的一刹那，李辉就拿手指倒数。 3,2,1 三个数后，他们同时拉开引信，手柄末端冒出青烟，又沉默三秒后，他们将手榴弹高高地扔了出去。 轰！轰！轰！ 手榴弹在半空中爆炸，威力顿时翻了几倍，惨叫声不绝于耳，起码波及了五六个加洛林士兵。 “撤退，撤退。” 李辉没有补枪，而是迅速带人离开这个弹坑，不多时，就听后面传来巨响，加洛林人判断出了他们的位置，同样扔出了手榴弹。 可惜弹坑里早就没人了。 “敌军不会再进村，他们的目标是德贝尔大桥，不会在拉猛村耽误太久。” 李辉认定，对方不会在拉猛村和他们纠缠，如果换成自己，目标是德贝尔大桥的话，肯定要在拂晓前赶到那里，发动突袭，夺下大桥的控制权。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也印证了他的这个猜想。 第六章，盲射 前锋部队撤了回来，整整一个排的斥候，竟然伤亡了三分之一，作为指挥官，帕斯卡少校的脸色很难看。 拿出怀表，他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二十点，距离拂晓，只剩下十个小时。 他的任务是在拂晓前拿下德贝尔大桥，并用最快的速度将其炸毁。 作为一名贵族，帕斯卡坚信加洛林王国将会超越墨洛温王朝，重现法兰克民族的荣光。 所以他对王国非常忠诚，忠诚到甘愿带着一群杂兵去送死的地步。 这是一次自杀行动，藏进树林的小船，仅仅是蒙骗士兵的把戏，作为一名资深军官，他深知在萨克森军队腹地，炸断重要交通设施后，根本不可能有撤退的希望。 何况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损兵折将。 从渡河开始，他们就遭到袭击，现在部队已经伤亡三十多人，仅有的工兵几乎全灭。 对手十分难缠，虽然没有重火力，却宛如一条泥鳅，费了半天劲，不仅没抓到，反而弄得满手腥。 步行前往德贝尔大桥，至少需要四个钟头，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能继续耗下去。 “传我的命令，伤兵送入树林隐蔽，等到我们完成任务再回头接他们，然后一起撤退。 其他人迅速集结，十分钟后出发，绕过村庄，向北前往公路。” 帕斯卡少校下达了命令，副官立即进行传达，于是迫击炮小队开始拆卸炮架，各个作战部队，也紧急开始了调动。 伤员们被抬进了树林，美其名曰——等部队完成任务再来接他们。 但帕斯卡少校根本就没打算回来，这些伤兵最好的结局，就是被萨克森军队发现，然后成为俘虏。 所以把能带走的武器都带走了。 队伍重新出发，依旧以散兵状态前进，然而刚刚离开村庄外的洼地，突然的枪响，就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停了下来。 “找到对方的踪迹没有。” 帕斯卡少校蹲下身，询问副官情况。 “不清楚，但听枪声，应该是在树林方向。” 副官有些尴尬的说着，对方行踪不定，完全就是在打冷枪，在如此漆黑的夜晚里，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还击。 “命令机枪，向所有可疑的地方开火，掩护部队前进。” 帕斯卡少校不想耽误时间，干脆地下达了命令。 重机枪移动缓慢，所以担任射击任务的是轻机枪组，只见他们一会儿向着村庄方向扫射，一会儿又向着树林开火，反正也不知道敌人在哪儿，索性就是乱打一通好了。 砰！ 然而冷枪并没有停下来，随着枪响，一名加洛林士兵倒了下去，子弹贯穿了脑袋，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目睹战友惨死，士兵们不得不再度停下来，然而一道火花带着青烟出现在空中，接着就是一声巨响，两个加洛林士兵痛苦的倒在地上，翻滚哀嚎。 又是一颗在空中爆炸的手榴弹，机枪手迅速转移火力，但是这个夜晚太黑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敌人是从哪里把这玩意扔出来的，只能漫无目的地向着一片漆黑乱射。 砰！ 紧接着是一声枪响，机枪手捂着肩膀，痛苦的停止了射击。 “在那边，三点钟方向。” 有人发现子弹出膛时喷射的火花，于是指着一个方向大喊。 砰！ 砰！ 砰！ 哒哒哒…… 所有士兵都瞄准了三点钟方向开火，虽然他们看不见对手在哪儿，但密集的弹雨，还是向着黑暗深处射出。 “就这么打吧，能拖多久就多久。” 李辉匍匐着爬回树丛，来到隐蔽在树后的巴特勒和普拉托身边，一边听着加洛林人的“协奏曲”，一边小声地说道。 “如果他们到了公路，那就不好办了，我看到其中一些人穿着萨克森军装，如果有路过的车辆，可能会遭殃。” 普拉托面露忧色，这种敌后渗透的打法最是让人恼火，很难分清敌我。 “没关系，他们到不了公路。” 李辉拉了一下枪栓，眼里透着一丝坚定。 从拉猛村到公路，只有一条土路可走，两侧都是树林和丘陵，很容易打伏击。 现在的难题，其实在加洛林人一边，时间是对自己有利的，拖得越久，胜算就越大。 “巴特勒，把你的子弹包给我，我再去袭扰一波，记住，在我回来前，千万别乱跑。” 李辉的话音落下，就见巴特勒毫不犹豫地解下子弹包，在交出来的同时，又塞过来两颗手榴弹。 “省着点儿用。” 巴特勒嘱咐着，这是他仅有的弹药了，现在他只剩下步枪里的五颗子弹。 “放心，弹药很快就能得到补充。” 李辉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随后继续匍匐在草丛里，向着还在漫无目的乱射地加洛林人方向摸去。 “停止射击，快停下。 继续前进，斥候在前面探路，记住，拉开距离。” 帕斯卡少校大叫着，敌人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打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惨叫声，说明这种白白浪费弹药的打法毫无用处。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枪声渐渐停止，加洛林人开始继续前进，但士气已经降到谷底。 他们或许可以顶着机枪前进，但面对黑暗中射来的子弹，却会产生本能的恐惧。 夜幕下的寂静，反而让他们提心吊胆，每个人都是弯着腰，缓慢地移动。 砰！ 又是一声枪响，随之传来痛苦的嘶吼声，一名加洛林士兵腿部中弹，倒在地上。 然而不等其他人前去查探情况，枪声再度传来，只见抬着重机枪的一名士兵，捂着胸口倒下，口吐鲜血，一个劲的抽搐。 “该死的，他是怎么瞄准我们的。” 帕斯卡少校愤怒至极，他真的搞不明白，这些萨克森人是如何做到在漆黑的夜晚，进行精准射击的。 难道他们是夜视动物不成。 如果让他知道，此时伏击他们的枪手，其实也是两眼一抹黑，估计要气得吐血。 李辉的眼前，同样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加洛林士兵的身影。 但他可以通过地图，精确知道敌人的位置。 每次射击，距离都不到一百米，他完全可以凭借经验，来调整射击角度。 砰！ 砰！ 砰！ 随着枪声不断响起，一名又一名加洛林士兵倒了下去，此时不用帕斯卡少校下达命令，士兵已经自己停下，匍匐在地上，紧张到手心冒汗。 寂静之下，是每个人急速跳动的心脏，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黑暗深处，仿佛那里潜伏着一头凶兽，随时会向着自己扑来。 时间在缓缓流逝，帕斯卡拿出怀表，眼睁睁瞧着指针滴滴答答地转动，他无法让部队还击，也无法继续前进，这种感觉很憋屈。 非常的憋屈。 李辉没有再发动攻击，他之前射杀了两名探路的斥候，现在正摸索过去，收集战利品。 这些斥候身穿萨克森军装，武器装备，也和萨克森士兵完全相同。 所以李辉不仅从他们身上搜刮来急需的子弹，还有手榴弹和地雷。 这是一种小型地雷，威力和手榴弹差不多，触发装置比较独特，可以是直接踩上，也可以用绊脚绳引爆，是萨克森兵工厂的新产品，前线投入不多，也不知道怎么落入加洛林人手中的。 “估计是用来在公路上设伏的。” 意外之喜让李辉很是兴奋，但他没有急于把这东西埋上，而是小心地收了起来。 对方呈散兵状态行动，区区几颗地雷，用处并不大。 刚准备再挑几个倒霉蛋下手，突然，他猛地抬起头。 只见厚重的云层，突然开了一道口子，月光播撒下来，驱散了黑暗。 村庄，树林，田野，全都在月光下浮现，能见度顿时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李辉急忙匍匐下来，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在这个时候，月亮竟然出来了。 “快，抓紧时间，继续前进。 斥候分散开，注意两翼动静，机枪手保持警戒状态，随时做好火力支援。” 突然的变化，让帕斯卡大喜，他当即命令部队继续前进，能见度的提升，对于拥有火力优势的他们而言，是最大的利好。 “现在怎么办，就看着他们溜走？” 身在树丛的巴特勒淡淡说着，他盯着移动中的敌人，就好像盯着快要挣脱的猎物，脸上带着浓浓的不甘。 “少尉先生还没回来，我们不能擅自行动。” 普拉托也不希望对方从眼皮底下溜走，但是他们人太少了，现在能见度大幅提升，如果开火暴露位置，结局可能是灾难性的。 “等等，那个是不是少尉先生。” 就在两人焦急之时，巴特勒突然看到一棵小树下面，有个正在蠕动的身影，只见他摆出射击的姿势，随后便是一声打破夜晚宁静的枪响。 两人瞠目结舌，他们没想到，一直表现冷静的海因里希少尉，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开火。 猛然间，一个荒诞的念头同时从两人脑海中冒了出来——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 第七章，猫鼠游戏 “两点半方向，射击。” 砰！ 砰！ 哒哒哒…… 枪声迅速吸引了加洛林士兵们的注意，他们转过头，疯狂地向着李辉倾泻火力，仿佛要把刚才经历的憋屈，一股脑还回去。 然而面对呼啸的弹雨，李辉则显得很冷静，他匍匐下身子，任由子弹从头顶飞过，一点一点，向着不远处的浅沟爬去。 那是农田的排水渠，刚好可以提供掩护。 枪声渐渐平息，斥候呈扇面开始包抄，然而还不等他们发现李辉的身影，一声巨响，就轰然传来。 “我的腿，我的腿……” 一名斥候捂着断掉的小腿，痛苦地哀嚎着，其他人见状，只得停下脚步，心有余悸的微微后退。 未知是最恐怖的，地雷之所以成为步兵的梦魇，就是因为你不知道它埋在哪里，数量又有多少。 从那个倒霉蛋的情况看，他是踩中一颗步兵地雷，没有死，但那条腿肯定是保不住了。 敌人竟会狡猾的布置地雷，这让本就心惊胆战的士兵们，更加恐惧。 “该死的，千万别让我逮到，否则我一定剥了他的皮。” 帕斯卡愤怒的挥舞拳头，他看到士兵脸上的惊恐，敌人造成的杀伤并不大，损失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是士气，却跌落谷底。 要知道这些都是老兵，哪怕是从殖民地拉来的炮灰，都至少参加过十几场战斗。 结果现在，这些老兵竟然露出如此恐慌的神情，这个仗还怎么打。 砰！ 砰！ 就在帕斯卡郁闷之时，两声急促的枪响传来，只见又有两名斥候，捂着胸口倒地，哀嚎不止。 “射击，把重机枪和迫击炮都架上，清除这些讨厌的老鼠。” 帕斯卡知道时间紧迫，但是他没办法了，不消灭这些烦人的家伙，他的队伍即便到了德贝尔大桥，也会因为士气低落，导致不可预见的事情发生。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很清楚士气是能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因素，他必须让部下们重新振作起来。 而振奋士气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打掉士气的源头消灭。 因为掌握绝对的火力优势，在视线良好的情况下，树林方向的攻击很快被压制，子弹如同雨点般射了过去，甚至将前排的小树，直接打成了木屑。 “非常感谢你们的及时支援，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希望可以给你们一个深深的吻，来表达我的感激。” 李辉顺着排水渠“爬”了回来，正好与狼狈躲避弹雨的两人会合，在表达感谢的同时，也开起来了玩笑。 “吻就算了，等战斗结束，请允许我打一拳在你脸上，尊敬的少尉先生。” 巴特勒一本正经地说着，从严肃的表情上看，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他是真想揍面前这个小子一拳。 两人在树林里目睹了一切，李辉的确逃进了排水渠，但如果斥候们再往前推进二十米，就会发现他。 为了保护这位指挥官，他们不得不向斥候开火，用来吸引注意力，但代价也是惨重的，那就是加洛林人疯狂的弹雨。 “一拳可不够，我需要狠狠揍你一顿。” 普拉托也是带着火气说道，这个冒失的年轻人，简直要把他们害死了。 “好吧，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被你揍一顿也无所谓。 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快点儿撤退吧，趁着加洛林人的迫击炮还没开火。” 李辉无奈地说着，目的达成了，加洛林人停止了前进，但现在，他们的处境却不太乐观起来。 听到迫击炮，普拉托和巴特勒都不再言语了，他们三个匍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缓慢爬向树林深处。 三分钟后，炮弹的破空声响了起来。 轰！ 轰！ 轰！ 迫击炮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发射速度。 熟练的炮兵，可以在短短一分钟内，将二十发以上的炮弹送出去。 而且口径越小，速度就越快。 三个人停止了前进，他们捂住脑袋，蜷缩身体，尽可能地减小暴露面积，爆炸此起彼伏，但他们能做的，仅仅是祈祷。 好在对方的弹药储备不多，大概十几发过后，炮击便停了下来。 于是他们趁着这段时间，赶紧起身向树林深处跑去，尽可能拉开与敌人的距离。 “步兵过来了，我们可以在树林里解决他们。” 到达安全位置，李辉拿出水壶，给自己灌了一口，喘了几口气后，凝重地说道。 他通过地图，发现有三十多个加洛林士兵已经到了树林边缘，似乎是大致判断出了己方人数，敌军准备依靠数量优势，彻底把他们绞杀在树林里。 “那就干掉他们，多拉一个加洛林杂种垫背也好。” 巴特勒拿出刺刀，熟练地挂在枪头上，他已经没有子弹了，近身肉搏反而成了唯一的手段。 “不必那么悲观，来，还你的。” 李辉知道他的情况，作为指挥官，随时掌握部下的弹药情况，属于基本操守。 所以他拿出缴获来的子弹包，塞到巴特勒手里，每一个都是沉甸甸的，合计有上百发。 “你那一拳可以免了。” 巴特勒咧嘴一笑，这些子弹包都是萨克森制式装备，直接挂在腰上就行。 “现在怎么办？树林虽然可以遮挡视线，但枪声还是容易暴露位置。” 普拉托是猎人出身，知道在树林里开枪，虽然视线受阻，但还是可以通过声音判断方位。 “没关系，我们游动作战，他们抓不住我们的。” 李辉很有信心，月光的出现，让他丧失了优势，但是进入树林，这个优势却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中。 于是在简单的休整后，他便带着两人往回走。 此时的加洛林士兵已经进入树林，他们彼此保持一个勉强可以互相支援的距离，然后搜索前进。 砰！ 随着一声枪响，某个倒霉的家伙倒下了，然而同伴还不等过来查看情况，一柄刺刀，又从身后冒出。 噗！ 从肋骨缝隙刺入心脏，过程极度丝滑。 等其他人赶来，只看到两具同伴的尸体，然而不等他们搞清楚状况，几颗手榴弹，又从头顶飞过。 轰！ 随着爆炸声响起，凄厉的惨叫也穿透树林，还在外面的加洛林士兵听到后，宛如寒蝉般颤抖。 帕斯卡的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对方明明不超过四个人，结果自己派了三十个人进去，竟然还被按在地上胖揍。 这个战斗力，也太恐怖了些。 “传我的命令，迫击炮不必拆解，所有人向北急行军。”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定放弃进入树林的那个排，趁着对方被纠缠之际，大部队快速前往公路。 士气没有恢复，但是没办法了，现在已经过了凌晨，如果他们再磨蹭下去，根本无法在拂晓前，完成对德贝尔大桥的突袭。 接到命令的士兵们，仿佛得到了解脱，即便战友还在树林里搏杀，但他们依然逃一般地往北跑去。 然而这种情况下，阵型彻底乱了。 迫击炮组和重机枪组，因为装备原因，被远远落在了后面。 然而这是致命的，只听突然的枪声传来，一名迫击炮手应声倒下。 “不要停下，继续走。” 帕斯卡回头大吼着，心中却是谢天谢地，对方只有步枪，如果…… 结果就在此时，又是一声枪响，另一名迫击炮手，也捂着胸口倒地。 “快，把迫击炮扔下，你们快走。” 帕斯卡猛然惊醒，他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敌人的目标不是迫击炮，而是炮手。 一时间，他感觉牙齿都快咬出血了。 他的这只队伍，只是临时拼凑。 除了工兵，伪装成萨克森军人的斥候，重机枪组和迫击炮组外，其他均是来自殖民地的杂兵。 所以能够熟练操作迫击炮的，只有那几个炮手，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在无法破坏迫击炮的情况下，把目标定在了炮手身上。 迫击炮的确操作简单，但是想要打得准，还是需要经过专业训练的。 他的队伍里，根本就没有能够替代炮手的人，于是情况变得棘手起来。 “重机枪，原地架设阵地。 轻机枪组也过来，对着树林方向扫射。” 帕斯卡下达了命令，副官听到后，当即提醒道： “长官，可是树林里还有我们的人。” “你当我不知道么，不要啰嗦，立刻执行命令。” 帕斯卡心里发了狠，他必须保护这些炮兵，毕竟没了迫击炮，他们夺取德贝尔大桥的可能性，至少要下降两成。 很快，机枪手们就布置到位，在帕斯卡的命令下，他们扣动扳机，疯狂地对着树林扫射。 惨叫声传来，但是根本无法分清敌我，帕斯卡没有心情去管到底打中了谁，他只要一个结果。 那就是消灭这些该死的老鼠。 砰！ 密集的机枪声中，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帕斯卡立刻转过头，只见不远处，最后一名迫击炮手，也在发出惨叫后，痛苦的倒地。 他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第八章，法兰克的荣光 “全员上刺刀，法兰克的勇士们，跟上我。” 帕斯卡的双目变得血红，这一刻，他已经不再去管什么任务了，他只想让那几只老鼠死。 不，不能这么便宜那些老鼠，要抓住这些讨厌的家伙，然后狠狠折磨一番，最后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 忏悔他们所做的一切。 士兵们面面相觑，副官则是犹豫地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巴动了动，终是没有张口。 机枪停止了射击，所有人都卸掉了重装备，他们将刺刀挂上枪头，就连重机枪组，都拿出了匕首和铲子，准备投入战斗。 抽出腰上的佩剑，帕斯卡率先走向树林，他挺起胸膛，步伐矫健，带着一股傲气，注视着那片黑暗。 这一刻，他如同法兰克近卫军的那些先祖们，一边走，一边唱起了歌。 “胜利属于我们， 将人民从强盗带来的死亡和掠夺中拯救。 我们无所谓畏惧，因为我们站在光荣的法兰克土地上， 愿荣光与我们同在，愿胜利照耀前行的方向， 勇士们，前进，前进，前进。 ……” 这首歌，代表着法兰克民族的悲壮。 传说墨洛温王朝的最后时刻，作为末代国王的克洛泰尔六世，就身披戎装，手拿军刀，带着仅存的法兰克近卫军，一边唱着这首歌，一边走出城堡，向数倍于己的入侵蛮族，发起冲锋。 虽然最终他和他的近卫军团全军覆没，墨洛温王朝也轰然倒塌，但是这位末代君主的勇气，依然在之后数百年的时间里，鼓舞着每一个法兰克士兵。 所以现在的加洛林王国，也重建了法兰克近卫军，甚至沿用墨洛温王朝时期的近卫军军歌，既彰显了正统继承者的身份，又唤起了法兰克人的民族热情。 “胜利属于我们。 …… 前进，前进，前进。 ……” 身后的士兵们也接连开口，原本颓废的士气，在这首近卫军军歌的鼓舞下，再度被点燃。 哪怕是殖民地的杂兵，也跟着一起哼唱，他们不是法兰克人，但近卫军的故事，却在殖民地广泛流传。 作为勇士，他们也对其他民族的勇士，抱有最高的敬意。 砰！ 枪声响了起来，歌声戛然而止，帕斯卡捂着肩膀倒下，但他深吸两口气，忍着剧痛，又重新站了起来。 “胜利属于我们，法兰克万岁。” 帕斯卡高举佩剑大喊着，士兵们看着自己的指挥官倒下，又再度站起，士气立刻膨胀到了极点。 “胜利属于我们，法兰克万岁。” 士兵们疯狂呐喊，即便有子弹飞过，即便有同伴倒下，但在飙升的肾上腺素刺激下，他们端着刺刀，无畏地发起了冲锋。 “撤退，撤退。” 李辉想过对方的各种应对策略，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群加洛林浑蛋，竟然搞起了这种复古的打法。 如果他有一挺重机枪，现在肯定会疯狂收割人头，毕竟精神力量再如何强大，肉体终究是碳基的不是。 但他们手里只有步枪啊，还是栓动步枪，哪怕清空弹仓，最多也就放倒五个人，问题是对方足有一百多号。 这还打个屁，除了跑，别无他法。 随着三人开始撤退，加洛林士兵也冲进了树林，他们继续高声唱着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位置暴露，呈散兵状态，开始搜索那几只烦人的萨克森老鼠。 “不能硬碰硬，我们绕过去，去拿对方的重机枪和迫击炮。” 跑了一段距离，李辉通过地图发现，对方在进入树林后，重装备只有几名杂兵看守。 这是一个机会，他的脑子没有发热，反而因为形势危急，越发地冷静。 “可我们一旦离开树林，就会在月光下暴露。” 普拉托抬起头，透过摇曳的树枝，看向空中皎洁的一轮明月。 “只能赌一把了，愿普鲁士的先祖保佑。” 李辉深吸一口气，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否则别说拖住对方到拂晓，恐怕能保住性命，都会成为奢望。 “我同意，和他们拼了。” 巴特勒拉动枪栓，这个坦克驾驶员，此时已经杀红了眼，而且对面前的少尉，有一种近乎疯狂的信任。 “走，跟紧我。” 李辉先一步行动，在地图的指引下，他轻松绕过了对方的搜索线，从北侧脱离了树林。 或许老天也在帮忙，就在他们离开的一瞬间，云层遮住了月光，四周的一切，再度变得昏暗起来。 这让李辉暗道侥幸，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缓缓接近了目标。 此时留守的加洛林士兵，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树林方向，于是李辉用手语和两人沟通，分配好了目标。 砰！ 砰！ 砰！ 李辉掏出腰上的鲁格手枪，猛地从敌人背后跳了出来，子弹连续射出，瞬间放倒三个倒霉蛋。 而巴特勒和普拉托也紧随其后地扣动扳机，几个加洛林士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转眼间就倒在血泊当中。 砰！砰！砰! 李辉是个谨慎的人，这种近距离射击并不能保证击毙对方，于是迅速上前补枪。 巴特勒和普拉托也是一样，端着刺刀，在倒下的敌人身上挨个补上一击，确保不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作为老兵，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战争没有怜悯可言，至少在交战中，一切都以己方安全为最大前提。 因为你的怜悯，可能会敲响自己和战友的丧钟。 背后的枪声，让树林里的加洛林士兵纷纷回过头，帕斯卡迅速反应过来，他招呼士兵，转过头向着树林外冲去。 “普拉托，你会不会用重机枪。” 李辉先是端起一挺轻机枪，随后对着两人喊道。 “不会。” “巴特勒，你呢。” “我也不会。” 得到否定的答复，李辉无奈把轻机枪扔给普拉托，随后自己坐到重机枪前，调转枪口，咽了口吐沫。 这是他第一次鼓捣这种复古的水冷式机枪，虽然结构大概都能搞懂，但是真打起来，就未必是那么回事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加洛林士兵从树林里探出头，李辉拉动了重机枪的枪栓。 只见火舌喷吐而出，子弹疯狂向着树林扫去。 然而这东西虽然火力猛，但在李辉的操作下，毫无精准度可言，打了上百发子弹，愣是一个人都没打着。 哒哒哒…… 好在普拉托和巴特勒的准头还不错，轻机枪的子弹带走几个倒霉蛋，这给加洛林人带来不小的压力。 “不要顾及弹药，这些东西我们带不走，还不如都给消耗掉。” 李辉大喊着，他虽然打不准，但还是继续开火，起码这样可以限制住加洛林人的行动。 “该死的，必须把机枪夺回来。” 躲在树下的帕斯卡少校，目眦欲裂，他开始后悔自己头脑发热的决定，现在重装备落到了那些老鼠手里，形势再度逆转。 机枪对他们的威胁太大了，上百号人躲在树林里，只能匍匐在地，根本不敢露头。 “斥候匍匐前进，想办法抵近射击。 能够把机枪夺回来最好，如果夺不回来，就用手榴弹把他们送上天。” 在渐渐恢复冷静后，帕斯卡少校下达了命令，他让斥候以匍匐前进的方式抵近，同时让所有人分散开，采用打冷枪的方式提供掩护。 砰！ 砰！ 哒哒哒…… 双方的交火开始变得激烈，在对方分散开以后，李辉的重机枪难以发挥威力，还要时刻提防射过来的子弹。 但他还是坚持开火，原因无非是消耗弹药。 能否打到人先不说，重机枪他们无法带走，还不如消耗一波，免得回头自己遭罪。 “普拉托，你用机枪掩护，巴特勒，你跟我去操作迫击炮。” 把一个弹链打完，李辉没有选择换弹，而是让巴特勒，把迫击炮架上。 这次是突袭，所以加洛林人的迫击炮弹数量不多，之前消耗了不少，现在仅剩下一个弹药箱，区区十二枚。 但是这就够了，李辉在巴特勒的帮助下，迅速调整角度，在设定好标尺后，他瞄准了树林。 砰！ 砰！ 砰！ 迫击炮弹划过夜空，向着树林方向落了下去，因为不熟悉这种轻型迫击炮的操作，准头差了点，但猛烈的攻击，还是给加洛林士兵造成不小伤亡。 “这是什么？” 就在李辉把所有炮弹打完之际，突然巴特勒拿过来一个大包。 李辉立刻将其拆开，发现竟然是盛满黑火药的炸药包，还找到几根引爆用的雷管和一大捆导火索。 “这可是好东西啊。” 舔了舔嘴唇，李辉露出笑意，他知道这东西是敌军准备用来炸毁德贝尔大桥的，不过现在，他可以拿这些东西，送加洛林人见上帝。 第九章，殊死一搏 换上弹夹，李辉不断喘着粗气。 敌军的斥候已经摸上来了，即便他们作战英勇，打退了一波进攻，但巨大的压力，还是让他们不得不撤退。 随着重机枪被夺回，加洛林部队已经无所顾忌，他们纷纷从树林中走出，并不断向着李辉等人射击。 好在能见度较低，他们的子弹，没有足够的准头，威胁并不大。 “这个距离可以了，点燃引信。” 来到村庄外围，他们躲进一个弹坑，巴特勒手里始终攥着一条引线，在得到李辉授意后，立刻拿出打火机，将其点燃。 这个位置距离炸药包，足有两百多米，导火索的速度不快，至少需要一分钟才能到达引爆雷管的位置。 在这段时间里，为了吸引注意力，避免被斥候发现引信，李辉等人纷纷拿起枪，对着加洛林人扫射。 哒哒哒…… 他们人手一挺轻机枪，子弹呼啸着向敌人飞去，不过斥候们早有准备，他们纷纷卧倒，在躲避机枪子弹的同时，用步枪还击。 双方不停开火，子弹在空中擦身而过，火花时隐时现，在这漆黑的夜晚里，格外惹眼。 轰！ 就在敌军主力即将与斥候会合时，突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用来摧毁大桥的炸药包被引爆，大地仿佛被融化，恐怖的力量向四面八方席卷。 距离最近的斥候几乎全被炸上了天，就连赶回来的其他加洛林部队，也被波及，纷纷被冲击波卷入，死伤惨重。 “杀了这些老鼠，杀了他们。” 帕斯卡目眦欲裂，他愤怒地举起佩剑，伤口被牵动，让他不禁咬了咬牙。 两百余人的队伍，现在已经伤亡过半，而对手只有几个人，是的，就是几个人，便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凄惨至极。 这种屈辱，比杀了他还难受。 “少校先生，我们……” 副官神色紧张，他看到了爆炸的那一幕，冲击波席卷数百米，不少人直接被卷到了半空，即便他们距离较远，还处于树林边缘，但也感觉到一股炙热的巨浪扑面，宛如直面一座喷发的火山。 “迫击炮，重机枪和炸药都没有了，我们已经无法完成任务。 但是这几只萨克森老鼠必须消灭，否则我们即便死去，也无法面对那些战死的同伴。” 帕斯卡盯着前方，眼睛里带着决然。 炸药包被引爆，断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现在已经不可能完成作战目标了，但是不等于说，他就放弃了复仇。 他不会选择撤退，因为撤退从一开始，就不在选项之内。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一点，萨克森的援军还没有到来，他们依然占据着优势。 没必要再考虑战损比，没必要再保存实力，因为这支部队，从渡河的一刹那，就决定了结局。 “命令，全员准备冲锋，对方不可能携带太多弹药，我们发挥人数优势，包围他们，然后吃掉。” 帕斯卡脸色冷峻地下达了命令。 看着战友惨死，残存的加洛林士兵此刻也是双眼血红，他们也要报仇，也要让这几只萨克森老鼠，尝尝死亡的味道。 “为同伴报仇，法兰克万岁。”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随后加洛林的士兵们纷纷起身冲锋，他们宛如一群野兽，大喊大叫着，表情狰狞地发起无畏冲锋。 “撤退，进村子。” 李辉拥有实时地图，眼见情况不妙，立刻停止射击，向后跑去。 普拉托和巴特勒也赶紧跟上，他们边打边撤，准备利用村庄复杂的地形，与敌人展开周旋。 砰！ 砰！ 砰！ 然而这些加洛林士兵已经疯了，即便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有轻机枪在手的三个人开始扫射，但这些加洛林士兵宛如丧失了恐惧这种情绪，有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就扑上来，再倒下，再扑上来。 啊！ 突然，普拉托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肩膀中弹了，腋下整整丢了一小块肉。 然而不等李辉查看他的情况，身旁的巴特勒也面露痛苦地半跪下来。 他的小腿也中枪了，好在没伤到骨头，但行动力肯定大受影响。 “这是要弹尽粮绝了么。” 李辉咬着牙说道，现在最不利的情况出现了，己方两个人都受了伤，原本借助村庄周旋的打算，已经无法实现。 “少尉先生，你走吧，我来为你掩护。” 巴特勒一边说话，一边拉开裤腿，发现小腿上有一个明显的窟窿，正在往外冒血。 这是跳弹造成的，虽然威力已经被削弱，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答应我，照顾艾琳达小姐，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不要欺骗和辜负她。” 普拉托一边快速喘着气，一边和李辉说着，他扔掉已经打光子弹的轻机枪，拿起背后的勒贝尔步枪。 决然的挂上刺刀。 “你们俩和我立g呢？” 李辉被这两个人搞得有些无语，他知道，这是好意，两人不想拖累自己。 但他也不想放弃同伴，于是解开衣服扣子，在两人诧异的注视下，露出腰上的绷带。 只见那里，早已一片血红。 “伤兵可不止你们两个，好了，不要再矫情了，就让我们好好招待一下这些加洛林浑蛋吧。” 李辉没有选择独自撤退，一来不想抛弃同伴，二来也不想放弃即将到来的胜利。 距离拂晓，还有两个多钟头，他只要能顶住最后这一波，那么一定会有援军赶到。 毕竟任务说的很明白——坚持到拂晓，等待援军抵达。 是穿越时空也好，是未卜先知也罢，现在的李辉，选择相信这股超自然力量。 何况对面上百敌军已经把自己死死盯住，他一个人，逃出生天的概率又能有多大。 所以他将所有装备都拿了出来，包括还有一发弹夹的轻机枪，两挺毛瑟步枪，以及十颗手雷，子弹若干。 巴特勒和普拉托见状，也是将自己的武器都摆出来，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战了，一会儿等加洛林人靠近，这些东西，都会一股脑的招呼过去。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已经身陷绝境，但是他们三个人，都异常的平静，就仿佛三个老友，坐在窗户边，沉默地喝着咖啡。 敌军越来越近，李辉已经架起机枪，随着角度调整完毕，他果断扣动扳机。 哒！ 哒哒! 哒！ 短点射的声音响起，一个又一个加洛林士兵应声倒下，但是一挺轻机枪根本无法阻挡已经疯狂的敌人，即便看到身旁的战友中枪，他们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轰！ 巴特勒和普拉托此时扔出手榴弹，爆炸将靠近的加洛林士兵炸飞，然而更多的士兵却穿越爆炸的烟雾，向着他们冲去。 “为了帝国。” 李辉扔掉机枪，猛然站起身，拿出手枪，不停地扣动扳机。 子弹射进那些加洛林人的胸膛，掀起片片血花。 “为了帝国。” 巴特勒也站起身，他感觉自己的一条腿已经失去知觉，但他依然端着步枪，在射出两发子弹后，用刺刀迎上扑过来的敌军。 “为了帝国。” 普拉托的一边肩膀难以抬起，但他单手拎着工兵铲，狠狠向着敌人头上砸去，然后补上一脚，不等对方起身，用铲子切向对方颈部。 双方短兵相接，李辉三人已经是困兽犹斗，但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接连击毙数名敌军。 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了，在扔出几枚手榴弹后，他们不得不选择后撤。 撤退到一栋二层建筑里，李辉等人艰难地跑上楼，居高固守。 “再坚持一下，坚持住。” 他看向身后的普拉托，只见这个中年人身上，又多了两道口子。 那是刺刀造成的伤害，不是致命部位，但却血流如注。 “我还死不了。” 拄着工兵铲，普拉托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摸向腰间，那里还有一枚短柄手榴弹，这是他留给自己的。 “少尉先生，如果形势不利，请你立刻撤退。 这不是懦弱，而是为了将来更好地复仇。 作为部下，能与您一起并肩作战，我感到由衷的自豪和骄傲。 请相信我，我有预感，您将会成为萨克森帝国最伟大的指挥官之一，会带领英勇的普鲁士战士，拿下一场又一场胜利。 所以，您不能在这里倒下。” 巴特勒用颤抖的声音说着，他此时已经脱力，腿部伤口导致失血过多，他感到全身冰冷。 但他抓住李辉的手，用坚定甚至是虔诚的眼神看向眼前的少年。 带着一丝祈求。 “不，我会与你们同在。 作为帝国的指挥官，背弃同伴是可耻的事情。 何况我们并非没有希望，我们……” 就在李辉安抚巴特勒的时候，突然实时地图的边缘，出现了一团蓝点。 随着时间推移，蓝点越来越多，李辉的瞳孔，不自觉地开始放大。 他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信号枪，快速装弹后，便走到窗边，对着夜空，扣动扳机。 砰！ 红色的信号弹飞上天空，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明亮。 第十章，战斗到最后一刻 砰！ 砰！ 哒哒哒…… 萨克森的援军，终于出现在村庄外围的土路上，架在汽车上的机枪喷吐火舌，弹雨压制了加洛林人的行动。 步兵纷纷从车上跳下，他们呈散兵模式展开突进，枪声此起彼伏，双方隔着两百米，形成激烈的交火线。 “拦住他们，在逮到那些老鼠前，一定要把他们拦住。” 帕斯卡双目血红，他不顾受伤的肩膀，依然在挥舞佩剑，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咆哮。 他不甘心到手的猎物被抢走，他要把那几只萨克森老鼠撕碎，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此时加洛林的士兵们也陷入疯狂，他们都是老兵，孤军深入，又被敌军缠住，结局已经可以预见。 但是他们没有放下武器，哪怕是那些来自殖民地的炮灰，他们或许对法兰克民族没有认同感，对加洛林王国更谈不上忠诚，但是挚友死于面前，却是不争的事实。 仇恨是战争中最不缺少的元素，所有的加洛林士兵在经过一整夜的拉扯后，已经对那几只萨克森老鼠恨之入骨。 所以他们抵抗意志非常坚决，即便在数量和火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他们依然没有退缩，而是组成一条临时拼凑起来的防线。 砰！ 李辉打出一发子弹，他精确计算着扣动扳机的次数，知道这一枪过后，弹仓清空。 然而把手摸向子弹包后，他却发现里面早就空空如也，转而打开另一侧的，结果也是一样。 “巴特勒，还有子弹么？” 李辉转头看向脸色越发苍白的巴特勒，只见这个双手已经打颤的老兵，无奈摇摇头。 “普拉托，你还有多少子弹。” 毛瑟步枪和勒贝尔步枪的子弹口径不同，无法通用，他这么问，只是想确认一下普拉托的弹药情况。 “还有两发。” 普拉托叹了一口气，他的子弹也快打光了，无法抬起的那只手，始终挂在腰上，随时准备拉响那颗没有保险帽的短柄手榴弹。 “那就搏一搏吧，希望援军动作快一点儿。” 身处二楼，李辉已经注意到援军的情况，他们被加洛林人挡在村庄外，一时还无法与自己会合。 “少尉先生，你从后面走吧，只要出了村子，就安全了。” 巴特勒依然没有放弃劝说的念头，但李辉听了，只是摇了摇头。 “不，我们会一起得救的，我以身为普鲁士人的荣誉担保。” 李辉不可能逃走，他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砰！ 砰！ 随着几声枪响，加洛林士兵撞破大门，李辉掏出手枪，拉动枪栓，随后来到楼梯口，透过地板的缝隙，向下瞄准。 夜色下，一楼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加洛林士兵冲进来，视线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但是李辉不一样，他通过敌我识别系统，可以轻易找到对方位置，手枪子弹的威力虽然弱，但是射穿地板，还是没问题的。 砰！ 随着扣动扳机，一名加洛林士兵捂着头倒下，子弹虽然穿透了钢盔，但是却没能打穿颅骨，所以并不致命。 砰！ 砰！ 其他的加洛林士兵对着天花板射击，李辉迅速隐蔽，时不时地再来上一发。 双方纠缠了一阵，最终李辉的手枪子弹也打光了，于是他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埋伏在楼梯口。 噔噔噔…… 在发现楼上没有动静后，加洛林士兵快速向着楼梯冲去，然而不等他们跑到楼上，一个身影就飞扑下来。 噗！ 锋利的刀刃刺入一名加洛林士兵的胸膛，李辉抱着对方，叽里咕噜地滚下楼梯。 其他士兵见状，立刻想要支援，结果此时，又有两道身影也扑了下来。 用头狠狠撞一下，还在挣扎的加洛林士兵立刻捂住脸，李辉这一下可不轻，直接撞断了对方的鼻梁骨。 趁着这个间隙，李辉快速抽出佩刀，同时把手往下滑，摸到对方腰带上的一颗手榴弹。 打开保险帽，拉响引线，李辉把手榴弹往门外扔去，毕竟加洛林士兵还在源源不断地冲来，就凭他们三个伤兵，可支撑不了多一会儿。 轰！ 手榴弹在门外爆炸，随后就传来几个倒霉蛋的哀嚎，李辉顾不上去查看战果，立刻转过头，去支援被刺刀捅进肚子的巴特勒。 “你怎么样。” 李辉从背后砍翻了一个加洛林士兵，随后蹲下身，抱起巴特勒，查看他的伤势。 只见巴特勒的肚子上有一个明显的刀口，好在对方刺中后，没来得及搅动，否则现在这个老兵，已经肠穿肚烂了。 但是巴特勒本来就有伤，还大量失血，以至于陷入深度昏迷，李辉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都没能将其唤醒。 啊！ 就在李辉试着抢救巴特勒时，一旁又传来惨叫，转过头，只见普拉托的大腿上挨了加洛林人一刀，这个中年大叔正忍着疼，死死掐着对方脖子，带着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见此情景，李辉赶忙冲过去，刚要帮忙，就见那名加洛林士兵，竟然抓到了普拉托腰上的短柄手榴弹。 这种手榴弹，是萨克森兵工厂专为壕堑战而设计的。 装药量和破片数量较少，所以爆炸杀伤面积也小，专为清理壕堑残兵使用，步兵甚至可以边跑边投掷。 也就因为这样，它的引信也非常短，手册上说延迟时间只有二点七秒，但听那些使用过的步兵说，充其量也就两秒钟。 与“四秒半”的长柄手榴弹相比，等于没给投掷者任何反应时间。 眼见那名加洛林士兵拉开了引线，李辉猛地冲过去，一把夺过手榴弹，顺势往一旁扔去。 普拉托反应迅速，几乎就在李辉扔出手榴弹的刹那，他就猛然向后一倒，正好把这个加洛林士兵挡在身前。 轰！ 手榴弹在屋内爆炸，李辉被震得翻了一个跟头，而普拉托则和那个充当“肉墙”的加洛林士兵一起，倒在了楼梯口。 李辉被震得脑袋嗡嗡响，他抬起手，摸了摸脸颊，那里有一条血痕，是弹片飞过时留下的。 他侥幸捡了一条命。 赶忙跑过去查看普拉托的状态，结果发现这家伙也晕倒了，好在弹片大部分被那个加洛林士兵挡住，可谓不幸中的万幸。 不等李辉去捡拾武器，突然几道人影闯了进来。 砰！ 枪声响起，李辉捂着肩膀，痛苦地倒下。 “老鼠们，你们的末日到了。” 帕斯卡大吼着，身旁的副官用手电筒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李辉一个人还能动。 两名士兵立刻冲过去，一把将其拉起，刺眼的手电光照在脸上，李辉本能地转过头去。 “看着我，可恶的老鼠。” 帕斯卡走到近前，一把抓过李辉的脸，表情狰狞地说着。 呸！ 李辉吐了一口唾沫，毫无畏惧地与帕斯卡对视，纠缠一夜的双方指挥官，此刻终于见面了。 身边的士兵见李辉不老实，当即用枪托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头盔提供了保护，但是不多，李辉依然感觉头晕脑胀，几近昏迷。 “老鼠，我钦佩你的勇气，但是你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作为对勇士的尊敬，我不会折磨你，所以现在，请闭上眼睛吧。” 帕斯卡没有说太多，他拿出手帕，轻轻擦去脸上的口水，然后示意副官——执行枪决。 副官会意，迅速让身后的两名加洛林士兵上前，简单几句后，他们便举起枪，瞄准了李辉的心脏。 “到此为止了么。” 李辉露出微笑，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场异世界之旅，会结束得这么快。 仅仅一夜，但已足够精彩。 就在李辉闭上眼睛，等待子弹射入胸膛的一刹那，突然破空声响起。 随后便是猛烈的爆炸声，李辉感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被炙热的气浪冲到天上。 砰！ 他重重地落地，好在下面是松软的泥土，他费力的抬起头，只见刚才身处的小楼，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遭到阻击的援军，终于将迫击炮架了起来，在猛烈的炮火下，加洛林人的临时防线，瞬间千疮百孔。 步兵开始向前推进，他们已经进入村庄，与残存的加洛林军队展开近距离肉搏战。 就在李辉松了一口气，感慨自己实在太过幸运时，突然发现，一道人影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惊。 帕斯卡知道大势已去，仅仅凭借枪声，他就知道萨克森的军队，已经距离不到一百米了。 但在发现李辉的一刹那，他宛如死灰的眼中，再度绽放出光彩。 抽出佩剑，他一瘸一拐的向着李辉走来，而李辉也是咬破嘴唇，随手捡起一块板砖。 两名指挥官都朝着对方走去，就在相遇的一瞬间，帕斯卡挥动佩剑，而李辉则是扔出板砖。 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利刃刺穿李辉的腹部，而板砖则砸向帕斯卡的脑袋。 五分钟后，萨克森的一支突击小队终于赶到，结果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呆立当场。 第十一章，野战医院 充斥消毒水味道的野战医院里，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哀嚎，这里几乎没有完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能看到，或看不到的残缺。 李辉半卧在床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他的身体也不再完整了，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这不怪医生，当时情况紧急，他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不醒。 于是医护人员快速为他止血，并在详细检查后，卡尔莫.科纳医生决定切除他受伤最严重的部位，一截末端的盲肠。 也就是人们常常提起的——阑尾。 李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个世界第一个被切除阑尾的人，总之当自己醒来，得知身上缺少一个零件后，他还是莫名的感到失落。 这种心理状态很正常，就好像你去做个痔疮手术，醒来却发现蛀牙不见了，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会有异样的感觉。 “您好，请问是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少尉吗？” 突然，一个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李辉微微转头，当即无神的双眼，又绽放出光彩。 哇哦，这是一个标准的金发美人儿，只见对方穿着浅灰色的女士风衣，戴着一顶优雅的花沿八边帽，波浪般的金色卷发垂落在肩头，一双眼睛宛若蓝宝石般熠熠生辉。 抱歉了，冒失鬼中士，你的美貌，只能排名第二。 因为第一名出现了。 “哦，是，是的，我是海因里希，请问您是？” 李辉有些手足无措，面对美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怪他，野战医院的氛围甚至比战场都要恐怖，突然出现这样一位大美女，任谁都会感到有点儿荒诞和违和。 “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海默尼尔.温蒂.斯芬克，来自柏林。 你可以称呼我为温蒂。” 美女伸出手，李辉当即握了上去，礼貌地晃了晃。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能和美女近距离交谈很不错，但李辉不是无脑之人，他知道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接近自己，何况从身体原主人的记忆里得知，这个世界，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单纯。 战火纷飞之下，活着的人，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是毫无目的的。 “是这样的，我是一位歌剧演员，与同伴一起来前线慰问。 在听闻您的英勇事迹后，觉得您是非常勇敢的一位战士，所以希望，能与您一起合张影。” 温蒂笑着说道，不等李辉同意，身后的一个中年壮汉，就端起照相机，开始寻找角度。 “好的。” 李辉微笑着回应，随后同样不等对方同意，就把身体靠了过去。 顺便把手搭在对方腰上。 突然的举动，让温蒂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但她很快当作无事发生，摆出演练千万次的职业微笑，看向镜头。 啪！ 随着闪光灯冒出火花，两个人完成了合影。 “如果有机会，请一定来柏林观看我的演出。” 温蒂快速抽身离开，不给李辉任何卡油的机会，笑着打个招呼，扭头就走。 “呵，女人。” 李辉则是嘴角上翘，眼角带着一丝轻蔑。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位美女打的什么主意，他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现在战争规模不断扩大，每天报纸的头条，几乎都被各种与战争相关的消息填满。 整个帝国的资源，也在向军工产业倾斜，娱乐产业的生意大不如前。 所以一些人就把主意打到军队上面，有名气的演员，时不时拜访一下那些将军大员，没名气的演员，则把目光投向了前线的大头兵。 总之，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在她们眼里都一样，无非过来碰个瓷，给自己制造一点话题，增加曝光度，顺便也贴上一个“爱国”的标签。 “不过味道很好闻，手也很滑。” 被美女碰瓷，李辉并不反感，不过对方指名道姓来找自己，显然是因为拉猛村那一战，自己打出了不小的名气。 三个人对两百余人，没有任何重火力，竟然整整纠缠了一夜。 自己是两天前被送来的，结果昨天早上才醒，一名105步兵师的通信兵，“好心”地送来一份战报副本，来自增援部队 战报上说，他们接到命令，紧急前往德贝尔大桥，去阻击一支偷偷渡河的加洛林部队。 结果在拉猛村附近，他们看到了升空的信号弹，于是抽调一部分兵力前去查看，不想和加洛林军队交上了火。 经过激烈的战斗，他们击溃了敌军，并发现三名昏迷的友军。 三人全部重伤，其中一名少尉军官的状况最为惨烈。 他与敌军一名少校搏斗，用砖块敲碎对方脑袋，但自己也被利刃刺穿了腹部。 之后打扫战场，又发现了上百具加洛林士兵尸体以及数十名伤兵。 根据口供，他们全部是被那三名友军击毙或击伤的，从前日黄昏战至次日拂晓。 报告只陈述事实，没有任何作假或情绪掺杂。 李辉看完后有些无语，因为这支援军，是因为自己发射的信号弹才改道的，而从命令上看，显然冒失鬼中士已经赶到德贝尔大桥，并把己方情况做了上报。 上面明显认为自己三人无法阻挡两百余名加洛林部队，所以很干脆的，并没有向拉猛村派遣援军。 他们被放弃了，这让李辉有些失落，开始怀疑自己拼死拼活的意义。 不过算了，至少这次完成系统任务，20点积分看着不多，但却有可能成为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关键。 积分的用处，肯定是用来换东西，他的眼睛下方，那个悬浮小点儿一直存在，在完成任务后，再点开，就会出现一个技能框。 之前的两样技能还在，只不过变成了灰色，想要点亮，就需要支付积分。 【初级战斗指挥】这个技能还好，只需要2点积分，就能激活一个小时。 但【半径两公里范围全景实时地图】这个技能，不仅需要支付10点积分，而且才能使用半个钟头。 价格简直贵到离谱。 不过后者的实用性也非常巨大，可以说，没有这个技能，别说拉扯一整夜，恐怕他们在河岸阻击时，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也不知道下一次的任务会是什么。 如果能出一些永久性的技能就好了。” 想到系统，李辉心里暗自骂娘，这次为了20个积分，自己就差点交代了，如果下一次的任务还是这个难度，自己真的要考虑一下，是否还需要冒险完成了。 “感觉怎么样，我们的大英雄。” 就在李辉思考系统任务时，一个声音传来了过来。 抬起头，李辉看到一个胡子拉碴，而且还带着黑眼圈的脸。 那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卡尔莫.科纳上士，这所野战医院里，最好的外科大夫。 “感觉还可以，就是动一动便会很疼，特别是肩膀。” 李辉摆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左肩，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 “毕竟少了一块肉，还有轻微的骨裂。 老实说，你很幸运，如果再往下一厘米，你的肩胛骨恐怕就保不住了。 多注意休息，不要吃硬的食物，你的盲肠不完整，身体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另外不要做剧烈运动，你的身上缝了七十多针，如果伤口崩开，会变得很麻烦。 最重要的是，加洛林人发动了进攻，前线的伤员不断被送来，我们没有时间再给你做更多手术了。” 科纳中士快速的说着，从语速就能听出来，他现在很忙，而且非常的疲惫。 “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李辉关切地问着，加洛林人发动攻势，这个并不意外，毕竟派出那样一支部队直取德贝尔大桥，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猜出为什么。 “托你的福，包括105师在内，所有预备师都及时增援了上去，战况很激烈，不过听伤员们说，我们顶住了进攻，不必担心。” 说完话，科纳中士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毕竟李辉的光荣事迹，在野战医院里已经传开了，不论医护人员还是伤兵，他们看向李辉的眼神，都会带着一丝敬意。 三个人拿着步枪，拦住两百多拥有重火力的敌军整整一夜，这种事情听起来比宣传部门瞎编的战场故事还离谱。 但是战报不会作假，他们真的做到了。 简单叮嘱几句，科纳医生就离开了，他的时间不多，战事紧张，伤兵源源不断被送来，他没工夫和李辉聊太多。 李辉望着这位医生疲惫的背影，一时间百感交集。 作为一名军医，每天要面对成百上千从战场送下来的伤员，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压力下，能坚持住的，无一不是内心强大之人。 在这一点上，或许自己还差得远。 “感谢仁慈的上帝，少尉先生，你还活着。” 李辉还在替科纳医生感慨，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刚刚转过头，还不等看清来人，一道人影就冲了过来，将自己死死抱住。 好像还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在了脸上。 第十二章，荣誉勋章 呜呜呜…… 李辉不停挣扎着，对方抱得太紧了，口鼻又被柔软的东西深深包裹，他感觉呼吸困难。 最关键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刚才的冲撞好像让伤口裂开了。 这滋味莫名带着一股熟悉感。 果不其然，当他挣脱出来，与对方拉开距离，一张熟悉的脸蛋就映入眼帘。 而且因为没有沾染尘土，显得更加精致和漂亮。 “冒失鬼……咳咳，艾琳达中士，你怎么来了。” 答应过不再叫对方“冒失鬼”，作为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李辉自然没有忘记。 但他还是在心中问候了对方千万遍，要不是知道这小妮子脑子不太灵光，仅仅是无心之失，他真想拿起铁棒，和她拼了。 额……看在柔软的份上，就不让她遭罪了。 “我被派来担任105师驻后方医院的通信员，你知道的，前线又打起来了，我们师有不少人受了伤。” 提到前线，艾琳达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仅仅待了几天，她就看到太多伤痛和死亡。 “哦，这是一个光荣的工作，请一定认真对待。” 李辉象征性地鼓励一下，但内心却泛起了嘀咕。 艾琳达是个贵族，这一点他早就知道，虽然萨克森帝国一直宣传贵族与平民并无二致，甚至在战争中，贵族更要身先士卒。 但那些话都是骗鬼的，贵族子弟的确会参军，但大部分都会放在较为安全的后方或非战斗部门。 像艾琳达这种贵族女兵，家族送她们来参军，大多都是抱着刷刷荣誉，然后提升联姻价值的想法。 “很抱歉，亲爱的少尉先生，我没能在完成任务后，回到您的身边。 对此我万分抱歉，但是请您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那天我在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后，就准备回到拉猛村。但是上面却下达了命令，让我协助德贝尔大桥的防务，如果擅自离开，就等于临阵脱逃。 好不容易等到援军抵达，我还来不及出发，就又被命令回到指挥部做报告，其实我真的，真的……” 说到这里，艾琳达的眼睛里突然泛起泪花，她感到自责和内疚，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要和大家并肩战斗，但是她却连回到战场都没能做到。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是军人，是光荣的普鲁士军人，我们永远把执行命令放在第一位。” 李辉知道这是她的长辈有意在提供保护，所以责任并不在这位可怜的少女身上。 不过贵族这种裙带关系，实在是一个顽疾，这会导致贵族官兵和平民官兵之间，产生不可修补的裂痕。 当然，这种情况并不止普鲁士军队独有，和这个世界的其他国家相比，其实普鲁士贵族和平民的裂痕，已经算很小了。 不信瞧瞧对面的法兰克军队，贵族，平民，殖民地，他们的军队里，不同阶层的裂痕更加严重，甚至听说，很多平民士兵，因为不满贵族军官的歧视和差别对待，爆发了哗变。 总之，这种中世纪一样的社会结构，严重影响了军队的战斗力。 否则加洛林军队，也不会打得这么拉垮，这场战争明明是他们先发动进攻的，兵力，重装备，后勤，都优于萨克森帝国。 结果现在，竟然是他们后退了十几里，并化身土拨鼠，挖出一条又长又宽的防线。 别说攻城略地了，能把丢失的地盘夺回来，就算烧高香了。 “普拉托和巴特勒的情况怎么样，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方便去探望。” 安抚一阵，李辉淡淡问道，艾琳达听到，用手擦了擦眼泪，稍微平复一下情绪，才缓缓开口。 “之前的通信兵说，普拉托叔叔已经醒了，他失血过多，部分伤口还有轻微感染的迹象，但没必要太过担心，不会危及生命。 但巴特勒还没醒，不过也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表示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两人性命无忧，李辉松了一口气，毕竟都是一起挨过子弹的战友，即便接触时间不长，但情谊已经很深厚了。 又聊了几句，艾琳达就被叫走了，她刚过来，还没完成交接，公务还有很多。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有了美女的陪伴，李辉在野战医院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 等再见到巴特勒和普拉托的时候，已经是两周后了，只见两个人都是穿戴整齐，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慢慢推着。 他们的状态都不算好，主要是因为失血过多，特别是巴特勒，自他醒来以后，身体就一直非常虚弱，至今无法做到自理。 不过总算命是保住了，三人见面，不由得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还能呼吸，的确是受到命运女神太多垂怜。 他们之所以会今天见面，是因为前线的加洛林攻势已经被瓦解，官方给这场不大不小的战役起了一个名字，叫做科林波尔第二战役。 与两个多月前的科林波尔战役相区分。 拉猛村的战斗，自然也被归为战役的一部分，李辉等人因为作战骁勇，上面决定，为他们颁发代表荣誉的勋章。 授勋仪式就在野战医院外面的草地举行，三个人都是穿戴整齐，坐着轮椅，组成一排。 当然，作为这场堪称奇迹的阻击战一员，艾琳达也站在李辉身边，因为紧张，她的手，紧紧攥着李辉的肩膀。 好消息——这是那个没受伤的肩膀。 坏消息——依然被捏得生疼。 或许因为无聊，几百名还能动弹的伤员，都参加了这场与他们毫无关系的授勋仪式。 不过他们没有露出“看猴戏”的表情，反而显得很严肃，毕竟台上的四个人，达成一项足以载入普鲁士历史的壮举。 对于英雄，他们必须保持敬意，何况那四个人，已经成为传奇。 没有让英雄们等太久，一位身穿普鲁士将军制服的男人，在众多军官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这是布林泽尔.丁克.冯.塔库曼中将，第九集团军副司令，后勤部队司令。 “很荣幸，能够参加四位勇士的授勋仪式，请允许我先代表萨克森国防军，对你们的英勇，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塔库曼中将在四人面前敬礼，收到还礼后，他立刻上前两步，与李辉等人分别握手。 作为将军，他自降身份的举动，不仅表达了对英雄的尊重，更是无形间，让他与基层士兵的纽带联系，进一步加深。 这或许就是普鲁士军队能够连战连捷的原因，即便是将军，在面对英勇的士兵时，也会放低身段，给予最大的敬意和礼遇。 没有过多的客套，塔库曼中将直接为四名作战人员颁发了勋章，只不过，他们这次的功劳太大了，成功阻止了一场有可能改变整个战役走向的渗透破坏， 所以这次颁发的奖章，共有三种。 首先是二级铁十字勋章，这是代表普鲁士士兵荣誉的标志，代表获得者曾经在战场上奋勇拼杀过。 二级铁十字勋章并不会直接佩戴，按照普鲁士传统，这枚勋章只需要把绶带挂在衣服第二颗纽扣上即可，露出黑白红三色。 这枚勋章不算多难得，其实很多士兵都有，所以重头戏全在后面。 只见塔库曼中将，在颁发完这枚勋章后，又拿起一个绘有缎带交织形状的长条形铜制徽章。 这是铜制近战突击勋章，专为在近距离作战中，表现英勇者而设计。 要知道近距离作战是生还率较低的战斗，所以在前线官兵眼里，其实这枚勋章的含金量，远比二级铁十字勋章高得多。 当然，这枚勋章只有李辉，巴特勒和普拉托被授予，没有参加后面激战的艾琳达，并没有份。 在这一点上，普鲁士军方依然秉承自己严谨的原则，不会因为裙带关系或贵族身份，而有任何偏颇。 不过艾琳达不必失望，因为后面的勋章，含金量要大得多。 由萨克森皇帝腓特烈.奥古斯特三世亲自签发，代表士兵最高荣誉的——普鲁士勇士勋章。 “致敬我们的勇士，愿普鲁士先辈的荣光，指引我们前进。” 在颁发这枚勋章前，塔库曼中将突然用低沉的声音大喊着，随后整个会场所有能站起来的人，全部都站了起来，他们用尽全力，声嘶力竭地大喊： “致敬我们的勇士，愿普鲁士先辈的荣光，指引我们前进。” 这是普鲁士军队的传统，当颁发这枚勋章时，说明获得者，一定为了帝国，完成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壮举。 这是独属于获得者的荣誉，任何人都无法剥夺，哪怕是签发这枚勋章的国王本人也无法收回。 就在塔库曼中将颁发完勋章，众人以为仪式到此结束时，这位中将突然转过头，表示要请获勋者发表演说。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到李辉身上，毕竟在获勋者中，他的军衔最高，而且也是这场阻击战的指挥官。 就在李辉不知所措时，突然眼前的小亮点，开始疯狂地跳动。 第十三章，鼓舞演说 【任务名称：鼓舞演说 任务内容：进行鼓舞士气的演讲，提振野战医院的官兵士气。 任务临时道具：初级演说家体验卡（一小时后失效）。 任务胜利：奖励5积分。 任务失败：扣除5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20】 任务再度发放，还是一个出人意料的非战斗任务。 李辉有些懵，他没搞清楚这个系统的运转逻辑。 完成条件没有具体要求，只说要鼓舞士气，但鼓舞到什么程度，却没有一个具体标准。 然而系统任务依然秉承着一贯风格，没有拒绝选项，也绝不解释。 “算了，反正失败了惩罚也不高。” 相比起第一次接受任务，现在李辉已经有些底气了。 毕竟他有20个积分，即便失败了，大不了也就扣5个积分了事。 不会触发最终惩罚。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闭上眼睛，无数的演说片段汇入脑海，道具生效了，李辉感觉自己的思维和舌头，似乎灵活了许多。 “这是个好东西啊，特别是舌头，感觉都能打蝴蝶结了。” 试着在口腔里转了转，李辉感觉舌头宛如灵蛇般轻盈，突然间，他觉得这样灵活的舌头，仅仅用来忽悠一群大男人，有点儿浪费。 再度睁开眼，他微微转过头去，拍了拍艾琳达的小手，四目相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随后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台前。 “诸位战友，诸位普鲁士英勇的战士。 首先，我谨代表我个人，对你们表达深深的敬意，因为你们为了帝国，为了普鲁士，奉献出了你们的一切。 之后，我要感谢塔库曼将军，还有第九兵团的诸位，正是你们的勤奋和努力，才让我们能够在前线势如破竹，并狠狠胖揍了那些加洛林蠢猪。 是的，他们就是一群蠢猪，因为除了这个词儿，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去形容他们。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他们的妈妈，明知道他们很蠢，却还是把他们送到这里来，露出他们圆滚滚的屁股，给我们踢着玩。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疼么？” 一段严谨，且略带幽默的调侃，在赢得掌声和笑声的同时，也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也许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但我还是想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来自慕尼黑。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慕尼黑人，之所以来自那里，是因为这样会显得我出身更高贵一点儿。 每个普鲁士人都知道那里，毕竟那是一座大城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每当夜幕降临，便是纸醉金迷的天堂。 但是很遗憾，我出生的地方叫做伦格里斯，一个在慕尼黑以南八十公里的地方，坐落于阿尔卑斯山下。” 讲到这里，李辉微微停顿，他在记忆中搜索关于那里的一切信息，毕竟他本人对那里一无所知，只能靠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去脑补。 但是在其他人看来，这个少年的停顿，似乎是因为想家了，对于这一点，不少人感同身受。 毕竟他们中的一些人，离开家乡，已经太久了。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们也能去那里看一看，那是普鲁士的最南端，山的另一面，就是瑞士，每天醒来，我都能通过阁楼的窗户，看到远处飘荡的红色旗帜。” “我曾经对父亲问起，为什么我们的旗帜不能插上那座山顶呢？ 父亲听到后，会带着惆怅的神情告诉我，那是因为我们太弱了。 普鲁士民族四分五裂，即便是在慕尼黑，不同地区的普鲁士人，也在互相争斗，彼此攻击。” 再一次停顿，李辉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突然发生改变，语速不断加快。 “为什么普鲁士一定要四分五裂，为什么我们不能前往离我们近在咫尺的地方。 知道么，那座山可以俯视整个伦格里斯，我们每天抬起头，就能看到它。 但那却不是我们的土地，哪怕我们去追逐猎物，但只要它跑过那条浅浅的线，我们就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不公平，我们普鲁士人为什么不能去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呢，明明我们曾经很强大，我们的先祖，曾经让整个世界颤抖，而在今时今日，我们连近在咫尺的地方，都不能踏足。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辉挥舞着手臂，他的声音充满力量，不少人也跟着开始呼喊，“为什么，为什么。” 见到气氛已经点燃，李辉自己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他突然用力撑起扶手，尝试着从轮椅上站起来，艾琳达想要过来帮忙，却被粗暴地一把推开。 费力地站起身，李辉用视线扫过全场，他抬起没有受伤的胳膊，伸出五根手指，并随着演说，一根一根放下。 “诸位，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是一名光荣的普鲁士人。 但是我们自幼就被灌输一些不合理的东西，东普鲁士，南普鲁士，西普鲁士，波罗的海普鲁士…… 诸位，难道你们不奇怪么，为什么同为普鲁士，我们却被划分成不同的民族。” 李辉的突然问话，让下面的人面面相窥，他们此时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纷纷等待着李辉接下来的答案。 “我曾经也不明白，因为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直到我离开故乡，来到军队，训练，战斗，最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某一天，我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 “那是因为恐惧，这个世界在恐惧我们，他们害怕普鲁士人团结一致，害怕普鲁士的统一，于是他们把我们划分成不同的民族，然后通过蛊惑，让我们彼此内斗，互相厮杀。 看吧，随着萨克森帝国的崛起，普鲁士人再一次迎来统一的契机，于是加洛林人先坐不住了，他们迫不及待地发动进攻，妄图阻止普鲁士人统一的脚步。 但是我们已经识破了他们的阴谋，作为光荣的普鲁士人，我们绝对不会再上当，数百年的内斗已经让我们遍体鳞伤，受够了，我们已经受够了。 如果非要战争，那就来吧，我们无所畏惧，我们会用我们的大炮，我们的子弹，告诉那些蠢猪，我们并不害怕，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李辉最后几句话，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他成功偷换了概念，这是演说者常用的伎俩，通过转移和制造仇恨，让听众产生共鸣，找到情绪的宣泄口，从而达到蛊惑的效果。 而从那些官兵的反应看，他的这个伎俩，可以说收到了奇效。 一名随军记者恰到好处地按下快门，随着闪光灯亮起，李辉挥舞拳头，慷慨激昂的这一幕，被记录下来。 “我们不会再上当，狠狠踢那些蠢猪的屁股。” “普鲁士的统一不可阻挡，萨克森帝国永存。” “英雄们万岁，普鲁士万岁。” 伤兵们大吼着，此时不止是参加授勋仪式的人，就连医院里，那些在窗口观望的伤兵，甚至医护人员，也在跟着一起呐喊。 情绪已经无法控制，一群身体还算完好的士兵突然冲了上来，他们将李辉高高举起，抬着他绕着医院转圈。 李辉感到伤口传来剧痛，但他强忍着，不断微笑着向士兵们挥手。 其实这场演说才进行一半，他准备的很多说辞，还没来得及出口，不过看现在的局面，后面的那些东西，已经没必要了。 士兵们纷纷围拢过来，送上掌声和欢呼声，队伍越来越大，他的身后，慢慢汇聚了足足数百人。 “普鲁士万岁”的呐喊不绝于耳，整个医院都跟着沸腾起来，士兵们情绪激昂，甚至唱起了军歌。 就在此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李辉完成了任务，5个积分顺利落入口袋。 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 这场精彩的演说过后，李辉在野战医院彻底出了名，随着那张挥舞拳头的照片出现在萨克森各地的报纸上，“拉猛村阻击战”更是进入普通民众的视线。 于是萨克森帝国的军事宣传部门紧急行动起来，他们不断给“海因里希少尉”造势，宣传他在拉猛村战斗中的英勇和机智，将这场本就堪称奇迹的阻击战，包装得更加离奇，甚至推出了以此为原型的文学作品。 他成了战争明星，名字出现在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当中。 正因为此，各地的慰问信和礼物，也如雪花般飞来，以至于本就空间紧张的野战医院，不得不给他单独安排一个房间。 即便如此，那些堆积如山的礼物依然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打开门，宛如进入一座库房，而非病房。 英雄嘛，总是需要一点儿特殊待遇不是。 第十四章，河边漫步 “希望少尉先生能来我家做客，我会点上蜡烛，准备最丰盛的晚餐，迎接您的到来。” 坐在病床边，艾琳达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念着来信，正在吃苹果的李辉，莫名闻到空气中，有股子酸醋味儿。 作为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小帅哥，这个身体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何况记者抓拍的角度很好，配上笔挺的军装，崭新的勋章，在男孩年轻英俊之外，又增加了男人的成熟和力量感。 所以他的照片登上报纸后，飞来的慰问信里，总是夹杂着许多暧昧的情书。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世界，对于女孩子而言，没有什么比一位英俊帅气的兵哥哥，更能让她们芳心暗动的了。 李辉对此并不感觉什么，毕竟穿越前，他的皮囊就不错，加上富二代身份的加持，也是百花丛中舞，片叶不沾身的情场老手。 当然，他被军校开除，也是因为这个臭毛病。 “要不要回信呢？人家可是都准备好烛光晚餐了哦。” 艾琳达酸溜溜地说着，她念完信，又取出信封里面的照片，发现是个长相还不赖的小姑娘。 “晚上我们出去转转吧，夏天快过去了，我还没有闻过几次芳草的香气呢。” 李辉熟练地转移话题，他知道和一个正在吃醋的女人去解释什么，根本没有化解误会的可能。 艾琳达听到要出去，先是一愣，随后脸颊突然红了起来，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羞涩地低下脑袋。 也不知道这个小妮子又想到了什么，视线总是在李辉的脸上闪躲。 然而李辉没有去管女孩子的小心思，他对那些情书也从来没有回应过。 因为没有意义。 作为情场老手，他非常清楚一个道理——肉，只有吃到嘴里才知道香不香。 于是当日头西沉，只剩下一抹余晖时，李辉和艾琳达从医院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或许是小姑娘认为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所以特意做了精心的打扮。 她换掉了军装，穿上一套传统的普鲁士长裙，金色的秀发扎成一个麻花辫，头顶还戴上黑色的蝴蝶结发卡。 “哦，亲爱的艾琳达女士，您今天实在太漂亮了，宛如一只美丽的天鹅，让我的眼睛都无法从你身上移开。” 李辉明白当一个女生换掉平时常穿的衣服，并精心打扮时，一定要夸赞对方，否则会被扣掉很大一笔“印象分”。 所以哪怕是土味的情话和客气的称赞，也没问题。 只要表达出来就够了。 “非常，非常感谢，海因里希少尉。” 艾琳达红着小脸，害羞的低下头，而李辉很会抓时机的，牵起她的手，然后弯下腰，轻轻吻在手背上。 “请您称我为格雷，漂亮的女士。” 李辉微笑着起身，他没有松开艾琳达的手，反而得寸进尺的用大拇指轻轻揉搓，明目张胆的占着便宜。 “好，好的，格，格雷先，先生。”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哪里是老狐狸的对手，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落入陷阱。 “我听说顺着小路，可以前往一条小河，那里比较凉快，我们过去转转吧。” 就在艾琳达被李辉弄得神魂颠倒时，这只老狐狸却把视线投向墙角的自行车。 “哦，我会骑这个的，我来带你吧。” 艾琳达顺着李辉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反应过来，那条小河她知道，距离野战医院足有一公里，如果走过去，确实远了点儿。 “不，怎么能让漂亮的女士劳累呢。 这种体力活儿，应该交给我这样的绅士来做。” 李辉笑着说道，随后抓住车把，熟练的坐了上去。 艾琳达见状，没有反对，而是非常自然的坐在后架上，毕竟她也是懂点儿人情世故的，少尉先生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自己再坚持，就会伤害对方作为男人的自尊。 老实说，在土路上骑自行车，体感并不美妙。 特别是坐在后架上，因为地面坑洼，艾琳达的屁股，时不时就会被颠起来，这让她本能地抱紧李辉的腰。 好消息：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 坏消息：这小妮子的力气真大。 虽然腹部不是太舒服，但李辉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他太久没出来活动了，何况还是带妹骑行。 这点儿小瑕疵，根本不是事儿。 车子速度不快，但路程也不远，在最后一抹光辉消失前，一条清澈的小河，便映入眼帘。 “哇，这里的空气真好。” 将自行车放在一边，李辉伸了一个腰，在医院待了三个月，现在没有了消毒水的味道，仿佛鼻子都重新获得自由。 “这条河的下游，似乎是多姆河的方向，或许顺流而下，就可以直达前线。” 艾琳达走到小河边，望着蜿蜒的河道，视线投向远方，带着一丝悲哀和惆怅。 “艾琳达女士，你似乎忘了，现在，你并没有身穿军装。” 李辉走了过来，他从后面轻轻挽住艾琳达的腰，低下头，在她耳边，又轻柔地补了一句——去他娘的战争。 艾琳达愣住了。 一方面，她面对异性如此亲昵的举动，感到不知所措。 另一方面，她没想到作为战斗英雄的少尉先生，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要知道两人见面时，这个少尉可是一直在嚷嚷，要和加洛林人打生打死的。 幸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否则这种话被其他人听到，以少尉先生如今的身份，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我不喜欢战争，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李辉又说了一遍，随后把手从艾琳达腰上拿开，但没有收回，而是顺势牵起对方的小手。 于是很自然的，两个人手牵手，肩并肩，在小河边漫步。 “我不喜欢战争，一点儿都不喜欢。 因为战争会带来破坏和死亡，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然而我无法做任何决定，那是大人物们的权利，作为一名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我只能顺从，穿上军装，走上战场。” 李辉默默诉说着自己对于战争的看法，他的思维是冷静的，观点是超前的，不知不觉，艾琳达看向他的视线，竟然慢慢带着一丝痴迷和崇拜。 女性生来就厌恶战争，因为战争会夺走她们所珍爱的东西。 所以李辉的话，深得这个小姑娘的内心，她也讨厌战争，讨厌死亡。 不知不觉，他们沿着河岸走出很远，月亮已经悄悄爬了上来，繁星布满天空，默默抬起头，艾琳达的神情，变得惆怅。 “我的母亲离开时，就曾经嘱咐我和弟弟，要远离战争，远离炮火和硝烟。 然而我的父亲却执意让我们参军，根本没有履行母亲临终前，他做出的承诺。 所以我和父亲的关系很糟糕，知道么，我穿上军装的时候，他显得很高兴，但我一点儿也不，所以他给我写过很多信，但我一封都没有回过。 那个人的眼里只有家族，根本没有我们。” “我的母亲不是普鲁士人，而是斯拉夫人，在我小的时候，她就给我讲过许多斯拉夫童话故事。 而我最喜欢的就是《青蛙公主》，幻想着有一天，有一位英俊的王子在我面前出现，送上代表永恒的小星星。 所以我总是在窗口对着星星发呆，所以母亲走的时候，说她会变成一颗星星，挂在天空上，默默守护着我们。 然而我不知道她是哪一颗，所以当我思念她的时候，就会抬起头，希望她能看到我的脸。 让她知道，我一切都好。” 不知不觉，艾琳达的眼角竟然挂上了一颗泪珠，她张开双臂，唱起一首斯拉夫民谣。 “星星啊，请告诉我，我的故乡还有多远。 我想回到那里，回到熟悉的田野和乡间。 月亮啊，请告诉我，母亲的家又在何方。 我想快点奔赴她的身边，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中。 ……” 歌词很凄美，艾琳达唱得也很动听，李辉默默站在身后，看着少女的背影，一时间，竟然产生一种负罪感。 他并没有对这位少女动情，而对方，显然对自己有意。 然而这样玩弄一位纯真且可怜的少女感情，真的好么，自己的良心，真的不会痛么。 他开始自责，开始不知所措，丝毫没有发现，少女的歌声已经停止。 她转过身，月光将她的脸庞衬托得甚是精致，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看向李辉，微风吹动额前的碎发，让她宛若森林中的仙子般纯洁而美丽。 默默走到李辉身前，艾琳达投入他的怀中，此时的李辉竟然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双手悬在空中，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对于李辉的手足无措，少女并没感觉，她只是感受着这位大男孩的心跳，觉得幸福和满足。 过了一小会儿，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闭上双眼，脸颊绯红地做出一副索吻模样。 李辉麻了，他的内心陷入激烈的斗争。 良知告诉他要善待这个女孩子，不要玩弄对方的感情。 而本性又不断责问自己——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不上，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然而就在天人交战之时，一道系统提示音却突然响了，眼里的小点儿不断跳动，这让李辉感到一丝错愕。 这东西，要干嘛？ 第十五章，这还是个正经系统么？ 【任务名称：绅士精神 任务内容：守护面前少女的纯洁，直至回到医院。 任务临时道具：无。 任务技能：无。 任务胜利：奖励5积分。 任务失败：扣除200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25】 “这特么还是不是个正经系统？” 李辉麻了，他觉得这系统也管得太宽了，前两个任务还好，至少是和战争有关，现在这个算什么？ 减轻国家负担，控制人口出生率？ 系统在强迫自己压枪，虽然心里吐槽不断，甚至有种荒诞感，但那个严重不对等的胜负奖惩，又告诉他此事必须慎重对待。 总之，有了这个系统任务，良知一方，迅速收回失地，并把本性一方按在地上摩擦。 毕竟和一时的欢愉相比，保住小命才是更重要的。 “放心吧，她一定会看到的。” 做出决断的李辉，并没有继续发动攻势，而是紧急“撤退”，微笑着低下头，在少女的额头上浅浅一吻。 李辉的举动出乎了艾琳达的意料，她睁开眼，露出疑惑状，只见面前的少年，突然伸出手，在自己的耳边一抓。 然后神秘兮兮的，把什么东西放入自己手中。 “这是送给你的，艾琳达女士，虽然我无法将星星摘给你，但是请允许我用它来替代。” 轻柔地说完话，李辉松开手，此时艾琳达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萤火虫，尾巴正在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的确和闪闪发光的星星很相似。 “谢谢您，少尉……格雷先生。” 艾琳达羞涩地说着，而李辉则挽起她的胳膊，缓缓向来处走去。 整整一路，格雷都在给她讲自己的故事，老实说，因为身体的记忆有些缺损，所以他讲的东西，半真半瞎掰。 不过当听说，格雷先生也是在年幼时失去母亲，艾琳达还是露出同情状，并温柔地出言安慰。 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确定，而且两人还是那么般配，因为就连遭遇，都那样的相似。 但她哪里知道，身旁这个大骗子的母亲的确过世了，但不是在他幼年，而是去年的事情。 真正的格雷，对母亲的印象其实很模糊。 因为家里穷，母亲在很早以前，就抛弃了他们爷俩，傍上了慕尼黑的有钱人。 什么嘱托啊，温柔的话语啊，深深的思念啊。 全都是扯淡，根本没有那回事儿。 哪怕是母亲的死讯，也是通过慕尼黑的某个亲戚传过来的，因为去年出了一场严重的火车相撞事故，死了上百人，而他母亲的名字，就在报纸刊登的遇难者名单上。 但小姑娘不知道，她只是静静听着，时而发笑，时而落泪。 最后，在李辉的忽悠下，小姑娘慢慢为自己编织了一张美丽的情网。 并深陷其中。 回到自行车停放的位置，李辉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有些编不动了，自己一路上絮絮叨叨，只为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毕竟当一个小女生已经做好奉献自己的打算，而你却没有将她吃掉时，其实是很伤对方自尊心的举动。 率先坐上去，李辉表示天色已经很晚了，他的“绅士精神”不能允许一位淑女还逗留在野外。 真实情况是，他想迅速完成这个任务，否则待会儿艾琳达再上来白给，他真怕自己压不住枪。 这小妮子太迷人了，样貌，身材，都无可挑剔，特别是添加了“白给”属性后，李辉都要流口水了。 然而那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又让他不敢逾越雷池半步，这就好比你饥肠辘辘，结果一份散发香气的烤肉就摆在面前。 但是你知道，烤肉里下了剧毒，吃掉就会肠穿肚烂。 天啊，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了，自己需要多吸几口散发消毒水味道的空气。 冷静一下。 “可是，我想，我们能不能走着回去。” 艾琳达没有坐上后架，而是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李辉顺着视线望去，发现她依然把那只萤火虫放在手心里，似乎没有丢掉的意思。 好吧，如果她保持这种姿势，的确不适合坐自行车。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艾琳达女士。” 李辉微笑着同意，于是他推着车，与艾琳达肩并肩地走着，月光将他们的背影慢慢拉长，伸出好远。 夏夜的微风，轻轻吹拂，他们沉默无言，但并不感觉寂寥。 蝉鸣此起彼伏，萤火虫在树丛间飞舞，偶尔还有小鸟的影子穿梭而过，树林很热闹，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艾琳达很享受这样的夏夜，她偶尔会偷看一眼身旁人的侧颜，那张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让她不由得心里小鹿乱撞。 对方在河边有意地闪躲，让她感觉到一丝气馁。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但是很快，在听到对方的身世后，她又觉得，并非自己魅力不够，也不是对方没有对自己动心，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一名真正的绅士。 他在保护自己，他可能是一位比自己更加虔诚的教徒，对婚前的不检行为，抱有罪恶感和排斥心理。 记得自己的教父曾经说过，对于一名虔诚的教徒而言，精神上的忠贞，也是誓言的一部分，必须保留在神圣的结婚仪式以后。 等等，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想到同样是母亲早亡，同样是痛恨战争，莫不是格雷先生，对自己是否能在这场战争中幸存，抱有疑虑。 天啊，这是一个多么体贴的人啊，他担心无法陪伴自己，所以不敢有过分逾越的举动。 一时间，艾琳达脑补了好多好多东西，无数小说男主角的名字，在脑海中浮现。 于是李辉在他心中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 “格雷先生，能冒昧地询问一下，您是虔诚的教徒么。” 艾琳达似乎想要确定些什么，突然开口，向着李辉问道。 “当然，我每天都会默默地祈祷。” 李辉斩钉截铁地说着，样子不似作假。 “那我们都一样呢。” 艾琳达笑了，这个笑容很浪漫，她感到由衷的开心，似乎印证了自己所想。 “是啊，我们都一样呢。” 李辉点点头，看似感慨，实则心虚。 他祈祷个鬼啊，他现在的神，就是系统，如果天天祈祷的话，他只会跪在地上，大喊系统“爸爸”，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积分。 李辉不会承认自己是个无神论者，因为无神论者，在这个世界属于异类。 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信仰，身为普鲁士人，身为萨克森帝国的国民，每周向上帝祷告，就是他们的必修课。 因为这是他们的国教，每个国民都必须遵守。 虽然政教合一的社会结构，已经被历史的车轮碾碎，但宗教的影响，依然在控制着许多事情。 萨克森帝国之所以崛起，就是因为他们早于其他普鲁士国家，率先获得了教皇的认可。 他们借助了宗教的力量，然后由一群狂热的宗教疯子当先锋，迅速统一了东普鲁士地区，并逐步向西扩张。 所以对于宗教，李辉还是需要保持敬畏和谨慎态度的，虽然萨克森帝国并没有针对异教徒或无神论者而出台法律，但歧视这种东西，是不可避免的。 他不想惹麻烦。 “我们约定吧，等战争结束，我们就一起去你的故乡，我喜欢阿尔卑斯山，特别是冬天，很漂亮。” 艾琳达突然说着，李辉猛然一惊，随后迅速恢复冷峻的模样，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句话即便李辉再傻，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个小姑娘实在太天真了，天真的可爱，天真的……让自己的负罪感爆棚。 他李辉是个有底线的人，对于这种容易较真的小姑娘，是断然不会去碰的。 一来这种女生粘上就很难拿开。 二来这会让他仅剩不多的良心，感到刺痛。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骗了小朋友的棒棒糖，撒腿就跑后，回头看见他们嚎啕大哭的模样。 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于是李辉没有正面回应，他只是像所有思念故乡的人那样，滔滔不绝地诉说故乡是如何美丽。 好吧，这个话题又被他成功岔开了。 因为是步行，所以他们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把自行车放回原位，艾琳达小脸红彤彤地表示，自己要回房间换衣服，这个样子被熟人看到，会难为情。 “那我们明天见。” 李辉非常绅士地弯腰行礼，同时听到脑海中的提示音，彻底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等他送给艾琳达一个分别的小kiss，明亮的汽车大灯，就差点儿晃瞎他的眼睛。 “嘿，小兄弟，你知道这里的后勤长官…… 哇，格雷，你果然在这里。” 不等李辉看清楚，就感觉汽车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跳下一道人影，不由分说，径直冲入自己怀里。 就在艾琳达面前，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第十六章，比战场更恐怖的地方是修罗场 “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 李辉本能地推开对方，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厌恶地说着。 但是转而，他便惊愕得讲不出话来。 只见对方摘掉灰色的工人帽，露出一头靓丽的褐色长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配上凸显身材的夹克和紧身裤，一副俏皮少女模样。 “怎么，是不是遇见太多的好姑娘，就忘记自己的‘老大’了。” 女人说完话，向前一步，亲昵地把手，搭在李辉的肩膀上。 李辉：…… 看着女人漂亮的脸，一个名字，迅速在他脑海中浮现。 比斯利.安娜.冯.弗拉托立夫——慕尼黑大财阀弗拉托立夫男爵的小女儿。 弗拉托立夫男爵是慕尼黑最有钱的贵族之一，甚至那个男爵的头衔，都是拿钱买来的。 作为一个非普鲁士人，弗拉托立夫男爵深知身在异乡的风险，所以他很懂赚钱的同时，也很懂得“花钱”。 他以高出市场价两倍的价钱，从某个伯爵手里买下伦格里斯的一处豪华庄园，并且将自己的家眷，从慕尼黑全部搬了过来。 因为格雷的老爸是个木匠，经常去这处庄园干活，作为“帮工”的格雷，自幼便于安娜相识。 与其他的大小姐不同，安娜就像一个男孩子，她会打架，会骑马，甚至还会把家里的猎枪偷出来玩。 因为出身慕尼黑，那座拥有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但也充满阴暗，糟粕和污垢的混乱地方。 安娜自幼便受到许多底层帮派传说的影响。 所以在来到伦格里斯后，便用自己的零花钱，迅速招揽到一群“小弟”，喜欢这些人称自己“老大”的感觉。 弗拉托立夫男爵并不排斥小女儿荒唐的举动，甚至还非常支持，并时不时地，给他们这些穷小子发放“会费”。 然而这个老狐狸可不是什么好心肠，没过几年，他便自掏腰包，将安娜的这些“小弟”，全都打包送去了军校。 美其名曰，为萨克森帝国培养未来的栋梁。 好吧，这就是为了名声，同时也表达他对萨克森帝国进行战争的支持，换取政治上的“清白”。 然而对于这些穷小子来说，能够去军校学习，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毕竟他们如果成了军官，总比待在乡下，或者大头兵要强。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他们还要感谢那位男爵，如果没有他的资助，穷小子们可付不起高昂的学费，更拿不到那至关重要的推荐信。 综合以上总总，李辉天然的气势就弱下了去，看着安娜，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您好，请问你是……” 艾琳达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视线在安娜和李辉脸上来回摆渡，最后定格在安娜这里，看着她的眼睛，带着三分疑惑，七分警惕。 格雷先生是自己的，他们已经确认过彼此的心意，所以她有充足的理由，和正当的立场，去质问对方。 “我当然是他的……你又是谁？” 安娜想要调侃一句，毕竟刚才在车里，她看到两人亲昵的举动，但是现在看清楚艾琳达的样貌，她突然感觉到一丝厌恶。 因为她从艾琳达身上，嗅到一股子普鲁士贵族的味道。 而她讨厌那个味道。 “哦，抱歉，我叫艾琳达.希瑞.冯.普特维茨、” 艾琳达刚要敬军礼，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穿军装，而且对方也不是长官，所以连忙微微屈膝，脑袋向旁微微弯一下，行了一个贵族礼。 “我叫比斯利.安娜.冯.弗拉托立夫，是格雷的……未婚妻。” 噗！ 李辉手捂心脏，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啥时候他有这么一个未婚妻了，自己咋不知道。 “好了，不要闹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不要多想。” 实在受不了，李辉刚开口解释一句，结果艾琳达却笑了出来。 她看着安娜，用坚定的语气道： “我不相信，如果格雷先生有未婚妻，他不会和我再订下约定。” 我什么时候和你订下约定了？ 李辉捂着脑袋，事态的发展，似乎已经失去控制。 “是么，你们订下什么约定了？” 安娜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又向前凑了凑，一把揽住李辉的胳膊。 “当然是发下永远在一起的誓言。” 艾琳达毫不示弱，同样一把揽了上来。 两个女人互相盯着对方，宛若争夺猎物的猛兽，格雷站在中间，大气都不敢喘。 “他也发过誓，一生和我在一起。” “不不不，你在欺骗。” “这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问他。” 安娜微笑着抬起头，给小格雷抛去一个媚眼，就在格雷要否认时，一只小手却伸到自己的腰上，用力抓起一块皮肉，拧了起来。 “格雷先生，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艾琳达也抬起头，紧盯着自己的格雷先生，似乎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紧张，她抱得又紧了几分。 李辉那个苦啊，他在努力回忆，回忆这具身体是不是和安娜有过什么不该发生的过往，结果发现——还真特么有。 那是在“被迫”前往军校前，性格懦弱的格雷对上军校很排斥，他更希望留在家乡，留在父亲身边。 于是他找到安娜，希望她能劝说她的父亲，撤销这个决定。 结果被安娜好一顿教育，表示作为男人，不应该退缩和恐惧。 为了鼓励这个少年，安娜表示，如果格雷成长为一个男子汉，那么自己可以考虑嫁给他。 于是懵懂无知的格雷答应了，两个小屁孩甚至还进行了誓约之吻。 好吧，如果从这个角度讲，自己的确和安娜有过约定，不过自从上了军校，见到更多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后，身体原主人的格雷，早就把这个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小孩子时做的约定，应该……” 李辉尴尬的想要否认，但是突然，腰上传来一阵剧痛。 安娜的手劲很大，而且牵动了伤口，他疼得不由得腰一弯。 恰在此时，安娜托住他的脸，两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 “格雷先生……” 见状艾琳达大惊，明明自己还没有和格雷先生接吻，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放肆。 于是她猛地一拉，让格雷挣脱了对方，随后直接扑上去，与安娜扭打在一团。 普鲁士的女人，向来都是彪悍的，这一点从他们古老的传统中就能体现出来，如果一个女人想要离婚，就可以拿起棒子，在全村人面前，与自己的丈夫互殴。 打赢了，那么她就可以离婚，打输了，那就只能继续将就着过日子。 所以普鲁士女人之间打架，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即便是贵族女子之间，那也很常见。 何况两个女人的战斗力，真的都不弱。 安娜自幼便会打架，什么直拳勾拳摆拳，那都是信手拈来。 艾琳达是现役军人，格斗是必修课，而且她生来力气就大，甚至不输给很多男性。 于是两个人的战况很激烈，在几次拳头交锋后，迅速就演变成了抱摔。 “别打了，别打了。” 李辉想要上去拉架，结果两个女人同时瞪了过来，那眼神，宛如魔神降临，恨不得将李辉直接吞了。 于是这个敢独自阻挡两百余加洛林士兵的战斗英雄，猛地站住脚，咽了一口唾沫，默默后退到墙角，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但是医院里不止有他们，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了，于是不少人都发现了状况。 最后数十人围了上来，好不容易把两女拉开，结果就在此时，艾琳达突然嚎啕大哭。 只见她的手里，是一只四分五裂的萤火虫，她小心呵护了一路，最后竟然成了这个模样。 “一只虫子而已。” 安娜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结果艾琳达愤怒地瞪了过去，随后手一伸，竟然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一把鲁格手枪。 “不要。” 李辉一见，当即猛扑过来，两个女人打架无所谓，反正普鲁士人也不在乎这个，但是掏钱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艾琳达见李辉扑过来，却是突然把手枪一晃，随后另一只手揽住他的头，献上了自己的香唇。 这一幕看待了众人，安娜翻了一个白眼，而李辉则是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我们扯平了。” 艾琳达看向安娜，眼中满是报复后的得意感。 切！ 安娜做了一个底层黑帮常用的侮辱性手势，随后捡起帽子，重新上了汽车。 李辉的小心脏一个劲地突突，即便他纵横情场多年，也没见过这等场面。 这两个女人太彪悍了，相比之下，他宁愿面对两百名加洛林精锐。 “这就是修罗场么，可比战场恐怖多了。” 哀叹一声，李辉摇摇头，安娜出现在这里，自己的摸鱼日子，恐怕要不好过了。 第十七章，小提琴手隆美尔 弗拉托立夫男爵非常有眼光地投入了运输产业，而在战争期间，运输公司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接受军方的订单。 所以安娜有十分正当的理由留下来，她带领一支车队，给野战医院运输各种药品和生活物资，自然而然，和李辉的接触就多了起来。 当然，和艾琳达的接触，也越来越多。 两个女人依然在斗气，她们都把彼此视为情敌，每次见面，都如同火星撞地球，明枪暗箭地互相射个不停。 李辉夹在中间，受着夹板气，艾琳达这个小姑娘还可以理解，但安娜为什么要参合进来，他有些想不通。 作为一个老狐狸，李辉可以肯定，安娜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那种爱。 或许会有一点儿喜欢，但还不至于为了自己，和艾琳达闹到这个地步。 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这个小妮子也喜欢玩吧。 听说有的女人，以抢其他女人的男人为乐，虽然看安娜的样子，应该不会这么无聊，但老话讲——人心隔肚皮，这世上什么鸟儿没有。 两个女人虽然斗得凶，但好在没发生肢体冲突，大多数时候都是文斗，也有你剥一瓣橘子，我削一块苹果，同时递到李辉嘴边的“生死时刻”出现。 总之，李辉只是遭点儿罪，事态整体还处于控制中。 随着时间推移，夏天彻底过去，秋风开始清扫落叶，气温也开始骤降。 不知不觉，普鲁士的传统节日——十月节，到来了。 传说古代普鲁士人是渔猎民族，以前的古罗马人就称其为野人。 不过当他们安定下来后，随着人口增长，仅仅依靠渔猎，不可能满足日常所需，所以他们学会了耕种。 为了庆祝收获，每年的九月末和十月初，他们就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 这个日子并不固定，多数是某个村庄完成了秋收，便会自行举办。 不过因为大多数都在十月初，所以被称为十月节，而在前线，官方就把这个日子定在了十月三号，因为那天刚好是星期日。 野战医院自然也按照军部的命令，筹备起了十月节。 不过说是筹备，其实就是那一天可以解除禁酒令，啤酒免费畅饮，伤兵们能够喝个痛快。 安娜的车队，负责把啤酒从后方运来，当看到一车又一车的啤酒桶被卸下来，伤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是独属于伤兵的特权，毕竟前线的部队，是绝对不允许喝酒的。 当夜幕降临，院子里的篝火被点燃，整座医院都弥漫着节日的欢乐气息。 大部分伤兵都被允许适量饮酒，而没有获得医生批准的，只能眼巴巴瞧着，靠鼻子嗅嗅酒花的香气，伴着唾沫下咽解馋。 普鲁士人对啤酒的喜爱已经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以至于节日晚会才开始，就已经有人醉倒在地上。 李辉，巴特勒和普拉托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被允许饮酒，所以每人一大杯，正欢快地推杯换盏。 滋滋滋…… 有酒了，怎么能没有音乐，只见篝火旁，一名中尉军官拿着小提琴，拉着普鲁士的传统舞曲，虽然他的技术不怎么样，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官兵们还是自发地跳起舞来。 “亲爱的格雷先生，请问您能和我共舞一曲么。” 艾琳达穿越人群，向着李辉走来，微微屈膝，行了一个贵族礼。 “嗨，难道第一支舞，不应该是和我一起跳么。” 安娜也走了过来，盯着李辉，眉角微微一跳，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 李辉噤若寒蝉，一时间背后都被冷汗打湿，他想回头向巴特勒和普拉托求助，结果这两个家伙，早就端着酒杯，跑没影了。 开什么玩笑，这两个女人哪个都不好惹，更是因为这个少尉闹得水火不容，整个医院谁不知道这就是个大火坑，谁跳谁倒霉。 他们可不想被牵连进去，所以在发现两女走来时，就悄咪咪地逃了。 “抱歉，艾琳达女士似乎早了一步。” 李辉对安娜礼貌的道歉，随后牵起艾琳达的手，走向篝火旁。 “哼，你会后悔的。” 安娜撇了撇嘴，随后一把抓起某个倒霉蛋的衣领，就把他强硬地拉到了舞池中。 这个选择是李辉瞬间决定的，他知道相比艾琳达，安娜对自己的纠缠，更多是出于其他目的。 男人也是有自尊的，虽然两个人都是姿色相当的大美女，但如果选择，他还是会选那个对自己更加“单纯”的人。 何况相比艾琳达，安娜虽然强势，但其实更容易“哄”。 小提琴略显凌乱地伴奏着，显然中尉先生还是个新手，但这不影响欢乐的人们，毕竟在酒精的刺激下，他们的脑子早就不清醒了。 哪怕是只“呱呱”乱叫的青蛙在伴奏，他们一样能手舞足蹈起来。 此时篝火旁已经乱作一团，伤兵们大多都是平民，那种复杂繁琐的宫廷舞蹈他们肯定不会，所以跳起来的，都是普鲁士传统舞蹈——互相拉着手转圈。 偶尔也像猴子似的乱蹦。 不过相比起伤兵们的放纵，李辉还是很绅士地拉着艾琳达慢慢跳，毕竟他们都会跳舞，虽然舞姿不怎么样，但终究要比猴子强很多。 “停下，全都给我停下。” 就在气氛最为热烈的时候，突然一声大喝传来。 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名少校突然闯进了舞场，他的脸上满是灼烧过的痕迹，就连军装，都是一片焦黑。 “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样在享受节日的科纳上士站了起来，他不是医院的负责人，但他知道，这位少校伤得很重，需要治疗。 “前线，加洛林人突然在前线发动进攻，并且使用了重炮，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很大。 很快伤兵就会大规模运下来，野战医院的节日庆典被取消，快点儿准备救治，快。” 少校大喊着，他说的东西，让所有人皆是一惊。 “哇哦，看来你们没办法享受快乐的节日时光了。” 安娜默默走到李辉和艾琳达身旁，故作挑衅地耸了耸肩膀。 “愿上帝保佑，普鲁士的勇士们都能安然无恙。” 艾琳达是个虔诚的教徒，在听到前线战事重开后，当即双手合十，进行祷状。 “看来我要忙起来了，这小子就先交给你了，千万别把他弄丢了，否则我会打爆你的头。” 虽然很想再继续嘲讽，不过安娜已经不是那个任性的大小姐了，他明白，当战事重开，这些当兵的，都会面对什么。 这里都是当兵的，她如果口无遮拦地挑衅，很可能会犯了众怒，到时候事情就没办法收场了。 医护人员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扔掉了手里的酒杯，他们纷纷返回岗位，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批伤员。 “嗨，可是我连啤酒都没有喝到一杯。” 随着节日被取消，啤酒桶被迅速收起，刚才还在拉小提琴的中尉露出委屈的样子。 他的腿受伤了，行动不便，看着一些人抢到最后的几杯啤酒，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 “我这里还有两杯。” 安娜和艾琳达都去忙了，她们都有任务在身，所以他在恢复“自由”的同时，就如同猎豹般冲向啤酒桶，抢在这东西被收起来前，拿下整整两大杯。 于是他将其中一杯，送给了这个倒霉的中尉。 “哦，非常感谢，我以为自己喝不到了呢。” 中尉非常开心地接过来，浅浅尝了一口，露出一脸的陶醉。 “为了普鲁士，为了胜利。” 李辉举起酒杯，这个中尉看着面生，老实说，他已经待在野战医院近半年了，这样的生面孔，并不多见。 “为了普鲁士，为了胜利。” 中尉同样举起酒杯，和李辉碰了一下，随后仰起头，吨吨吨地灌了一大口，最后打了一个饱嗝，红晕浮现在脸上。 “我叫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来自105步兵师。” 李辉率先做着自我介绍，礼仪把握得非常好。 “哦，我知道你，毕竟拉猛村阻击战可是很出名的，我甚至还在报纸上读过你写的长信，很精彩。” 中尉露出笑意，这个长相文质彬彬的家伙，看年纪，似乎和李辉相差无几。 我什么时候写过长信？ 李辉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这应该又是那些不干人事的宣传部门，混编乱造出来的东西。 不过算了，这种事情即便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就随他们去吧。 “抱歉，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埃尔温.约翰尼斯.尤根.隆美尔，来自49炮兵团。 你可以称我为埃尔温，大家都这么叫。” 中尉淡然地喝着啤酒，若无其事的说着。 噗！ 李辉则是把嘴里的啤酒一口喷了出来，他瞪大双眼，盯着中尉，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你说你叫啥？ 第十八章，重回前线 随着一辆又一辆的汽车载着伤兵，从前线归来，整个医院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在忙碌，就连能动的伤兵，都在尽可能地出力，帮助医护人员救治战友。 李辉自然也不例外，此时他正抬着担架，将一个只剩一条腿的伤员，送到急诊室外。 “不，我不能死，我的玛丽还在等着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扭过头，只见一名年轻的伤兵大喊着，他的胸口惨不忍睹，鲜血时不时地从嘴里流出来，伸手抓住李辉的脚，用祈求的语气说着。 “放心，医生会帮助你的。” 李辉一边说话，一边狠狠摆动小腿挣脱，他的心里在滴血，因为他知道，这个伤兵所处的位置，是“弃置区”。 医院的能力有限，不可能救助所有人，按照规定，医生会对每名伤员的情况进行评估，一旦认为没有抢救可能，就会放弃，将有限的精力和药品，用在那些还有救治可能的伤员身上。 这个家伙已经没救了，医生不会去管他，或许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加洛林人的进攻非常突然，他们用重炮洗地的方式，对普鲁士的阵地发动猛攻。 虽然战壕很深，普鲁士的官兵们也没有放松警惕，但是炮火太猛烈了，伤亡数字节节攀升，伤员多到难以想象。 自从科林波尔第二次战役后，加洛林人就再也没有发动大规模攻势，野战医院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大场面”了，以至于很多医护人员，都感到手足无措。 “帮忙，过来几个人，按住他。” 科纳医生大喊着，他正在给一个伤员进行截肢手术，锯掉一条感染的伤腿，保住他的性命。 然而患者并不配合，他一边嘶吼，一边试图挣脱，眼睛里带着恐惧和泪水，不停地哀嚎和祈求。 听到科纳医生的叫喊，李辉放下担架跑了过去，和其他几个士兵一起，将这个倒霉蛋死死按住。 科纳医生经验老到，他拿着锯子，快速切断骨头，鲜血向四周溅射，淋到李辉脸上，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没有足够的麻药，所以伤员必须承受巨大的痛苦，他支撑不住了，在剧烈的疼痛下，直接晕死过去。 李辉松开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他转头看向充满混乱的医院走廊，哀嚎充斥着耳膜，血腥味侵占鼻腔，他仿佛回去了，回到了拉猛村，那宛如炼狱般的战场。 不，相比起现在的医院，拉猛村的状况要好上许多。 “是不是有些太松懈了。” 这段日子，他过得太过惬意，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啪啪。 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脸，从而让精神再度集中起来，伤员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作为已经基本康复的老兵，他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前线的炮击，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整晚，等到第二天拂晓，加洛林人终于发动了冲锋。 在坦克的带领下，加洛林军队冲破了普鲁士的第一道防线，但是却在普鲁士炮兵的火力压制下，丢盔弃甲，损失惨重。 随后便是一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双方的士兵顶着炮火，以回合制的方式，在长约三十公里，纵深五公里的狭长地带，反复拉扯。 壕堑中满是尸体，双方短兵相接，仗仗都是刺刀见红的肉搏厮杀。 这种消耗战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在接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士兵们不得不忍受精神上的摧残，以至于很多人发疯了，他们会抱起炸药包，嘶吼着冲到对方阵地上，寻求解脱。 双方的伤亡率都在节节升高，以至于前线部队不得不进行大轮换。 野战医院人满为患，李辉的单间早已被征用，他此时竟然住进了艾琳娜的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普鲁士的女人虽然彪悍，但并非忽视名节，正常情况下，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但如今战事紧张，整个医院都在超负荷运转，伤兵们甚至把走廊都填满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根本无法顾及。 “这是前方发来的电报，105师已经撤退到舍埃诺休整，基米希中校命令你和我，还有巴特勒以及普拉托迅速归队。 听一些人说，105师这次损失很大，减员非常严重，已经启动了兵源补充的备案。” 就在李辉结束一天的忙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时，艾琳达递过来一份电报。 “是基米希中校的命令？” 李辉微微皱眉，基米希中校是105步兵师装甲营的指挥官，他命令自己和巴特勒倒是没问题，完全符合程序，但是艾琳达和普拉托，貌似不归他管吧。 “是的，而且同时我还收到一份调令，我和普拉托，已经划归装甲营。” 如果是别人，这时候肯定会感到沮丧，因为装甲营的损失率很高，特别是步兵师的装甲营，大多承担步兵冲锋的盾牌作用，非常容易被集火，所以装甲兵的伤亡率居高不下。 但是艾琳达不同，她很高兴自己能调到装甲营，因为这样，就可以和“格雷先生”并肩战斗了。 “为什么你会去装甲营，不，那太危险了，艾琳达，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李辉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调令，理论上，以她的身份和背景，即便她想去，她的那些家族长辈，也不可能允许。 “不，我也是普鲁士的战士，这是我的义务。” 艾琳达感到由衷的高兴，她的格雷先生正在担心自己，不过她心意已决，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可你不是装甲兵，你既不会操作机枪，也不会开坦克。” 李辉抓住艾琳达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着。 他非常清楚，装甲兵可不是一份好差使，之所以坦克手都是男性，是因为那里的工作环境简直让人崩溃。 任何一种坦克，不仅外面是铁嘎达，里面其实也一样。 空间狭小，闷热干燥，整个坦克驾驶室，就宛如一个蒸笼，在战斗情况下，室温通常超过五十度。 而且空气非常浑浊，以至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种折磨。 最关键的，装甲兵必须干很多力气活儿，比如装运炮弹，紧急检修，更换配件等等。 战场上没有后勤，一旦坦克出现问题，都得你亲自动手去解决，所以一个成熟的装甲兵，都是多面手，可以随时转换角色。 “我是通信兵，装甲营现在非常缺少通信兵。” 艾琳达对自己有信心，她没有说谎，105师的装甲营，现在的确急需通信兵。 之前的通信兵，大多死在加洛林人的炮火下，而装甲营的通信都是依靠电台，那种靠两条腿办事的通信兵可不管用。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么我必须尊重。 不过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李辉知道再怎么劝说也没有用，他将艾琳达拥进怀中，并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这个女人外表柔弱，但性格却十分倔强，认准的事情绝不轻易回头，说好听点儿这叫一根筋，说难听点儿，这就是茅坑里的…… 算了，这样形容艾琳达有些不礼貌，李辉没有苛责，何况他也没有苛责的立场，毕竟艾琳达做出这样的选择，还不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 “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就在两个年轻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巴特勒的声音传了过来，艾琳达赶忙向后退了一步，把脸转过去，掩饰那一抹绯红。 “你们怎么来了？” 李辉倒是没什么可害羞的，他转过头，发现不仅是巴特勒，连普拉托也来了。 “调令发下来了，但是没说归队时间，所以我们过来问问。” 普拉托淡淡说着，老实讲，他不认为艾琳达会和这个少尉先生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还是感觉很别扭。 不过在他看来，其实两个人还是很般配的，海因里希虽然只是低级军官，但以他的才能，未来简直难以估量。 要知道战争期间，前线军官的上升速度可是非常快的。 只不过老爷未必这么想，毕竟普特维茨家族，并不缺当官的。 “咳咳，明天，我们明天就出发。” 艾琳达此时已经调整好情绪，笑着对两人说道。 听到了答案，两个人都是耸了耸肩膀，随后转过身，识趣地离开。 不过气氛已经被破坏，李辉和艾琳达相视一笑，彼此掩饰着尴尬。 就这样，他们在第二天一早，搭乘便车前往舍埃诺。 野战医院里与他们相熟的人都来送行，不过放眼望去，全是伤兵。 医护人员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没这个工夫。 “我会给你写信的，我的朋友。” 左腿绑着厚厚绷带的隆美尔挥舞军帽，对着李辉大喊，他们相识时间不长，但却非常投缘。 “谢谢，我也会给你写信的，我的朋友。” 李辉同样挥手致意，然后看向前方，眼神深邃。 前线，他终于要回来了。 第十九章，基米希中校 舍埃诺不是一个大地方，仅仅是一个靠近多姆河的小镇，人口约有一千人，但是现在，这里起码挤进去四五千个当兵的。 因为距离前线只有区区二十公里，舍埃诺成了预备部队的驻地，105步兵师刚刚和85步兵师完成了换防，正在这里休整，同时等待后续的补充兵员。 李辉等人经过打听，找到了装甲营的驻地，结果刚一进去，就惊呆了。 “等等，这里应该是一个装甲营，而不是连队。” 看着区区六辆满身伤痕的一型坦克，以及眼神空洞，毫无活力的装甲兵，李辉感觉自己似乎找错了地方。 “不要怀疑，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样子，大部分人都死了，能动的坦克也都在这儿。”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李辉身旁，转过头，几人赶忙敬礼。 这位就是摩尔波特.约翰.基米希中校，萨克森帝国105步兵师装甲营指挥官。 以普鲁士人的眼光来看，基米希中校很有辨识度，他很胖，甚至可以用臃肿来形容，略微紧身的普鲁士军装几乎无法包裹他那身肥肉，以至于领口的扣子，始终是开着的。 但这怪不得他，基米希以前也是一个英俊的普鲁士小伙子，但因为患有严重的哮喘病，结果医生开出了大量含有激素的药物，最后哮喘病好了，但那个英俊的小伙子也不见了。 “很高兴还能见到你，不过下一次再揍加洛林人，最好用坦克，你是一名装甲兵军官，而不是步兵。” 基米希给了李辉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上下打量这个手下的“小英雄”，眼光透着欣赏。 相比起刚刚来装甲营报到那会儿，基米希对这名少尉的观感已经大有改变。 当时基米希认为这个小子没什么用处，最多就是指挥一辆坦克，然后在加洛林人凶猛的火力下，成为殉爆的牺牲品。 但是拉猛村一战的消息传来，基米希则看到了这个少年的闪光点，即便没有亲身经历，但同样作为一名前线指挥官，他能够设身处地地想象出，这个少尉当时的状况。 冷静，从容，像一头豹子般，懂得隐蔽，忍耐，以及如火一般的爆发。 而这也是一名优秀指挥官，所需要的。 “来吧，来屋子里，我刚好弄到一点儿好咖啡，是从后勤处搞来的，你知道的，那些家伙总是喜欢把好东西藏起来。” 基米希拉着几人进入到自己的办公室，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咖啡盒，交给了勤务兵。 现磨咖啡才是味道最好的，这些制作成咖啡粉的工业品，其实并不符合普鲁士人挑剔的口味。 但这是战争，能够喝到较为纯正的咖啡，已经很奢侈了，所以几个人并没有什么不满。 当浓浓的咖啡味弥漫在屋子里时，几个人已经寒暄完了，李辉和巴特勒这两个部下，基米希中校自然是认得的，但是艾琳达和普拉托却是生面孔。 李辉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两人情况，结果听到艾琳达是个通信兵后，基米希中校露出开心的模样。 装甲营的通信兵损失太大了，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技术限制导致的，坦克的外部天线经常在战斗中损坏，需要通信兵冒险出去维修更换，这导致他们会成为加洛林士兵的目标。 “很好，过几天后勤部门会送来几辆二型坦克，你们正好组成一个车组。 而且我准备以你们这个车组为核心，重建一个突击排，会另外配给你三辆一型坦克。 不过你最好多用心，我们人员损失太大，老兵个个都很珍贵，所以配给你的车组，只能是新兵蛋子。” 对于这个少尉，基米希早就想好了如何安排，不过这个安排，却让李辉感到错愕。 “等等，中校先生，你是说，我们四个，是一个车组？” 李辉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在他想来，艾琳达这样的女通信兵，大概率应该留在营指挥部。 “是的，你们是一个车组，看看吧，你是车长兼炮长，巴特勒是驾驶员，普特维茨中士则是通信员，普拉托下士是重机枪手…… 你应该会用重机枪吧。” 说到重机枪手，基米希中校把视线移向普拉托，带着一丝不确定。 普鲁士的装甲部队，装备的重机枪与步兵不同，步兵大多采用水冷式重机枪，而装甲部队则是mg系列的风冷式机枪。 “这个……我会尽快学会的。” 普拉托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很明显，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好吧，看来我们的海因里希少尉，需要多做一些工作了，比如指导我们的机枪手使用机枪。” 基米希中校摇摇头，机枪手很关键，以目前他们的装备情况，坦克的杀伤力，大部分来自于机枪。 几个人又聊了聊近况，特别是105师的现状，不由得气氛开始压抑起来。 这一战打得太惨烈了，在加洛林人发动突袭的时候，105步兵师刚好处于最前沿。 他们承受了极为猛烈的炮火，接着又不得不面对加洛林的步兵冲锋。 在前线反复拉扯了近两周，作战兵力损失了近一半，装甲营更是伤亡惨重，坦克数量从原来的二十七辆，打到只剩六辆，装甲兵更是减员四分之三。 可以说，这个营基本属于报废状态。 “希望可以多补充一些二型坦克吧，一型坦克已经无法满足前线的作战需要了。” 李辉叹息一声，作为装甲兵指挥官，他很清楚，萨克森军队使用的一型坦克，甚至都算不上是“坦克”。 一型坦克只能乘坐两人，分别是驾驶员和机枪手。 偶尔会有一些乘坐三人的改款，这类大多被当做前线指挥车。 正面装甲区区二十毫米，侧面更是只有十五毫米，最薄弱的顶部，竟然仅有八毫米。 虽然能够抵挡步枪弹，但是无法防御炮弹，哪怕是小口径迫击炮，在直接命中的情况下，也能瞬间击穿那纸糊一样的装甲。 甚至高爆手榴弹和重机枪，都能对其造成伤害。 “二型坦克很少，你知道的，我们大规模装备一型坦克，是因为后方那些老爷，觉得二型坦克太贵了，比我们的命要贵得多。” 基米希中校说完话，还吐了一口唾沫，他只是基层军官，决定不了很多事情，就比如明知道部下们驾驶一型坦克去掩护步兵冲锋，无异于在送死，但他却无能为力。 “如果这样的话，不如我们自己想想办法吧。” 作为军校生，李辉自然对很多战争的进程了若指掌，不仅仅是战略方面，也包括武器的演变。 都说战争是技术发展最好的催化剂，李辉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在后方没有采取措施前，作为前线官兵，他们会绞尽脑汁，去增加自己的生存率。 所以不少“土办法”应运而生。 “有什么想法，不妨说一说。” 基米希中校喝了一口咖啡，他知道自己老了，脑子转得没有年轻人快。 “我们可以自己增加装甲厚度，主要保护驾驶室。” 李辉叹了一口气，随后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毕竟一型坦克配备的发动机功率不强，如果装甲太厚，那么速度和灵活性，就会大打折扣。 于是少尉先生和中校先生，就如何自行改装坦克展开了讨论，他们说的东西太专业，至少在另外三个人听来，脑子里根本就是一团浆糊。 完全听不懂啊。 这场讨论持续到夜幕降临，在与基米希中校共进晚餐后，他们被安排在一栋独立的木屋里休息。 然而夜晚并不平静，前线传来的隆隆炮声让他们难以安眠，特别是李辉，心中总是充满忐忑。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李辉随口说了句“进来”，只见房门被推开，艾琳达穿着睡衣，抱着枕头，脸色绯红地站在外面。 “格雷先生，我，我，我睡不着……” 艾琳达羞涩地说着，把头微微低下，埋进了枕头里。 “进来吧，外面凉。” 李辉叹息一声，他微微在床上挪了挪，让开一些地方，留给这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艾琳达没有做声，而是抱着枕头，熟练地躺在李辉身边，而这位绅士则是拿起被子，给她盖好，避免这个可怜的姑娘着凉。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事实上在野战医院，每当艾琳达心绪不宁时，他们就会一起“睡觉”。 似乎这样，可以安抚她的内心。 明明美色当前，但李辉什么都没做，两个人有约定，在没有上帝作为见证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做出不洁之事。 说白了，就是抵制婚前行为。 “真是个傻姑娘。” 看着艾琳达沉沉地睡去，李辉轻轻在她额头一吻，随后望向窗外，那被火光映红的天空，微微出神。 那便是自己即将要踏上的土地，而且这一次，还要带上他在这个世界，仅存的几名友人。 第二十章，坦克改装任务 如何改造一辆坦克，这是个困扰无数人的难题。 而这个难题，现在就摆在李辉面前。 仅仅休息一夜，刚刚吃过早饭的李辉就被基米希中校找过去了，只见这个胖胖的中校顶着一副黑眼圈，宛如熊猫一样坐在办公桌前，拿着一张草图发呆。 “我昨天想了一整夜，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以一型坦克的发动机功率，我们无法添加太重的装甲，所以我的意见是，局部加强。 这是一些容易遭到破坏的位置，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改装它们。” 基米希中校把草图拿给李辉看，只见上面画着辆一型坦克，然后用红笔，勾勒出许多小圈圈。 “添加太重的装甲的确不行，局部加强是个好主意，不过……” 李辉掐着下巴，老实说，他也是有想法的，但是真到实操，发现理想和现实依然有差距。 一型坦克本来就是超轻型坦克，战斗全重才六吨。 采用汽油发动机，马力不高，在公路上的最大时速才四十公里。 而且这个数据多少还有点儿注水，根据驾驶员的反应，他们最多也就跑个三十五公里左右。 到了野地，行驶速度几乎减半，以一辆轻型坦克的标准来说，表现真的很拉垮。 如果添加装甲太重，本来就不算高的机动性，就彻底没有了，所以怎么添加装甲，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就在李辉拿着草图，绞尽脑汁的时候，突然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任务名称：一型坦克改装 任务内容：三周内提供切实可行的改造方案，提高乘员生存率。 任务临时道具：无。 任务技能：无。 任务胜利：奖励5积分。 任务失败：扣除5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30】 李辉先是一愣，随后变得无语起来。 这是系统也看不下去了么？ 但为啥不给我个现成的解决方案。 揉着脑袋，李辉有些迷茫。 改装这款坦克，不是没人做过，事实上这款轻型坦克，除了初始型号外，还有七八种改进型号。 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添加过重的装甲，毕竟轻型坦克的设计初衷，就是速度和灵活性。 而基米希的部队里，现存的全部是一型坦克的最初型号——一型a坦克。 这款坦克的优点就是便宜，其次就是便宜，最后还是便宜。 相比起其他改进型号，这个初始型号的造价极为低廉，武器仅有一挺mg30机枪，发射7.62毫米弹药，与步兵的毛瑟步枪弹通用。 要知道后续型号里，都会配备两挺mg30机枪，从而防止枪管过热，采取交换射击的方式，来保持火力。 炮塔很小，仅能容纳一人乘坐，仅有一挺机枪更是致命的设计缺陷，一旦发生激烈交火，打不了多久，这挺机枪就会因为枪管过热而停火。 唯一的优点，是炮塔可以360°旋转，至少比李辉在拉猛村乘坐的那辆“一型c坦克指挥车”要强得多。 那玩意根本没有炮塔，只有一个五毫米厚的铁皮笼子。 “首先是武器，如果无法增加机枪，那么必须解决更换枪管的问题。 我的意见，是将机枪架变成可前后伸缩，去掉散热套筒，一旦过热，直接拉回更换新的枪管。 熟练的操作者，可以在三十秒内完成。 而且不必冒险前往坦克外部。” “其次，在炮塔两侧增加抗弹片的附加装甲，这个并不困难，找个手艺不错的电焊工就可以。 先是弄个装甲挂架焊接在炮塔两侧，再将十毫米钢板切割成三十厘米长，十厘米宽的小规格，直接插上去即可。 装甲采取倾斜式布局，从而抵御爆炸带来的冲击力。” “最后，在坦克前端，同样增加一个装甲挂架，确保驾驶员的安全。 在坦克底盘部分，增加一个衬裙保护负重轮，同样采取十毫米的规格，不过这些金属片无需固定，挂上就可以，它们的目的，是抵消爆炸冲击力，并吸收弹片。” 李辉很快给出一个解决方案，他把后世坦克的碎片化附加装甲布局直接拿了过来，这样装甲无需添加太多，而且破损后，也方便后勤部门更换。 要知道装甲营的后勤部门，看他们这些装甲兵，那眼神都是充满哀怨的。 尽量不给他们找麻烦，这样效率还能高一些。 “十毫米是不是薄了点儿。” 基米希中校看到李辉在草图上修修改改，露出思索的神情。 “马力不够，我们没办法增加再多了，至于坦克后部，那就交给步兵，这样我们还能有些富余的重量。” 李辉很无奈，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大限度增加乘员生存率的方式了。 而且现在的普鲁士高层，还把坦克当做步兵支援武器，既然如此，那就别让步兵兄弟们闲着，起码帮忙照看一下他们的屁股。 仅仅一个上午，两个人就把一个“加强计划”搞出来了，于是基米希中校，迅速调用一辆坦克，又找来一名后勤部队的焊工，拿着图纸，和他滔滔不绝地讲着。 这名焊工的技术不错，但是却从来没改造过坦克，看着基米希提供的图纸，他挠挠脑袋，勉为其难地表示可以试试看。 于是乎，在经过五天的紧张工作后，第一辆105师装甲营自行改装的一型坦克，闪亮登场。 “这个东西，是你改装的坦克？” 巴特勒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坦克，感觉自己的审美，受到了挑战。 “不错，这就是我们自己的改进型，可以称他为——一型a105坦克。” 李辉甚至把名字都取好了，而且打心眼里，对这个作品很满意。 六十度的倾斜装甲，将炮塔正面和两侧包裹，前方驾驶室外，也增加了这种甲片。 不过为了保护驾驶员，前架上，足足堆了三块十毫米钢板，可以说在这个要害部位上，等于一次性增加了三十毫米厚的装甲。 同时电台的天线，也被放在了炮塔外侧，而不是坦克后部。 这样的调整，是为了一旦遭到破损，车长可以就近维修，不必再跑出去。 别看一型坦克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萨克森的坦克部队，已经开始普及电台了，这在如今的世界，还属于创举。 不过一型坦克的空间太小，无法添加大功率电台，信号覆盖面只有不到两公里，但对于一个小作战集群来讲，足够了。 “这个……能不能改得美观一些？” 艾琳达抿嘴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心里话讲了出来。 的确，这款改装的坦克实在太丑了，不规则的附加装甲布局，能逼死强迫症患者， 李辉翻了一个白眼，随后也不管这个纠结的小女生，叫上巴特勒，直接开始了测试。 作为资深驾驶员，巴特勒的技术自然不赖，然而这款坦克依然让他觉得很别扭。 启动还好，但是速度很难提起来，而且急转急停也非常别扭，如果是高速转弯，甚至有种要翻车的感觉。 李辉在炮塔里，也发现了问题。 转动炮塔的速度明显减慢了，而且非常费力，附加装甲导致射击视角变得更加狭小，甚至难以瞄准。 不过可伸缩机枪架倒是不错，这个结构可以将枪管的一半缩回炮塔内部，在去掉扇热套筒后，可以很容易地进行更换。 李辉尝试了一下，用时三十二秒，如果在战斗情况下，这个速度会降低，但至少也能在一分钟内完成。 “按照条例，备弹一千四百发，如果持续作战，差不多需要更换两次枪管。” 对于机枪的改造，李辉还是感到满意的，至少在保证火力持续性方面，得到了显著提升。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附加装甲导致的整车性能下降，对于这个，李辉一时也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他是军校生，不是汽修生，这个真的超出他的专业范畴了。 之后的日子里，倒是做了一些小修小改，时间匆匆而过，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为什么是3点积分？” 看着结算界面，李辉感觉有点儿茫然，他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能打折。 系统依然是那个摸不透的系统，但现在也没时间去研究了，因为补充兵员已经来到舍埃诺，面对一群稚嫩的面孔，李辉陷入沉默。 这些比自己还小的娃娃，就是他要带上战场的兵？ 第二十一章，装甲突击排 “不不不，亲爱的海因里希少尉，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老兵很珍贵，我需要以他们为基础组建更多的部队。 你现在的任务，是尽快让这些新兵熟悉坦克的操作，让他们在遭遇加洛林人的炮火后，不至于尿裤子。” 李辉找到了基米希中校，他需要老兵来搭建部队的骨架，结果这位中校断然拒绝了这个“无理要求”。 老兵太珍贵了，中校希望他们能够分散开，成为更多基层部队的骨干。 “但是他们太‘新’了，坦克手甚至连基本的操作都不会，车长更是一塌糊涂，根本无法达到作战要求。” 李辉带着三分怒气说道，他知道给自己的不可能是拥有作战经验的老兵，但至少基本的坦克操作应该掌握吧。 然而那些补充兵，全是从新兵营里训练出来的普通步兵，李辉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们补充进装甲部队，而且还是一个随时会开赴战场的装甲部队。 “那就训练他们，亲爱的海因里希，你知道的，我们的兵源并不丰富，装甲兵很稀缺，都被中央军那群浑蛋要走了。 所以你必须克服这些困难，你的这个突击排，将会成为整个装甲营的主力，我希望你能肩负起这份责任。” 基米希中校叹了一口气，这次的补充兵，全是这样毫无坦克操作经验的新兵，萨克森的军事院校虽然不少，但是随着战争进行，兵员缺口依然十分巨大。 中央军待遇优厚，而且“上面有人”，像105师这样的二线部队，很难与其竞争。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知道这样对待李辉有些难为人，只能先许下一些空头承诺，去“忽悠”这个年轻人。 “去他娘的中央军。” 李辉心中暗骂，但看基米希中校那无奈又愧疚的模样，他只得默默转身，悻悻离去。 米已成粥，没办法，他只能尽力训练这些新兵了。 希望他们能活过第一场战斗。 回到自己的驻地，只见三名车长已经等在那里，报到时他们做过自我介绍，李辉认得出他们几个。 高个子的是汉斯立克，麻子脸的是埃尔森，一副痴呆样的小胖子则是罗姆斯。 看长相，三个人都像是接近三十岁，可李辉知道，他们比自己还要年轻。 缓步走过去，李辉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一时间，突然理解基米希中校，最初见到自己时的感受。 “我知道你们可能很茫然，因为你们并没有接受一名装甲兵应该接受的训练，结果现在，却要以一名装甲兵的身份，走上战场。 这很难，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但是没有时间给你们适应了，听到远处那轰隆隆的炮响了吗，那就是战场，你们很快就要前往那里。” 李辉觉得，必须先让这些家伙了解事态的严重性，不过从他们麻木的脸上，李辉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反馈。 他们依然没有搞清楚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好了，现在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如何操作机枪，如何使用电台，如何让炮塔转起来。 都给我看清楚，我没有时间给你们当保姆，战场也不会留给你们太多时间，如果做不到，那么不仅你们活不下来，还会连累其他战友，明白么。” 没有说太多，李辉爬上坦克进入炮塔，演示各种设备的操作给几人看。 虽然三个人看着都不太聪明，但年纪轻，脑子好用，学东西很快。 经过一个上午的指导，他们掌握了基本的操作方法，表现还不赖。 然而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没有了，第二天，新调来的五辆坦克就运到了舍埃诺，包括两辆二型坦克。 “哇哦，这才是坦克。” 巴特勒很高兴，二型坦克属于中型坦克，不仅空间比一型坦克大得多，而且装甲也更为厚实，安全性大为增强。 但李辉却并不那么高兴，因为他发现这是一辆维修后的“二手坦克”，装甲带有明显的切割痕迹，甚至许多弹痕都没有进行处理。 “应该是被炮火间接命中，弹片射入内部，并导致了殉爆。 所以外部伤痕不多，但车组成员全部阵亡了。” 打开舱盖，李辉闻到一股焦糊味，通过手电查看，发现有明显的灼烧痕迹。 这不是一辆吉利的坦克，因为死过人，而且还是被活活烧死的。 但在战争期间，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事实上这次补充上来的坦克，全部是战损后，返厂维修的二手货。 “可以改造么？我是指附加装甲。” 基米希少校对于这些补充坦克也是颇有不满，像这种装甲被重新焊接过的，冲击承受力会大幅度降低。 这代表着，成员的生还率也随之下降。 “恐怕没有那个时间了，上面不是下达了命令，105师后天就要和85师再次换防么。” 李辉叹了一口气，这次加洛林人的决心很大，竟然打了半个多月，还在保持高强度的拉扯。 要知道消耗战，根本没有赢家。 “好吧，我会先给你调配三辆改装过的一型坦克，你也尽快把他们训练好，我们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基米希少校无奈摇摇头，战事紧张，105步兵师虽然得到补充，但是整体战斗力，依然与巅峰状态相差甚远。 至少他的坦克营，只有满编的一半，而且战斗力还打了几个折扣。 简单聊了几句，基米希少校就离开了，作为一名营级指挥官，他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一个排上面。 “我们这么快就要去前线了么？” 巴特勒看了看李辉，又看了看还在不远处说笑的新兵蛋子，露出担忧神色。 “是的，85师在前线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而且后方的预备部队还没组建好，只能让我们继续顶上去。” 李辉也感到很郁闷，现在的105师战斗力下降太多，补充兵员都是新兵，很难在残酷的战场上幸存。 没有哪个指挥官希望看到自己的士兵倒在血泊中，而战场又没有怜悯可言。 让巴特勒熟悉一下操作，两个人就开着“新坦克”回营地了，在做了较为详细的检查后，发现这部返厂产品的各项性能还算可以，至少没有明显的问题。 二型坦克的驾驶方式和一型坦克差不多，只有一些细节上的差别，对于巴特勒这种老驾驶员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但是这款坦克对车长依然很不友好，因为车长不仅需要操作机枪，还需要操作一门二十毫米机关炮。 这极大增加了车长的负荷，李辉对此很有意见。 然而抱怨没有用，既然分配到这样一辆坦克，他就必须熟练地掌握。 于是李辉也是抓紧时间，研究炮塔的转动，机枪和机关炮的调节，以及熟悉可转动潜望镜。 老实说，二型坦克安装的这种观察设备很好用，至少增加了不少安全感。 但因为需要弓着腰，时间长了又会感觉很难受。 李辉在努力，其他人也是一样，新兵对坦克都很好奇，他们拿出最大的热情学习怎么操作这东西。 然而步兵转成装甲兵，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也不需要长达半年的培训。 在出发前，李辉对他们进行了一次检验，发现他们对于设备依然非常陌生，这让李辉感到无奈，该说的都说了，但他们真的没有成长所需的时间。 战场就在眼前，他们已经没有从容学习的机会了。 “你们都记住自己的车号，我的坦克是一号车，汉斯立克是二号车，埃尔森是三号车，罗姆斯是四号车。 战斗中我会直接喊你们的车号，所以电台都开着，耳朵清楚一点。 现在整个装甲营，只有我们排是满编状态，等到了战场，我们会被当做全营的主力来使用。 这不是一个好差事儿，代表着我们会成为掩护步兵突击的主力。 好在基米希中校很有良心，把已经改装的一型坦克分配给了我们，这或许可以增加你们的存活率。 所以我要求你们，一定要听清楚我的每一个命令，我让你们怎么打，怎么开，你们就怎么打，怎么开，明白么？” 奔赴战场前，李辉开了一个小会，作为指挥官，他必须强调一些事情。 原来的建制已经被打残，全营两个坦克连的连长全部阵亡，所以基米希中校，干脆取消了连级建制，改为营直属的七个坦克排。 但是这些坦克排的情况也不乐观，只有李辉的排处于满编状态，这意味着，他会成为全营的主力，承担最危险和艰苦的任务。 三个人都是一脸懵，但还是装作清楚的点点头，李辉揉了揉额头，无奈叹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但这几个家伙的未来，他大概能够猜出来。 老实说，不太乐观。 “希望能给我们一些缓冲的时间吧。” 望着前线的方向，李辉突然感觉，今天的炮火声，似乎更密集了一点儿。 第二十二章，布雷德高地 轰！ 轰！ 轰！ 通过潜望镜，李辉看到远处炮弹落下，爆炸后掀起高高的尘土。 105师正在与85师进行换防，装甲营的任务，是保护侧翼，不受加洛林军队占据的一个突击部袭扰。 将潜望镜转过去，李辉看得见那是一块小高地，就在平坦的原野中间，高度大概二十米，被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包裹。 上面还零零碎碎地挂着几具尸体。 那是加洛林人发动这次战役以来，取得的最大战果，这个高地就宛如一根钉子，深深刺入萨克森军队的防线内。 虽然这个高地看上去并不算太特别，但位置实在太关键了。 就因为这个高地掌握在加洛林人手中，萨克森军队在周遭数公里的防线不得不后撤，导致整条防线，都凹进去一块。 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个小山坡，萨克森军队组织了十几次进攻，竟然都没有拿下。 原因就是那座高地下面已经挖空了，变成了一座堡垒，拥有十二个火炮位，和三十多个机枪口。 最让人郁闷的，是这个堡垒还是萨克森人自己挖的。 “如果布雷德高地在我们手里，这场仗或许会好打许多。” 舔了舔嘴唇，李辉自言自语着，这个高地当初是作为萨克森部队在前线的永固据点来准备的，结果不想，竟然被加洛林人抢了去。 据说因为这件事，还枪毙了一个中校，毕竟这个堡垒太重要了，甚至能决定整条防线的存亡。 “前方报告敌军炮火有延伸的趋势，基米希中校命令我们后撤一千米。” 艾琳达大声喊道，坦克内空间狭小，她委屈巴巴地坐在角落，守着一部大功率电台。 作为排级指挥，李辉的这辆二型坦克挤进来四个人，艾琳达是非战斗人员，所以只能被放在“不碍事”的角落里，看上去像是被遗弃的孤儿。 “我是一号，现在听我的命令，二号，三号，四号，保持对布雷德高地的警戒状态，然后调转方向后撤。 注意保持队形，都精神点，千万别撞到步兵。” 接到上面的命令，李辉立刻拿起手台，通过无线电下达指令。 同时让巴特勒也同样操作，保持与其他人的一致。 然而新兵们接下来的操作，让李辉感到心头火起，只见二号车转弯角度过大，差点儿与临近的三号车相撞，而四号车压根就没动地方，仿佛没听到李辉的命令。 “汉斯立克，你和你的驾驶员，眼睛是长在肚脐上了么。 还有罗姆斯，是不是睡着了，嗨，给我醒醒，否则加洛林人就要打开你的顶盖，把刺刀插进你的屁股里了。” 李辉拿着手台大喊着，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我喜欢这个词儿，等下我就拿本子记下来，以后吵架或许用得着。” 巴特勒大笑着嚷嚷起来，而艾琳达则是翻了李辉一个白眼。 粗鄙，太粗鄙了，我的少尉先生，怎么可以这么讲话。 但在气头上的李辉，根本没在意小女生的眼光，他正通过潜望镜，观察那三个新兵蛋子的“表演”。 “保持队形，是不是把我说的话当做放屁，二号车，你给我离三号车远一点，他是你的情人么。 三号车，你也给我把炮塔转过去，机枪对着高地，不要对着自己人。 还有四号车，给我加快点儿速度，本来就睡过头了，还这么慢吞吞的，你的油钱又不是自己掏，用不着这么节约。” 李辉对着手台嚷嚷完，还骂了一句脏话，他真的感到一种力不从心。 这些新手连最基本的队列前进都做不到，他真的不敢想象，一旦开战，他们能活多久。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儿，但总算那三辆坦克是按照命令向后移动了，然而还不等到达预定地点，破空声响起，只见一片弹雨落下。 “是重炮，再往后撤退一点儿。” 李辉大喊着，即是对那三个新兵蛋子，也是对巴特勒，毕竟他们自己也处于炮火的覆盖范围内。 爆炸掀起的碎石，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好像外面正在下着一场冰雹雨。 李辉通过潜望镜查看，发现二号车和三号车都顺利撤退，但四号车，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四号，报告情况。 四号车，报告情况。 罗姆斯，你特么给我报告情况。” 李辉对着手台大喊着，但是始终没有收到回应。 就在李辉焦急时，突然从潜望镜里，发现罗姆斯和驾驶员竟然全部从车里跳了出来，他们放弃了坦克，一路向着己方这边奔来。 “该死的，这两个笨蛋。” 李辉大骂着，他知道两人弃车，肯定是坦克出了问题，但是他们这样跑，根本就是在送死。 轰！ 一发炮弹在罗姆斯和他的驾驶员身旁爆炸，两个人瞬间就被气浪掀飞到空中。 李辉眼睁睁看着他们飞起来十几米高，然后重重落下，等了片刻，发现他们一动不动，彻底丧失了生命体征。 能够把炮火延伸到这里，说明加洛林人使用了重炮，这些炮弹的杀伤范围足有几十米，一旦被命中，存活的概率极低。 “以后记得，在对方的密集火力下，只要坦克没爆炸，就不要随便弃车。” 李辉咽了一口唾沫，他的手台没关，这句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四号车已经报销，还没真正打仗，他的排就损失了一辆坦克，李辉的心情可想而知。 加洛林人明显发现了萨克森军队正在换防，于是在猛烈的炮火后，他们果断发动了进攻。 只听布雷德高地的方向，传来隆隆炮声，李辉看过去，发现是加洛林人的野战炮开火了，随后便有无数士兵从堡垒里跑出来，向着他们这边猛冲。 “二号车，三号车，开火，压制对方兵线。” 李辉赶忙给剩余的坦克下达命令，同时打开顶盖，对着身后的萨克森步兵大喊。 “组织防御，快，加洛林人上来了。” 身后的步兵，还处于混乱状态，他们有赶去前线的105师部队，也有从前线撤下来的85师官兵。 因为炮火，他们的建制已经完全混乱，好在这里有一名经验老到的少校，他迅速组织人手，以李辉的坦克排为屏障，组建起一道防线。 哒哒哒…… 机枪开火了，李辉对着加洛林人疯狂扫射，子弹像是不要钱一样，以扇形方式播撒出去。 轰！ 布雷德高地的火炮向李辉的坦克集火，不过野战炮的威力有限，这种75毫米炮如果不是直接命中，仅靠破片，很难击穿二型坦克的装甲。 在坦克的火力压制下，加洛林人前进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萨克森步兵此时也没闲着，等加洛林人进入射击范围后，他们纷纷举起枪，扣动扳机。 “这么打不行，我们需要前进，把那些浑蛋压回去。” 李辉发现己方部队的空间被严重压缩，如果加洛林人使用重炮覆盖，损失将会非常巨大。 “少校，组织步兵跟进，我们需要把那些加洛林人压回布雷德高地。” 李辉打开舱盖，对着就在坦克屁股后面指挥的少校大喊。 “没问题。” 少校打出一个手势，随后迅速让步兵跟紧坦克。 “是个好苗子。” 李辉微笑着说了一句，对比自己手下的新兵，这名少校明显更让他心安。 “二号车，三号车，以二十公里的速度向前推进，保持射击火力，特别是加洛林人的轻机枪，给我压制住。” 李辉拿起手台，利用无线电进行指挥，只见三辆坦克同时前进，后面跟着一排步兵，远远看去，就像三条“贪吃蛇”。 哒哒哒…… 李辉使用机枪压制敌人火力，车身则是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加洛林的步兵使用步枪和轻机枪在还击，但是面对皮糙肉厚的二型坦克，这种攻击，和挠痒痒差不多。 轰！ 步兵无法对坦克造成伤害，于是布雷德高地方向的野战炮，就顺势开火。 身后跟着步兵，李辉的坦克无法做出规避动作，他只能一边射击压制加洛林步兵的机枪，一边默默祈祷，希望对方炮兵的准头差一点儿。 坦克推进到距离对方只有一百米左右的位置，这时候，李辉再度冒险探出去半个身子，对着屁股后面的少校大喊，让步兵发动冲锋。 少校点点头，随后下令步兵以散兵模式发动进攻，李辉则是迅速回到车内，命令普拉托保持射击。 二号坦克是双层结构，普拉托作为机枪手，与驾驶员并列在前排。 经过几天的训练，这名猎手已经可以熟练操作mg机枪了，特别是点射，命中率非常高。 轰！ 就在步兵与加洛林人即将短兵相接时，一发炮弹打了过来。 二号车被直接命中，炮塔被掀飞，汉斯立克跟着上了天，而驾驶员则是浑身冒火，挣扎几下，就没了动静。 “该死的。” 李辉看向布雷德高地，他满脸怒色，眼神微眯，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突击，为了帝国 “三号车，继续前进。” 李辉深吸一口气，步兵已经和加洛林人展开近距离厮杀，坦克的作用已经大幅削弱。 而布雷德高地的野战炮并没有停火，他们需要避开这股极具威胁的火力。 叮！ 眼角的白色光点开始跳动，李辉迅速将其点开，只见一个新的任务映入眼帘。 【任务名称：突击，帝国万岁 任务内容：带领你的部队，配合步兵，夺取布雷德高地。 任务临时道具：半径两公里范围全景实时地图。 任务临时技能：初级战斗指挥。 任务胜利：奖励30积分，开启升级功能 任务失败：扣除30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33】 新的任务出现了，李辉却皱起眉头，因为这个任务的难度，未免太高了一点儿。 目前萨克森步兵的建制是混乱的，也没有得到上级的命令。 而且布雷德高地的防御堪称固若金汤，仅凭自己和埃尔森两辆坦克，攻占这座高地谈何容易。 “艾琳达，给上级发报，我们已经和布雷德高地的加洛林军队交火，战况焦灼，已无法撤退，请求对高地发起进攻。” 李辉迅速判断态势，随后把心一横，对着艾琳达大喊。 “我，我们……进攻高地？” 艾琳达愣了一下，她虽然不是战斗人员，但也不傻，布雷德高地什么状况，她很清楚。 那根本不是他们两辆坦克，就能够撼动的存在。 “执行命令。” 见艾琳达迟迟没有反应，李辉大吼一声。 “是，我这就发报。” 艾琳达被吓了一跳，然后迅速敲打起电报机，向上级请求作战命令。 抓住这段时间，李辉命令埃尔森跟随自己，同步向着加洛林人的阵地推进，机枪喷吐出火舌，打得加洛林人根本抬不起头。 随着坦克突破壕沟，加洛林人的士气遭到打击，他们开始溃逃，向着布雷德高地的方向狂奔。 “我在前面开路，你们从后面跟上。” 李辉打开顶盖，对着少校大喊，对方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点点头。 坦克迅速推进，步兵则紧紧跟上，虽然是一支建制混乱的拼凑部队，但他们大多是老兵，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因为双方一直在纠缠，布雷德高地的火炮不得不停下来，然而随着他们发现敌军越来越近，也不再顾忌是否会伤到自己人，对着激烈的战场，再度猛轰起来。 “左边两门，右边三门。” 所有的野战炮，都隐藏在高地之下，但是开启地图的李辉，可以通过敌我识别系统进行锁定。 他迅速标记出五个火炮据点，以及十几个机枪火力点。 轰！ 一枚炮弹落在坦克左前方，冲击波让整辆坦克都是一颤，李辉眉头紧锁，他在寻找最佳的进攻角度。 布雷德要塞是为了防御加洛林人进攻而修建的，所以大部分枪口炮口，其实都对着前沿方向。 所以面对他们这一侧的火力点，其实并不多。 李辉很快找到一个最佳路线，于是他拿起手台，通过无线电下达了命令。 “三号车，向右绕行，蛇形机动，避免被炮火锁定。” 然而想要进入最佳进攻位置，李辉需要穿越敌人的火线，所以他需要一个诱饵，现在的情况，只能让三号车来配合自己。 “三号车明白。” 埃尔森的声音通过耳机传了过来，随后这辆改装的一型坦克，就向着右侧转弯，同时用机枪向布雷德高地上乱扫。 “如果你能活下来，等打完这场仗，我一定请你喝上一杯。” 通过潜望镜，看着埃尔森渐行渐远，李辉在心里默默说着。 他的这个排，现在已经残了，要知道从敌军延伸炮火开始算，过去仅仅半个钟头。 战场的残酷让新兵们付出惨重代价，和预估的差不多，汉斯立克和罗姆斯，没有挺过第一场战斗。 但是李辉强迫自己不去回想两个人的脸，他让巴特勒把油门踩死，快速推进到预定位置。 那里只有一门野战炮和三个机枪火力点，属于火力薄弱位置，可以打开一个缺口。 “少尉先生，基米希中校命令我们，停止进攻，迅速后撤。” 艾琳达接到了装甲营发来的电报，立刻紧张地抬头望向李辉。 结果这个少尉听了，只是点点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普拉托，压制那挺不停喷火的机枪。” 撤退是不可能撤退了，他们已经来到了最佳的攻击位置，如果后撤，不仅会丧失得来不易的机会，更是会让身后的步兵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 而且自己也会被敌军的火炮锁定。 在普拉托压制了敌人的机枪火力后，李辉迅速打开顶盖，他看向少校，用最大的声音吼着： “看到前面那个炮口了么，给我炸掉它。” 李辉指着两点钟方向，那里有一门野战炮，炮口向外探出，距离大概七十米。 少校点了点头，随后迅速招呼身后的步兵，让他们带上手榴弹，去炸掉那个威胁最大的东西。 与此同时，李辉则迅速回到驾驶舱，调转方向，对着那门野战炮的位置，射出二十毫米机关炮。 这门野战炮正在转移炮口，然而在机关炮的压制下，始终难以调整角度。 李辉通过敌我判定系统，知道对方在机关炮的火力下出现伤亡，这导致效率急剧下降。 这是机会，要知道双方距离如此之近，如果挨上一炮，那么整个车组就都报销了。 两名步兵迅速跑了上去，他们身手矫健地翻越铁丝网，然后来到炮口下方，拉开了引信。 轰！ 随着一捆手榴弹扔了进去，火光从掩体内喷涌而出，两名士兵迅速后撤，不一会儿，炮弹就发生殉爆，将这门野战炮直接炸上了天。 “前进，为了帝国。” 李辉再度探出脑袋，挥舞手臂，对着身后的步兵大喊。 “为了帝国。” 少校和步兵们也是同样大喊着，他们跟随李辉的坦克，开始向着高地顶端挺进。 “少尉先生，基米希中校再度命令我们后撤。” 就在李辉用机炮疯狂扫射加洛林的机枪阵地时，艾琳达则是对着他大喊，但是这名少尉置若罔闻，全神贯注地盯着高地上的火力点。 咔！ 坦克的履带碾碎了铁丝网，越来越多的步兵穿越火线，加入到挺进的行列中。 哒哒哒…… 加洛林人的机枪扫射过来，几名步兵中枪倒地，但是李辉迅速转移炮塔，用二十毫米机关炮还击。 这些机枪阵地没有经过混凝土加固，根本无法承受机关炮的射击，于是一个又一个机枪火力点被消灭，萨克森步兵逐渐控制了高地外围。 “向105师师部发报，我方已控制布雷德高地制高点，请求支援。” 李辉松了一口气，他低下头，对着艾琳达说着。 随后又轻柔地补了一句——抱歉。 艾琳达的眼中，顿时浮现泪水，她知道这名少尉是在违抗军令，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她觉得，既然格雷先生这么做，那么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而且他很体贴自己，这就足够了。 擦了擦眼角，艾琳达迅速发报，这一次，他们不再得到撤退的命令，而是让他们坚守住，等待援军。 “加洛林人冲锋了。” 就在李辉等人占据制高点，并陆续清除外围火力点时，突然有人大喊着。 李辉通过潜望镜看去，只见一群加洛林士兵从某个暗道口冲出来，正在与步兵搏斗。 “不必去管，普拉托，守住前方。” 李辉掏出手枪，迅速打开顶盖，他居高临下，将靠近的加洛林士兵一一射杀。 哒哒哒…… 一挺轻机枪突然开火，李辉几乎是本能地“掉”了回来，普拉托反应迅速，直接用机枪扫过去，将那个加洛林士兵打成了筛子。 “继续盯紧那个暗道口。” 李辉大喊着，随后给手枪换弹夹，又站出去，继续射击。 因为制高点被占据，加洛林人“腹背受敌”，他们的火力点被陆续拔掉，战况陷入胶着。 轰！ 轰！ 炮火袭来，加洛林炮兵在远处对着布雷德高地展开支援，李辉不得不让坦克向后撤，在反斜面躲避炮击。 “这些家伙真是难缠。” 李辉盯着敌我识别系统，看到密密麻麻的加洛林士兵聚集在暗道口，他们会在炮击结束后，迅速展开突击，试图把自己等人赶下去。 不过在知道对方意图，并清楚敌军部署的情况下，这种反扑，想要遏制并不难。 “少校，在九点钟方向布防。” 李辉探出脑袋，对着匍匐在地的少校大喊着。 “九点钟方向？” 少校露出疑惑的模样，那边都是铁丝网，并没发现敌人的踪迹。 不过这名少校选择了信任，他立刻让步兵调整位置，盯紧那片空白区域。 而李辉则转动炮塔，守着两点钟方向，同时让普拉托盯紧前面。 随着炮击结束，一阵诡异的寂静，在战场降临。 第二十四章，堡垒攻防战 “把那些萨克森猪赶下去。” 只见暗道的门被打开，一名加洛林上尉端着步枪冲了出来，他大喊着，视线瞬间锁定李辉的坦克，一边叫，一边扑上来。 砰！砰！砰！ 早有准备的萨克森步兵迅速开火，这名少尉才冲出去没几步，就倒在血泊当中。 与此同时，李辉和普拉托也开火了，机枪子弹疯狂倾泻，加洛林人成片地倒下。 毕竟密集冲锋这种战术，在机枪的火力下，无异于送人头。 “普拉托，子弹还有多少。” 在击退了加洛林人的冲锋后，李辉对着普拉托大喊，战斗已经持续了近两个钟头，这个作战强度远超预期。 “还有一个半弹箱。” 普拉托转过头，略带紧张的说道，一个弹箱是两百发，也就是说，他仅剩三百发左右的弹药。 “我还有两箱，你拿走一箱吧。” 李辉迅速弯下腰，将脚边一个弹箱交给普拉托，他还有机关炮，火力持续性比普拉托更好。 “巴特勒，报告油料。” 在和普拉托确认完弹药后，李辉便找巴特勒确认油料情况，在得到还有四分之三时，李辉点点头，他已经做好战况不利，就开着坦克在高地上转圈圈的准备。 通过观察窗，李辉发现不仅自己受到弹药不足困扰，步兵们同样如此。 只见一些人已经开始收集阵亡战友的装备，甚至一些人，干脆换上了加洛林人的勒贝尔步枪。 “一号车，一号车，这里是二号车，请求回答。” 就在李辉感叹弹药不足时，突然耳机里传来埃尔森的声音，他当即拿起手台，进行回应。 “我方已经与105师三团汇合，准备向布雷德高地发起冲击，请求火力支援。” 听到援军已经抵达，李辉心头大喜，他立刻拿出望远镜，向着远处看去，只见一支部队，正在向着这边缓缓接近。 “少校，我们的援军到了，这边的暗道我来驻守，你迅速带着人进入内部，清除可能造成威胁的火力点。” 李辉转过头，对着少校大喊，对方听了眉头微微皱起，感到被冒犯。 不过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接近的援兵，还是点点头，选择了配合。 毕竟他是一名少校，结果被一名少尉指挥，那滋味换了谁都不会感觉好受。 用手榴弹炸开一个暗道口，少校带着人冲了进去，隐约可以听见凌乱的枪声和喊杀声，李辉知道，这又是一场短兵相接的苦战。 不过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随着高地内部的战斗展开，加洛林人也从其他暗道口冒出来，对着李辉的坦克，发起进攻。 哒哒哒…… 火力倾泻之下，mg机枪的子弹将一个个加洛林士兵的身体撕碎，这种风冷式重机枪的射速极快，几个短点射，就能覆盖一大片区域。 然而加洛林人太多了，机枪子弹打完，李辉不得不用机炮开火，但是打了几轮，机炮的弹药也见底了，于是他探出身子，用手榴弹招呼靠近的加洛林士兵。 “后退，后退。” 李辉缩回脑袋，对着巴特勒大喊，只见这个汉子迅速拉动操纵杆，坦克向后缓缓挪动。 砰！砰！ 李辉重新探出头，用手枪射击，但是退了一段后，他不得不让巴特勒把车子停下。 这是少校进入的那个暗道口，他必须守住这里，以免对方腹背受敌。 哒哒哒…… 就在加洛林人已经靠得非常近时，突然一阵机枪的声音传来，加洛林士兵顿时倒下一片，不得不向后紧急撤退。 “海因里希少尉，我们过来了。” 只见三号车靠拢在李辉身旁，埃尔森探出头，露出他那张带着麻子的脸，对着李辉一笑。 “来得真及时。” 李辉摇头苦笑，他的弹药已经见底了，随车步兵大部分也进入了高地内部，如果这小子再来得晚一点，自己恐怕就危险了。 毕竟坦克被步兵抵近攻击，被摧毁的概率也非常高。 要来两个机枪弹药箱，李辉重新将枪口瞄准暗道的方向，这时候，后续部队已经抵达，他们在了解情况后，便进入高地内部支援。 然而不等李辉喘口气，一支加洛林援军就出现在视线内。 “向上面申请炮火支援，高地以西，延伸一公里。” 李辉蹲下身，对着艾琳达大喊，随后又探出头，示意埃尔森跟上自己。 为了缓解高地内步兵的压力，他们必须阻止加洛林人的援军，于是两辆坦克带着少量步兵，重新占据高地顶端，对着增援的加洛林军队射击。 这是一场不太激烈的阻击战，因为很快萨克森炮兵的火力覆盖就到了。 那些倒霉的加洛林人，瞬间被一片炮火淹没，幸存者只得扔下战友的尸体，灰溜溜地后撤。 “我们也后退，加洛林的炮兵会还击。” 在发现对方步兵撤退后，李辉当即对着己方士兵大喊，同时拿起手台，让埃尔森保持与自己进退一致。 不得不说，埃尔森这个小麻子脸还是很不错的，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他就和他的驾驶员，适应了战场环境。 两辆坦克同时开始后退，并用机枪扫掉几个从暗道冒出来的加洛林士兵。 大概五分钟后，他们退回到反斜面，这个时候，加洛林的炮火再度倾泻而来。 “继续发报，请求一小时后，再进行一轮炮火掩护。” 李辉计算着时间，加洛林人的炮火持续不了太久，毕竟他们地目的是靠近高地，支援内部战斗，而不是把自己这些萨克森装甲兵团灭。 果不其然，大概十分钟后，加洛林人的炮声就停止了，步兵再一次发动冲锋，意图和高地内的友军会合，不过李辉的坦克，却让他们的努力再一次无功而返。 坚持一阵，己方的火力覆盖又来了，看着加洛林人哭爹喊娘的模样，李辉感到一阵安心。 “师部发来命令，让我们在步兵完全占据高地前，阻击加洛林人的援军。” 艾琳达收到电报，迅速将上面的内容告知李辉，只见这个少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怎么了？弹药很快就会送来，没必要担心。” 见到自己的格雷先生这副模样，艾琳达开解着说道。 “不，我不是担心弹药，而是感觉这个高地的争夺，可能会持续很久。 加洛林人有充足的时间组织反攻和增援。” 李辉叹了一口气，他刚刚看过实时地图，发现高地里面，加洛林一方依旧占据优势，己方的推进很缓慢，只夺回一小片区域。 如果按照这个进度，等完成全部占领，至少需要五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但他们能坚持五个小时么？ 轰！ 加洛林的炮火再度袭来，而且对方也是红了眼，步兵直接带着迫击炮展开近距离攻击，李辉等人的坦克，面对巨大威胁。 要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反坦克导弹之类的东西，然而步兵反坦克武器却依旧多种多样。 比如反坦克手榴弹，反坦克地雷，反坦克炮，以及反坦克狙击枪等等。 因为完全暴露，加洛林人已经调来了重机枪，并将迫击炮架起来，专门对付自己和埃尔森。 要知道他们的顶部装甲很薄，那种轻便的小型迫击炮一旦命中，弹片可以瞬间把炮塔顶部击穿。 “进攻，进攻，为了加洛林的荣誉，为了法兰克的荣光。” 一名少校举着指挥刀，带领加洛林步兵展开冲锋，李辉迅速开火，直接将这个家伙打成筛子。 但是作为报复，密集的迫击炮弹，就奔着他的脑门砸了下来。 轰！轰！轰！ 迫击炮不断在身旁爆炸，巴特勒迅速采取规避机动，然而这种小型迫击炮的射速太恐怖了，一个熟练的士兵，每分钟能打出去三十发。 而这种迫击炮，加洛林人足足带了十二门。 “三号车，跟着我冲锋，必须把这玩意儿敲掉。” 忍受着爆炸产生的噪音，李辉拿着手台大喊，他让巴特勒直接向下冲，碾碎那些迫击炮阵地。 哒哒哒…… 拉动机枪，李辉对着迫击炮阵地疯狂扫射，对方的重机枪还击，但是很快就哑火，因为普拉托已经关照了过去。 轰！ 打开顶盖，李辉扔出一颗手榴弹，对方的迫击炮阵地瞬间爆炸，炮弹产生的殉爆宛若烟花一般，将两名炮手送上了天。 然而加洛林的步兵此时也扑上来，李辉的机枪不停地打，最后打的枪管都红了，也没能阻止这些家伙靠近。 好在己方也有步兵，双方围绕坦克展开厮杀，刺刀反射着阳光，带出一道道血花，前面的人哀嚎着倒下，后面的人又大喊着冲上来。 经过激烈的战斗，加洛林人的进攻再一次被击退，他们不仅留下了三百多具尸体，还留下了重机枪和迫击炮。 不过没有给李辉留下太多休息时间。 在将后方送来的弹药补充后，李辉惊讶地发现，加洛林人的坦克，竟悄咪咪地出现在全景地图上。 第二十五章，敌人摸上来了 “请求炮火支援，依然是高地以西，延伸一公里。” 在发现加洛林人的坦克出现后，李辉立刻对着艾琳达大嚷着。 “是，我这就去。” 刚刚从狭小的坦克里爬出来，还没喘上几口气，艾琳达就又重新钻了回去。 没有丝毫怨言，这小姑娘的敬业精神简直没得说。 “埃尔森，你也做好战斗准备。” 李辉对着三号车嚷了一句，随后自己也回到坦克内。 他让巴特勒先将车子的发动机启动，保持工作状态，同时命令普拉托，调整好机枪位置，并把弹药重新清点一遍。 通过实时地图，李辉发现这次加洛林人投入了足足十二辆坦克，除了和一型坦克同级别的ft17型坦克，还有三辆d1轻型坦克。 在装甲战车领域，目前的萨克森帝国是落后于加洛林王国的，这一点在双方坦克的装备上，就能看出来。 如果说一型坦克和ft17坦克在性能上相差无几，但是在二型坦克与d1坦克的对比上，这个差距就非常巨大了。 加洛林王国将d1坦克称为轻型坦克，对外宣称是ft17的改进版本。 但是其战斗全重已经达到了惊人的14吨，足足比二型坦克重了近六吨。 其装备的37毫米火炮，可以轻易打穿二型坦克的装甲，双方交战到今天，在坦克对决上，萨克森军队一直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好在d1坦克重量大，移动速度相对缓慢，只要抵近射击，在装甲薄弱处，二型坦克的20毫米机关炮，也可以打穿对方装甲。 不过那要抵近射击才行，大部分情况是，不等萨克森的坦克接近，就被其装备的37毫米火炮给摧毁了。 所以萨克森装甲部队，一直都在尽量避免与加洛林装甲部队正面遭遇，否则打起来会非常吃亏。 “上面说，炮火什么时候能到。” 李辉发现对方的坦克已经集结完毕，正在等待步兵到位，这让他变得急躁起来。 “师部回电，因为弹药不足，预估一个小时后，炮兵才能提供火力支援。” 艾琳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李辉严肃的表情上，也知道事情很麻烦，所以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来不及了，该死的。” 李辉暗骂一句，随后迅速爬出坦克，把己方步兵的负责人叫了过来。 目前协助李辉防守的，是一名来自三团的上尉，他手下大概有两百多人，正在空旷的山顶布置防线。 “架设好迫击炮，对方的坦克要攻过来了。” 李辉不带好气地嚷嚷着，而上尉听了，却是一愣，望向加洛林人的阵地，满脸疑惑。 视线所及，连坦克的一根毛都没看到。 李辉不想解释，毕竟他也没想到，对方的坦克竟然可以通过战壕隐蔽行进，看来加洛林人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在坦克运用上，比萨克森人要灵活许多。 “快点儿架设迫击炮，这是你们唯一能够反击加洛林坦克的方法。” 没有时间再去给对方“科普”，李辉提醒一句后，就返回了自己的坦克。 他不想直面37毫米火炮的乱轰，所以只能找机会发动偷袭。 “普拉托，你有打坦克的经验么，我是指加洛林人的坦克。” 李辉深吸一口气，略微稳定情绪，随后看向普拉托，语气平缓的问道。 “没有，不管加洛林人的，还是萨克森人的，我都没打过。” 普拉托耸了耸肩膀，他没有接受过反坦克训练，自然也没打过坦克。 “很简单，把你的机枪，瞄准对方驾驶员的方位猛打，有小概率通过观察窗命中对方。” 李辉说完话，发现巴特勒正用哀怨的小眼神儿看向自己，仿佛在说——我哪里得罪你了。 “咳咳，巴特勒，一切听从我的指挥，我们会没问题的。” 安抚了一下这名资深驾驶员，李辉又转过头看向艾琳达，只见小姑娘闪着大眼睛，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艾琳达中士，请时刻保持与师部的联系，我们无法长时间阻挡对方的坦克，唯一的希望，就是炮兵的支援。” 这是实话，李辉很清楚双方装甲力量的差距，这场突然爆发的激烈战斗，正在成为双方前沿的焦点，显然105师和85师并没有为此做好准备，至少炮兵没有准备好。 加洛林方面也没想到，他们冒失的一次突袭，会导致这样的局面，这一点从他们的步兵调度就能看出来，随同坦克突击的士兵也是东拼西凑，乱糟糟一片。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加洛林的炮兵率先发动一次攻击，炮弹很密集，而且试图攻击高地的背面，但是因为看不到弹着点，只能算打个热闹，大部分炮弹都偏离了方向。 李辉待在坦克内，他不必探出头去观察，从系统赋予的实时地图上就能知道外面的一切。 加洛林人的十二辆坦克已经开出战壕，排成一条笔直的线，后面跟着大批步兵，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充斥着视线，粗略算下来至少有五百人。 “上尉，把迫击炮的标尺抬高，落点在五百米外，快点儿开火。” 看到对方正在借助炮兵的掩护往山坡上摸，李辉赶忙探出脑袋，对着那名上尉大喊。 “什么，你说什么。” 对方的炮击还没有停止，上尉捂着耳朵，半趴在地上，对着李辉大喊。 翻了一个白眼，李辉赶忙通过手语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告知对方，上尉这才明白，是敌人摸上来了。 但这个躲在坦克里的少尉，是怎么知道加洛林人摸上来的？ 上尉有很多疑惑，不过他还是迅速命令士兵，把缴获来的小口径迫击炮都架上，然后对着高地另一头开火。 这些迫击炮的口径很小，不仅射程短，而且杀伤力也不高。 但是直接命中，依然可以摧毁ft17这种小豆丁坦克，何况后面还跟着步兵。 双方都看不见弹着点，但是李辉却能通过实时地图知道一切，随着敌人的炮火停止，李辉竟然从坦克里面跳出来，跑到那些操作迫击炮的士兵身边，当起了炮兵指挥官。 “我们的少尉先生，真是多才多艺啊。” 巴特勒通过观察窗看到这一幕，调侃似的说了一句，普拉托和艾琳达听了，却是相视一笑。 他们都对李辉十分信任，知道他的任何操作，都不是无的放矢。 拉猛村一战，李辉就有很多看起来不太合理的举动，但都收到奇效，带领他们打出一场堪称奇迹的战斗。 而这一次，他们相信，这名少尉还会创造奇迹。 就比如脚下的布雷德高地，之前105师和85师轮番发动多次进攻，也没能夺回来，结果这名少尉刚来，就果断抓住对方一个小失误，成功率军突破。 在他们心里，这名少尉就是奇迹的化身。 盲目的崇拜，并不一定是坏事，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随着所有的迫击炮弹打完，李辉发现加洛林人已经乱作一团，三辆ft17坦克被直接命中摧毁，一辆被炸伤，失去了行动能力。 步兵更是死伤惨重，还没到高地下方，医护兵就已经进场运送伤员。 “等一会儿你们注意隐蔽，提供火力掩护。” 李辉拍了拍还处于懵圈状态的步兵上尉肩膀，留下一句话，便迅速返回自己的坦克里。 “为什么他看起来像是我的上级，明明我的军衔更高。” 上尉挠了挠脑袋，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听话，要知道自己的上级，一直嚷嚷自己是个刺头。 结果现在，面对这个比自己军衔还低的少尉，自己却表现得像一只温柔的小绵羊。 好吧，绵羊就绵羊吧，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个少尉讲什么都对。 “三号车，从左面绕出去，保持机动，你的任务是骚扰对方坦克。” “三号车收到。” 李辉拿起手台大喊，随后就听到轰隆隆的发动机响声，艾尔森非常听话地出发了，他从左侧绕行，刚一露头，就与加洛林人的坦克激烈交火。 “我们也出发，巴特勒，从右边绕过去。” 李辉踹了巴特勒一脚，这是车组的日常沟通方式，毕竟在炮声隆隆的战场上，嗓门有时候并不管用。 “好嘞。” 巴特勒迅速拉动操纵杆，二型坦克犹如脱缰的野马，直接从山头的右侧，猛然蹿出。 轰！ 轰！ 哒哒哒…… 此时加洛林人的火力，全被埃尔森的一型坦克吸引，就在他们狂轰乱炸时，李辉的二型坦克却突然出现，而且奔着他们径直杀来。 ft17坦克的主武器，大多是8毫米机枪，这对二型坦克来说，几乎不具备威胁。 不过一部分改装成了37毫米火炮，这就有点儿棘手了。 好在，现在他们的炮口，都对着埃尔森那边。 哒哒哒…… 李辉拉动机炮，穿甲弹瞬间将一辆ft17坦克摧毁，因为是下坡，所以李辉的坦克速度飞快，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前，巴特勒就已经冲到他们后方。 一场激烈的装甲对决，随之拉开序幕。 第二十六章，装甲对决 20毫米机炮，喷吐出耀眼的火舌，在巴特勒进行一个高难度甩尾操作后，李辉几乎是顶着一辆d1坦克的屁股开火。 因为发动机后置，这个时代的所有坦克尾部，装甲都很薄。 二十毫米穿甲弹轻易就射了进去，燃油开始泄露，并很快被火花点燃，随后整辆坦克都冒出火光，片刻后，传出巨响，炮塔高高地飞上了天空。 砰！ 砰! 哒哒哒…… 李辉刚好处于加洛林坦克与步兵的夹缝中，于是后面推进的步兵开始对着这辆二型坦克射击。 好在都是步枪和轻机枪，根本无法穿透这辆坦克的装甲。 “加速，加速。” 李辉大喊着，他开着全景地图，此时已经注意到，加洛林的坦克群已经放弃追赶埃尔森，炮塔全部调转过来，准备清除自己这个贸然闯入的威胁。 轰！ 37毫米火炮陆续开火，巴特勒几乎把脚踩进了油箱里，只见他们的坦克在炮弹中穿梭，宛如倾盆大雨中的蝴蝶。 “稳一点，我无法瞄准。” 巴特勒不断做出规避动作，从而避免被对方炮火锁定，而这苦了普拉托，他根本无法瞄准。 “前面急转弯，不要冲到山下去。” 李辉发现他们已经来到高地边缘，再冲下去，就进了加洛林人的战壕，于是赶忙给了巴特勒一脚。 于是本能的，巴特勒猛然拉动操纵杆，只见坦克一边直接悬空，重达七吨的大家伙，竟然玩起了漂移。 “不好，要倒要倒要倒……” 巴特勒嘴里碎碎念叨着，而整个车组，此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轰！ 随着一声炮响，对方坦克来一波神助攻，爆炸掀起的气浪正好抵御了倾斜带来的重心失衡，坦克另一边的履带，又稳稳落回地上。 “谢啦，兄弟。” 李辉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作为回礼，他甩给那辆d1坦克几十发炮弹。 又是一个高速转弯，李辉的坦克与一辆ft17坦克并列，双方几乎同时转动炮塔，展开互射。 8毫米机枪弹对付步兵还行，但是根本无法打穿二型坦克的侧面装甲。 而二型坦克的20毫米机炮，却能对ft17坦克造成致命伤。 随着一道道火光飞出，这辆ft17坦克瞬间破破烂烂，径直冲了出去，在撞到一块花岗岩后，直接侧翻倒地。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呕！” 就在巴特勒再次使用规避动作时，艾琳达突然喊了一声，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早饭喷了出来。 而且李辉因为近，还被喷了一身。 “好吧，这是你第二次向我开火了。” 李辉赶紧拿出手帕，把脸擦了擦，随后扔给艾琳达，自己则继续转动炮塔，寻找进攻机会。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艾琳达红着脸，她用李辉的手帕擦了擦嘴，结果发现，上面全是一股子火药味儿，嫌弃地扔掉。 想了想，又捡起来，小心地收进口袋。 李辉没有说什么苛责的话，因为他自己也很想吐，巴特勒这个驾驶员实在太厉害了，操纵坦克的技术简直炉火纯青，硬是把这么个铁嘎达，玩出了极品飞车的感觉。 哒哒哒…… 随着车身稳定，普拉托的机枪也开火了，他的射术很精湛，在这种急速飞驰的情况下，竟然也能对着敌军坦克驾驶窗，来上一个长点射。 轰！ 两辆坦克几乎面对面，37毫米炮愤怒地射出一发炮弹，这一炮几乎避无可避，即便是巴特勒，也没有反应时间。 砰！ 好在二型坦克稍显弧形的炮塔立了功，这发炮弹被弹开，飞上了天空。 37毫米炮装填需要时间，所以一炮打空后，不可能连续开火。 李辉没有浪费机会，他拉动机炮杆，20毫米炮弹如同雨点般，糊了对方一脸。 起码一半的子弹打穿了对方装甲，这辆d1坦克没有变向，就这么直挺挺地冲上来，若不是巴特勒反应够快，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就剩下一辆d1坦克了，加把劲。” 李辉挥动手臂欢呼，对于他的二型坦克来说，d1坦克就是最大的威胁，至于ft17坦克，那都是小菜，根本不值一提。 “求救，求救。” 就在李辉让巴特勒掉头，准备寻找机会处理掉最后一辆d1坦克时，突然耳机里传来埃尔森的声音。 他迅速通过脑海中的实时地图看去，结果发现，自己的三号车，已经惨不忍睹。 炮塔一侧的附加装甲被炮火炸毁，而且制动系统受损，履带转动的方式很奇怪。 速度大幅下降后，又被两辆ft17坦克咬住，形势岌岌可危。 “巴特勒，九点钟方向。” 李辉给了巴特勒一脚，一边大喊，一边转动炮塔。 埃尔森是个好苗子，天生就是一个坦克指挥官的料，何况这个排，除了自己外，就剩下这么一个车组了，他不想当孤家寡人。 “好嘞。” 巴特勒答应了一声，随后再度拉起操纵杆，坦克直接一个甩尾，奔着埃尔森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哒哒哒…… 那两辆ft坦克并没有察觉李辉的接近，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埃尔森的三号车吸引。 即便有步兵和其他坦克攻击李辉，打得这辆二型坦克“叮叮当当”乱响，他们都没能注意到。 这就是通信的重要性，加洛林人并没有给所有坦克安装电台，至少ft17这个小豆丁是没有的。 距离接近到三百米，李辉果断打出一串炮弹，一辆ft17的发动机受损，速度快速下降，同时伴随着火花。 直到此时，另一辆ft17才意识到自己被锁死，它当即向左转向，想要摆脱李辉，可惜身后这辆二型坦克的驾驶员是巴特勒，这个老司机预判了对方的所有动作，竟然提前一步转向。 哒哒哒…… 李辉的机炮再度发威，直接将这辆ft17打成了马蜂窝。 “谢谢，少尉先生。” 电台里传来埃尔森感激的声音，不过李辉只是笑笑，沉默片刻后，语气平静地回话道： “为了死去的战友，为了帝国。” 这句话说完，轮到埃尔森沉默了，随后李辉命令他，迅速脱离战场，他的坦克已经严重受损，根本无法满足战斗需要。 此时加洛林人的坦克已经损失大半，包括那辆仅存的d1坦克在内，发现形势不利便开始撤退。 “为了帝国，冲啊！” 一直在山顶看热闹的步兵上尉，见到己方坦克大胜，当即兴奋地举起指挥刀，准备带领步兵们发动冲锋。 然而一阵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不等士兵们抬头去看，就听这名上尉又大喊： “撤退，撤退，躲避炮击。” 于是步兵们迅速掉头，呼啦啦地向着高地背面跑去，没一会儿，密集的爆炸声就响了起来。 己方炮兵的火力支援，姗姗来迟。 “特么的就不能提前通知么。” 李辉暗骂这炮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于是命令巴特勒赶紧撤退，脱离炮弹洗地的区域。 轰！ 轰！ 此时坦克周围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震得李辉头晕脑涨。 好在炮兵兄弟没让他受罪太久，因为早就报告过坐标，以高地顶端为中心，炮火向西延伸一公里。 所以这轮炮火很快就向西移动，李辉的车组很快脱离了炮击范围。 现在轮到加洛林人倒霉了。 无论是ft17坦克，还是d1坦克，他们的顶部装甲都不厚实，根本无法抵挡萨克森炮兵的105毫米榴弹炮。 所以当炮击结束，只有一辆ft17侥幸逃脱，其他坦克全部被炮火摧毁。 而步兵的伤亡更为巨大，因为李辉的拉扯，加洛林的装甲部队全都乱了套，而跟随坦克前进的步兵，更是乱成一锅粥。 所以在炮击来临时，他们刚好处于覆盖范围，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结局可想而知。 眼见对方溃败，李辉也抓住时机，他命令巴特勒重新把坦克开到高地顶端，准备用机枪再把加洛林人的伤亡扩大一些。 这不是贪功，更不是残忍，而是他知道，如果不进行更有效的杀伤，加洛林人很快就会组织新的反扑。 他需要把这个时间尽可能地拉长。 然而不等他开火，突然几个暗门被打开，只见许多加洛林士兵疯了似的往外面跑，很多甚至连武器都丢掉了。 “看来下面取得突破了。” 李辉迅速查看敌我识别系统，只见高地下方，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蓝点，红点正在迅速被压缩。 这说明己方正在赢回高地的控制权，于是李辉为了庆祝，就对着那群溃兵“突突突”起来。 这时候上尉也带着步兵上来了，他们一边射击，一边咒骂，就像一群猴子。 大局已定，李辉松了一口气，他迅速打开舱盖，爬出去，狠狠吸了几口带着硝烟的空气。 与此同时，前驾驶舱的盖子也打开了，巴特勒先爬出来，紧接着是普拉托。 他们跳到坦克前方，张口就开始吐。 “瞧你们那点儿出息。” 李辉鄙夷地看了一眼，随后扭过头——呕。 第二十七章，晋升与一级铁十字勋章 听着远处隆隆的炮声，借助油灯的光亮，李辉在防炮洞里写着信。 他的部下有四个人阵亡了，作为主官，他必须写下一封慰问信，交到阵亡者家属手中。 与阵亡通知书和抚恤金一起。 虽然不清楚家属会用怎样的神情打开这封信，或许会很愤怒，甚至不等打开，就癫狂地将这封信撕碎。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写着，因为这代表，他对一个生命逝去，保持着最大的尊重。 战场每天都在死人，甚至他自己，双手都沾满了鲜血。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生命的尊重，和对死亡的敬畏。 将自己的名字留在落款，李辉拿起信纸吹了吹，在确认墨水已经干了以后，便将其折起，放入一旁的信封。 收好钢笔，他抬起头，通过遮盖物的缝隙，能看到因为反射炮火光芒，而一闪一闪的天空。 战争，总是如此残酷，没有怜悯可言。 摸了摸自己的中尉肩章，他不禁露出苦笑，布雷德高地一战，他因为表现英勇获得了晋升，基米希中校不情不愿的亲手更换了他的肩章，这个倔脾气的胖子，似乎还没消气。 这也难怪，李辉明显是抗命了，基米希中校命令他撤退，结果这个小子，竟然视若无睹，还带着步兵冲上了高地。 虽说两辆战车被毁，和这次冲锋没多大关系，但是战场抗命的罪过却是实打实的。 然而随着布雷德高地被重新夺回，这个小子不仅没有受到处罚，师部还升了他的官，这让基米希中校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和侮辱。 所以在晋升仪式上，他全程黑着脸，象征性地握了握手后，便气鼓鼓地转身走了。 “格雷先生……” 就在李辉想着，该怎么安抚一下自己直属上级那颗受伤的心灵时，一个人影，突然掀开油布制成的帘子，挤了进来。 是艾琳达……上士，她也升官了。 这次布雷德高地之战，萨克森军队大获全胜，作为有功人员，105师有五十多个人获得了晋升。 李辉的整个车组全都官升一级，普拉托成了中士，艾琳达成了上士，就连普拉托也不再是大头兵，而是成了一名下士军官。 哦，就连埃尔森那个新兵蛋子，都成下士了，可见前线的升官速度是多么离谱。 由此可见，对于这场胜利，105师的那些高层，是怎样的欣喜若狂。 “又睡不着了么。” 李辉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作为装甲部队，他们不必像步兵那样驻守在前线的战壕里，但他们依然处于对方炮火范围内。 为了安全，他们晚上只能待在狭小的防炮洞里过夜，而这种地方一般都是“单人间”。 “我，我感到有些害怕。” 艾琳达低下头，脸颊一片绯红，十分羞涩地说着，宛如一个害羞的小姑娘。 很难想象，她刚刚经历一场残酷的厮杀，从枪林弹雨和尸骸遍地的战场走下来。 “别害怕，因为——害怕也没用。” 李辉将小姑娘搂在怀里，故意开了句玩笑，结果艾琳达听了，也是“咯咯咯”地笑了几声，随后把头深深埋入这个年轻中尉的胸口。 或许是因为有了安全感，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抱着妹子睡觉，本该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但是看着那张无可挑剔的侧颜，李辉却是久久无法平静。 他也感觉到了害怕，只是战斗中，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他不会产生这种情绪，但是在战斗结束以后，那种恐惧，会悄然爬上心头，宛如阴影一般，将他笼罩。 重新复盘，他不由得感到庆幸，好多次他都与死神擦肩而过，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下一场战斗，他还会如此幸运。 度过一个并不安稳的夜晚，当太阳升起，李辉和艾琳达，匆匆向着后勤处的方向走去。 他们要去吃早饭，而在前线，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嘿，我们的中尉大人，还有上士小姐，你们晚上都干什么了。” 刚到地方，就听到巴特勒的调侃声，这个家伙已经换上了一套士官服，正在和一群大头兵炫耀。 “我们只是一起来吃早饭，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可以让你饿一顿。” 李辉不带好气地怼了一句，只见这个家伙耸了耸肩膀，露出无奈的样子。 作为一名中尉，还是直属上级，李辉有这个权利。 “海因里希中尉，立刻带领你的车组列队，有好事发生。” 只见一名少校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全都看过来。 “哦天啊，是普特维茨参谋长，他怎么来了。” 随着李辉把自己的车组成员都找来，一名将军也微笑着出场。 “是科尔叔叔。” 艾琳达当即认出来人，作为布雷斯劳的大贵族，普特维茨家族在105师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首当其冲，便是指挥部的位置。 在萨克森帝国的建制中，参谋长有很大权利，地位仅次于师长，甚至凌驾于副师长之上，是全师的二号人物。 所以当普特维茨参谋长出现后，所有官兵全体起立，并立正敬礼。 “很高兴见到你，海因里希中尉。” 回礼以后，普特维茨参谋长示意众人放下手，他来到李辉面前，与其握了握，随后表明此行的目的。 他是来授勋的，李辉的车组因为在布雷德高地战斗勇猛，被授予了代表萨克森帝国王牌坦克车组荣誉的银色战车标识。 对于刚刚起步的萨克森装甲部队而言，这个荣誉可是梦寐以求的，至今颁发还不超过十个，任何一个被授予的车组，都是响当当的精锐。 特别对于105步兵师这种二级部队而言，李辉等人算是完成了一项创举，毕竟其他王牌车组，都隶属于中央军。 看着右臂袖口上多出来的一个银色坦克标志，李辉内心并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感到一丝郁闷。 王牌就代表要承担更重的责任，所以距离死亡，也就更近了一些。 最关键的，这只是荣誉象征，没有奖金，更不可能有分红，只是顶层动动嘴皮子，忽悠底层送死的玩意儿罢了。 原本以为事情终于完了，可以安心的吃早饭，结果这位参谋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堆勋章。 这是一级铁十字勋章，获得途径有两个，要么累计获得五次二级铁十字勋章，要么在重大战斗中，做出过突出贡献。 李辉的车组，显然属于后一种情况，只见普特维茨参谋长，将其一一别在几人的左胸位置，并微笑着握手致意。 普鲁士人很严谨，也很倔强，他们的审美，绝不允许把军装变成一面勋章墙。 所以同类勋章，只允许佩戴一枚，且都有严格的位置规定。 二级铁十字勋章只挂出绶带，绑在领口下第二颗纽扣的位置。 而一级铁十字勋章，则挂在左胸位置，上面是近战突击勋章，下面则是战伤勋章或其他勋章。 当然，李辉还有一枚普鲁士勇士勋章，这枚特殊的勋章挂在右胸口上方。 “快要拿到大满贯了啊。” 李辉心里吐槽着，老实说，他的内心并不是普鲁士人，对这种荣誉很难做到共情。 但是其他人却不一样，艾琳达就激动的流下泪水，作为叔辈，普特维茨参谋长不得不多说几句进行安慰，同时有意无意的瞥了李辉一眼。 你的姑娘都哭成这样了，你就干瞅着？ “她真不是我的姑娘。” 李辉心里吐槽着，但看到普特维茨参谋长那种要刀人的眼神，他又不得不走过去，准备安抚一下。 “格雷先生。” 察觉到李辉靠近，艾琳达直接扑到他的怀里，抱得紧紧的，仿佛是怕这个男人一不小心跑了。 叽…… 全场的视线，此时全都投了过来，普特维茨参谋长甚至挠了挠鼻子，露出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 哈哈哈…… 巴特勒魔性的笑声响起，他可不管这些，想笑就笑。 “严肃点儿，授勋呢。” 普拉托立刻给了他一肘子，这才止住这种堪比嗓音的笑声，他脸色冷峻，小心翼翼的撇了眼普特维茨参谋长，似乎在想，这位同样在普特维茨家族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会怎么处理自己侄女与陌生小子谈恋爱的。 不过这个大人物，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定的表示授勋仪式已经结束，大家可以吃早饭了。 “科尔叔叔，谢，谢谢您……” 就在普特维茨参谋长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艾琳达追了上来，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贵族礼，而非军礼。 “那小子不错，我没意见。 但是作为军人，我不能因为你是我侄女，我就不把你们派上前线。 所以自己小心点儿，告诉那个小子也留心些。 我可不想看到阵亡名单上出现你们的名字，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你带着那小子回布雷斯劳，气死那个老不死的。 天啊，想想那场面，就感觉很带劲。” 普特维茨参谋长摸了摸艾琳达的头，随后看向李辉，似有深意。 第二十八章，后方来信 看着车身上那醒目的银色坦克标志，李辉脸色阴冷。 这是王牌的标志，但也是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口。 因为一些复杂原因，在这个世界，普鲁士人在坦克研究上远远落后于法兰克人，所以在装甲对抗方面，一直处于下风。 这导致他们的王牌车组很稀少，本着“好钢用在刀刃上”的原则，王牌车组一般都会被安排非常危险的任务。 比如去挑战数倍于己的加洛林坦克，或者迎着敌人的炮火，掩护步兵冲锋。 “该来的终究会来，躲不掉的。” 低头看了一眼袖口上的王牌车组标志，李辉摇头叹息，随后也不再去管后勤人员对自己坦克的保养，扭头回到了自己的防炮洞。 那是他的窝。 别看他是一名军官，但在战场上，炮弹才不管你官大官小。 所以他们都是住在防炮洞里，至少这里的环境比前线战壕强得多，那里的步兵，只能在泥泞潮湿的战壕里过夜。 更没有单间的待遇。 回到自己的小窝里，李辉松了一口气，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沓信件，放在手心里来回摆弄。 这些信来自三个不同地方，寄信人分别是他的父亲，同学和朋友。 斟酌片刻，他先是打开父亲的来信，只见里面的内容依然简短，这符合父亲的性格，毕竟他是一个粗人，肚子里墨水不多，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因为文化程度不高，父亲的字很难看，还满是拼写错误。 不过李辉依然能想象到，一位五十多岁的糙汉子，坐在书桌前，借着油灯的光亮，一笔一划认真“做功课”的模样。 是啊，这就是父亲，他不会说太多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只是随便讲讲家里或村子里的琐事，告诉远在前线的儿子，他一切都好。 “或许应该回一封长信吧，虽然我不是你的儿子。” 李辉将这封信反复看了三遍，最后决定写一封回信。 其实他有想过，如果自己某一天回到伦格里斯，该去怎样面对一位“素不相识”的父亲。 大概率，是凭借演技蒙混过去吧。 然而现在，李辉改主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但既成事实就是，他占据了那位父亲唯一一名至亲的身体。 那位父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他总是沉默，但李辉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并不缺少父爱。 所以这将是一封重要的信，不仅需要安抚那位父亲的心，也是给自己这具身体原主人的一个交代。 安抚活人，也告慰离去者。 因为还没想好该怎么落笔，李辉将这封信先收好，随手拿过另一封，看到寄信人的落款，写着康拉德.尼尔.布里茨。 布里茨是这具身体原主人，在军校为数不多的好友，因为成绩优异，他被第六装甲师选中，成了一名风光无限的中央军军官。 对于萨克森军人来说，中央军和地方军，差别实在太大了。 所以布里茨也算“小人得志”，他在信里诉说这段时间是如何辛苦，同时也把在中央军的各种见闻，如同机关炮一样的吐出来。 这是炫耀，赤裸裸的炫耀，甚至就连他们每周能够吃上两次新鲜牛排，都会讲给李辉听。 毕竟作为地方军，105步兵师的伙食，和中央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这一点布里茨很清楚。 既然是装甲兵，自然也会炫耀自己的装备，布里茨说自己指挥的车组，隶属于全师精锐的第一坦克营，而且是帝国最新款的三型坦克。 读到这里，李辉突然掐起下巴，因为布里茨介绍了一些三型坦克的情况，全重15吨，装备有一门50毫米短管火炮，对标加洛林人的d1坦克，不过按照萨克森官方说法，这款坦克属于中型坦克。 要知道加洛林人可是宣传d1坦克属于轻型坦克，但全重已经达到14吨了。 两者仅相差1吨。 因为刚刚投产不久，像105步兵师这种地方杂牌军，不可能装备这种新型坦克，所以李辉只能看着流口水。 至于布里茨宣称自己的车组驾驶三型坦克，李辉可不相信，毕竟这种新装备，只能交给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指挥官，轮不到他这个新兵蛋子。 布里茨的信很长，从内容上看，这封信是经历很长一段时间跨度才寄出来的，毕竟他的部队有些特殊，经常因为保密需要切断对外联系。 何况自己还在医院躺了那么久，看日期，这封信是半年前寄出的，可以想象滞后有多么严重。 李辉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吹牛大王的信送到加洛林人手里，毕竟里面的许多信息，已经涉及泄密了。 开个玩笑。 李辉把几张带有敏感内容的信纸拿出来，点燃火柴烧掉，毕竟这些信是写给自己的，如果被宪兵发现有不妥的内容，自己也会惹上麻烦。 随手将这封信放回去，李辉拿起最后一封。 这是隆美尔写给自己的，这位新交到的朋友，似乎很喜欢“小情调”，因为他的信里，竟然还夹着一片红枫叶。 野战医院外，就有一片枫树林，初秋时节，枫叶染红，自己还和艾琳达去收集过，感觉还不错。 打开信，李辉读了一会儿，不自觉地，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在野战医院，他听说了布雷德高地的事情，在对李辉表达钦佩的同时，也对坦克这种武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要知道他是炮兵，而且对步炮协同战术很有研究，但是现在，他觉得或许步坦炮三兵种协同，似乎更有搞头一些。 “记得在原来的世界，有个同名同姓的家伙，就是深勘此道吧。” 李辉掐着下巴陷入思索，要知道在自己的那个世界，出现过一位军事天才，就曾经利用这种协同战术，震撼了世界。 按照隆美尔的说法，三兵种协同，可以根据实际需要，采取不同的战术组合。 比如布雷德高地那种情况，就可以采取炮兵猛轰的同时，坦克迂回挺进的方式进攻。 这样等炮击停止，敌军反应过来时，坦克可以实现火力衔接，从而让步兵有更充分的时间穿越火线，抵达攻击位置。 毫无疑问，这个想法还有些理想化，不过李辉随即在脑中复盘，觉得这种打法，并非异想天开，还是具有一定实操性的。 “莫非是平行时空？” 隆美尔的出现，以及他对坦克产生的浓厚兴趣，让李辉开始思索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 有很多共同点，但也有一些不同。 比如时间线，按照这里的算法，现在是1922年，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在一场残酷的世界大战之后。 但那场大战并没有出现，这片土地上也没有出现德意志帝国，而是一个接近统一的萨克森帝国。 普鲁士不等于德意志，很多人都不明白两者的区别，前者是指一个民族，而后者是指一个国家。 不是所有德意志人都是普鲁士人，同样的，也不是所有普鲁士人，都认同德意志。 就好像现在，很多普鲁士人依然在和萨克森帝国唱反调一样。 思来想去，李辉觉得两个世界还是或多或少，存在一些联系的，但具体这个联系是什么，他就无从得知了。 反复观看隆美尔的来信，他发现这个家伙真的很热爱生活，虽然信件内容里，有一半和军事有关，但是另一半，却体现出他对和平的向往。 这个家伙有一个未婚妻，叫做露西，是在他上军校时相识的。 隆美尔表示他对自己的未婚妻很思念，如果不是突然的战争，此时他们早就已经结婚，并且过起甜蜜的婚后生活了。 放下信，李辉揉了揉额头，他发现战争真的会让人发疯，在穿越前的那个和平时代，这种事情大多数人都不会对外人提及的，毕竟涉及隐私，而且还会显得很“矫情”。 不过在战争中，向朋友倾诉自己对爱人的思念，似乎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抬起头，看向天空，李辉突然有了一丝感慨。 相比起那个智能手机遍地，隔着半个星球都能无障碍联系的高科技世界，这个相对落后，原始且残酷的世界，更让李辉感到舒适。 是的，就是舒适，因为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其他形容词。 信很慢，效率很低，但每一封，都承载着厚厚的情谊。 写信人会斟酌每一个用词，可能一封几百字的短信，就会浪费好几张信纸。 而在那个高科技时代，动动手指，甚至随便打出一个表情包，就可以表达自己。 敷衍，毫无感情，甚至都不知道屏幕另一边，到底是不是“人”。 “其实写信，真的挺好。” 伸了一个腰，李辉决定写回信，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对这种古老的交流方式焕发出热情。 不过读信写信，确实是个好消遣。 如果再能交个美女笔友，那就更完美了。 第二十九章，老兵排 “这没必要，我是说，我可以再等等。” 105师装甲营的临时指挥所里，李辉不断地讲着什么，而他对面的小胖子，只是淡然地喝着咖啡，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亲爱的海因里希中尉，你应该清楚，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很严峻。 我，不，是帝国需要你展现出自己的才华。 作为你的主官，我的职责，就是保证你最大限度地展示出这种才华，所以我把两个车组调给你，让你的排，保持足够的战斗力。” 用勺子轻轻搅拌几下，基米希中校浅尝一口，话音很平淡，似乎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调动。 “可是您之前不是说，老兵很珍贵，不可能都调给我么。” 李辉有些急了，他用认真的语气说着，但基米希中校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将咖啡杯放下。 “我对自己之前的决断表示歉意，我没想到你会如此优秀，所以我决定修补那个错误的决定，将除您之外，全营最好的两个车组调给你。” 基米希中校微微低头，似乎是在向李辉道歉，但是李辉却并不这么觉得。 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对自己擅自行动，违抗他命令的报复。 事情还要从一份调令说起。 李辉的排只剩下他和埃尔森两个车组，理论上，这个排应该进入休整期。 然而基米希中校却拆散了另外两个排，将两个拥有丰富经验的老兵车组，划归李辉帐下。 于是情况就变成，李辉的排成了整个装甲营，唯一建制完整的排级单位。 这不是好事儿，李辉非常清楚这一点，如果师部要求装甲营参与军事行动，那么于情于理，自己这个排，都会成为核心主力。 换言之，顶在整个营的最前端，吸引加洛林人的火力。 “但是老兵确实很珍贵，我可以等，等到下一次兵源补充。” 李辉依旧在尝试最后的努力，但是基米希中校微笑着拒绝了。 大家都是老狐狸，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其实李辉有点儿“想多了”，基米希中校并没有打击报复的意思，这个调动，也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布雷德高地被重新夺回，这场意外的战斗，让本来稍显平静的前线再度沸腾起来。 加洛林人数次发动进攻，尝试将这个位置关键的高地夺回来，但是105师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于是双方展开激战，甚至爆发了残酷的白刃战。 几番拉扯之后，两边都是遍体鳞伤。 然而有情报显示，加洛林人的增援部队已经到达，这让105师坐不住了，他们一边向上级求援，一边则要求下属部队做好大战准备。 所以基米希中校经过反复思考，决定迅速补全李辉这个排的战斗力，以应对有可能出现的严峻局面。 经过几番沟通，李辉最后放弃了。 他明白，基米希中校不可能收回命令，同时他也不能表示，自己完全是因为怯战。 不想打仗了，见过的鲜血越多，李辉的厌战情绪就越浓烈。 然而他是军人，如果他表现出厌战情绪，那么完全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所以他只能接受这个调令，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 离开营部，李辉回到自己的驻地，此时两辆一型坦克已经等在那里，同样的，还有两个正在互相打趣的车组。 “报告，我是埃文斯.汉克.马塔诺维奇，2061号坦克车长，奉命报到。” “报告，我是斯诺克.吉尔.罗.特拉普，2155号坦克车长，奉命报到。” 两个人都是老兵，至少李辉都见过，马塔诺维奇是个爱说笑的上士，而特拉普则是一名开朗的少尉。 他们在装甲营都是人缘极好的家伙，毕竟在艰苦的战争岁月，谁不想能和一个开心的人待在一起呢。 “你们好，我是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很荣幸能和你们一起共事，并担任指挥官。” 李辉认得两人，他们也自然认得李辉，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否则就会被认为不懂礼貌，惹人讨厌。 普鲁士人这该死的古板思维啊。 简单聊了几句，李辉就让他们先把坦克的情况确认一下，并且补充好弹药，因为战事紧张，他们必须做好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对于老兵而言，这都是常规操作，但李辉还是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是他作为指挥官的义务。 见两个人各忙各的去了，李辉也兴意阑珊地回到自己的小窝，他知道这个调动意味着什么，他必须把需要解决的麻烦一并处理掉。 把行李打包，李辉做出一副要“跑路”的模样，不过他并不是准备当逃兵，而是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作为军人，他不可能有太多行李，所以这个过程很简短，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随后他拿出一面小镜子整理仪容仪表，在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前往自己车组所在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离开不久，突然破空声响起，他顾不上抬头去看，赶忙就近寻找掩体躲避。 好在这里到处都有交通壕，李辉一个侧滚翻，就落进了壕沟中。 轰！ 随着爆炸声响起，大地仿佛都被撕裂，李辉感觉自己遭遇了地震，身下的泥土仿佛沸腾了一般，在不停颠簸。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其他炮声，李辉从厚厚的泥土中爬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军装，不禁感到心头火起，只见刚刚整理好的衣装，此刻凌乱不堪，宛如遭遇了一场泥石流。 “到底怎么回事。” 顾不得身上的惨状，李辉赶忙爬出战壕，只见不远处浓烟滚滚，一些距离过近的官兵受到爆炸波及，正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巨大的弹坑直径超过三十米，在这个范围内，即便是两米深的战壕，也被轻易摧毁。 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小窝，刚好就在这个范围内。 他又捡回一条命。 快速跑过去，李辉看向弹坑，不觉背后一阵发凉。 从这个结果看，炮弹的口径至少在200毫米以上，而在以往，加洛林人并没有使用过如此大口径的火炮。 这说明前线已经发生了变化。 “事情有些棘手啊。” 李辉眯着眼睛，他有种预感，自己再上战场的时间，或许比预想的要更快。 于是他迅速转身，加快赶往车组所在，结果到了地方，发现其他人已经集合了。 “基米希中校命令我们，随时做好出击准备。” 艾琳达一直守着电台，他已经接到命令，要求他们这个排，时刻处于战斗状态。 “很好，去通知埃尔森，特拉普和马塔诺维奇，让他们迅速向这里集结。” 李辉脸色冷峻地下达了命令，同时吩咐普拉托和巴特勒，去检查车辆情况和弹药油料。 不是对后勤的战友不信任，但事关性命，还是他们亲自确认更稳妥一些。 并没有让李辉等太久，很快其他坦克就开了过来。 埃尔森先下车，他已经知道了调令，所以特意和两位“老大哥”先打起了招呼。 友好的举动让人感到很舒服，这个麻子脸，还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简单寒暄几句，他们就列队等待李辉训话，毕竟对于军人而言，集合就代表着有任务，他们必须拿出自己的职业素养来。 “诸位，前线的状态很严峻，虽然还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但我们必须时刻做好准备。 所以我决定，将全排坦克集中起来，成员也在周围分散驻扎。 因为作战序列有了变化，所以我重新分配代号。 我的坦克是一号车，特拉普是二号车，埃尔森是三号车，马塔诺维奇是四号车。 在作战中，我会通过无线电直接喊代号，所以你们一定要清楚记得自己是什么。” 李辉说完话，就让三人重复一遍自己和他人的车号，见他们都回答正确，便默默地点点头。 “另外准备好必要的物件，我是指除了标准配备的弹药外，还有额外武器。 个人推荐手枪和手榴弹，体积小，使用灵活，最关键是放在车上不占空间。” 李辉拍了拍腰上的手枪，现在这把鲁格手枪已经成了他必不可少的装备，每一次触摸，都会带给他极大的安全感。 作为指挥官，还是一名装甲指挥官，当他拿出这把枪的时候，通常意味着已经弹尽粮绝。 但是很多时候，他都凭借这把手枪赢得一线生机，无论在拉猛村，还是布雷德高地，这把手枪都可谓“战功赫赫”。 所以李辉在腰上常备了五个弹夹，而不是作为前线军官标配的两个。 另外子弹也进行了改装，用小刀切割弹头，这样一旦命中对方身体，弹片会在身体里破碎翻滚，造成更大杀伤。 在另一个世界，这种做法是被国际法禁止的，但是很可惜，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这条国际法。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李辉就宣布解散，心中的不安很强烈，他觉得，刚刚的炮击，似乎是某种预兆。 大凶之兆。 第三十章，特拉普的小笑话 “为了法兰克的荣耀，进攻。” 前线的战场上，正在进行惨烈的厮杀，加洛林人调来了重炮，对萨克森帝国阵地进行猛烈炮击。 随之而来的，就是宛如潮水一般的步兵冲锋。 然而萨克森帝国的士兵并没有惧怕，他们在全力阻挡敌人的攻势，机枪不停喷吐火舌，甚至当敌人涌入战壕时，他们也奋勇的展开白刃战，死死守护着阵地。 “我们的任务，是在一线战壕后方提供火力支援，协助步兵防御。 所有人都动起来，不要被敌人的火炮锁死，记住，我们是防御方，一切以减小己方损失为最大原则。” 李辉一边通过潜望镜观察战场态势，一边拿着手台指挥，望着那密密麻麻冲锋的敌军，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 兵力处于劣势，火力处于劣势，这个仗如果再这么打下去，105师恐怕用不了三天就得崩溃。 但这不是他该操心的，毕竟任务已经下达，作为基层指挥官，他必须完成命令。 随着李辉下达作战指令，整个排的四辆坦克驶出壕沟，他们沿着既定路线前移，然后调转炮塔，把密密麻麻的机枪子弹，向着冲锋的加洛林步兵撒去。 相比炮兵，在敌我焦灼状态下，坦克这种灵活的火力点，明显更有优势。 随着己方坦克部队进场，加洛林步兵的冲锋态势明显放缓，毕竟没人愿意顶着机枪冲锋，大家都是血肉之躯，哪里能经受子弹的摧残。 轰！ 就在加洛林步兵的速度开始放缓时，一发炮弹，突然从对面阵地射出，贴着李辉的炮塔，飞了过去。 那是37毫米反坦克炮，对于一型二型这样的轻坦克来说，威胁巨大。 “呼叫炮兵，对敌方阵地进行覆盖射击。” 李辉低下头，对着艾琳达吼道，小姑娘听到后，迅速发报，请求后方火力支援。 然而己方炮火还没到，对面的反坦克炮又再度开火，不是一门，而是整整八门，他们对李辉的坦克排，肆无忌惮的发射炮弹。 “二号车，你距离前沿太近了，后退两百米。” 没有启动系统技能，李辉完全在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指挥，所以他没办法精确知道敌军的火力部署，只能尽可能让己方坦克，脱离敌人的炮火范围。 倒不是他不想用，而是用不了。 在完成布雷德高地的任务后，系统就进入一种冷却状态，所有技能全部变成灰色，即便想要消耗积分使用，也完全做不到。 或许这和那个“升级功能”有关，但具体如何，李辉也不清楚。 所以面对战场，李辉不得不变得比以往更加小心谨慎，他不想自己有事，也不希望下属出事。 战斗进行得很激烈，随着李辉的坦克排后退，加洛林士兵的进攻速度迅速恢复，这让己方步兵陷入苦战，但为了保存实力，李辉别无选择。 好在本方炮火很快就到了，105师刚刚得到一波加强，炮兵营得到补充，增加了一个野炮连，这让火力和支援速度，得到显著提升。 随着本方炮火进场，加洛林人的攻势被瓦解，他们的步兵梯队被拦腰截断，前方得不到后方补充，不得不开始撤退。 而对面阵地上的反坦克炮也哑了火，他们也在忙着把火炮撤出去，以免被萨克森帝国的炮火摧毁。 一时间，前沿的压力减轻大半，己方步兵甚至开始清扫战壕里的残敌。 但是李辉没有命令坦克排压上去，甚至反其道而行，命令整个排退回到出发位置，借助掩体隐蔽。 炮兵攻击都是你来我往的，加洛林人必然会还击，如果自己还在前沿晃悠，那就要承受弹雨的洗礼了。 “基米希中校发来命令，让我们在一个小时后，迅速支援二团三营的阵地。” 不等李辉松口气，艾琳达就将一份命令递了上来，李辉无奈摇摇头，随后命令全员补充弹药和油料，简单休整一下后，便向南进入二团的防区。 “还让不让人喘气啊，加洛林人难道都是铁做的么，他们就不会感觉到疲惫？” 耳机里传来特拉普的抱怨声，这个少尉总是这样，嘴里抱怨个不停，但干活儿一点不耽误。 “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他们是铁做的，这样他们就无法和我抢姑娘了。” 马塔诺维奇也通过电台说着，他的口音有些重，带着浓烈的斯拉夫味儿。 105师的兵源大多来自布雷斯劳，那里本来就生活着大量斯拉夫人，属于普鲁士人与斯拉夫人的混居地，所以部队里出现斯拉夫人并不稀奇。 反而像李辉这样来自慕尼黑地区的男孩，非常少见。 “哈哈，记得我以前认识一个法兰克姑娘，比我大三岁，那屁股翘的，每次看到她，我就想……” 特拉普听到姑娘这个“词儿”，就忍不住开起了黄腔，这在普鲁士军队里很常见，也是他受欢迎的原因，毕竟都是一群大男人，颜色故事是每个人都喜闻乐见的东西。 何况这个家伙能说会道，小故事讲得惟妙惟肖，能让人听着听着，就宛如身临其境，脑中浮现出生动的画面。 再加上马塔诺维奇时不时地补上两句，两人一唱一和，硬是把军用电台搞成了午夜情色小电台。 李辉紧紧捂住耳机，生怕遗漏了半句，嘴角上翘，露出一副陶醉的猥琐模样。 没办法，他也是个“低俗”的人，这种带颜色的小笑话，毫无疑问是这场枯燥战争中，最好的调剂品。 咳咳…… 就在李辉也准备加入他们的话题时，突然艾琳达咳嗽两声，只见她小脸绯红，看着李辉，又不敢与其对视，眼神总是闪躲。 这次轮到李辉尴尬了，他忘记了，作为通信员，车组所有无线电都在她的接收范围内。 特拉普的那点儿黄腔，全进这个小姑娘耳朵里了。 “咳咳，全都闭嘴，专心调整装备，保持无线电静默状态，避免被加洛林人监听，暴露隐蔽位置。” 李辉拿起手台，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但心里却暗暗记下了，等有时间，一定找特拉普多要点儿小段子。 要最劲爆的那种。 “暴露隐蔽位置？” 正在兴头上的特拉普，被李辉的话搞得一脸懵，对着手台说了一句，带着很深的疑问。 毕竟在这个时代，无线电还是新鲜玩意儿，发明出来不过五六年时间，距离无线电定位系统出现，还早着呢。 “少废话，专心做事。” 李辉没去管特拉普的“咬文嚼字”，放下手台，装作专注于清点自己的弹药。 他时不时瞄向艾琳达，带着一丝心虚神色，觉得以后一定要注意，千万别让自己的形象，在这个小妮子心里崩塌了。 与此同时，艾琳达也时不时看向李辉，脸上那抹绯红一直没有散去，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就在年轻男女各怀心思的时候，休整时间很快过去，在确认各个车组准备充分后，李辉便下达命令，全排以“一字阵型”出发，沿着阵地边缘的小路，前往二团的防区。 105师规模不算大，作为地方军，他们不被允许拥有“旅级”单位，所以共拥有五个团。 除了一个后勤运输团外，剩下四个都是步兵团。 二团属于主力团，兵力高达三千人，驻守在一片长两公里，纵深三公里的区域。 在与三团团部沟通后，李辉带领坦克排，径直前往最前沿，只见这里刚刚经历一场战斗，伤兵们被陆续抬出，但更多的，是尸体。 既有萨克森士兵，也有加洛林人。 “注意敌人的反坦克炮。” 看着不远处，已经被摧毁的两辆一型坦克，李辉知道敌人拥有足够的反坦克火力。 老实说，李辉不喜欢这种防御战，按照他的理解，坦克这种武器，本就是取代骑兵的作用，快速分割包抄的。 他最大的作用，应该是在进攻端，利用速度，去切割敌人的步兵防线，打开缺口，实现包围。 特别是萨克森帝国的这两款坦克，都属于轻型坦克，作为步兵支援武器，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火力。 但是没办法，萨克森一方处于弱势，仅仅是防御，105师已经拼尽全力，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组织反击。 默默为被摧毁的同伴哀悼两秒，李辉就准备让所有坦克车组进入特定壕沟隐蔽，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然而不等他下令，艾琳达就紧张的拿起笔，在本子上“刷刷刷”地写着，随后将其撕下，紧张的递了过来。 李辉接过去，低头看了眼内容，不禁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莫罗上校的理想 “全员撤退，脱离战线。 重复一遍，全员撤退，脱离战线。” 李辉脸色凝重地拿着手台喊着，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超出预估，他必须按照命令，做出新的部署。 “嘿，我们才跑过来，为什么要撤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特拉普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这个小子不仅俏皮话很多，甚至还喜欢刨根问底。 这几天和所有人都混熟了，即便面对李辉这个排长，也是毫无顾忌。 “少废话，回到休整区域，所有车长过来集合。” 李辉不带好气地说着，随后挂断无线电，命令巴特勒赶紧转向，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后退大概一公里，他们来到二团的隐蔽后勤处，在补充油料的同时，李辉也把事情简单和所有车长说了一遍。 原来友军阵地被突破，虽然及时发动冲锋，迅速将口子堵上了，但依然让一支加洛林坦克部队钻了过去。 这支坦克部队没有回头或做出包围姿态，反而一路猛冲，最后在一片树林地带，彻底失去了踪迹。 军部怀疑这支坦克部队的目标，是后方的补给线路，毕竟现在加洛林方面发动大规模攻势，如果这些补给线路出现问题，那么前线的态势将会进一步恶化。 所以第九集团军急令就近的105师，让其派出装甲部队向后方展开搜索，一定要把这支消失的加洛林坦克部队揪出来。 “为什么不交给预备队，我们正忙着呢。” 马塔诺维奇不满地嚷嚷着，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连续战斗三天了，这种事儿应该交给还在晒太阳的预备队。 “85师损失过大，已经撤退到多姆河以东，有可能接替我们的131师，根本没有装甲部队。” 李辉不满地嚷嚷一句，倒不是他对马塔诺维奇的抱怨不满，而是对于萨克森王国高层的调度不满。 前线面临的压力太大了，兵力捉襟见肘，可那帮高层的脑袋好像被驴踢了，中央军有一半没有派上来，特别是装甲师，前线甚至一支都没有。 相比之下，加洛林人的布置就好多了，要枪有枪，要兵有兵，要炮有炮。 即便是装甲部队，无论质量和数量均领先萨克森一方，就连战术运用，都比萨克森帝国强许多。 “131师？他们根本打不了这种仗。” 特拉普突然开口，他对131师有些了解，那就是一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相比105师的战斗力，要弱上一大截。 “那不是我们该操心的，现在说说搜索的事情。 我们的任务，是一路向后，沿着九号公路沿途搜索，而我预估，如果他们没有备用油料的话，不会跑太远，最有可能在这几个地方出现。” 李辉拿出地图，用笔指了指几个画圈的地方，这是他刚刚标记出来的，全是一些关键设施，如果遭到破坏，会对后勤产生严重影响。 就在李辉等人绞尽脑汁，考虑如何完成任务的时候，一片树林中，静静蛰伏着一支加洛林坦克部队。 维克多.让.莫罗上校拿着指南针，站在坦克前方，时不时回头瞧瞧地图，似乎做着比对。 “上校先生，上级通知我们，明日拂晓，将会对三号阵地发动进攻，要求我们必须在进攻发起前，回到指定位置。” 通信兵从坦克里探出头，将上面的指示进行口头传达。 “我知道了，你立刻回电，我们会在拂晓前，赶到指定位置的，让他们放心。” 莫罗上校摆摆手，似乎这个消息并不出乎意料，他依然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地图，然后拿起笔，在一个又一个小圈圈上来回移动。 那是三座桥梁和两个补给站。 拿出怀表，这位上校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正午，距离天黑，还有足足五个小时。 “让所有人给车辆加上伪装，然后好好休息，毕竟我们要忙一整夜，没有精神可不行。” 在心中反复推演了几次，这位上校笑着下达了指示，随后大批装甲兵爬了出来，他们利用杂草，树枝和落叶，将坦克遮挡得严严实实，再加上树林本身的隐蔽性，如果不是进来仔细查看，任谁都不会发现，这片小林子里，竟然藏了足足十三辆坦克。 趁着士兵们休息的时间，莫罗上校也回到了自己车上，他先是把指南针和地图放好，拧开水壶喝了一口，随后拿出一本书，悠闲地翻看。 这是由坦克发明者欧内斯特.温斯顿爵士撰写的一本自传，在这本书里，这位英格兰男爵详细描述了自己在发明装甲车辆时的各种设想，甚至还有对这种武器未来发展的诸多展望。 毫无疑问，他的设想得到了很多具体的实现，在如今的战争中，坦克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力量，但在莫罗眼里，却还远远不够。 为什么不能成为决定性力量？ 曾经在殖民地，与原始的骑兵交过手，莫罗清楚的记得，他们手拿先进的步枪，却被那些土著打得找不到北。 差距体现在机动性上，骑兵在战场的移动速度太快了，一旦步兵阵线被打开一个缺口，他们就能利用机动性，把这道缺口迅速扩大。 即便拥有先进的步枪甚至重机枪，但骑兵超快的速度，依然让他们吃了大亏。 而坦克是骑兵的升级版本，这种武器完全可以凭借机动性，将敌人的防线撕个粉碎。 就好像古代骑兵，将步兵方阵撕碎一样。 所以莫罗上校在见到这种武器后，就对它深深着迷，并且试图打造出以这款武器为核心的新战术。 而这次行动，就是他验证自己设想的最佳试验场。 看了一会儿书，莫罗上校在吩咐通信兵黄昏时叫醒自己后，便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在梦中，他回到了巴黎，站在国防部的讲台上。 台下是一群军方大佬，正在认真聆听他讲解的新战术。 “坦克快速推进，在敌军阵地前撕开一道口子，然后步兵跟进，巩固和扩大缺口。 随后坦克部队迂回包抄，从后方发动进攻，配合步兵的正面作战，直至将敌军分割成无数小块，然后逐个消灭。 这是骑兵的常用战术，坦克就是重骑兵的进化版本，将步兵的阵线撕碎，然后转过头，再施以雷霆一击。” 在梦中，他口若悬河地讲着，那些大佬无不纷纷点头，对他的战术表示肯定。 对于莫罗而言，这绝对是一个美梦，他的嘴角露出笑意，仿佛已经看到那些支持步兵还是战争决胜力量的老顽固，吃瘪一样的落寞嘴脸。 感觉到手臂被人推动，莫罗的美梦被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观察窗外，投下的一片金芒。 “好的，让大家快点吃些东西，我们一个小时后出发。” 不必去拿怀表，莫罗知道现在的时间，大概五点钟左右，一个小时后，太阳就会落下。 而夜晚，将会成为这次突进的最好掩护。 因为早就做了准备，所以全员都拿出自己的食物。 三明治，火腿肠和一份菠菜沙拉。 因为不能生火，所以食物都是凉的，但官兵们没有任何怨言，毕竟他们已经来到敌军后方，安全比任何事情都更重要。 “一排，你们的目标是这座桥。 二排，你们则前往这个补给站。 三排，你们负责这个地方。 ……” 吃饭时间，莫罗把所有指挥人员都找来，拿出地图，给他们分配任务。 这次行动的所有车组，都是莫罗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个排有两辆坦克，分别是ft17和d1两种型号。 无论车长还是驾驶员，全都由老兵组成，他们携带了少量炸药，主要为了破坏萨克森前线后方的补给点和桥梁， 加洛林高层准备发动一次决定性的大规模进攻，将萨克森军队彻底击溃。 作为集团军参谋，莫罗上校参与了计划制定，并自告奋勇，表示会带领一支精锐的装甲部队，破坏掉萨克森人的补给路线。 这个目标一旦达成，那么他们将会赢得战场上的主动权。 在经过一番探讨后，最终集团军高层同意了莫罗的敌后破坏计划，并允许他在集团军内部，自行挑选合适的人员。 随着各个车组表示清楚自己的任务内容后，莫罗看了一眼怀表，沉默的计算了一下后表示，二十分钟后，全员按照计划分散出发。 进攻发起时间定为晚上二十一点，在完成任务目标后，全员迅速后撤，并在明天凌晨三点前，在指定位置完成集合。 完成了布置，全员迅速归位，莫罗上校再度看了一眼时间，随后让驾驶员发动坦克。 作为这支部队的领导者，随着莫雷的d1坦克冒出滚滚黑烟，缓缓驶出树林，其他坦克也陆续跟着启动。 但他们没有一起行动，而是在离开树林后，迅速分散开。 宛如一群纪律严明的饿狼，对猎物展开包围。 第三十二章，遭遇了 “保持队形，不要开灯，今天有月光，通过观察窗观察外部情况。” 拿起电台，李辉淡淡说着，他命令整个排的四辆坦克，以“一字型”沿着公路前进，作为火力最强的二型坦克，他当仁不让的打起了头阵。 虽然有月光，但道路两侧依旧十分昏暗，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树林中更是一片漆黑，谁都不知道，到底隐藏着什么。 滴滴！ 就在众人小心戒备时，突然前方出现一辆卡车，因为李辉等人没有开灯，加上又是一个弯路，对方在十分靠近的位置才发现他们，于是急忙右转弯，车子一头栽进灌木丛里。 “你们这些浑蛋小子，不知道走夜路要开车灯吗？” 司机暴怒的跳下车，一边大喊，一边捡起路边的石头，朝着李辉的坦克扔去。 “全体停下，我去问问情况，二号车继续警戒左侧，三号车警戒右侧，四号车盯紧我们身后。” 李辉拿起手台喊了一句，随后拍了拍艾琳达，让其接替自己的位置，小心观察周围。 同时保持与其他车辆的联系。 “小心点儿。” 听到李辉要独自出去，艾琳达不由得露出担忧神情。 “没事儿的，等我回来。” 李辉笑着拍了拍腰间的鲁格手枪，随后打开舱盖，爬了出去。 “嘿，朋友，不好意思，我们的灯坏了。” 从坦克上跳下，李辉向着对方走去，同时从口袋里翻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车灯坏了就在转弯处按喇叭，我也开过这东西，知道这铁疙瘩也是有喇叭的，骗不了我。”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脑壳中央光秃秃的，反射着月光。 普鲁士男性普遍有脱发的困扰，一旦超过四十岁，就会面临这个严峻的问题。 具体原因不清楚，但很多学者都认为，大概率和普鲁士人那并不健康的饮食习惯有关。 所以体面人一般会戴顶帽子或者佩戴假发，而普通的劳苦大众就没那么讲究了，犯不着为了面子，装模作样的。 比如面前的老司机，军帽就扔在车上，丝毫不在意将自己光秃秃的后脑勺，展示给面前的中尉看。 见到对方是个中尉，还递上了烟，大叔放下石块，将烟接过来闻闻，随后叼在嘴上。 李辉拿出火柴帮其点燃，他们达成了奇妙的默契。 男人之间，不管你们关系如何，亲如兄弟或是不共戴天，在这根烟燃尽前，你们都不会做其他任何事情，保持顺畅的交流通道。 这就是烟民的礼仪，而且全世界通用。 李辉明白这一点，所以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自己明明不抽烟，但总会随身揣上一包。 “我们也是105师的，隶属于基米希中校的部队，有点事情想和您打听一下，就是九号公路后方的补给站，有没有发现异常。 我是指……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车辆什么的。” 从对方佩戴的标识可知，司机也是隶属于105师的士兵，不过属于后勤部队，而非一线作战部队。 “没什么特别的，这条路我每天要走上七八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运输兵猛吸了一口，露出陶醉的神色。 战争期间，香烟属于稀罕物，前线士兵每天限量配给三根，只有李辉这样的军官，才能拿到一整包。 所以烟瘾大一些的士兵，只能通过和其他人交换，才能多搞到几根，即便是后勤部门的运输兵，也是如此。 “真的没有？我听说这条路可不太平。” 李辉有意的引导话题，但对方只是轻蔑地笑了笑，觉得这个中尉有些小题大做，听风就是雨。 在士兵们中间，后方公路的传说很多，有离奇的，有诡异的，也有让他们感到不安的。 特别是在物资紧张的时候，“后方公路遭到袭击”几乎成了后勤部门搪塞前线官兵的标准用语。 所以各种传说就诞生了，什么踏上归乡之路的士兵游魂，什么埋伏在树丛里的食尸鬼。 最多的，是关于敌人又在路上搞什么破坏之类的谣言。 运输兵看李辉年纪不大，觉得他就是个走关系进来的菜鸟，一定是听信了战壕里的传言，于是疑神疑鬼。 “谢谢，非常感谢您。” 李辉没有透露自己的任务细节，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情报，但还是笑着将整包烟揣进对方口袋，随后快速爬上坦克，命令全排继续顺着公路前进。 “真是个傻瓜。” 看着这名年轻的中尉离去，司机不屑地将烟头扔到地上，但摸摸口袋里的大半包香烟，又觉得这么说人家不好。 于是做了个勉强还算友好的手势。 检查一圈车头和车轮，发现没什么问题，司机便拉开车门跳上去，挂上倒挡，慢慢将卡车退回到公路上。 就在他准备挂上前进档，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时，突然发现公路远处，似乎又出现一个大东西。 “又是哪个浑蛋，走夜路不开灯。” 司机愤怒地用大灯晃了晃，并按下喇叭，提醒对方打开车灯。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在道路中央缓缓停下。 “现在新兵蛋子太多了，根本不懂规矩，装甲营仗着有师部撑腰，走夜路竟然连车灯都不开。 我们运输营可不是保姆，哪天翻到沟里，可别找……” 中年大叔正在碎碎念叨着，结果突然，一声炮响传来。 这一幕让他错愕当场，他看到了那是一辆坦克，开炮溅射出的火花，将对方的轮廓照亮。 那不是萨克森的坦克，而是加洛林人的。 然而一切都晚了，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d1坦克的37毫米火炮，瞬间就将卡车的驾驶室轰个粉碎。 而刚刚离开的李辉听到炮声，也是一惊，他迅速命令全员停车，并询问情况。 “刚刚的卡车遭到炮击，已经被摧毁。 听炮声应该距离我们很近，但是无法判断具体方位。” 负责殿后的马塔诺维奇紧张的说着，他通过观察窗，只能看到卡车的残骸，以及因为泄露燃油，而引起的熊熊烈火。 “散开，全员散开，离开公路，在野地里掉头，把炮塔转向，对着公路。” 李辉拿着手台大喊，随后命令巴特勒，也把车头转过来，与其他车子保持同步。 随着他们的坦克站成一排，后面的景象让李辉微微吃惊。 燃烧的卡车残骸，阻挡了视线，但也制造了很大一片光亮。 隐约间，他看到了罪魁祸首，一辆停在公路中间，在火光映衬下，若隐若现的d1坦克。 两支坦克部队，终于在这里遭遇了。 “二号车，三号车，注意左右情况，对方肯定不止一辆坦克，都把精神打起来。” 看着那辆d1坦克，李辉舔了舔嘴唇，按照情报，加洛林的坦克部队，应该是一队，至少有十辆。 而面前只有一辆，说明其他坦克，一定隐藏在暗处。 “要是系统能用就好了。” 李辉咬着牙，暗自嘀咕一句，他尝试打开视线里的白点，发现那些技能依然是灰色的。 如果有全景实时地图，那么他可以很轻易地找出其他敌军坦克藏在哪里。 但是现在系统趴窝了，他只能靠自己的能力战斗。 说实话，感觉有点儿虚。 轰！ d1坦克再度开火，炮弹直接飞向李辉的二型坦克，好在夜视环境对双方都是公平的，炮弹从炮塔左侧二十公分的位置飞了过去。 “二号车，从左边绕过去，三号车，从右边绕过去。 保持警惕，你们的机枪打不穿他的装甲，干扰即可。 四号车，你从右侧田野区域迂回，察看是否有其他坦克埋伏。 我从正面进攻。” 李辉拿着手台大喊，同时让巴特勒立刻动起来，他要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d1坦克的装甲很厚，特别是正面装甲，二型坦克的20毫米机关炮无法在这个距离穿透。 至少需要抵近到300米内，他才有机会。 所以李辉让坦克正面前进，不过保持蛇形机动，于是在巴特勒这个老司机的操纵下，这辆二型坦克宛如喝多了酒，左摇右摆起来。 轰！ d1坦克再度开火，然而因为能见度不佳，炮弹再度擦着李辉的炮塔飞过。 与此同时，这辆坦克也开始倒车，他始终保持正面对着李辉的坦克，这让李辉判断出，对方的车组也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 d1坦克的正面装甲最为厚重，而且炮塔始终对着自己，即便特拉普和埃尔森一直用机枪对着它开火，打得满身火花四溅，它都没有丝毫理会。 很明显，它知道这支萨克森坦克小队，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只有面前的二型坦克，所以紧紧盯住不放。 倒车的速度肯定没有前进快，即便巴特勒一直在画圈，他们的距离也是一点点在靠近。 然而就在李辉认为进入射程，准备开火之际，突然耳机里传来马塔诺维奇的呼喊声。 “右侧树林里有情况，是……” 不等李辉听清楚，密集的机枪声就响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补给站 “四号车，回话。 四号车，回话。” 李辉一边吼，一边拉动枪栓，20毫米机关炮无情地向着d1坦克扫去，打得对方火花四溅，甚至驾驶员连眼睛都睁不开。 哒哒哒…… 普拉托也跟着开火，机关炮配合重机枪，将d1坦克死死压制，以至于对方不小心偏离了公路，撞倒一棵大树。 这棵水桶粗细的橡树，显然无法承受d1坦克这种钢铁巨兽的冲击，只见它被拦腰截断，重重地倒下。 但是断裂的根部却卡在传导轮上，这导致坦克一侧的履带被架起来，失去了行动能力。 “绕过去，让我看到它的屁股。” 李辉踹了一脚巴特勒，随后不断转动炮塔，保持炮口始终对着敌人的方向。 轰！ d1坦克进行反击，然而炮弹依然从李辉的炮塔边缘飞过，这是它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没有再开第二炮的可能。 哒哒哒…… 在看到对方侧后装甲的一刹那，李辉开火了，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上，20毫米机关炮的炮弹轻易打穿了那不算厚重的铁板，随着一阵火花闪现，这辆d1坦克冒出滚滚浓烟。 对方的车组人员迅速逃离，然而在离开坦克的一刹那，李辉和普拉托就同时扣动扳机。 随着d1坦克被摧毁，李辉迅速把注意力转向马塔诺维奇的四号车，只见一辆一型坦克正在田野里狂奔，从树林射出的子弹打在装甲上，火花闪个不停。 “二号车，三号车，瞄准树林，压制射击。” 因为不清楚树林里的情况，李辉不敢贸然靠近，他命令普拉托和埃尔森展开远距离射击，利用火力优势，压制对面。 这起到了效果，只见一片子弹扫过去，对方明显感受到了压力，一个身影，悄咪咪的从树林里撤出来。 “巴特勒，给我冲过去。” 发现只有一辆坦克，李辉当机立断的下达指示，身下的二型坦克发出轰鸣，直奔那个倒霉蛋而去。 对方想逃，不过来不及了，李辉的机炮打过去，瞬间将其打得千疮百孔，也在此时，李辉才看清楚，这是一辆ft17轻型坦克，装备有一门37毫米火炮。 从火力上来讲，它的威胁和d1坦克是一样的。 在确认对方已经被摧毁，不具备威胁后，李辉迅速向马塔诺维奇的坦克靠拢，只见这辆一型坦克外部装甲受损严重，人倒是没事儿。 “报告中尉，我们的电台似乎被打坏了。” 马塔诺维奇从炮塔里钻出来，指了指受损的地方。 “艾琳达，有没有备用零件。” 李辉低下头，对着艾琳达嚷道，结果这个小妮子，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那就把我们的情况上报。 马塔诺维奇，你和你的车组依然跟在队伍最后，看我们的情况自行决定行动。” 李辉有些无奈，在这种夜晚，如果无线电不管用，那么车组间的协同能力就几近于零。 只能让马塔诺维奇自己决定如何行动了。 “二号车，三号车，在公路上列队，我们前往下一个补给点，如果运气好，可以在那里补充弹药和油料。” 李辉回到车里，拿起手台讲着，他要重整队形，继续未完成的任务。 于是车队重新回到公路上集结，李辉依然打头阵，马塔诺维奇殿后，因为他的无线电损坏，所以沟通麻烦点儿，但作为老兵，李辉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最近的补给站，距离他们有五公里，李辉的队伍保持着警戒状态前进，速度不快。 所谓的补给站，其实就是一堆临时搭建的简易库房，他们的作用有两个，分别是充当前线部队的后勤物资储存地，另一个则是给来往车辆提供油料和维修场所。 因为规模不大，所以驻军自然也不多，通常就是一个排的规模。 然而李辉等人还未赶到，就听到隆隆炮声。 “该死的，是37毫米炮。” 李辉立刻判断出来，那是加洛林人的火炮，于是命令队伍加速前进。 哒哒哒…… 此时的补给站，已经乱作一团，这里驻扎的官兵大多来自后勤部队，具备战斗力的只有一个警卫班。 然而他们根本无法面对两辆坦克的进攻，随着轻机枪阵地被炮火摧毁，这个补给站也宣告陷落。 随着战斗基本结束，一辆ft17坦克停了下来，一名装甲兵跳了下来，他将早就准备好的炸弹，安置在油料库的油罐上，随后又如法炮制，找到弹药库，也按上了一枚。 总共花去不到二十分钟时间。 做好一切，两辆坦克迅速倒车，从补给站退了出来。 “开火，给我狠狠地打。” 李辉看着敌方坦克要撤退，当即命令开火，四辆坦克陆续射出子弹，顷刻间将对方两辆坦克覆盖。 然而距离太远了，杀伤力和准确度都大打折扣，虽然命中几发，但大部分子弹都喂给了空气。 两辆加洛林坦克不甘示弱，在遭到攻击后，调转炮塔，37毫米火炮喷吐出火花，其中一发在李辉的坦克旁爆炸，碎石打得车身噼啪作响。 “二号车，你从左边绕过去，对付那辆ft17。 三号车，你负责掩护二号车。” 对面的坦克组合，依然是d1和装备37毫米火炮的ft17。 不过很明显，两者虽然装备了同样的火炮，但是d1的稳定性要比“小车扛大炮”的ft17强得多。 只见d1坦克迅速开出第二炮，ft17则是慢了一拍。 然而就是因为慢的这一拍，让它遭遇了灭顶之灾，两辆萨克森坦克已经逼近，虽然只有重机枪，但在抵近后，子弹依然可以穿透ft17那薄弱的装甲。 哒哒哒…… 随着机枪开始有节奏的轰鸣，ft17的装甲上火花四溅，很快就停止不动，任由子弹雨点般打在身上。 “这个加洛林猪已经不行了。” 耳机里传来特拉普兴奋的叫喊声，然而李辉的神情，却依然紧绷。 ft17只能算是僚机，正主依然活蹦乱跳地在开火呢。 只见d1坦克再度射出一发炮弹，因为距离过近，李辉的坦克已经无法躲避。 砰！ 炮口稍微偏了一点点，打在弧形装甲上被弹飞。 啊！ 艾琳达大叫一声，惊恐地摘掉了耳机。 “电台的天线似乎被打断了。” 小妮子反应很快，立刻把情况上报给李辉。 “普拉托，开火。” 李辉没去管艾琳达那边，而是踢了普拉托一脚，命令其射击。 随着机枪子弹招呼过去，巴特勒非常默契地向右急转，这个角度刚好绕到敌人侧后方，给李辉创造了射击条件。 轰！ 然而不等李辉开火，对方再度射出一发炮弹，这一炮将炮口压得很低，正好命中他们的负重轮。 剧烈的爆炸让整个车子都是一颤，巴特勒紧急拉动操作杆，但发现根本没有用。 “制动系统被打坏了。” 巴特勒大喊着，而李辉没有回应，全力转动炮塔，然后开火。 哒哒哒…… 20毫米机炮喷吐出火舌，对着这辆d1坦克的屁股就是一通猛扫，随着一阵青烟冒出来，对方的坦克也趴窝了。 “停下来，快停下来。” 李辉一边喊，一边打开顶盖，几乎就在他探出头的一瞬间，对方的车长，也同样翻开顶盖。 砰！砰！ 李辉掏出手枪，连续扣动扳机，对方也举起了枪，不过慢了一步。 子弹穿透对面车长的胸膛，他痛苦地倒了下去，李辉赶紧从车顶跳下，拿出腰间的手榴弹，拉动引线后，顺着对方坦克的顶盖扔了进去。 轰！ 手榴弹轰然炸响，这时候巴特勒已经将坦克停稳，他和普拉托也跳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两枚手榴弹。 轰！ 他们又补上了一轮，只见对方坦克火花四溅，几个人赶忙后撤远离。 轰！ 轰！ 轰！ 对方坦克的炮弹发生殉爆，炮塔直接被掀了出去，气浪向四周扩散，李辉他们三个，直接被掀出去五六米远，摔进一道排水渠里。 相差仅仅两秒，补给站那边也传来巨响，油库和弹药库先后爆炸，掀起的蘑菇云足有二十多米，一时间火光冲天。 “艾琳达，艾琳达。” 从排水渠里爬出来，李辉对着自己的坦克大喊，他能感受到剧烈的高温，即便相隔百米，都难以承受。 何况自己的坦克距离补给站更近，装甲可以阻挡子弹，但那东西可不隔热，他的通信员如果还不出来，会被活活烤死。 “格雷先生，我，我在这儿。” 艾琳达听到了李辉的叫声，她费力地从坦克顶端探出头，但炙热的气浪已经将坦克外装甲烤得如同铁板烧，她仅是轻轻触碰，就疼得赶忙收回手。 “我来救你。” 李辉一边喊，一边顶着热浪冲过去，他戴着手套，勉强可以支撑一下，于是爬上坦克，迅速把这个小妮子拖出来。 两个人跳下车，互相搀扶着，向着排水渠的方向跑去。 轰！ 油库发生二次爆炸，冲击波将艾琳达和李辉两个人同时掀飞，艾琳达还好，落在一片松软的草地上，而李辉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一头撞在树上，瞬间昏迷过去。 第三十四章，又住院了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么。”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李辉看到一张胡茬凌乱，还顶着黑眼圈的脸。 是卡尔莫.科纳医生，野战医院的老熟人。 “哦，的确好一些了，胳膊已经有知觉，不过后背还是好疼，能不能再给我一支吗啡。” 李辉咬着牙坐起来，他感觉后背仿佛整张皮都没有了，仅仅是稍稍移动，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你的后背大面积烧伤，不过好在没有感染。 好消息是我已经切除了一些坏死的皮肤，等新皮肤长出来，你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但有个坏消息，近一段时间你不能再注射吗啡了，否则会有成瘾性，你知道的，那就是毒药。” 科纳医生非常严肃地说着，李辉听后点点头，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他当然知道那东西注射过量，意味着什么。 不过真的好疼啊。 前世今生，他从来没有承受过灼烧带来的痛苦，这还是第一次，但已终身难忘。 “格雷先生……” 就在李辉与科纳医生探讨病情时，一个弱气的声音传来，微微转过头，只见艾琳达拄着拐杖，站在床头，正用一种歉意的眼神看向自己。 “你怎么样，也很疼吧。” 李辉露出温柔的笑容，他知道，艾琳达同样被热浪袭击，小腿上也少了一大块皮，现在那里绑着厚厚的绷带。 她已经很幸运了，如果不是李辉替她挡住大部分热浪，伤势绝对不止这点儿。 但是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烧伤依然是非常可怕的，即便面部没有受损，但依然会留下很重的心理阴影。 “我没事儿，但是格雷先生，你…… 哦，仁慈的上帝啊，请您一定要拯救格雷先生，我愿意奉上一切，只求您能展现神迹。” 距离入院已经一周了，艾琳达几乎每天都会跑到李辉这里来，看到他的伤势，就忍不住鼻子泛酸，眼中泛起泪花。 然后双手合十，摆出祈祷状。 老实说，看到这一幕，李辉就感到一阵无语，如果上帝真的有用，那么还和加洛林人打个屁啊，大家都去教堂做礼拜，比比谁更虔诚就完了。 反正上帝说地盘给谁就给谁。 不过作为一个“假普鲁士”人，在艾琳达祷告时，李辉也不得不配合，他们同样摆出祷告状，一个在真祈祷，一个在应付事儿。 见到艾琳达过来，科纳医生识趣地离开了，战争还在继续，前线每天都会送来大批伤员，他可没工夫在这儿看小情侣卿卿我我。 主要他自己还是单身汉，吃不下这么多的狗粮。 聊了一会儿，李辉从艾琳达口中了解到一些前线的最新情况，老实说，他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战场从来都是千变万化的，但变化成现在这种局面，还是超出他的意料。 本来这次加洛林人的袭击，将105师的补给线搞得一团糟。 两个补给站被摧毁，两座重要桥梁被破坏。 随后加洛林军队发动大规模进攻，在重炮的轰击下，105师的防线险些全面崩溃。 好在131师及时增援，他们与加洛林人血战了三天，战损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才勉强顶住攻击。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在北面两百公里的地方，中央军却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突袭。 从未露面的萨克森装甲师终于被拉上战场，他们一路碾压加洛林人的三道防线，带领步兵，直接扑到了加洛林军团的指挥中心——南锡。 虽然没有将加洛林的军团指挥部摧毁，但是攻陷这座重要城市后，战场态势发生了巨大变化。 加洛林军团不得不后撤，虽然在南边还保持攻势，可在北边，他们却陷入防御战的泥潭， 萨克森中央军包围了作为加洛林北方战线主力的两个师，并向西又推进了三十公里，这让加洛林高层很是苦恼，他们不得不把预备队全部压上去，这才仓促组建了一道防线。 双方在北方展开僵持，而在南边的加洛林部队，也不得不放缓攻势。 战线还在拉扯，但在烈度降低后，局面得到缓解。 “不知道我的排怎么样了，好像只有我们两个待在医院。” 李辉对萨克森参谋总部的决定有些微词，对方这招“围魏救赵”确实漂亮，但他却有种被人当做诱饵的感觉。 “普拉托昨天给我发过电报，他们都很好。 你知道的，装甲营损失惨重，我们排虽然还有三辆坦克，但都不同程度受损。 特拉普作为临时排长，和你一样谨慎，所以并没有增加新的损失，大家都还活得好好的。” 提到战友们，艾琳达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知道战争的残酷，曾经见过太多战友惨死，而在如此激烈的一场大战中，整个排还保持着全员幸存，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希望在我回去以前，他能保持这个状态，否则我会踢爆他的屁股。” 李辉微笑着调侃道，随后突然被另一个问题困扰，为什么普鲁士人喜欢用“踢屁股”这个词儿，他们就不会其他脏话了么。 好吧，普鲁士人的脏话确实比较匮乏，不像他们华夏，站街上骂个三小时，都不带重样的。 还是吃了文明太短，词汇量不够的亏啊。 就在李辉莫名其妙感到骄傲之时，艾琳达拿出一封信，看她的表情，竟然有些犹豫。 “这是什么？” “一封信。” “谁寄来的。”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将信接过来，李辉翻到正面，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105师师长，塞恩.冯.莱克曼中将的亲笔信。 莱克曼中将先是表达对李辉英勇作战的赞赏，随后又表示，他已经将自己推荐给斯图加特军官学院的古斯塔夫.摩尔.哈克曼将军，让其伤愈后，直接前往学院报到，参加军官培训班。 “我这是……要升职了？” 李辉对普鲁士军队很了解，这个古板的民族，即便是军队，都透着一股子固执味儿。 普通士兵想要成为军官，需要什么？ 英勇作战？ 不，即便你立下再多的功绩，在前线顶多当个士官。 上学读书，是成为军官的唯一选择，就好像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明明什么都不会，但就是因为从军官学校毕业，所以才戴上少尉的肩章。 然而想要继续晋升，就需要更多的学习，于是军官培训班就诞生了。 前线部队的长官，都会手握一些推荐名额，把认为有潜力的士兵或军官送回学校去。 这种培训班时间不长，通常在三个月左右，主要学习一些理论知识，丰富战术思想。 等到毕业以后，他们的履历上就会留下一个痕迹，从而打开上升通道。 这种培训班只需参加一次，在成为校官以前，“学历”方面就满足了。 李辉虽然是军校毕业，但和其他人一样，经历前线鏖战，然后获得主官赏识，被推荐学习。 这是必须，也是标准的晋升流程。 “是啊，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要叫您上尉先生了。” 艾琳达打趣的说道，虽然她在笑，但这个表情，明显是装出来的。 “有什么不开心的么。” 李辉是直男，仅仅是因为他没弯，知道一个女孩子露出这种表情，往往代表着她心情低落，又不愿意扫你的兴。 “我……我不想和格雷先生分开。” 艾琳达低下头，她太在意面前的男生了，从拉猛村的惊鸿一瞥，到野战医院的朝夕相处，再到同乘坦克的冲锋陷阵，以及……在炙热的火海中，奋不顾身地搭救。 所以艾琳达认定，格雷先生是爱自己的，而自己，更爱格雷先生的，两人的相遇，就是上帝的安排。 他不想和格雷先生分开，哪怕只有短短几个月。 “这个……” 李辉沉默了，他突然发现，这个小妮子完全就是恋爱脑，自己把自己陷入感情漩涡了。 “仅仅三个月，也不……” 李辉想要劝说一些，结果艾琳达突然握住他的手，眼中泛着泪花，露出一个祈求的眼神。 “不，格雷先生，我不想和你分离，我知道这是战争，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可能在任何时间终结。 我只希望，在我生命定格的那一刻，可以和你在一起。” 少女的表白，让李辉彻底僵住了，周围已经有其他伤兵指指点点，那眼神儿他很熟悉，就是在看渣男。 “咳咳，如果这样，我们可以给莱克曼将军回信，希望他能再拿出一个推荐名额来。” 李辉故意凑到艾琳达耳边，压低声音说着。 毕竟在普鲁士人的认知里，这种走后门的行为，是让人不齿的。 “哦，这是个好主意，我可以找科尔叔叔帮忙。” 李辉的话，似乎点醒了艾琳达，她当即破涕为笑，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李辉再度沉默，他倒是忘了，走后门这种事儿，这个普特维茨家族的大小姐，可谓手到擒来啊。 第三十五章，平安夜 再一次回到野战医院，李辉难得回归了平静的生活。 虽然伤兵们的哀嚎总是打扰到自己的清梦，但总比炮火声要和善许多。 “这是新到的橘子，我特意把最好的留给你。” 病床前，安娜慢慢地剥开橘子皮，然后把果肉一点点掰下，送进李辉嘴里。 这个小妮子依然在当“运输大队长”，毕竟对于一个商人家庭的女孩而言，没有什么比参与生意更重要的事情了。 不过这可苦了李辉，在吸吮着香甜果汁的同时，他的视线时不时瞄向临床的艾琳达，只见这个贵族小姑娘，正装作心无波澜，沉浸在书本中的模样。 但那一挑一挑的眉角，却出卖了她此时并不平静的心情。 走后门成功了，艾琳达也拿到了推荐信，她将和心心念念的“格雷先生”一起前往斯图加特。 因为没有军事方面的基础，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堆军事书籍，正在日以继夜地奋力补习。 不过很明显，她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李辉曾经看过她的笔记，不能说一塌糊涂，只能说不知所云。 他开始为这个小姑娘能否顺利毕业，而感到发愁。 随着一个又一个橘子下了肚，李辉感觉病房的气氛越来越冷，看哪，冷得窗外都飘起了雪花。 “快到圣诞节了呢，想要什么礼物，亲爱的小格雷。” 安娜一边说，一边伸手抹去李辉嘴角的残渣，暧昧地放进了自己嘴里。 啪！ 艾琳达猛地合上书，用愤怒的眼神看了过来，李辉顿时感觉背后发凉，刚长出来的肉皮，都在冒着细汗。 不疼，但痒痒的，很难受。 费力地走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到李辉床边，艾琳达低下头，模仿安娜的语气，轻声问了句：“格雷先生，圣诞节，您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呢？” 砰！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李辉本能地往后一倒，结果碰到刚刚愈合的伤口，忍不住痛叫一声。 鲜血渗透病号服，两个女人被这一幕吓坏了，赶忙招呼医生，病房里乱作一团。 作为圣诞节前的最后一段小插曲，李辉因为伤口崩裂白白遭了几天罪，等到稍有好转，已经到了平安夜。 按照传统，平安夜是举家团圆的时刻，不过一群当兵的，还是伤兵，他们不可能回家，所以只能在野战医院里度过。 艾琳达被接去了105师师部，那里有她在家族里的长辈。 而安娜也不在，圣诞节导致运输任务激增，她也没空再在医院逗留。 所以，李辉对这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节日，充满了感激。 “要不要喝一口。” 躺在病床上，李辉正在望着天，结果隆美尔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递过来一瓶葡萄酒。 “你哪里搞来的？” 李辉感到一阵错愕，因为战事焦灼，上面并没有解除“禁酒令”，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炮兵中尉，一直是个严格遵守命令的优秀军人。 甚至带着一丝古板。 “从后勤处搞来的，他们偷偷藏了一箱。” 隆美尔把酒塞到李辉手里，随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吧，谢谢了。” 李辉笑了笑，他知道这位好友拿着酒，在医院里乱窜是冒着风险的，所以没有拒绝。 “怎么只有半瓶。” 然而接过来以后，李辉才发现瓶子并不是满的，充其量，只有三分之一。 “那几个家伙只说喝一口，结果……” 隆美尔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李辉闻言笑着摇摇头，知道这个家伙在医院里朋友很多，估计是路上被“打劫”了。 打开瓶塞，李辉狠狠灌了一口，差不多干掉了一半，结果隆美尔急了。 “嘿，我说过了，只给你喝一口。” 隆美尔把酒抢过来，宝贝一样的收起来。 “等战争结束了，我一定请你好好喝上一杯。” 李辉笑着想要伸个腰，但背后的不适感，让他赶忙停下这个危险的动作。 “谢谢，不过战争结束了，我想我会先去找露西，我们有约定，我必须娶她为妻。” 提到自己的未婚妻，隆美尔的视线开始变得柔和，他透过玻璃窗，望向夜空中的明月，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真不错，还有人等着你。” 李辉也笑了，他也想家，不是伦格里斯，而是在遥远的东方。 在穿越前，他是家里的独子，有一个事业成功的有钱老爸，还有一个温柔贤淑的善良老妈。 所以在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打败90%的人，体会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幸福。 可以说，他的起点，就是大部分人，拼搏一生，都难以达成的终点。 但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感觉，被军校开除后，就回到父亲的公司担任高管，过起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然而就是那个他从前觉得无聊的家，现在想回去，却变得遥不可及。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现在的自己，算是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李辉的眼神变得深邃，隆美尔在旁边静静看着，微微摇头，似乎是觉得这个年轻的中尉，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毕竟听说，他已经没有母亲了。 “艾琳娜和安娜，你选哪一个？” 似乎不想让身边的小伙子太过消沉，隆美尔突然提起那两个让李辉头疼无比的女人。 “什么选哪个？” 李辉用略显惊讶的语气说着，其实他明白隆美尔的意思，但他不想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当然是选谁当做结婚对象。 我知道你很年轻，但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两个姑娘都不错，而且家世优越，知道么，医院里的其他人，羡慕得都快发疯了。” 这倒不是隆美尔随便说的，李辉在野战医院算是名人，毕竟有两个美女天天在他病床边上绕来绕去。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不眼红。 “我还不想结婚，另外她们两个……我想等她们再成熟一些，然后再做出自己的决定。” 李辉说得很委婉，作为一个成天搞暧昧的男人，这样显得很渣。 但隆美尔却领会了另一层意思，他微微沉默，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战争中的人，头脑总是不清醒的，婚姻对于女人的重要性比男人更甚，她们必须在更加冷静的时候，做出谨慎的决定。 实在想不到，你年纪不大，但是却具有如此高贵的品格。” 隆美尔半开玩笑地说着，在他看来，李辉说出那番话，是出于对女生的责任感。 “算了吧，我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只是一个活在战争中，每天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可怜虫罢了。” 李辉知道隆美尔有反战倾向，他们之前聊过，虽然这个家伙是军事天才，但在这种旷日持久的战争泥潭里，他依然觉得太过残酷和绝望。 换言之，在隆美尔看来，战争可以，但不能是这个样子。 其实保持类似观点的军官很多，主要集中在一些中下层的年轻军官中，他们对这种胶着的战争形势感到很不满，认为应该集中力量，发动一场决定性的进攻。 北方战线的成功，更是加重了他们的这种执念，听说105步兵师的一些年轻军官，已经开始提起联名信，向第九集团军请愿了。 不过好像没用，他们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如果北方集群再坚决一些就好了，他们在南锡停了下来，给了加洛林人组织防线的时间。” 隆美尔打开酒瓶，给自己灌了一口，在他看来，既然取得了优势，就应该一鼓作气，直接插入加洛林人的心脏。 而不是坐等对手重新组织防御。 “也许吧，但他们终归是有自己的考虑。” 接受过现代军事教育的李辉清楚，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萨克森军队的机械化程度还不够高。 看似强大的萨克森军队，其实大部分火炮牵引，还在依靠马车和牛车。 不仅缺少牵引设备，就连卡车数量，都难以满足战争需要。 相比拥有广大殖民地的加洛林王国，萨克森帝国几乎没有任何海外殖民地，然而本土资源并不足以支撑他们完成上百军队的机械化普及，这严重限制了军事行动的手脚。 “听说你要去斯图加特进修了？” 就在李辉为参谋部“打抱不平”的时候，隆美尔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是的，等伤愈后，我就去斯图加特了。” 李辉点点头，这件事他没必要瞒着隆美尔。 “或许我们会赶上同一班。” 隆美尔说完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李辉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看来对方也拿到了推荐信，毕竟相比105师，其实49炮兵团这种直属于集团军的部队，拥有更多推荐名额。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我在斯图加特请你喝酒。” 李辉举起拳头，隆美尔笑着和他碰了碰，两个男人就这样达成了一个约定。 随后他们就这么透过窗户，看着月亮挂在天上，沉默不语。 平安夜，就这么安静地度过了。 第三十六章，沃尔内的愤怒 路易.尼古拉斯.沃尔内元帅静静坐在办公室里，这位年逾古稀的加洛林元帅，视线紧紧盯着墙上的地图，眉头紧皱。 圣诞节刚刚过去，然而他并没有感受到节日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 萨克森帝国在圣诞节后立刻发起了攻势，他们再度突破了加洛林的防线，占领了梅斯，这座与南锡遥相呼应的加洛林门户。 不仅如此，梅斯存放着大量过冬物资，现在全都落入萨克森人手里，使得整个北部战线，都面临巨大压力。 铃铃铃…… 电话声响了起来，沃尔内元帅不得不收回视线，伸出手，将话筒拿起。 “我是沃尔内。” 沃尔内的声音很浑厚，即便心情低落，但作为一名老兵，他依旧中气十足。 “非常抱歉打扰您，沃尔内元帅。 我是费尔南.布罗代尔首相的秘书安思尔，首相准备在下午三点钟，于首相府举办一场内阁紧急会议，他希望您也能来参加。” 电话里，传来一个礼貌的声音，沃尔内元帅思索片刻，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作为国防部统帅，沃尔内并不受内阁辖制，即便是首相，也无法命令他。 事实上他和布罗代尔这个首相的关系并不融洽，两个人经常爆发激烈的争吵，毕竟战争期间，他们一个负责花钱，一个负责赚钱，一个总是嫌弃后勤跟不上，一个则嚷嚷前线过于浪费。 总之，加洛林王国就是这样，首相府和国防部永远互相看不上眼，所以邀请自己参加内阁会议这种事，极少发生。 而每次受到邀请，也意味着，这个王国的某些东西，可能会发生巨大变化。 看着时间还早，沃尔内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他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作为战时防长，他的事情总是忙不完。 何况现在局面还对加洛林王国不利。 低沉的钟声响起，沃尔内合上本子，缓缓站起身。 作为一个法兰克人，午餐时间是神圣的，沃尔内深知这一点，哪怕在前线，士兵的战斗力和餐食标准都大有关系。 来到餐厅，早已准备好的侍从打开大门，作为国防部部长，沃尔内有独属于自己的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装修豪华的套间，足有四十多个平方，头顶挂着华丽的吊灯，映衬着木纹色的壁纸，高档实木家具彰显着尊贵与品味，整体风格类似中世纪的古堡，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正对厅门，是一幅克洛泰尔六世的画像，只见这位墨洛温王朝的末代君主，身穿近卫军铠甲，一手扶着佩剑，一手紧紧勒住战马，目光平和地注视着远方。 他代表了墨洛温王朝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是法兰克人勇气和荣耀的表率，后世的法兰克军人都视其为偶像，哪怕加洛林王国的宫殿里，也屹立着他的一尊雕像。 走向画像前的椅子，沃尔内平稳地坐下，侍从立刻给这位元帅系上餐巾，在征得同意后，便按照菜序，将一道道丰盛的美食送了上来。 整整十六道佳肴，不乏松茸鹅肝，马赛鱼汤这种法兰克传统名菜。 将杯底最后一口红葡萄酒饮下，沃尔内摘掉餐巾，这代表他已经结束用餐，侍从们赶忙把餐具收起，并搀扶起这位老元帅。 酒足饭饱的沃尔内缓步来到餐厅旁的小门前，侍从将其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张大床。 这是他的休息室，可以享受惬意的午睡时间。 随着侍从帮他换好睡衣，沃尔内平静地躺好，休息室的门重新关闭，没多久，便有鼾声传来。 这就是沃尔内的午间安排，是不是感觉有些奢侈？ 不，事实上沃尔内已经是最节俭的一位加洛林国防部部长了，与前任相比，他取消了一半的特殊待遇，但是身为法兰克人，他们可以在其他方面削减开支，唯有美食和午休，不能辜负。 别说在安稳的国防部，就算在炮火连天的前线，如果一名法兰克军官总是取消士兵的午休，那么距离哗变也就不远了。 沃尔内是个极端守时的人，这形成了他独特的生物钟体系，午睡在一点半准时结束，他睁开眼睛，轻轻摇动床前的铃铛，仆从便立刻走进来，将刚刚用熨斗躺平的制服送到面前。 侍从帮他换上军装，在完美无暇后，这位元帅便在秘书的陪伴下走出国防部大楼。 坐上自己的小汽车，直奔首相府。 “非常欢迎您，尊敬的沃尔内元帅。” 首相府门前，早就有人等待他了，那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见到沃尔内将军下了车，赶忙迎上来。 “布罗代尔呢？” 沃尔内认识这个眼镜男，他就是布罗代尔的首席秘书官，也是给自己打电话的家伙——安思尔。 “首相阁下因为一些公务，一直在会议室，吩咐我在这里迎接您，还请见谅。” 面前这位加洛林元帅的态度并不好，但安思尔早就习惯了，他迅速在前引路，来到首相府二楼的大会议室。 就在沃尔内迈步走入时，刚好钟声响起，下午三点，分秒不差。 “欢迎您，沃尔内元帅。” 会议桌的主位上，一个年逾五十的男人站了起来，他微笑着走上前，与沃尔内亲切地握手。 “希望今天能听到一些好事情。” 沃尔内并没有拒绝，虽然他和布罗代尔两个人有矛盾，但为了王国，他们必须保持团结，哪怕是表面上的。 简单的寒暄后，布罗代尔首相就和沃尔内分别落座，此时会议室早就坐满了人，首相内阁成员，几乎都集齐了。 环顾一圈，沃尔内的心情立刻沉重起来，从这些人的脸色上看，显然今天要讨论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事情。 “诸位，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特别是沃尔内元帅，对您的亲临，我和整个内阁，都感到万分荣幸和惶恐。” 布罗代尔非常礼貌和官方地致着开幕词，并且有意捧了捧沃尔内元帅，因为接下来的议题，可能都不太能令这位元帅开心。 算是提前表达歉意了。 沃尔内似乎也明白对方的用意，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不过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今天的议题，还是关于那两件事。 首先，前线的战况非常不利，在南锡丢失后，梅斯也丢了。 接连的失败，不仅让我们失去了二十万部队，还造成了装备和物资的大量损失。 特别是为了冬季作战而准备的取暖设备和原料，现在他们已经落入萨克森人之手。 当然，我没有指责的意思，事实上我能理解，前线和国防部的诸位并没有错，萨克森人使用了诡计，这是意料之外的。 不过我们必须面对问题，我已经让内务部进行了紧急调动，但是很抱歉，我们没办法凑齐前线所需的物资，这可能会让前线的官兵挨冻受饿。 但请相信，我们真的尽了全力。” 布罗代尔看向沃尔内，他的确做着歉意的表情，但眼神却并没有丝毫诚意。 毕竟前线打败仗的又不是自己，没理由给国防部和那些猪脑子的将军背锅。 “好的，我知道了。” 沃尔内淡淡说着，他对布罗代尔的这套说辞并不奇怪，甚至对于内阁表示的物资困难，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自战争之初，内阁就在哭穷，现在打了败仗，他们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反正到时候你交不出东西来，底层官兵就会闹事儿，你这个首相想不背锅都不成。 “第二件事，也是今天最主要的议题，那就是塞内加尔和阿尔及利亚。” 话音落下，布罗代尔看向沃尔内，只见这位国防部元帅，突然把帽子摘下，百无聊赖地整理着。 “众所周知，阿尔及利亚问题由来已久，当地人对法兰克文化缺乏认同，所以反抗事件时有发生。 最近更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很多地方发生了武装暴动，现在整个阿尔及利亚乱成一锅粥，暴徒们正在袭击医院，学校和政府机构。 当地总督府已经难以控制局面，正在不断向我们求援。 而塞内加尔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暴徒们在不断袭击我们的人，他们以森林为据点，对当地机构发动攻击，几条主要贸易路线都断了，而总督府的那点儿兵力，根本无法应对这种情况。” 布罗代尔再次将视线移向沃尔内，结果发现，对方依旧在整理帽子，毫无波澜。 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加洛林王国完全陷入与萨克森帝国的战争中，殖民地那边的事情，国防部压根不想管。 不过看到这位国防部大佬这种态度，布罗代尔还是有点儿心中火起，他深吸一口气，把嗓门稍微提高一度，再度说道： “所以经过内阁磋商，我们决定与萨克森方面接触，准备结束掉这场战争。” “你说什么！” 刚刚还悠哉悠哉的沃尔内突然双目圆瞪，盯着布罗代尔，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这位老元帅，愤怒了。 第三十七章，主动求和 “这是背叛，是对前线将士浴血拼杀的冒犯，是对加洛林王国荣誉的践踏，更是对法兰克民族精神的侮辱。” 沃尔内的咆哮声，在会议室中回荡，所有人都是脸色铁青，生怕这个老顽固一怒之下，拔出配枪，对着布罗代尔的脑袋，就来上一发。 “我们已经没有能力继续作战了，作为国防部部长，加洛林王国的陆军统帅，相信您也很清楚这一点。” 面对沃尔内的愤怒，布罗代尔显得十分平静，他看向面前的老元帅，双手交叉，拄着桌面，没有丝毫动摇的样子。 “不，我们还可以继续作战，我们的兵力具备优势，而且加洛林王国比萨克森帝国更加富有，我们拥有更大的战争潜力，只是还没有深入挖掘。” 沃尔内也没有退缩，他滔滔不绝地讲着，陈述双方的实力差距，表明加洛林王国依然可以继续加码，最终依靠国力优势，将萨克森帝国压垮。 “沃尔内元帅，您的话很有道理，但那些都只是停留在表面，请出去走走吧，去巴黎的街上转转，看看那些平民，他们脸上疲惫的样子。” 等沃尔内讲累了，布罗代尔语气平缓地说着。 他抬起手，秘书安思尔当即走过去，将一份文件放在他的面前。 “诸位，看看吧，现在的加洛林王国是个什么样子。 这是今天早上巴黎的物价，一个羊角包要3法郎，一瓶凯旋啤酒要9法郎，一瓶波尔多的量产红酒要28法郎。 而在一年前，价格连现在的一半都没有。 但是收入呢？ 巴黎一名普通工人的月收入只有170法郎，一名餐厅服务员更是只有150法郎。 先生们，我想问一句，如果你们拿着这样的收入，是否还能支撑起家庭的开销，是否还能体面地生存下去。 知不知道，巴黎有十分之一的人在挨饿受冻，而放眼整个王国，这个比例至少在五分之一以上。 请问，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要继续打下去么？” 布罗代尔说完话，便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停留在沃尔内元帅身上。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继续战斗，我们可以扩招士兵，缓解社会压力，然后依靠兵力优势，碾压萨克森人。” 沃尔内元帅不为所动，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个老顽固绝不可能妥协，特别是在这位首相面前。 “尊敬的沃尔内元帅，您知不知道，我们的国库已经空了。 为了这场战争，我们的赤字已经突破了八千万法郎，更是发行了三轮债券，增加了七千万法郎的债务。 债券会在三年后陆续到期，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扭转这种趋势，那么在三年后，我们将面临债务逾期。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诸位，我想你们都知道，政府债务逾期意味着什么，到时候我们的信用将会破产，货币调节作用也将失灵，物价飞涨，社会动荡，整个国家都会向着崩溃的深渊坠落。” 布罗代尔依然语速平缓，他的话让所有内阁成员都在窃窃私语，只有沃尔内不为所动。 “那就去殖民地，让他们承担我们的开销。 还有，如果我们战胜了萨克森人，我们可以要求巨额的战争赔款，到时候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作为军人，沃尔内依然秉承着自己的思维方式，既然内部有压力，那就对着外部释放，把这些问题全都甩给那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地方。 “如果是在一年前，我们或许可以这么做，但是现在不行了。 殖民地暴乱越来越多，不仅无法继续向本土输送财富，反而成了拖累。 而与萨克森的战争，除非我们能在一年内将其打败。所以，尊敬的元帅先生，您是否有把握，在一年内将萨克森人彻底打垮。 我提醒您，这是孤注一掷的冲锋，没有任何退路，如果一年内不消灭萨克森人，那么我们就会被毁灭。” 布罗代尔的话，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沃尔内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张开嘴，很快又闭上。 作为国防部部长，他很清楚，一年内根本打不垮萨克森军队。 这些普鲁士人的忍耐力极强，战斗意志也十分坚决。 何况战场态势对萨克森一方有利，他们已经在梅斯和南锡站稳了脚跟，随时可能再次发动大规模进攻。 相对的，加洛林军队的情况就糟糕多了，前线士气低迷，补充兵战斗力不高，而且内部矛盾重重，殖民地士兵，平民士兵，贵族士兵，大家彼此看不对眼，毫无凝聚力可言。 所以别说一年内击垮萨克森帝国，一年后还能保持现在的态势，那就算烧高香了。 早在开战前，沃尔内就预估了战争不可能速战速决，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时间上，准备利用国力优势，把萨克森拖垮。 但是很明显，内阁并不打算这么干。 虽然沃尔内还在“狡辩”，但明显气势已经不足，这次布罗代尔的态度非常坚决，一定要尽快结束战争，哪怕割让一部分土地，也在所不惜。 “诸位，这场战争只是暂时结束了，我们需要解决自己的内部事情，本土的，塞内加尔的，阿尔及利亚的。 等把这些地方都解决完，我们还会找萨克森人算账的，等到那一次，我们会准备得更充分，而且会把今天的耻辱，加倍奉还。” 争吵持续了一个钟头，布罗代尔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为这个话题画上句号。 剩下的，就是订下谈判的底线。 割让萨克森人垂涎已久的洛林和阿尔萨斯地区，但不提供任何赔款。 萨克森方面需要确保所有交战区的加洛林部队安全，包括被包围的几个师。 当然，如果能取得更多谈判收获就更好了，但是可能性不大，毕竟目前加洛林方面处于劣势，且这次和谈，也是他们发起的。 作为陆军统帅，沃尔内无法容忍自己探讨这种“丧权辱国”的事情，他放出几句狠话，表示会在国王面前据理力争，阻止首相和内阁的荒诞行为。 “沃尔内元帅，还请留步，如果方便的话，首相阁下想请您喝一杯咖啡。” 眼见沃尔内离开会议室，布罗代尔给了安思尔一个眼神儿，只见这位秘书迅速跑出去，拦住了沃尔内元帅。 “滚开，我不想和一个叛徒喝咖啡。” 沃尔内粗暴地将安思尔推开，但是这个金丝眼镜男只是踉跄两步，便又凑了上来。 “还请您留步，首相阁下有重要的事情与您磋商。” 安思尔并没有因为遭遇粗暴对待而退缩，反而坚定地挡在沃尔内元帅身前，一只手死死抓着立柱，摆出一副死不让步的样子。 “你……” 沃尔内上下打量着他，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正眼看这个秘书，老实说，观感还不错。 整齐的短发，白净的脸庞，感觉有些疲惫，但还算精神。 身材不高不矮，略显瘦弱，但有股子倔强劲儿。 这让沃尔内不由得想起曾经的自己，记得刚刚入伍时，长官就开玩笑地说过——沃尔内这小子就像一头倔强的瘦驴。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瘦驴”都是他的绰号。 然而随着他的职位越来越高，这个绰号，便很少有人会再提起。 “好吧，我可以给他十分钟。” 或许是想到过往，这个倔强的老头子突然语气软了下来，他拍了拍安思尔的肩膀，便自顾自地前往会客室。 他知道地方，毕竟大部分时候，他和布罗代尔见面，都在那里。 相比起国防部，首相府的奢华程度毫不逊色，会客厅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工艺品，还有一张大大的世界地图，所有加洛林的殖民地，都镶嵌着金片。 这不仅代表着加洛林王国的强大，也彰显出法兰克民族几代人的胜利。 布罗代尔并没有让沃尔内等待太久，安思尔刚泡好咖啡，他人就到了。 “到底什么事情，如果是要我在陛下面前支持你的决定，那就省省口水吧。” 沃尔内早就打定主意，不可能支持停战，他是军人，而这无异于投降。 “不，我并不是为了让您支持这个决定，甚至对您的反对，也表示理解。 我只是想说，您清楚的，如果没有陛下的默许，作为首相，我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布罗代尔说完，沃尔内沉默了，他清楚，作为首相，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没有征得国王陛下的允许，根本不会拿出来给内阁讨论。 “那你找我干嘛？” 沃尔内露出疑惑的神情，既然国王都不想打了，那么自己这个国防部长的意见，也就无足轻重了。 “为了这个，或者说，为了下一次，与萨克森人开战。” 布罗代尔说完话，便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沃尔内把文件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东北部突击计划。 此时，安思尔也恭敬地退了出去，默默关上门。 第三十八章，背起书包上学堂 斯图加特是萨克森帝国重要的工业城市，这里堪称汽车之都，特别是重型车辆，大多出自这座城市的工厂。 李辉走出火车站，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大城市，所以像个乡巴佬一样，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两世比较，可以肯定，这个世界的繁华程度，还是大有逊色的。 作为萨克森帝国的重镇，斯图加特拥有超过三百万人口，在整个帝国的城市排名中，可以挤进前五。 然而这个人口数量，在李辉所在的那个世界，连二线城市都算不上。 看看吧，作为全市最繁华的火车站广场，虽然行人如织，车水马龙，但是依然有大量地方空着。 要知道在上一世，火车站这种地方，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地面的颜色。 “嘿，看什么呢。” 就在李辉感慨，斯图加特也不过如此时，背后传来艾琳达的声音，他立刻回过头，只见这个小妮子，正费力地提着箱子，用眼神在向李辉求助。 “哦，抱歉，第一次来斯图加特，有些好奇。” 李辉赶忙笑着走过去，帮忙拎起大皮箱，结果险些脱臼。 “你这里面是放了哑铃么？” 李辉暗暗吐槽，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心想等到有时间，一定把拉杆箱“发明出来”，否则太容易丢人了。 “哦，抱歉，很重吧。” 艾琳达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伸手帮忙，结果被李辉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一个小姑娘都能拎起来的东西，自己拎不起来，岂不是有辱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不过话说回来，艾琳达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这么沉重的箱子，她竟然能拎着跟上自己，而且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看这重量，已经不下三十公斤了。 就在李辉思索这些奇怪问题时，艾琳达早就叫到一辆出租车。 作为大城市，出租车这种东西肯定是不会缺少的，只不过和印象中不认同，这个世界的出租车不是黄色的，而是黑底白顶的老爷车。 司机走了下来，礼貌地帮着李辉将行李放上去，不得不说，这些老爷车的空间是真大，两个大皮箱，轻轻松松就能塞进去。 在告知目的地后，司机很快就出发了，他们离开火车站，然后一路向北。 路途并不近，司机要了他们三十马克车费，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计价器”，出租车都是根据目的地，大概估算行程，然后开价。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换成李辉这样的穷苦人，肯定舍不得。 但艾琳达财大气粗，只见这个小妮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直接就掏出钱包付了款。 好吧，这个大小姐可能不知道，叫出租车，其实是可以还价的。 两个人坐在车上，司机或许是觉得遇见一对有钱人，为了有可能获得的一笔小费，他一路上嘴都没闲着，介绍着斯图加特的风土人情。 “看，这是卡尔斯广场，我最喜欢这里，特别是圣诞节，会有很多表演，还有小吃，非常棒。” “哦，这是市政厅，看着是不是有些小气？ 但其实里面的地方并不小，足有上百个房间，听说是为了迷惑刺客才这样设计的。” “这里就是皇帝行宫，其实没什么可看的，皇帝根本就没来过，完全就是浪费。” …… 司机的嘴很碎，他是斯图加特本地人，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但他的服务态度过于“热情”了，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听，一直在唠唠叨叨个没完。 “我很喜欢这里。” 李辉看着街道，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而身旁的艾琳达则是愣了下，不知道自己的格雷先生要表达什么。 “这座城市充满了活力。 我的意思是说，这座城市里的人，看起来很有活力，他们在通过劳动维持和改变自己的生活，不像那些身居高位的家伙，他们只会吸血。” 李辉望着古朴的街道，自言自语地说着，眼神中，带着一抹深邃。 这座城市拥有历史的厚重感，各种几百年历史的哥特建筑随处可见，但并没有丧失新兴城市的特点，无数工厂坐落在这里，听着机器的轰鸣声，就能想象工人们挥汗如雨的模样。 人们通过工作养活自己和家人，这看似一个简单的道理，但在很多地方，这句话只是空谈。 在这个封建与现代交织的世界，贵族与平民之间，可谓矛盾重重。 最典型的就是加洛林王国，这种矛盾，几乎充斥着社会的每个角落。 好在普鲁士人一直以劳动为荣，贵族的特权不多，在实现工业化以后，工人地位迅速提高，两者已经可以平等对话了。 “嘿，先生，非常感谢您的评价，作为斯图加特人，我觉得这是一种称赞。 就好像我父亲，他是汽车工人，我叔叔也是，大家都是靠着干活，让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的。 特别是打仗的时候，活儿多得根本干不完，虽然辛苦，但加班费很高。” 司机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的家乡，当即也是喜笑颜开。 “其实，我觉得布雷斯劳，也挺好的……” 艾琳达突然插了一句，她微微抿起嘴角，小手不自觉地拉起李辉衣角，似乎也想为自己的家乡说些话。 李辉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小手，好像在说——我知道。 车子很快，但也几乎横穿了大半个斯图加特市区，毕竟他们要前往的地方，坐落在城市北端的郊区。 听司机说，斯图加特军官学院占地非常大，足有几千亩，对于这一点，李辉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斯图加特军官学院还有另一个名字——斯图加特装甲兵学院。 那座学院，是萨克森帝国最大的装甲兵摇篮。 没有之一。 车子停稳，司机满意地收到一张五马克钞票作为小费。 不过他觉得自己无意间好像得罪这个小女生了，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气鼓鼓的。 目送出租车离去，李辉便走向学院大门。 在出示军官证和推荐信后，两人获准进入，于是他们拎着大皮箱，按照路牌，走了很远，才来到院部。 院部是座并不高大的三层小楼，在询问门卫后，他们来到二楼，站在哈克曼教授的办公室外。 敲门后，他们获得允许，于是推开门，就见一个身穿普鲁士军装，在办公桌前埋头写字的——秃顶老头儿。 “您好，请问是古斯塔夫.摩尔.哈克曼教授么。 我叫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来自105师装甲营，这位是我的战友，艾琳达.希瑞.冯.普特维茨。 我们受塞恩.冯.莱克曼将军推荐，前来学院报道，参加军官训练班。” 李辉做着自我介绍，随后将两人的推荐信，递了上去。 “哦，是那个老家伙推荐过来的啊，我看看……” 哈克曼把头抬起来，看了眼两个人，当发现艾琳达是个女生后，不禁愣了两秒，不过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推荐信上面。 “没有问题，培训班将会在下周开启，你们可以先去教务处报到，他们会给你们分配宿舍，以及必要的物品。 不过我想要提醒你们一句，不管你们在前线立过什么样的战功，取得了多少荣誉，在这里，你们只是学员，必须听从教官和学院的安排，没有任何特权可言。 明白么。” 哈克曼教授迅速写了一个条子，放在两人的推荐信上，随后交还给李辉，便继续沉浸在写字中。 “明白了，非常感谢您，哈克曼教授。” 李辉敬了一个军礼，随后与艾琳达，转身出了门。 “竟然会有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莱克曼这个家伙怎么想的。” 微微停下笔，哈克曼看着两人离去，不由地摇摇头，随后继续写起来。 来到教务处，他们在办理完手续后，便领到了新军装。 这是学员装，没有军衔，因为参加军官培训班的人很杂，有中央军的，也有地方军的，而且从下士到上尉什么军衔的都有，为了避免冲突，做到一视同仁，学院干脆让他们统一着装。 “我的宿舍在这里，等下一起……吃个晚餐吧。” 离开院部，他们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女生宿舍，艾琳达停下脚步，脸上带着绯红，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看李辉的脸。 “好的，那五点钟，我来接你。” 李辉轻轻说了一句，并给了艾琳达一个浅浅的拥抱。 两个人并没有做出太过逾越的举动，毕竟这里是军事院校，公开撒狗粮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在安抚了小姑娘后，李辉拎起大皮箱，顺着小路，慢慢消失在艾琳达的视线中。 来到自己的房间，李辉终于感觉到一丝轻松，在这个面积不大，但很整洁的房间里，他似乎找到了上军校时的感觉。 “又要背起书包上学堂了。” 把发下来的书本放下，他有些感慨，一瞬间，仿佛追回了往日的时光。 而眼角的小白点儿，也久违的，跳动起来。 第三十九章，目标，全班第一 “你总算活过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冬眠之后一睡不醒了呢。” 李辉不禁感慨，自己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从初冬躺到春开，背后的皮肉都长出来了，这个系统却一直没有动静。 随着熟悉的提示音响起，他莫名感觉一丝安心，毕竟这个东西，已经帮助自己太多次了。 他多少生出一些依赖感。 将白色的光点打开，还是熟悉的界面，技能不再是灰色，而且后面还多了一个“加号”。 选择打开【半径两公里范围全景实时地图】，结果发现，这东西真的可以升级，半径扩大到三公里范围，使用时间延长为一个小时。 不过升级消耗高达500点积分，这让李辉错愕片刻，看着自己那可怜兮兮的63点积分，突然感觉——两公里和三公里，差别好像也不是很大。 除了这个升级功能，系统并没有其他变化，李辉想不明白，就升级这点儿玩意，竟然用了足足好几个月。 如果换成企鹅或者蚂蚁那种大厂，这样拖沓的项目组，估计早就被“优化”了吧。 就在李辉准备关闭系统时，突然面板发生变化，一个新的任务窗口弹了出来。 【任务名称：永远争第一 任务内容：既然当了学生，那么就要成为最好的学生，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用亮眼的分数，晃瞎他们的狗眼。 任务临时道具：无 任务临时技能：初级记忆增强术。 任务胜利：奖励10积分。 任务失败：扣除10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63】 系统依旧“调皮”，好在这个任务难度不算高，相对的，积分给的也不多，好处是还有一个免费技能可以用。 发现任务已经开启，于是为了试验效果，李辉随便拿出一本教材，翻看几页，然后缓缓合上。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力的确增强了，刚才看得并不投入，但依然记得大概。 于是他换了一本，这一次认真地翻阅，过了半个钟头，他才略显疲惫地合上。 “有点累，但是效果简直拔群。” 李辉感觉很兴奋，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记忆力很强的人，但是刚才的阅读体验很棒，他甚至能够记住很多复杂的句子。 不过问题也来了，这个技能似乎很消耗精力，他无法长时间保持专注。 “这十个积分，我拿定了。” 李辉握了握拳头，发出兴奋的欢呼，系统的重新复活，让他有了继续在这个世界搅风搅雨的底气。 时间匆匆而过，李辉在五点钟，准时出现在艾琳达的宿舍楼下。 只见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已经换上学员服，虽然款式和她的士官服相差无几，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让人见了，有种学生时代的清纯美感。 “我们去食堂，还是去外面。” 李辉微笑着牵起艾琳达的手，这个动作做得自然无比。 艾琳达没有抗拒，只是害羞地低下头，他们都穿着学员服，这一幕充满了青春爱情的酸臭味儿。 “就去食堂吧。” 过了一小会儿，脸上的红晕散去了些，艾琳达才开口说着。 她知道自己的格雷先生并不富裕，普鲁士军队在工资方面显得很吝啬，尉官与士官基本相当，所以自己的“男朋友”，钱包并不富裕。 “好吧，那我们就去食堂。” 李辉没有松开手，而是就这样拉着艾琳达，穿过小路，向着食堂的方向缓缓而去。 肆无忌惮地撒着狗粮。 他们的高调，让学院里来来往往的其他人感觉很不好。 要知道作为军事学院，这里的男女比例已经失衡到离谱的程度，大部分年轻学员都是单身，所以这一路，李辉可谓拉满了仇恨。 但他毫不在意，事实上这反而是有意为之，毕竟他也需要情绪价值，收获嫉妒的视线，这种感觉很美妙。 当李辉以这种欠揍的方式出现在食堂时，面前的情景，让他不禁瞪大双眼。 偌大的斯图加特军官学院，竟然只有一座食堂，这里装修简单，也没有单间，宛如一座巨大的室内广场，整个学院几千名师生，包括院长在内，全都在这个三层建筑里就餐。 好在窗口比较多，每层有三十多个，否则仅是排队，就要排到明天早上。 他们顺势加入就餐者的行列，普鲁士就这点比较好，无论身份高低贵贱，饭菜全都一模一样。 蘑菇汤配上黑面包，还有几片火腿和酸菜。 老实说，在美食上，普鲁士人的天赋和隔壁的法兰克人，实在差太远了。 他们对香肠火腿这种东西，有一种迷之爱恋，老实说，至今李辉都不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的，明明可以吃到新鲜的食物，非要“深加工”一下。 “如果战争结束，我一定要开家餐馆。 这个国家的人舌头都有毛病，不，是他们脑子有病。” 嚼着干巴巴的黑面包，李辉在心中怀念着香喷喷的米饭，番茄炒蛋，麻婆豆腐和尖椒土豆丝。 他尽量不去想那些更加美味的东西，否则嘴里的黑面包，真就咽不下了。 麻辣烫已经是他可以怀念的极限。 虽然普鲁士人的菜做得不怎么样，但餐桌礼仪还是不错的，他们喜欢安静地吃东西，所以整个食堂里满是人，但除了刀叉发出的“叮当”声外，几乎没人讲话。 李辉和艾琳达也是一样，他们默默吃着碗里的东西，和其他人一样，在餐后把餐具放在指定位置，然后缓步离开。 初春的天气有些冷，不过学员制服足够保暖，他们没有回到宿舍，而是牵着手，继续在学院里漫步——撒狗粮。 把自己的浪漫，建立在无数单身狗的酸味儿之上。 “斯图加特的天空，好像看不到多少星星。” 他们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天空，艾琳达发出感慨，而李辉则是无奈地摇摇头。 “这座城市的灯光太明亮了，遮掩了星星的光芒。 不过没关系，即便你看不到，它们依然挂在那里，不曾离开。” 李辉淡淡地说着，他也有些惆怅，斯图加特的夜晚是这样宁静安详，可在战场上，夜晚总是充满杀戮和危险。 用某个老兵的话说，在战壕里，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 “距离开学还有几天时间，你想做什么。” 艾琳达突然转过头，用宛若蓝宝石般的大眼睛盯着李辉。 “去逛逛斯图加特，老实说，我希望可以多了解这座城市一点儿。” 李辉的确对斯图加特感兴趣，这座城市是萨克森帝国最重要的汽车生产地，同时也是最重要的装甲车辆生产基地。 整个萨克森帝国的大部分坦克，都出自这里的生产线。 他希望能找到一些工程师聊聊，虽然自己不会制造坦克，但希望能多了解一些。 毕竟自己是装甲兵，对装备的认识程度，很大程度上会决定他的生死。 “是啊，我也想好好看看这座城市，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来，而且……还是和格雷先生一起。” 小姑娘害羞地低下脑袋，仿佛已经在幻想，她和格雷先生手挽手，漫步在斯图加特的街头，去商场，去名胜，去体验这里的一切美景。 很明显，两个人的确都想去斯图加特看看，然而，并不是去看这座城市的同一面。 年轻的男女，总是会有很多共同话题，他们一直聊到很晚，直到晚风越来越冰冷，才不得不挽着手，回到宿舍，再次分离。 随后的几天空闲，他们的确前往了斯图加特，虽然在行程上有了一些分歧，不过“热恋”中的男女，是没什么不能调和的。 李辉以“王牌坦克车组指挥官”的身份，拜访了几座工厂，甚至还被允许参观了一座二号坦克的生产车间。 他和工程师以及工人们深入探讨了一些问题，并且充分交换意见，可谓收获良多。 而艾琳达也算得偿所愿，他挽着李辉的手，参观了市政图书馆，王宫广场和符腾堡圣墓教堂。 作为虔诚的教徒，艾琳达在教堂里表现得一直很严肃。 这是一座并不宏伟的建筑，由白色的砖石堆砌而成，静静矗立在一座小山上，极为醒目。 与传统的教堂不同，圣墓教堂采用了圆顶结构，里面安葬着卡塔琳娜王后，寄托着一代君主，对逝去爱人的缅怀之情。 艾琳达虔诚地做着祷告，而李辉却心有旁顾，他只是象征性地做个样子，注意力早就在这座小山头上散开。 斯图加特整体为平原结构，城市起伏不大。 符腾堡处于市区以东，从这里，可以俯视斯图加特最重要的一片工业区，那里正是坦克的生产基地。 “如果有人在这里加上一门迫击炮，恐怕事情就麻烦了。” 望着山下不远处的工业园区，李辉嘴里嘟囔着，结果这时候，就见几个形迹可疑的家伙，拿着硕大的皮箱，鬼鬼祟祟地进入了树林。 李辉：…… 他有点怀疑，自己这嘴，是不是开过光？ 第四十章，树林里的男人们 “先生们，我觉得现在萨克森帝国的装甲技术已经严重落后了，根本无法与加洛林人相比。 虽然我们在北线取得了突破，但是我们必须清楚，这只是因为战术运用得当，以及加洛林军队自身的缺陷导致。 如果我们依然盲目自信，那么很快，我们就会遭到惩罚，我们必须修正错误，正视问题，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取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一名穿着皮夹克，头戴毡帽的男人正在慷慨激昂地说着，他打开自己的皮箱，拿出一堆模型和地图，开始讲解。 “看吧，这里是南锡，从这里向西，全部是平原地带，可以直接通往巴黎。 但是我们的装甲力量无法持续保持突破，一型坦克虽然速度快，但无法长距离奔袭，而二型坦克的故障率太高了，在高速状态下，支撑不了多久。 三型坦克是最合适的，但他们的自重太大，沿途有太多河流，如果遭到破坏，我们的前进步伐就不得不停下。 所以，我们需要一种新型的坦克，可以保持上百公里连续行进的稳定性，同时拥有足以抵抗低密度炮火的装甲，并具备在一千米距离内，正面摧毁d1坦克的火力。” 这个男人一直滔滔不绝地讲着，所有人都听得很入神，包括在树林边缘的李辉。 听了好半天，李辉已经搞清楚了，这群人并非是加洛林派来的间谍，他们只是一群对现在战局不满的萨克森人。 他们和那些前线低级军官一样，认为应该继续加大马力，一路向着巴黎挺进，尽快结束掉这场战争。 只不过在后方，言论的自由度要小得多，为了安抚前线官兵，只要不是散播投降言论，一般是不会受到处理的。 但是后方不行，任何消极言论都是被禁止的，萨克森帝国议会颁布了战时法令，警察和军方有权对言论进行排查，并拥有逮捕权。 所以这些家伙才会偷偷摸摸，在风和日丽的午后，跑到这种林子里探讨问题，尽情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我认为不仅仅是坦克的问题。 如果想要快速推进到巴黎，需要保持整体推进，仅仅依靠装甲部队，远远不够。” 在听了一会儿后，李辉突然出声，他迈步走出树林，同时讲出自己的见解。 “站住，你是谁。” 李辉的“乱入”，让众人紧张起来，其中一些人甚至掏出了手枪，对准了这个穿着学员制服的可疑男子。 “哦，别紧张，我只是路过，偶然听到诸位的意见，忍不住也想参与一下。” 在前线见惯了枪林弹雨，区区几把鲁格手枪李辉并不放在眼里，他迈步来到地图前，稍稍摆弄了几下模型，改变了原有的战术队形。 “您好，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作为“带头大哥”，那个身穿皮夹克的男人来到李辉身旁，非常友好地伸出手。 “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来自斯图加特军官学院。” 李辉也伸出手，与这个男人握了握。 “是来参加培训班的？” 男人似乎并不惊讶，甚至猜出了李辉的大概身份。 “是的，刚从前线回来。” 李辉大方的承认，而且很快判断出，对面的男人，也是一名军官。 普鲁士人那股子倔强劲，隔着老远就能闻出来，特别是军官，那种不管谈什么，都保持严肃的模样，简直太有辨识度了。 “我叫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来自斯图加特运输部队。” 男人也礼貌地报出家门，结果李辉呆愣了片刻，嘴巴卡了卡，然后冒出一句——纳尼？ “纳尼？” 古德里安略微愣神儿，李辉赶忙摆摆手，表示不要在意这种细微末节。 在表明身份后，火药味儿瞬间散去，事实上李辉的意见比他们更激进，这个看起来可能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认为萨克森帝国的军队应该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以机械化为核心，重新打造一支更加快速和高效的部队。 “这不现实，我们没有那么多钢铁。” “最主要是燃料，我们可不像加洛林人，可以从殖民地源源不断地把橡胶和石油运到港口。” 在座的大部分人，并不限于夸夸其谈，他们不仅来自部队，很多也来自工厂，对斯图加特，甚至整个萨克森的工业体系非常了解。 清楚地知道这个国家存在什么样的短板。 “是很不错的设想，但想实现，有些难度。” 古德里安也觉得李辉有些异想天开，虽然这个设想很诱人，但他认为几乎不具备实际操作性。 “我们也可以取得更多资源，比如罗马尼亚的油田，或者北非的。” 李辉觉得没问题，他也知道萨克森帝国的情况，因为错过了殖民时期，他们的战争潜力与那些拥有广大殖民地的邻居，相差甚远。 有投入才有回报，这个问题就好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 “格雷先生？” 就在众人探讨这个设想的可行性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的树林传来，艾琳达壮着胆子，看向人群中的李辉，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学，也是我在前线的战友，艾琳达.希瑞.冯.普特维茨女士。” 李辉赶忙走过去，牵起艾琳达的手，避免有人因为精神紧张，而扣动扳机。 现在可是战争期间，很多人的精神早就不正常了，应激反应会让他们做出严重背离实际需要的举动，比如在受到惊吓后，抬手就是一枪。 虽然李辉觉得，仅仅是抨击时弊，说点儿不同看法，根本用不着带着枪。 因为这种事情太多了，只要不闹出大乱子，比如在啤酒馆这种地方搞反当局的煽动大会，警察基本都会选择无视。 不过有些人自我防备的意识过于强烈，李辉也不好就这个问题说什么。 在简单介绍一番后，众人再度回归到讨论中，其中不乏有真知灼见者，他们讲述的东西让李辉连连点头，但大部分人，只会说些泼冷水的泄气话。 或许因为李辉的乱入，这个小型聚会并没有持续太久，李辉和一些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特别是古德里安，他和这个汽车营上尉，又单独聊了好一会儿。 老实说，李辉不确定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是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能搅动世界风云的装甲兵战术大师，但是他的很多见解，的确非常让李辉受用。 作为后勤部队的军官，古德里安深知萨克森部队的弊病，他抨击了那些老顽固，认为这些人简直就是在糟蹋装甲部队，让本来能够取得十分的战果，变成了三分，甚至一分。 对于这一点，李辉也是同意的，他想起自己在前线的作战任务，老实说，并没有将装甲车辆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 “那些人，看起来有点儿危险。” 回去的路上，艾琳达警惕左右，然后在李辉耳边轻轻说着。 “是的，的确有些人很危险，也显得并不友善，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具有独立的思想，而且懂得为这个国家思考对策。 要知道萨克森帝国有几千万人，但真正会为这个国家思考的，却寥寥无几。” 李辉淡淡说着，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慢慢融入了这个世界，将自己当做萨克森帝国的一份子。 而不是一个外人。 艾琳达表示不理解，在她的观念里，普通人不必为国家大事烦恼，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是的，如果说一个国家就像一部机器，那么每个人都是这个机器上的零件。 但问题是，谁来开动这台机器，是皇帝么？ 不，皇帝也是机器的一部分，或许更为关键，但依然是零件。 真正让这台机器转起来，并发挥出最大作用的，其实是每个部分的控制单元，他们会保证这台机器良好地运转，并发挥出最大的生产能力。 就好像我们作为装甲兵，你会在一个对坦克毫不了解的指挥官手下做事么？ 他会把我们的坦克变成牛车，干着一些本不该我们去做的事情。 然后还嫌弃我们太费油。” 李辉打着比方，他依然觉得，萨克森的军队需要改革，需要突出机械化的力量，而不是仅仅作为步兵支援武器使用。 艾琳达听得半懂不懂，她虽然现在也算装甲兵了，但除了摆弄电台，好像其他的一概不清楚。 李辉讲的东西，严重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小脑袋合计了半天，也没把那些问题想明白。 好吧，虽然听不懂，但只要是格雷先生认为对的，那她也认为那是对的。 这样就好了。 事情只是一段小插曲，两个人很快恢复到那种牵手逛街的浪费氛围中。 然而回到学院，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小道上发呆。 隆美尔，这个49炮兵团的中尉，拎着一个大皮箱站在路中间，一脸的茫然。 他似乎迷路了。 第四十一章，开学啦 宽敞的阶梯教室里，坐着上百个年纪各异的人。 他们统一穿着学员制服，神色略显紧张地时不时瞄向门口。 能坐在这儿，说明他们都是从各支部队中抽调出来的精英，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就能顺利拿到毕业证。 普鲁士人对教育有一套严苛的程序，可以说这是他们严谨作风的体现，但也可以说成是一种病态心理导致的极端行为。 明明只是镀一层次的培训班，结果毕业要求高得简直不像话。 李辉感觉有些无语，当他拿到课程表，以及相关说明后，突然感觉加洛林的炮火，似乎更加温柔一点儿。 八门功课，每门100个学分，想要毕业，需要拿到600个学分，而且不能有任何一门，低于70个学分。 “格雷先生……” 身旁的艾琳达很不安，整个班级只有她一个女生，而且在拿到课程表，并得知毕业条件后，她瞬间被一股绝望感笼罩。 在这里，她的贵族身份不管用，普鲁士人的学院几乎不存在“特权”现象，就好像那座全校唯一的食堂，你在啃黑面包，挂着中将军衔的校长也是一样。 “别紧张，会没事的，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李辉笑着安慰，但这个作弊先生并没有体会艾琳达的绝望，因为在技能的帮助下，他已经把八门课程中最感兴趣的两门，背得滚瓜烂熟了。 “注意影响，学校里不要拉拉扯扯。” 隆美尔就坐在李辉身旁，看着两人在桌子下牵手，酸酸地嘀咕一句。 两个人皆是一笑，他们没有把手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见到这一幕，隆美尔白了这对狗男女一眼，他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故意的，毕竟狗粮这种东西，他在野战医院的时候就已经被喂饱了。 “起立！敬礼！” 突然，教室的门被推开，一名教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在喊了一句后，迅速退到一旁，让出过道，并昂首挺胸地敬了一个礼。 全体学员本能地起立，并用标准的普鲁士军礼，作为回应。 “好了，都坐下吧。” 一个军官走了进来，他的肩膀上挂着上校军衔，象征性的回礼后，便直接走到讲台上。 是哈克曼教授，今天他戴上了军帽，没有让自己“闪亮”登场，但气势依然很足，甚至比在办公室里，还要强上几分。 “可能有人见过我，但我还是需要做一个自我介绍。 我叫古斯塔夫.摩尔.哈克曼，是斯图加特军官学校的教授，也是军官培训班的负责人。 今天，我对诸位的到来表示欢迎，并且由衷地希望，你们能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取得很好的成绩。 但是，我不得不提醒诸位，根据往届毕业率，你们大概只有三分之二的人能够顺利毕业，具体因为什么，你们拿到的资料表上写得很清楚，所以我提醒诸位，不要以为来这里只是走个形式，你们的每一分钟，都在花着军部的钱，要做到物有所值。 好了，我不喜欢长篇大论，现在我宣布，斯图加特军官学校第86期培训班正式开启，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们的教官——欣克尔.约翰.冯.埃尔霍夫少校。” 哈克曼教授并没有说太多，在“吓唬”了一下这些学员后，便匆匆离去，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一样。 随着他的离去，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位教官身上，只见这个身高接近一米九，孔武有力的壮汉走到讲台前，用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 没人愿意被这样一个男人注视，顿时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笼罩在教室上空。 “诸位好，我叫欣克尔.约翰.冯.埃尔霍夫，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我将会是你们的教官。 首先，我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欢迎，欢迎你们加入到斯图加特军官学院。 但是，我必须说明一点，我不管你们的职位，出身和荣誉，在我看来，你们都是一样的学员，而区别，只有你们的表现。” 埃尔霍夫说完话，便再度用视线扫过全场，随后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课程表和教材已经发给你们了，包括其他一些资料，特别是毕业要求。 我必须提醒你们，想要顺利地从这里毕业，你们必须完成所有课程，包括八门基础功课，体能和器械实操，以及毕业论文。 所以留给你们的时间并不多，不要以为学习是件轻松的事情，如果想顺利的毕业，最好多努力一点儿。” “好了，现在我们进行第一项，那就是选出一个‘班长’，有没有人自告奋勇一点儿。” 埃尔霍夫说完话，用视线扫过全场，结果学员们都选择把视线移开。 在他们看来，班长并不是一份好差使，本来学业就很繁重了，如果再被牵扯精力，那么毕业就会更加困难。 “难道你们连成为一个领导者的勇气都没有么。” 埃尔霍夫的语气加重，脸上布满寒霜，要知道这是军官培训班，结果最重要的领导者角色，却无人愿意担任。 “报告！” 李辉突然举起手臂站起，这一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艾琳达，也是露出惊讶的神情。 “姓名。” 埃尔霍夫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觉得总算有一个还不错的了。 “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 李辉非常简短地说着，他没有报告自己的其他身份，比如军衔和所属部队，因为他很清楚，炫耀，在这里只能起到反效果。 “很好，海因里希学员，我任命你为斯图加特军官学院，第86期军官培训班班长。” 埃尔霍夫说完话，并没有让李辉坐下，而是再度用视线环顾一圈，接着道： “班长的成绩可以额外增加10学分，并且会被记录在履历表中。” 说完话，埃尔霍夫才让李辉坐下，此时许多学员已经露出懊悔之色，而他似乎很喜欢看到那种表情。 这个教官，似乎有些腹黑。 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埃尔霍夫就正式上课了。 一共八门功课，他负责其中的两门，分别是《连排级步兵协同战术》和《后勤及保障原则》。 外加体能训练和器械实操。 今天他上课的内容，是《连排级步兵协同战术》，在所有的课本中，这一本是最厚的，而内容，也是最多的。 步兵依然是当前战争的主体，这本书以低级军官的视角，详细阐述了在不同作战环境下，如何合理分配兵力，并彼此配合的战术应用。 虽然看着很粗犷，但埃尔霍夫的授课水平却相当不错。 “拥有重火力的排，一定要设置在敌人的侧面，相对狭小的受弹夹角，可以让敌人难以实现火力压制。” 埃尔霍夫讲得很生动，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画出一幅战场态势图。 学员们听得都很认真，毕竟这和他们能否顺利毕业息息相关，但李辉却有一点点失神，他似乎回到了从前，在军校上课的日子。 在被开除后，他曾经无比怀念那段时光，虽然有很多纪律束缚，但那种单纯的快乐，却是其他地方，无法拥有的。 “班长，上来把黑板清理一下。” 就在李辉陷入回忆的时候，突然埃尔霍夫说了一句，见李辉没有反应，便将视线移了过去。 “嘿，说你呢，班——长。” 隆美尔用胳膊捅了捅李辉，这才让李辉回过神，他尴尬地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着黑板走去。 “希望你只是想课程上的内容，而不是去想哪个姑娘，我们的班长大人。” 埃尔霍夫用严肃的表情，开了一个不怎么严肃的笑话，不过当看到一脸懵的艾琳达时，他突然嘴角一翘。 “哦，我想起来了。 最近有学员反映，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天天在学院里拉着女孩散步，好像那人的样子，和我们的班长很相似。” 话音落下，教室里顿时传来哄笑声，李辉从来不隐藏他的高调，那张帅脸早就被许多人记下了。 何况“女主角”艾琳达就坐在他的身边，想否认都不可能。 气氛开始变得活跃，甚至有人吹响了口哨，这在普鲁士的学校可不多见，毕竟他们的教育体系死板得像块大石头，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嘿，等我拿到毕业证，第一件事就是揍我们的班长一顿。” 隆美尔似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大声嚷嚷着。 “算我一个。” “带上我。” …… 学员们纷纷跟着起哄，丝毫没有注意，艾琳达已经攥起了小拳拳。 这些家伙敢动她的“格雷先生”一根毫毛，她就让这些家伙后悔来到这所学院。 李辉轻笑着回过头，这一幕似曾相识，以前也曾有一群这样的家伙，在教室里给自己起哄。 有一瞬间，记忆中的场面竟然与视线重合，他惊讶地张开嘴，随后又摇着头转身。 不愿让人看到，他那复杂神情。 第四十二章，三个人的茶话会 学习的日子很紧张，日程表安排得满满当当，何况还兼任班长一职，李辉每天都非常忙碌。 但他依然能腾出精力和时间，去翻阅图书馆的书籍，毕竟斯图加特军官学院，是普鲁士老牌军事院校，藏书极为丰富。 甚至还有一些外面看不到的孤本。 对于一名军事人员来说，这些知识无比宝贵。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有李辉那种“外挂”，大部分学员都在苦苦挣扎，尤其是艾琳达，她挣扎得最为“剧烈”。 “格雷先生，这个……我怎么看不懂。” “求求你，帮我解释一下，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天啊，为什么要跑到那里，如果遭到炮击，不是应该卧倒么。” …… 小姑娘对军事几乎一窍不通，作为通信兵，她平时的工作就是管理电台，根本涉及不到什么战术问题。 所以她只能苦兮兮地求助李辉，有时候急得都要哭了。 对于美丽女生的请求，李辉自然全盘收下，他会很认真的讲解，享受恭维的同时，还能摸摸小手之类的。 然而经历过现代军事理念的熏陶，李辉对教材上的部分内容，持不同意见。 比如步兵长距离冲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顶着子弹往前跑，觉得自己的脑壳比铅芯硬么？ 虽然有很多东西想要吐槽，但身为学员，他还没有质疑的资格。 好在枯燥的日子中，总会迎来一些调剂品，比如今天，李辉就惊讶地发现，自己也会迎来访客。 古德里安来了，他穿着军装，上尉的肩章在阳光下有些耀眼，脸上挂着笑，在送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后，他表示希望能够和自己的朋友喝上一杯——咖啡。 于是他们前往了学院的咖啡馆。 普鲁士人喜欢咖啡，他们对这种饮品的热爱，甚至不输给他们对啤酒的疯狂。 作为军事院校，这里肯定不存在酒馆，但是咖啡馆很多，几乎遍布各个角落。 甚至靶场外的军械库旁边，都能看到立起的招牌。 随便找了一家走进去，结果不等李辉坐下，就见有人对着自己挥手。 是隆美尔，只见这个喜欢享受生活的家伙，正独自坐在一处靠窗的角落，一边品尝香浓的咖啡，一边温习着功课。 李辉没有感到意外，相比去图书馆，这个家伙有事没事儿就泡在咖啡馆里，美其名曰，保持宁静的心灵和活跃的头脑。 矫情得像个大小姐。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斯图加特后勤汽车营的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上尉。 这位则是来自49炮兵团的埃尔温.约翰尼斯.尤根.隆美尔中尉。” 隆美尔是个社交达人，喜欢结识新朋友，所以李辉没有多想，带着古德里安走了过去，并且做了介绍。 两个人并不熟悉，只是礼貌性地握手问好，但随着一杯咖啡的时间过去，古德里安和隆美尔就一些话题发表了见解，意外地发现，彼此对很多事情的看法，竟然出奇地一致。 “好吧，一个装甲兵，一个炮兵，一个汽车兵。 没有比这再好的组合了，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一个全新的，从来没有过的战略性主张。” 见两个人已经不再陌生，甚至相谈甚欢，自己反而像是个多余的人，于是李辉抛出一个话题，重新争取这场茶会的“c位”。 “战略性主张？” 隆美尔和古德里安都是一愣，他们看向李辉，眼睛里满是疑问。 李辉笑了笑，借着他们各自不同的兵种，他提出了一种设想，就是以师为单位，快速展开战略性的推进和包围。 “这很困难，需要大量汽车来运输步兵，以我们目前的后勤能力，恐怕难以实现。” 古德里安在脑中反复推演，虽然这个主张很吸引人，但想实现并不容易。 “炮兵展开需要时间，即便是野战炮部队，也需要至少半个小时，才能从牵引状态进入到战斗状态。” 隆美尔也皱着眉头，李辉的这种打法太过理想化，从实际操作的角度来讲，可谓困难重重。 “先生们，如果以我们现在的配备和组织程度，的确无法实现，但是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从装备和部队构成方面进行改变呢？ 想要完成这样的战略行动，首先是突破能力，这需要集中装甲兵的力量，特别是坦克，突破由壕堑和碉堡构成的防线。 我们需要装甲师，在炮火的掩护下发动坦克集群冲锋，坦克后面跟着步兵，他们的作用有两个，一是避免敌军步兵从背后攻击我方坦克，另一个则是在坦克推进后，可以迅速清理残兵，占据和巩固战线。” 李辉不断说着，他重新构建了一个装甲师的配备，表示这样一个师，至少拥有两个团级坦克部队，每个团拥有三个坦克营，每个营拥有至少30辆坦克。 这样每个团的坦克数量，都在九十辆以上，所有坦克以梯次前进的方法，从正面展开，步兵紧随其后，一口气可以推进超过十公里的纵深区域。 “这样的打法会不会太过极端了，坦克如此密集，如果遭遇敌人的炮群轰击，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古德里安担心地说着，他认为坦克绝对是未来陆军战斗的主力，但是李辉这种使用方式，依然显得过于极端了。 “是的，这个担忧不无道理，但就这样的行动前，我们需要再做一些其他准备。 比如炮火和飞机的纵深打击。” 李辉举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俯冲轰炸的动作。 “炮火和飞机的纵深打击？” 古德里安和隆美尔都是一愣，炮火他们可以理解，因为一些超大口径火炮，可以将几百公斤的炮弹，打到二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对于中等口径炮群来说，这样的大口径火炮简直就是灾难。 但是飞机能做什么，要知道在他们的认知中，飞机对战场的作用，仅限于俯冲扫射和投下百公斤左右的炸弹。 影响非常小。 “是的，就是炮火和纵深打击。 现在我们的炮兵用法，是躲在壕堑里，在防线后方，对敌人的前沿展开进攻。 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大炮架上刺刀，直接顶在步兵前面作战呢。 先生们，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将大炮放在装甲车上，这样不仅可以快速布置，同时还能配合坦克推进，对纵深区域的敌军炮群，发动攻击。” “另外飞机也是一样，对于这种武器，我们不能用现在的眼光去看，未来的战场，是属于天空的，谁占据了制空权，谁就取得了优势。” 李辉慢慢说着，他对武器装备提出了设想，包括自行火炮和多用途飞机。 当然，以现在这个世界的科技能力，还无法生产起飞重量上百吨的那种空中巨无霸，甚至连轰炸机都没有。 目前空战的主力，还是螺旋桨单发飞机，起飞重量还不到一吨，客运的双发飞机，起飞重量也才三吨多一点，能坐上去几个人罢了。 受限于各种技术，双发飞机的可靠性不高，以至于重要人物出行，比如皇帝，首相之类的，火车依旧是首选。 “如果真的拥有这种装备，那么这个战术应用的前景，将会非常乐观。” 在李辉天马行空的描述后，隆美尔点了点头，他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深知战争的方式是不断在变化的，武器革新，就是这种变化的一个重要因素。 就好像在前膛枪时代，密集的火枪兵列阵，是可以将火力最大限度发挥的绝佳战术。 但是当射速更快的后膛枪出现后，这种战术就不行了，而机枪的发明，更是将这种战术送进了博物馆。 可以想象，李辉的这些武器设想一旦实现，那么对于现在的战争模式，将会产生毁灭性的影响。 “这是一个好主意，不行，我要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然后和那些工程师们研究研究。” 古德里安似乎抓住了什么，他的双眼闪烁光芒，迅速抓过隆美尔的本子，然后“刷刷刷”地写起来。 “嘿，这是我的笔记本。” 隆美尔急了，他是一个喜欢生活的人，也是一个严谨和有追求的人，对于笔记，一向非常看重。 从他那优美的字体和一丝不苟的断句就能看出，对于整洁的书面，是有多深的执念。 换言之，他可能患有轻微的强迫症和洁癖。 撕拉…… 随着古德里安将笔记本的那一页撕下，隆美尔抓狂了，他嚷嚷着一定要让古德里安好看，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生气了。 李辉眼见隆美尔握紧了拳头，赶忙上前拉扯，于是这场午后的小茶会，就在一片闹闹哄哄中收场。 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最后隆美尔还是和古德里安交换了联系方式，并约定下周再进行一场茶会。 所以送古德里安离开时，李辉特意嘱咐，下次再来，一定要自己带本子，千万别动那个神经病的东西了。 那个炮兵中尉真的会揍人。 第四十三章，诡计与和平 李辉坐在食堂里，正在享受和艾琳达的快乐晚餐。 虽然食物依旧难以下咽，但有美人作陪，起码用餐体验不是那么糟糕。 其实斯图加特并非没有李辉喜欢的食物，比如某家餐馆的小牛排他就很中意，但是钱包羞涩，中尉的工资不足以支撑他每天都去那里消费。 另外学院地处偏僻，距离那家餐馆足有两公里，这也是他选择在食堂吃饭的原因。 即便拥有“外挂”，学业依然繁重，他必须合理利用。 就在李辉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准备拉着艾琳达出去散步时，突然食堂的广播里，传来“滋滋滋”的电流声。 所有人都抬起头，用好奇的视线看向喇叭，毕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发生，这东西就会一直保持沉默。 “广播一条重要消息。 1923年3月16日晚18点，柏林国防部通电全国。 处于交战中的萨克森帝国军队和加洛林王国军队，将于1923年3月17日凌晨，停止一切攻击行动，进入无限期全面停火状态。 重复一遍。 1923年3月16日晚18点，柏林国防部通电全国。 处于交战中的萨克森帝国军队和加洛林王国军队，将于1923年3月17日凌晨，停止一切攻击行动，进入无限期全面停火状态。 重复……” 广播里的声音持续说着，这条消息连续讲了好几遍，从那紧张的语气，就能知道播音员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食堂里鸦雀无声，无论教官还是学员，全都陷入深深的沉默， 但是很快，欢呼声几乎要把顶棚掀翻。 “嘿，停战了，停战了。” 很多人甚至喜极而泣，不管认识不认识，就相互拥抱，亲吻。 甚至有人故意跑到艾琳达身边，想要借机卡点儿美女的油水，但等待他们的，是李辉的铁肘。 “真的吗？停战了，真的停战了。” 艾琳达也是喜不自禁，她是厌恶战争的，特别是自己也身在其中的时候。 现在停战了，不必每天去面对死亡，以至于她的泪水，都显得难以抑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好了，看来真的是停战了。” 李辉微笑着说道，但是脑海中，却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一个人，将自己的身份对换，以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同一个问题，那么就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最近李辉一直在思考战略性的问题，甚至以帝国的角度去延伸，所以当面对这个消息，他会很自然地，带入到国家层面中。 现在停战，对萨克森帝国来说，真的是个好消息么？ 恐怕未必吧。 从战局的角度，萨克森一方处于绝对优势，在占据梅斯和南锡以后，他们已经打开了加洛林王国的西北方大门。甚至可以威胁到巴黎的安全。 不难想象，这是由加洛林一方提出的停火要求，他们会用什么条件来换取停火呢？ 李辉不知道，这是那些政治人物们的博弈，别说自己一个中尉，哪怕是中将，也很难参与其中。 但是从军事角度讲，这个时间段停战，对萨克森一方是不利的。 古往今来的历史中，很多王朝的覆灭，都因为取得优势以后突然停下，给了对手喘息之机，最后遭到反噬。 “嘿，太棒了，停战了。” 隆美尔在人群中发现了李辉，他走过来，想要与这位挚友热情地拥抱。 “不，事情恐怕麻烦了。” 李辉一把推开隆美尔，在对方诧异的注视下，掐起了下巴。 “格雷先生，战争，战争不是结束了么？” 艾琳达有些不解地看着李辉，她认为自己的“格雷先生”也是讨厌战争的，但他为什么显得毫不开心。 “不，这不是终止符，而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罢了。” 李辉叹了一口气，这时候隆美尔凑了过来，盯着李辉，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 “这都是加洛林人的计谋而已，他们现在处于劣势，所以用这种方法换取时间。 提到战争潜力，萨克森帝国远远不如加洛林王国，我们没有他们那么多的海外殖民地，无论兵源，物资，生产能力，都相差甚远。 所以时间，对他们而言是有利的，拖得越久，他们的优势就越大。 而怎样才能把战争的时间拉长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打停停。” 李辉很冷静地分析着，按照他的说法，萨克森帝国虽然人口比加洛林王国多，但这是没计算殖民地人口的前提下。 除此之外，在能源和原材料方面，他们也存在短板，像是棉花，石油，橡胶这些战略资源，萨克森帝国本身并不生产。 两相比较之下，一旦战争时间拉长，只需两到三年，加洛林方面就可以恢复到巅峰状态，然而萨克森帝国不行。 仅仅是这一战的消耗，他们没有十年根本无法恢复。 最关键的，萨克森帝国的敌人并不止加洛林王国一个，在他们的东侧，还有不安分的波兰人。 随着沙俄势力介入，他们已经推翻了普鲁士人在波美拉尼亚以东地区的统治，建立了以华沙为首都的波兰共和国。 虽然在萨克森强大的武装力量压迫下，波兰人选择了妥协，他们不再要求罗兹和波美拉尼亚地区的主权，但是并不等于他们放弃了窥视。 现在的波兰正在积蓄力量，等他们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就是东线战场开打的时候。 何况在作为焦点的波美拉尼亚地区，波兰裔的人数要远远多于普鲁士人，这是一个严重的不稳定因素。 李辉不太清楚普鲁士人和波兰人之间的恩怨，不过他听马塔诺维奇讲过一些，斯拉夫人和普鲁士人在那些地区总是有很多摩擦，他们会自己把自己划分到其中一者，然后与另一者对立。 在李辉眼里，他们两者根本没有差别。 至少做出来的东西都一样难吃，永远不会出现涮火锅到底是蘸麻酱，还是蘸油碟这种争议。 “到底怎么了，嘿，伙计，你看着可不对劲。” 隆美尔凑过来，用担忧的眼神儿看向李辉，他对朋友一向很关心，这是他人缘超好的原因之一。 “如果我说，我们如果接受了这样的和平，那么很快我们就会失败，会亡国，你相信吗？” 李辉用双手扶住隆美尔的肩膀，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着，双眼紧紧盯着这位朋友，显得十分坚定。 “你发现了什么？” 隆美尔并不觉得李辉疯了，经过长时间的接触，他觉得这个王牌车长是个百年难遇的军事奇才，甚至具有极佳的战略智慧。 “我们被骗了，加洛林人可能会假意放弃一些地区，比如已经落入我们手中的梅斯和南锡。 但这伤不到他们的根本，依靠殖民地，他们可以迅速恢复元气，然后卯足力气，狠狠刺上我们一刀。” 李辉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着，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场大战来临前的暴风雨。 然而其他人并不清楚这一点，他们依然在欢庆，甚至聚在一起跳舞唱歌，即便其中一些人只是军校生，他们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谁又愿意面对死亡呢。 “这样下去可不行，听着，我们需要让他们也知道，这场和平只是一个骗局。” 李辉搂着隆美尔的肩膀，看着餐厅里欢庆的学员们，眉头紧锁。 “要不要去播音室，呃……我是说，讲点儿什么。” 隆美尔也看向欢庆的人们，他觉得如果现在泼冷水，他们恐怕无法完整地走出食堂。 “不，就在这里，我需要表达出我的观点。” 李辉突然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 “哦，我的朋友，不要，不要这样。” 隆美尔试图阻止，他知道李辉口才很好，但如果他真这么做了，那么他以后都不用再张开嘴巴了。 “请相信我，我可以的。” 李辉拍了拍隆美尔的肩膀，随后不顾好友的阻挠，站到餐桌上，随手拿起两个金属盘子，用力地敲击。 他发出的声音很大，迅速吸引周围很多人的视线，随后他猛地将餐桌上所有饭菜踢翻，开始大声的嚷嚷。 “听着，傻瓜们，我们上当了，我们距离灭亡，已经近在咫尺，不要在欢庆了，因为加洛林人很快就会在你们的尸体上欢庆，相信我，这用不了多久。” 随着他愤怒的咆哮声，众人吃惊地望过来，毕竟这番激烈的言语和现在的欢庆场面格格不入。 甚至有种挑衅的意味。 看着一些人投来愤怒的视线，艾琳达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随手拿起一个金属餐盘，一脸怯生生地摆出格斗架势。 隆美尔也是捂了一下脸，但是作为朋友，他也一样站在李辉前面，摆出严阵以待的样子。 见自己吸引了餐厅近一半的目光，李辉嘴角露出笑意，他喜欢这种人前显圣的感觉。 爽，实在太爽了。 不过为了能活着走出去，他还是默默打开视线中的小白点儿，然后找到【初级演说家体验卡】，消耗掉3个积分。 第四十四章，食堂演说 “听着，我知道你们都为和平而感到庆幸，这一点我感同身受。 我们是军人，但也是人，我们都不愿意去面对炮火和子弹，感受肢体分裂的痛苦， 即便那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 但是我们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这次停火很显然是加洛林人提出的，而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们必须清楚地知道。” 李辉大声嚷嚷着，他看上去并不激动，甚至越发的冷静。 “那你说一说吧，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人笑着打趣道，随后传来哄笑声，这些都是没出学校的雏鸟，他们喜欢“挑战”别人。 “那我们就把现在双方面临的情况铺开来谈谈吧。” 李辉也面露微笑，他并没有感到被挑衅，反而因为有人与自己互动，而感到莫名的兴奋。 就好像一个小说家，他会惧怕读者给自己寄刀片么？ 不，如果真的收到一箱子刀片，他会兴奋地打开橱柜，取出香槟庆祝。 他不会惧怕什么，不管是赞誉还是贬损，都没关系，对于一名小说家而言，他唯一害怕的东西其实是——没有读者。 “加洛林人面临着失败，他们被我们揍得屁滚尿流，我就在前线，甚至亲自踢过他们的屁股，我率领我的车组，穿越壕沟，用机枪对着他们扫射，就好像在扫荡一群老鼠。 就像这样。” 李辉微微弯曲膝盖，弓着腰，摆出一个在坦克里扫射的动作。 他的样子有些滑稽，不少人都发出笑声，甚至吹起口哨，起着哄，食堂的气氛竟然再度热闹起来，又吸引了更多人来围观。 “然而我不认为，我们已经取得最终的胜利。 他们丢盔弃甲，一路向西逃跑，我们占领了南锡，占领了梅斯，打开了通往巴黎的通道。 结果这个时候，加洛林人提出了停战，难道仅仅因为，他们害怕了么？” 李辉停下来，用视线扫过众人，然后举起一根手指，轻蔑地不停摆动。 “不，这是他们的计谋，加洛林人并不是因为害怕而停战，这是他们诡计的一部分。” 说完话，李辉缓缓闭上眼睛，他的停顿让很多人感到好奇，这个转折的时间把握得非常好，吊起了人们的胃口。 “他们在拖延时间，在麻痹我们。” “诸位，相信你们都熟悉那里的地图，知道在丢掉南锡和梅斯后，挡在巴黎前面的，只有凡尔登的山区。 他们会依托有利地形组建防线，并且在那里集结军队，而这需要时间。 所以这次停火，就是他们的计策，利用这段时间，他们可以充分调动部队和资源，在那里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 而我们则会随着时间流逝陷入被动，南锡和梅斯我们不能放弃，这成了负担，于是攻防转换，我们不得不在考虑防御的基础上进攻，力量被分散，从而导致整个战局陷入被动。” 李辉说完话，叹息地摇摇头，此时有一名学员突然站出来，大声的嚷道： “不，这个想法太悲观了，如果他们真的只是因为害怕呢？ 要知道他们丢失了大量的土地，他们如果不甘心，会发动进攻，而不是防御。” 这个学员的话，有很多人赞同，一些人跟着附和，表示加洛林人只是害怕了。 “这就是我要讲的第二点，我们和加洛林人，谁更害怕时间。 我们拥有肥沃的土地，和接近五千万人口。 拥有煤炭和铁矿石产区。 但是加洛林人的资源更多，虽然他们本土的人口只有不到三千万，然而在海外殖民地，人口却超过一个亿。 另外这些殖民地的资源更加丰富，甚至拥有我们急需的石油和橡胶，所以他们的恢复速度会更快，不仅能够保证兵源，更能在资源方面，形成碾压般的优势。” 李辉的话说完，再度看向那个质疑自己的学员，作为军校生，他们都知道一些战略信息，如果算上殖民地，加洛林人的确比萨克森方面更加具有有优势。 这一点没有人能够否认。 “那我们怎么办，柏林已经宣布停火，谈判估计已经在进行中了。” 有人指出现在的问题，他们只是军校生，对国家高层的决策，没有丝毫影响力。 “我们可以去请愿，同时将我们的想法向民众们公布。 只要集合越来越多的力量，我们就能对柏林形成影响，作为一名普鲁士人，我们有这样的义务。” 李辉说完，就迅速转换话题，一边高度赞扬普鲁士的荣誉精神，一边嚷嚷着现在是他们实现这些荣誉的时候。 简而言之，就是给学员们洗脑。 这让很多人产生共鸣，当他再度发出请愿号召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振臂欢呼，表示要加入这场浩浩荡荡的请愿活动。 “但是我们的人好像不太够。” 部分学员发现，现场支持请愿的人，只有几百个，这点儿人无法形成任何压力。 别说柏林，哪怕是施压学院都做不到。 “我们可以使用广播，让更多人知道真相和危险。 同时去斯图加特散发传单，让普通民众也知道这个所谓的‘和平’，实则是加洛林人的骗术。 他们在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蒙蔽我们，妄图在积蓄力量后，狠狠捅上我们一刀。” 李辉高声说着，一时间整个食堂里都是议论声，学员们都在商量这么做的后果，不少人露出为难之色。 要知道军事学院的管理相对严格，请愿这种事情，在普通学院里或许不算什么，也是常有的事情，但在军事院校，这属于严重的违纪行为。 轻则处分，重则直接开除，甚至被送上军事法庭。 “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我的名字叫做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来自军官培训班，而且是这一期的班长，你们很容易求证。” 见到有效果，李辉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他大声地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名字，并且表示，愿意为这次请愿活动负责。 他的坦诚和勇敢赢得了其他学员的好感，于是在一阵混乱后，他们竟然组成了几个小组。 李辉带领大多数人，直接前往广播室，然后占据那里，对全校进行广播。 而隆美尔则成了传单组的负责人，在众筹了800多马克后，他将带着几个人，迅速前往斯图加特联系印刷厂，尽可能在今晚就把传单引出来。 艾琳达也被指派了任务，这个满脸懵的姑娘，成了联络组负责人，所有活动队伍，都需要把进展和结果，报告到她这里。 就这样，他们从食堂出发，李辉带着近五百名学员，一边喊着口号，一边浩浩荡荡地奔向播音室所在的大楼。 说是大楼，实际就是一栋五层建筑，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但这样一支队伍的出现，还是极为明显。 “你们要干什么，不要聚集，立刻解散。” 楼内还有教官和工作人员，他们迅速走出来，对着浩浩荡荡的学员队伍喊话。 教官的出现，让一些学员不由得后退，这种先天的压制，根本无法抗拒。 “我们有些事，需要借用广播室。” 但是李辉迅速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所有学员之前，对着教官们恭敬的说道。 “广播室不能外借，快点儿解散，不然我就让警卫连强行驱散你们。” 其中一名教官伸出手，想要推一把李辉，结果却被李辉单手扣住，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被直接制服。 眼见挣脱不开，这名教官竟然伸手去摸枪，结果李辉速度更快，他先一步将手枪夺过来，随后对着天空扣动扳机。 “砰！” 鲁格手枪特有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脸色大变。 说好的请愿，怎么突然就开枪了。 “抱歉，在前线待太久，习惯了。” 在取得武器以后，李辉也松开了手，他把教官扶起来，但是显然对方并不领情。 “你这样无异于哗变，会上军事法庭的。” 教官恶狠狠地说着，但是他没有再阻止什么，毕竟自己的配枪，已经被对方抢走，而且还被激发。 事情的性质，发生了改变。 “我知道分寸的，非常感谢。” 李辉说完话，便示意众人冲进大楼，此时已经无人阻拦他们，毕竟学员持有了武器，仅靠教职人员的身份，起不了任何作用。 随着众人占据播音室，在调试好设备后，李辉清了清嗓子。 这是他第一次发表电台演说，感觉……似乎还不错。 第四十五章，请愿电报 “诸位斯图加特军官学院的教职员工，学员，你们好。 我是军官培训班的学员，名叫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 今天冒昧地打扰大家，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告知诸位，我们的帝国，我们的军队，我们的人民，正处于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 李辉的眼中，计时器滴答转动着，那是【初级演说家体验卡】的剩余时间，还剩下最后的十分钟。 他要抓住这十分钟，尽可能多地劝说更多人加入，这是一场豪赌，对于命运的豪赌。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虽然对萨克森帝国很有认同感，但并非是一个狂热的“爱国者”。 在他心中，这场豪赌的胜负，更多会决定自己的前程，至于国家命运，他不想左右。 也没有那个能力左右。 但是在其他人看来，面对话筒滔滔不绝的自己，却是另一番模样。 “如果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恐怕我们早就打下巴黎了吧。” 播音室外，有人感慨着说道，这番话引得许多人纷纷点头，他们都对海因里希的爱国热情所感染，希望能够成为他的同伴。 “现在，就是现在，我们需要你们的力量，这个国家，需要你们的力量。 如果你们认同我的话，意识到加洛林正在图谋不轨，意识到我们的国家正处于危险当中，就请来广播室大楼，我们携手并肩，一起去唤醒更多的人，去揭露加洛林人的诡计，为了拯救我们深爱的祖国，而付诸于行动。” 几乎就在体验卡结束的最后一秒，李辉把自己的演说完成，他深深舒了一口气，随手关闭广播开关，整个人都感到一阵虚脱。 然而这时候，播音室的门被推开，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我们为你骄傲，海因里希学员，你是这个国家的希望，配得上一切荣誉。” 众人一边鼓掌，一边欢呼着，他们冲进来，将李辉高高举起，像尊敬英雄一样，将他抬了出去。 这场电台演说轰动了整个学院，不多时，四面八方的人向着广播室大楼聚拢，等到李辉出现在门口时，发现已经聚拢了两千多人。 这个数量，已经接近学员总数的一半了。 “告诉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做。” 看到李辉出现，人群中有人大喊着，那是一个年轻的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 “是的，告诉我们，我们应该怎样拯救这个国家，海因里希学员。” 其他人也跟着高喊，这时候，有人拿来了扩音器，交到李辉手中。 “我们需要让整个国家知道我们的声音，我们要去唤醒所有被虚假的和平，所欺骗的国民。 我们要行动起来，去印刷传单，然后分发到斯图加特的每一个角落，我们要给柏林发电报，告诉他们，我们已经识破了加洛林人的阴谋，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李辉高喊着，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到所有人耳中。 “为了帝国，为了普鲁士的荣光，我们必须行动起来。” 人群中有人在呐喊，这些学员大部分年纪都在十六七岁左右，正处于一个非常容易被煽动的年纪。 此时的他们，已经开始“上头”了，显得激动不已，挥拳高喊口号，于是在有心人的组织下，人群开始向着学院总部大楼的方向前进。 那里有属于学院的大功率电台。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警卫连早就被集合起来，他们用装甲车拦住道路，并架设了机枪阵地，甚至士兵们的刺刀，都明晃晃地挂在枪头。 探照灯被打开，对着乌泱泱的人群照去，顿时学员们不得不扭过头，眯起眼睛。 “站住，全都给我站住。” 一名上尉来到警卫连前面，他手持鲁格手枪，看着这些聚集的学员，厉声呵斥。 “我们不想爆发冲突，连长先生，因为我们都是光荣的普鲁士子民，是萨克森帝国英勇无畏的军人。” 李辉认得这名军官，他是学院的警卫连连长，毕竟他出出进进很多次，对警卫连非常熟悉。 “快点儿解散，你们的举动是哗变，知道么。” 军官并不想多费口舌，他甚至举起了枪，对准了李辉。 “不，这不是哗变，因为我们没有背叛任何人，只是想提醒这个国家，不要被加洛林人欺骗。” 李辉据理力争，没有丝毫退缩。 “你们非法聚集，冲撞学院建筑，这不叫哗变叫什么。 既然知道自己是个军人，那就应该知道，在接到命令以前，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特别是你，我认得你，一个军官培训班的家伙，来学院后就牵着姑娘到处跑的公子哥。 现在，我命令你，解散这个队伍，快点儿。” 上尉说完话，立刻做了一个给子弹上膛的动作，充满威胁的味道。 “不，在完成我们的使命前，我们不会退缩。” 李辉说完话，立刻倒退了几步，随后拉起身旁两人的手臂，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是的，我们不会退缩。” “我们是正确的，我们要提醒其他人，不能被加洛林人的诡计欺骗。” 学员们也学着李辉，手挽手站在一起，他们组成一条坚不可摧的洪流，继续向前走去。 “普鲁士的鲜血在燃烧，条顿骑士的英魂指引我们方向。” 李辉开始高唱军歌，所有学员也跟着哼唱，他们一步一步顶着枪口往前走，显得坚定而执着。 “好吧，真是一群疯子。 把路让开，探照灯照着路，别让这些脑袋有病的小家伙摔着了。 上尉叹了一口气，他收起枪，让士兵把道路让开，探照灯转向，把通往学院总部大楼的道路照亮。 他们的行动只是基于自己的职责，维护学院的秩序，但是并不包括对着学员开枪。 何况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都是萨克森的军人，大家身穿一样的制服，为同一个皇帝尽忠。 互相厮杀？不存在的，普鲁士人为什么要和普鲁士人过不去，如果非要打一场，去找加洛林人好不好。 随着警卫连让开道路，学员们的热情显得更加高涨，他们越发坚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也变得越来越狂热。 来到学院总部大楼门前，这里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没有手持武器的军人，甚至连教官都看不见一个。 值守人员，是个穿着士官服的中年人，他很瘦小，似乎还受过伤，一瘸一拐地向李辉等人走来。 李辉立刻上前交涉，对方表示现在是下班时间，大楼不能进入，如果非要进去，也不是不行。 可以组成一个十人代表队，他会负责领路，保证不会发生任何冲突。 同时表示，电报室有人值守，不过都是女兵，作为普鲁士军人，他们必须表现出自己的涵养和绅士，不要吓到她们。 李辉表示同意，于是和身边的人磋商，挑选了几个人。 剩下的人只能在楼外等待结果。 有人引领，他们不必挨个屋子寻找，很快，他们就来到电报室门外，已经有一个女中尉，在等着他们。 简单了解诉求后，女中尉就拿着一张手写纸走了进去，她没有关门，任由李辉等人的注视，在与发报员讲了几句后，便将那张纸留下。 “再给柏林之声和柏林日报也发一份，我们需要媒体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李辉跟着补充了一句，这是他突然想到的，既然闹了，那就干脆把事情闹到最大。 女中尉抬起头，盯着李辉看了几眼，随后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发几份电报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女中尉甚至亲自泡了几杯咖啡，和李辉他们聊了好一会儿。 不久之后，首相府，国防部，还有柏林影响力最大的电台和报社，纷纷回复消息，表示他们知道了学员们，对这次停火的看法。 其中柏林日报还表示，他们明天将派驻斯图加特的记者，前往学院，做进一步的采访和报道。 总之，今天算是闹腾完了，等从总部大楼出来后，李辉就宣布，他将在明天带领大家走上斯图加特街头，把加洛林人的阴谋，告知所有市民。 这让学员们兴奋不已，他们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在明天公开“翘课”。 就这样，他们闹闹哄哄地折腾了三天，上街发传单，接受记者采访，甚至还拉起条幅，在斯图加特的几座广场转了好几圈。 然而闹腾的不止他们，很多军事院校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甚至一些基层部队，也发生了“哗变”。 他们都不支持停火和谈，要求首相府和国防部，撤销停火命令，继续和加洛林人战斗。 总之，关于这场战争是该终止，还是该继续，整个帝国都陷入了激烈的讨论中。 然而李辉却很平静，他坐在一间屋子里，面前是一排学院的“大人物”，就连他的教官埃尔霍夫，都只能待在角落，充当书记员兼保卫。 可见这支“审判”队伍的等级之高。 第四十六章，你过界了 李辉面前，坐着三个军官，一个少将，一个上校还有一个中校。 其中少将李辉认识，是斯图加特军官学院的副校长兼教务处主任——皮特罗.埃尔.冯.海默尔斯将军。 上校则是老熟人，哈克曼教授。 唯一眼生的，便是那名中校，看着年纪不大，应该还不到三十岁，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不过目光，却仿佛能够看透人心。 老实说，李辉不喜欢这种视线。 “知道为什么找你来么，海因里希学员。” 哈克曼教授开口了，他打破了沉默，语气不轻不重，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想，应该是我擅自组织学员们请愿的事情吧。” 李辉保持镇定，不卑不亢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的，这次找你来，就是因为这件事，老实说，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 不过非常幸运，你只是我的学员，而不是我的兵，这种事情，应该留给莱克曼那个家伙去烦恼。” 哈克曼教授说完话，嘴角轻轻一抬，他自认为说了一个笑话，不过很明显，这个屋子里的人，并没人附和他。 这个笑话好冷。 “咳咳，我们说一点实际的东西。 看到我手上的报告书了么，整整二十页，都是你在这次暴乱行动中干的事情。 老实说，作为院方，我们很愤怒，也很为难。” 海默尔斯略显尴尬地说着，哈克曼的开场，让他感觉有些别扭，于是赶忙把话题切回来。 “请容我更正一下，我和我的同伴们只是请愿，希望军方高层能够注意加洛林人不轨的企图，而非背叛，所以不是暴动。” 李辉立刻更正了海默尔斯的说辞，毕竟这个词很关键，事关这次事件的定性。 “好吧，不管是请愿也好，暴乱或是其他什么也好，总之，在没有得到任何命令以前，你擅自组织学员聚集，冲击学院大楼，甚至向首相府，国防部发出电文，还在没有得到学院允许的情况下，接受记者采访。 哦，对了，你还让人跑到斯图加特的大街上发传单，甚至还在市政厅门前游行。 老实说，学院建立至今，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你的行为，让学院感到羞耻。” 海默尔斯这句话讲完，眼神变得越发冰冷，在他看来，李辉的举动，是对学院的挑衅，是对权威的蔑视。 “如果让您感到不快，那么请允许我诚恳地道歉。 但是请您相信，这次行动完全是和平的，而且也没有对教学秩序和社会秩序，造成严重的影响。” 李辉听得出来，这位教务处主任生气了，自己虽然必须争辩，但还需要表现出一定的顺从。 至少安抚一下这位校领导的情绪。 “和平？ 你在广播室大楼袭击一名教官，并抢下了他的配枪，你称这种行为是‘和平’？我觉得你的这个解释，重新定义了这个词儿。” 海默尔斯发出轻蔑的笑声，他死死盯着李辉，似乎很期待，这个学员会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然而李辉的表现让他失望了，面前的学员依旧镇定，丝毫没有慌乱。 “不，那是一个意外，我如果不抢下配枪，事情恐怕会演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至少我阻止了一场可能的冲突不是吗？ 所以我觉得，我的举动并没有错，何况在第二天，我就将武器上交了，这证明了我‘和平’的目的。” 李辉继续狡辩着，他把夺枪描述成一次不得已的意外，而且自己并没有使用那支枪，更没有引发暴力。 “好了，那件事我们会另行处理，今天找你过来，主要还是说说，你的那个……呃……请愿。” 哈克曼教授再度开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总之李辉夺枪这个事儿，被岔过去了。 哼！ 海默尔斯瞥了一眼哈克曼，似乎对这位同僚有些不满，李辉敏锐地抓住这一点，觉得似乎了解了一些斯图加特学院的内幕。 有传言说，现在的校长年事已高，可能很快就要退休了。 于是关于校长宝座的竞争，进行的尤为激烈。 面前的海默尔斯少将，就是强有力的竞争者，而他最强劲的对手，似乎与哈克曼教授走得非常近。 所以今天，自己这件事，似乎卷入到一场权利斗争里面了，这可真是个大意外。 考虑到这一点，事情似乎明朗了，哈克曼教授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而海默尔斯刚好在对面。 于是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他们两股势力交锋的焦点，这可有点儿殃及池鱼了，要知道谁当校长，自己可没有一点儿兴趣。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军官培训班的学员，仅仅在这所院校待三个月而已，权利归属和自己没有一丁点儿关系，甚至这座学院关门大吉，都和自己毫无瓜葛。 “不，这是暴乱，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海默尔斯的态度很坚决，他认为李辉的做法太过出格，一定要严重处罚。 “如果这样做，我们将会站到所有学员的对立面。 何况按照普鲁士的传统，以及帝国法律的规定，学员有权利公开表达自己的看法，我们不能利用职权进行打压。” 哈克曼教授继续为李辉辩护，同样不肯相让。 “对立面？ 难道他们这样目无法纪，我们还要鼓励他们不成。 哈克曼教授，请记住他们的身份，他们是军人，是萨克森帝国的军人，他们的首要职责是服从，而不是什么表达意见。” 海默尔斯的声音越来越高，已经接近咆哮。 “海默尔斯主任，我们是教育者，这里是院校，不是审判庭。” 哈克曼教授突然站起来，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海默尔斯，大有一言不合，就扑上去开打的架势。 “我是院长，哈克曼教授，你似乎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海默尔斯也站了起来，他比哈克曼稍微高一点儿，妄图用俯视的角度，盯着这个秃顶男人。 “好了好了，两位，都座下吧，还有学员看着呢。” 斯图加特军官学院的两名高层人员吵了起来，这让那名不知来自哪里的中校不得不起身，劝阻双方。 两人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冷哼一声，重新坐了下来，他们都不看对方，只是把头扭到一边，这一幕让李辉想要发笑，但考虑到场合，只能拧着大腿，强迫自己保持严肃的状态。 “还是我来问吧，对于你的行为，海因里希学员，你有什么可说的么？” 中校眼见这场问询就要变成闹剧了，于是只得自己开口。 “是的，我觉得我的行为完全符合规定，既不是哗变，也不是暴动，而是单纯的请愿，希望我们的声音，能够被更多人听到，避免国家遭受加洛林人的背刺。” 李辉淡定地说着，他知道这一刻对自己很重要，是他能否在这个国家立足的关键。 这是他的谋划，他不能功亏一篑。 “老实说，我并不这样认为。 你是在职军人，而且据我所知，还是一名优秀的军人。 在这场战争中，你有过非常出色的表现，甚至获得了普鲁士勇士勋章这样的殊荣。 但这不是你对帝国高层决策指手画脚的理由，听着，中尉，你过界了。” 中校很严肃地盯着李辉，展现出极强的压迫感。 “如果您觉得，我，或者说像我这样的学员，发表对战争的看法是一种越界行为，那么很抱歉，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依然会选择这样做。 因为我觉得我的看法是正确的，一切都是加洛林人的阴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祖国沦陷。” “我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但是中校先生，我以一名萨克森帝国军人的身份起誓，我希望能够避免这场灾难，为此我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因为我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良知，必须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兄弟。” 李辉的语气很坚决，他突然站起身，从口袋里将自己的勋章全部拿出来，一一戴在胸前。 而且一边戴，一边唠叨着。 “这是我获得的荣誉，但并不完全属于我。 因为这些勋章，记录着一场又一场残酷的战斗，我的很多战友倒下了，再也没有醒来。 只有经历战火的洗礼，才能知道和平的珍贵，然而我们不能接受‘虚假的和平’，加洛林人一定会再度发动进攻的，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而已。 我们不能让他们如愿，否则我们将会坠入黑暗。 作为萨克森帝国的军人，作为一名基层军官，我必须行动起来。 因为默不作声，才是真正的背叛，背叛了良知，背叛了忠诚，更是背叛了那些长眠在前线的战友。” 李辉用沉重的语气说完话，所有勋章也全部戴好，他挺胸抬头，用最标准的普鲁士军姿，敬了一个军礼。 午后的阳光已经微黄，照在他严肃的侧脸上，这一幕即庄重，又略显悲壮。 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陷入寂静。 第四十七章，处分 “学院真的过分，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简直不可理喻。” 咖啡馆里，艾琳达愤愤不平地说着，她紧握小拳头，一副要找学院大干一场的模样。 “可以理解，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柏林日报》甚至添油加醋地表示，这是一场自下而上的革命。 天啊，他们真会用词儿，这点儿动静就‘革命’了？” 隆美尔不屑地说着，他觉得媒体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了，完全不怕事儿大，一直在拱火。 事实上关于停战谈判是否应该进行，在整个萨克森帝国，都陷入了巨大的争议中。 有人觉得这是好事，可以尽快结束战争，避免国力继续消耗。 但也有人表示反对，认为这是加洛林人的阴谋，战争应该继续下去。 特别是前线的基层官兵，他们觉得最终胜利已经近在咫尺，如果停战，那么之前倒下的战友，就白白牺牲了。 以至首相府和国防部，成了这场漩涡的中心，每天都快被雪花般飞来的请愿信淹没了。 “工厂的情况怎么样。” 李辉没有去理那两个人，而是转过头，看向沉默的古德里安。 “还算稳定，工人们感觉有些复杂。 他们既希望结束战争，让日子过得更轻松一些。 但也害怕战争结束，工厂收不到订单，自己工资下降甚至饭碗不保。” 古德里安的语气有点儿无奈，几个人听了，也是觉得工人们的情绪……的确蛮复杂的。 总之，现在全国都在因为是否停火谈判，而吵得不可开交，相比之下，斯图加特军官学院发生的这点儿事，已经不算什么了。 但李辉依然被停课一周，用学院的说法，这是暂时的处罚，最终处罚是什么样子，需要经过学院高层开会讨论后，才能做出。 停课的日子让李辉变得更加悠闲，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利用任务期间的“优势”，将那些珍贵的知识印入脑海。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白嫖”。 不过其他人就不轻松了，随着请愿活动结束，他们回归到了日常学习当中，而且埃尔霍夫教官表示，这些天耽误的课程，将会在未来的两周时间内补上。 取消了所有周末。 这让学员们怨声载道，却又无可奈何。 咖啡馆的小聚并没有持续太久，艾琳达和隆美尔还有课要上，他们虽然也作为骨干人员参与了请愿活动，但好像除了李辉，没人因为这件事情受到追究和牵连。 古德里安今天休息，所以他有时间，可以陪着李辉一整天，于是两人离开咖啡馆，在学院里转了起来。 学院很大，又正值上课时间，所以路上的行人不多。 但是每当有学员与他们遇见，都会主动让出道路，并微笑着点头示意。 这些人李辉或见过，或没见过，但李辉很清楚，他们这是对自己表达敬意。 对一位杰出的领导者，表达尊重。 “你该不会被开除吧，虽然是短期培训班的学员，但如果被开除，依然会在履历上留下污点。” 古德里安明显感觉到李辉在学院里的地位变化，他有些担心，担心这个未来萨克森帝国的栋梁，从此一蹶不振。 “应该不会，如果想要开除我，他们早就做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李辉稍稍拉了拉衣领，他很自信，学院不会开除自己，只是必要的处分，还是要给的。 没有哪个学院希望自己的学员动不动就闹事，以儆效尤这种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起码给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一点点威慑。 只是具体会如何处罚，李辉就不清楚了，但从目前的情况看，估计不会太重。 至少不会达到开除这种程度。 轰隆隆…… 不知不觉，两个人来到装甲训练场外围，只见一辆三型坦克从栅栏旁开过，扬起漫天尘土。 作为一所以装甲兵培养为主的学院，这里拥有萨克森帝国所有型号的坦克，哪怕是前线都极为稀缺的三型坦克，这里也能找到几辆。 老实说，李辉很羡慕，毕竟105师的装甲营，只有几辆宝贝般的二型坦克，其他都是一型坦克，还是十分老旧的型号。 “国防部似乎有意削减坦克订单，出于资金紧张的考虑，我能理解这种做法，但是从国防角度，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古德里安突然开口，他看向那些在泥土里演练穿插的坦克车，眼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放心吧，北线的突破，已经让高层清楚看到这种武器对战局的影响力。 我不认为他们会傻到忽视装甲车辆在战争中的作用。 不过我们的基础太薄了，养不起大量的装甲部队，而且你知道的，这东西很‘吃油’，而那是我们最缺少的。” 李辉同样看向那些坦克，他喜欢这些铁疙瘩，至少喜欢自己坐在里面，疯狂输出的那种感觉。 不过萨克森帝国严重缺乏石油资源，这限制了坦克的发展，和平时期还好，可一旦进入战时状态，很容易被人卡脖子。 “所以我们需要改变这种状况，加洛林人的装甲技术比我们先进，我相信他们已经吸取北线作战的教训，懂得集结装甲力量了。” 古德里安很担心，加洛林王国的装甲军团规模比萨克森帝国要大，如果他们也采取那种集团推进的方式，萨克森帝国很难阻挡。 “不，我觉得他们还不够聪明，至少没吸取足够的教训。” 李辉却不以为然，他转过头，看向古德里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什么意思？” 古德里安没明白，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如果我是加洛林方面的指挥官，这个时候，应该集合装甲兵力，去进攻帝国北部与南部的衔接点。 那里兵力不算少，但缺少重武器，最关键的，地势足够平坦。 装甲部队一旦突破，可以选择北上切断北方军群的后路，也可以选择继续向东推进，威胁帝国腹地。” 李辉淡淡说着，并没觉得这有什么，而古德里安却是大汗淋漓，摆出一副祈祷状。 “感谢上帝，海因里希先生是我们这一边的。” 这个满脑子汽车轮子的家伙，已经意识到，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已经戳中了萨克森帝国在前线的痛处。 “高层或许也考虑到了吧，我们装备明显不足，再打下去，可能会出问题。” 李辉摇了摇头，他转过身，一个人往回走，而古德里安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明明是自己嚷嚷拒绝停火的，结果现在，又给出一个停火的理由。 好像很矛盾。 李辉没有解释什么，古德里安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他们漫步在小道上，谈了很多，特别是关于装甲部队的未来趋势，都发表了非常独到的见解。 直到日头西沉，李辉才将他送到校门口，坐上返回斯图加特的汽车。 在与艾琳达共进一场愉快的晚餐后，李辉回到了宿舍，虽然处于停课期间，但他并没有把功课落下，反而读得更加刻苦。 他不认为自己无法拿到毕业分数，但想拿全班第一，还是需要一些努力的。 然而第二天，一张公告出现在教学楼的大厅里，那是教务处张贴的，关于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学员的处分公告。 “这样就完了？” 隆美尔看到上面的内容，露出一脸狐疑的样子，他看向李辉，似乎想知道这位当事人的看法。 “看来也就这样了。” 李辉挠挠头，他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轻描淡写。 教务处没有追究李辉煽动学员的罪过，事实上公告里，提都没提这件事。 甚至李辉抢枪的事情都没提，只是表示，李辉有不当举动，影响了学院正常的教学秩序，所以在停课一周的处罚之外，还罚款五百马克，用作部分损毁设施的赔偿。 是的，仅仅是罚了五百马克而已，这就是学院最终的处理决定。 对于这样不痛不痒的处罚，既在李辉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倒不是他觉得处罚有什么问题，只是单纯觉得，那五百马克，有点儿…… “艾琳达，能不能借我一点儿钱。” 李辉立刻转头，看向一脸懵的小姑娘，神色严肃的说道。 艾琳达满头问号，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忘记了，自己的“格雷先生”，是个货真价实的穷鬼。 第四十八章，毕业证书 拿到自己的分数单，李辉脑海中响起提示音。 他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全班第一的位置，算是拿下了。 体能和器械考核通过，八门科目拿了710分，算上身为班长送的10分，总分720。 这个成绩让他成功登顶，然而不等李辉炫耀，就听教室里哀嚎遍野，许多学员露出沮丧的表情。 很明显，他们肯定是不及格大军中的一员。 “格雷先生……” 突然地，一只小手抓住了李辉的衣袖，扭过头，只见艾琳达正看着自己，眼中挂着一团水雾。 视线稍稍偏一点，只见成绩单上的分数，是惨不忍睹的386分。 “放心，还有补考的。” 李辉一把抓住艾琳达的小手，微笑着安慰。 “可是，我……我能行么。” 艾琳达不太自信，培训班的考试不是一场，为了让通过率高一点，学院会组织一次补考。 时间是两周后，据说难度会略有降低，主要是给那些成绩稍差的学员，一次“复活的机会”。 不过艾琳达这个分数……恐怕很难活过来。 “嘿，分数刚刚好，总分602，而且没有一科低于70分。” 隆美尔显得很高兴，他拿着自己的成绩单走过来，正要开心地打招呼，结果发现气氛似乎不太对。 “那真是恭喜你了。” 李辉笑着说道，随后低下头，一边拉着艾琳达的手，一边继续安慰。 完全把隆美尔当做了空气。 不过作为乐天派，隆美尔并没有失望，他依旧拿着成绩单，到处和别人炫耀，毕竟这次考试难度比较高，通过率非常低，导致大部分人，都进了补考阵容。 所以及格者，就已经有了炫耀的资本。 哪怕是勉强压着及格线上岸。 “成绩都看到了吧，让我瞧瞧……哇哦，通过率有27%，你们可真聪明。” 埃尔霍夫这时候走了进来，作为他们的教官，成绩这种东西，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出于对自己学员的关心，他非常亲和地补着刀。 “我想你们都知道补考的事情，就在下下周的周二，我希望你们能够抓住机会，把通过率往上提一提。 要知道这个通过率，已经打破了学院的纪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换言之，你们这一批，是学院历史上最差的一批培训班成员。 至少我没见过比你们更差的。” 诛心这种事，埃尔霍夫很擅长，他不断刺激着那些没能通过的学员，喜欢看他们那张充满懊悔，无助，绝望和愤怒的脸。 这让他感到由衷的愉悦。 “通过的家伙，恭喜你们，可以回宿舍收拾行装了。 下周一会在礼堂给你们举办毕业典礼，然后你们就能拿着毕业证书，滚回自己的所属部队了。 至于那些没通过的，即便你们最后通过补考拿到毕业证，也不会有毕业典礼的优待。 因为下一批学员就要入学了，学院可没工夫搭理你们。” 埃尔霍夫嘲讽完，没给学员们起哄的机会，直接宣布本期培训正式结束，在毕业典礼前，学员们可以自由活动。 然而李辉被单独叫了出去，这位班长，或者说这个在学院待了仅仅三个月，就大闹一场的刺头，埃尔霍夫似乎想要“教训”一下。 “非常恭喜，你是以第一名成绩毕业的，按照学院的传统，应该给你奖励一件特殊的纪念品。 不过你在入校期间，干了一些让上面不太高兴的事情，所以纪念品就别想了，但却值得我请你去喝一杯。” 走廊里，埃尔霍夫笑着拍了拍李辉的肩膀，作为一名军官培训班的教官，李辉所表现出来的领导力，让他感到十分钦佩。 “我很荣幸，不过学院好像没有酒馆，而且严禁教官和学员饮酒吧。” 李辉微笑着说道，语气很轻松，还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酒馆确实没有，不过并非没有喝酒的地方。 至于禁酒令，那种东西可以约束别人，但是约束不了我。” 埃尔霍夫说完话，便拉着李辉离开了教学楼，直接前往一处隐蔽的地下掩体。 这个掩体距离教学楼不远，原本是用来让学员熟悉掩体结构，并充当临时避难所的。 但是斯图加特在后方，距离前线很远，没有任何火炮能打到这里。 而且这个时代还没有轰炸机，不需要防空洞，所以掩体建好后，仅仅是让几届学员走个过场，之后便废弃了。 然而有人却盯上了这个地方，当李辉进来后发现，这里可不像外面看上去那么破败和荒芜。 原来一些教官早就把这里改造成了酒馆，虽然环境简陋，通风很差，然而美酒的香气，却依旧让人陶醉。 简易的吧台后面，就是一个不算大的酒柜，可以看到酒的品类不多，但是能在学院内饮酒，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海因里希学员，恭喜你毕业。” 充当酒保的，是另一名教官，他见到李辉进来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亲切地打着招呼。 李辉微笑着点头回应，大家虽然身穿军装，但都没有敬军礼，这或许就是他们放下身份后，获得的一种轻松。 何况李辉很快就会毕业，到时候穿回军官服，大家的军衔其实都差不多，很难分得清上下。 因为还是白天，这里的人不多，只有寥寥几名教官，而且看样子，他们也没喝几杯，知道现在是工作时间，必须掌握分寸。 “回去以后，应该就能升官了吧，我记得你现在是中尉，估计回去，就能提上尉了，当个连长。” 埃尔霍夫要了两杯威士忌，一口烈酒下肚，打开了话匣子。 “是的，我现在是中尉，不过能不能当上尉，还不好说。 毕竟105师的情况特殊，现在虽然停火了，但前期损失太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恢复的。” 想到105师的状况，李辉百感交集，这支部队之前一直在死守阵地，加洛林人将他们视为主要突破对象，攻势一波接着一波。 埃尔森之前来信提到过，105师一直没有休整，虽然兵源补充很多，但因为都是新兵，难以保证战斗力，所以他们的伤亡数字一直节节攀升。 哪怕是基米希中校的装甲营，也接连遭受损失，现在连半个营都凑不出来。 特拉普的车子被摧毁，好在他人没事儿，只是受了点儿轻伤，但他的驾驶员却阵亡了，于是马塔诺维奇接替他，成了现在那个排的代理排长。 装甲营的情况说明，105师的状况，非常不乐观。 自己回去能改变什么呢？ 李辉不知道，即便是升任连长，恐怕也难以有所作为吧。 “我知道105师，老实说，我很敬佩你们。 作为地方军，你们承担了很重要的责任，北面战线的突破，是建立在南面战线坚守的前提下。 这一点，我们作为军官，都非常清楚。” 或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埃尔霍夫开始讲述自己的从军经历。 他就是毕业于这所学院，当时还没有那么多的装甲兵，他是作为汽车兵毕业的。 之后参加了萨克森王国的“普鲁士统一战争”，立下一些功勋，为了培养他，又被部队送回来培训。 然而培训后，他没有回到部队，当时斯图加特军官学院正在扩充规模，于是他便留了下来，当起了教官。 他表示自己还是很怀念前线的日子，怀念那些可以和战友并肩作战，抱着刺刀冲锋的感觉。 如果有机会，他还会回到前线，毕竟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一名真正的军人。 “放心吧，我们都会回到前线，帝国的征程只是刚刚开始，我们未来还有很多仗要去打。” 李辉举起酒杯，和埃尔霍夫碰了一下，他不是安慰，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萨克森帝国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完全统一普鲁士，毕竟这个民族分裂太久了，想要一统绝非易事。 何况现在与加洛林人“和平”了，也是时候，解决一些悬而未决的事情。 又聊了一会儿，埃尔霍夫表示下午自己还有事，就不陪李辉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出了掩体，埃尔霍夫回到教学楼，李辉则前往宿舍。 接下来的日子，李辉一直被艾琳达纠缠，让他给自己补习。 虽然有点儿烦，但看美女永远是件养眼的事情，李辉没有拒绝。 不过这个小妮子的基础实在太差了，很多问题李辉讲得口干舌燥，但艾琳达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 这让李辉渐渐觉得，给她补习，完全就是一种煎熬。 好在他并没有熬太久，毕业典礼准时在周一的学院礼堂举行，李辉换回了军官服，佩戴所有勋章，与成绩合格的同学站在一起，从哈克曼教授手中接过一本证书。 那是他的毕业证，他终于完成了在斯图加特军官学院的使命。 然而还不等他回到宿舍，就被一个人叫了过去，而且是位，让李辉感到非常意外的人。 第四十九章，来自参谋总部的邀请 “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柯尔特.约翰.冯.劳斯奈特，来自国防部参谋总部。” 戴着金丝眼镜的中校微笑说道，这一次与上次问询不同，他的神情没有那么严肃，反而带着一种喜悦。 不过那种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李辉依旧不喜欢。 “您好，劳斯奈特中校。” 李辉礼貌地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躁动的心。 参谋总部是国防部的核心机构，虽然表面上，他们更多是给中央军出谋划策，管管后勤之类的。 但实际上，他们决定着整个萨克森帝国的军队动向，甚至一定程度上，能够对整个国家的社会经济运转，造成影响。 是国防部实际影响力和控制力最强的部门，几乎掌控着这个国家的命脉。 虽然只是中校，但李辉并没有小瞧的意思，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甚至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您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海因里希先生，准确的说不只是我，我的上级也对您所表现出来的特质，赞赏有加。 所以他命令我与您进行一场商谈，了解一下您对自己未来的展望。 基于此，我想请您喝上一杯，不知道您是否可以赏光。” 劳斯奈特始终保持微笑，而李辉则是心中乐开了花。 他为什么要折腾，为什么要组织学员搞事情，归根结底，就是为了展示自己。 作为一名军人，他推崇那句至理名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 请愿活动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组织能力，而且他还展现了自己在战略层面的独到眼光，现在参谋总部已经注意到自己了，可以说向上攀爬的阶梯，已经摆在眼前。 “好的，那去喝一杯吧，我知道有一家的咖啡味道很不错。” 这是他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但他必须保持镇静，即便心中狂喜，但表面上依旧沉着。 两个人肩并肩离开礼堂，在李辉的引导下，来到一座装饰简约，但非常舒适的咖啡屋。 “我就开门见山了，其实参谋总部有意吸纳一些来自军队基层的优秀军官，而您所展现出来的领导力和格局，让我感到惊讶。 所以我想问一下，您是否愿意来参谋总部任职。” 刚刚落座，点好一杯香浓的咖啡，劳斯奈特便打开了话匣子。 虽然来自研究“阴谋诡计”的部门，但劳斯奈特依然秉承传统普鲁士人的风格，说话非常直接，并没有拐弯抹角。 而李辉则是沉稳地摆出思索状，并没有急于回答。 自己肯定会去参谋总部的，但是他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握住更多的有利条件。 这就好比面对猎头的挖人，怎么去谈条件，其实是门技术活儿。 “老实说，作为一名基层装甲兵军官，我不知道能为参谋总部做什么。 如果仅仅是作为一名普通参谋，恐怕我能提供的帮助，微乎其微。” 李辉不准备去当一名小喽啰，他要更多的权利，至少是作为某些东西的负责人。 “海因里希中尉，我想您多虑了。 像您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只当一名普通的参谋。 其实我们知道您的很多事，包括您和古德里安上尉的一些往来，你们对于新型坦克和装甲兵战术聊了很多，事实上参谋总部有意让您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劳斯奈特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只见服务生端着两杯咖啡，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去。 等服务生走远了，劳斯奈特才重新开口，脸上带着一丝神秘，而且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北方战线的胜利，让参谋总部看到装甲力量在战争中的潜力。 可能您还不知道，就在前天，古德里安上尉在《军事观察者》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其中对装甲兵的很多展望非常具有前瞻性。 参谋总部对他的设想非常感兴趣，有意邀请他来柏林一趟，探讨相关的理论和实操性。 而我觉得，仅仅邀请他还不够，毕竟我是知道的，这篇论文里的很多内容，其实都是源自于您，尊敬的海因里希学员。” 虽然没有明说，但劳斯奈特还是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参谋总部，有意对装甲兵进行一次革新，所以极有可能，会成立一个全新的部门负责此事。 新部门，就需要新鲜的血液，李辉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感到一股无名火，在心中升腾。 “非常感谢您和参谋总部的赞赏，但我还是想要提出一点点抗议，那就是您，或者说参谋总部，似乎对我进行了监控。 这让我感到一丝不快。” 李辉脸色有些冷，劳斯奈特既然知道他和古德里安的来往，还知道他们大概探讨的内容，这说明对方在自己身边安插了探子。 是谁？艾琳达还是隆美尔？ “哦，对此我表示歉意，但您知道的，参谋总部需要知道一些真实的想法，所以会采取一点点让人不快的举动。 不过我想您也能理解，我们正处于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有时候小心一点儿并没有坏处。 何况我觉得您对此并不是很在意，毕竟您和古德里安上尉的来往都是光明正大进行的。 也许你不知道，其实古德里安上尉组织的那个小团体，已经处于半公开状态了，他们的许多活动看似隐蔽，实则根本逃不出警察和军部的监控，之所以没有人干预，仅仅因为他们没有造成任何不良影响罢了。” 劳斯奈特说完话，无奈地摊开手，李辉则是捂着脸，毕竟古德里安搞的那个小团体，自己都能稀里糊涂混进去，别提有意为之的警察和军部了。 在反侦察方面，那群人的能力几乎是零。 “所以我很诚挚地邀请您，能够前往柏林一趟，至于105师方面，我们会和莱克曼中将打招呼，相信他也能理解，人才和大炮一样，只有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威力。” 劳斯奈特喝了一口咖啡，他点的是黑咖啡，虽然味道苦涩，但却能享受咖啡最浑厚的口感。 “我可能需要时间考虑一下，您知道的，我对105师，还是很有感情的。” 李辉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而是选择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拖。 “没问题，下周一我们可以再谈一次，希望您到时，能给出一个让我们双方都感到满意的结果。” 劳斯奈特将所有咖啡一饮而尽，随后将一张马克放在杯子下面，礼貌的站起身，微微点头与李辉示意，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啊。” 李辉眼见对方出了门，才缓缓端起自己那杯咖啡，浅浅尝了一口。 他本来也想选黑咖啡的，毕竟那是“男人该喝的东西”，不过对方先选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和对方选一样的，于是点了一杯混有酸奶和朱古力的巴伐利亚咖啡。 不过老实说，这个咖啡的味道很奇怪，李辉并不喜欢。 对方没有如愿开出条件，李辉觉得自己可以再等等，耐心是谈判必备的东西，他很懂得这一点。 因为劳斯奈特已经付过了钱，李辉选择直接起身走人，他回到宿舍，简单整理一番，随后便按照约定前往图书馆，指导艾琳达学习。 小妮子依然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她的笔记乱成一团麻，就像两岁孩子的涂鸦。 李辉有些无奈，但还是耐心解释着一些基础问题，尽心尽力的做着辅导。 但是对于结果，他依然持悲观态度。 看着艾琳达那一脸认真的模样，李辉突然有一种，伸手去摸摸她脸颊的冲动。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不知道原因，也或许，是害怕分别的一种表现。 自己肯定是会前往柏林的，到时候，他将与这个小妮子分开。 明明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李辉却觉得，他们仿佛认识了好久。 当劳斯奈特说出自己与古德里安的往来时，他下意识的将怀疑对象放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不过稍加冷静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任谁都会背叛自己，唯有这个小姑娘不会。 这不仅仅是信任，更是一种对这个冰冷世界，寄托最后一丝温暖的期望。 至少还有这么一个人，会坚定地待在自己身旁。 时间匆匆而过，在一场大雨中，李辉拎着皮箱，出现在斯图加特军官学院的大门前。 他撑着伞，望着斯图加特市区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辆小汽车就出现在视线里，缓缓靠近，最后在他身前停下。 车窗摇了下来，一张熟悉的脸，对着他露出微笑。 第五十章，约翰尼斯计划 从斯图加特前往柏林，并不是一趟轻松的旅程，乘坐火车，需要两天一夜的时间。 李辉坐在包厢里，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思绪有些混乱。 他最终接过了劳斯奈特抛来的橄榄枝，与其一道，坐上了前往柏林的火车。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起艾琳达那张写满失落的脸庞。 自己无意欺骗，但是当一切尘埃落定前，李辉无法将实言相告。 这一趟柏林之行，前途未卜，他不知道自己在参谋总部会遇到什么。 所以，不能带上她。 “在想什么。”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李辉的思绪，他转过头，只见劳斯奈特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站在门口对着自己微笑。 该死的，他的那双眼睛真的让人讨厌。 李辉不由得扭过头，回了一句“没什么”后，便继续盯着窗外。 “我知道前往一座陌生的城市，会让人感到心中不安。 但是你必须习惯这一点，我们都是军人，没有什么稳定可言，与其烦恼，还不如享受旅程。” 劳斯奈特坐好后，便把杯子放下，然后打开瓶塞，倒上酒。 浓郁的葡萄酒芬芳，开始在包厢里飘荡，这让李辉不由地看了一眼，发现是“金色凯斯勒”。 萨克森最著名的葡萄酒，而且还是红标的，说明窖藏超过十年。 “不喝一杯么，我们的旅程还很长。” 劳斯奈特举起酒杯示意，随后也不等李辉作答，自己便先品了一口，露出舒缓的陶醉神情。 “我们应该还处于禁酒期间吧。” 李辉拿起酒杯，用鼻子闻了闻，并没有喝。 “哦，可爱的海因里希中尉，你要知道，火车上可没有禁酒令。” 劳斯奈特微笑着说道，再次举杯。 “好吧，你的军衔比我高，如果被宪兵抓到，我就说是你命令我喝的。” 李辉半开玩笑的说着，随后浅浅品了一口，甘醇的葡萄汁，让他的味蕾得到释放，不由得又喝了一小口。 “这可是好东西，是1908年的老窖藏，产量可不高，悠着点儿喝。” 劳斯奈特看到李辉的动作，不由得眼睛微微眯起，作为一名优雅的普鲁士贵族，他发现面前的中尉，似乎很懂得品酒。 “听说你来自伦格里斯，父亲是个木匠？” “是的，有什么问题么。” “不，没有，我只是很希望能去那里走一走，要知道我还没去过阿尔卑斯山。” “没什么好看的，除了高一点儿，冬季积雪会深一些，并没什么特别。” 李辉说完话，将杯子里的美酒一饮而尽，他喝得出来，这是红葡萄酒中的上品，无论回甘还是香味儿，都无可挑剔。 “再来一杯吧。” 劳斯奈特笑着给李辉又倒上一杯，随后就听汽笛响起，火车缓缓开动。 “说些正事吧，我可以透露一点小小的消息，可以让你在参谋总部不至于无所适从。” 随着火车驶出车站，进入斯图加特市区，劳斯奈特也转过头，看向窗外笼罩在雨雾中的房屋楼舍，淡淡地说着。 “小小的消息？” 李辉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这是要透露此行的内幕了。 “我说过，北方战线的成功，验证了装甲力量的可塑性。 但是萨克森帝国并没有办法将这种力量完全发挥。 你提出过问题，为什么不继续向前推进，穿越凡尔登山区，直达巴黎，彻底将加洛林人揍趴下。 要知道参谋总部不是没想过，只是萨克森的军队，做不到。” 劳斯奈特叹了一口气，随后取过公文包，将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 “看看吧，这是参谋总部的一个待完成计划，也是这一次，把你叫到柏林的原因。” 说完话，劳斯奈特就继续品尝自己的美酒，李辉则是把文件拿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约翰尼斯计划》。 下面还盖着一个印有“机密”的黑章。 犹豫片刻，李辉将文件轻轻翻开，不久之后，眉头微微皱起。 内容不算多，而且叙述的东西不清不楚，但大概意思李辉看懂了，就是参谋总部准备组建一支实验性质的部队。 这支部队由坦克组成，编制大概一个团，与现在的装甲营不同，这个团的坦克，全部由清一色的三型坦克组成。 除了坦克之外，这个团还配备有四个连的步兵，采用汽车运输，可以随着坦克部队快速布置。 然而仅仅这样还不算，在文件的最后，还有一段关于未定型坦克的描述。 主炮为75毫米线膛炮，前装甲厚度达到50毫米，侧面装甲厚度达到30毫米，后装甲则是15厘米。 配备12缸汽油发动机，在总重量不超过25吨的情况下，可以达到40公里每小时的时速。 李辉瞬间明白，这份报告的核心，不是前面的部队配置，而是最后这样一款处于研发中的坦克。 新式的中型坦克，无论是火力，装甲还是速度，都优于现在的三型坦克，堪称正面战场无敌的存在。 “您的意思，是让我参与这项计划，进入到试验部队中？” 李辉将报告放下，揉了揉额头，淡淡说着。 “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上面的意思。 你知道的，我们的装甲部队缺乏优秀的指挥官，这支部队虽然是实验性质，但是却能培养大量人才。” 劳斯奈特说完，便将酒杯放下，双手杵在桌子上，盯着李辉，等待着回答。 “也就是说，我将作为一名指挥官，去为更大规模的装甲部队，培养新的指挥官。” 李辉笑着摇头，参谋总部的确没有让他当个小喽啰，不过好像，差别也不大。 “你似乎不满意？” 劳斯奈特盯着李辉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那里看到些什么。 “是的，我觉得你们在拿我消遣。” 李辉冷冷扔下一句，随后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这支部队有问题，很大的问题，配置并不合理。 作为一名前线指挥官，我清楚怎样让坦克发挥威力。 除了操控者的水平外，多兵种配合才是关键。 这个团的配备看上去没问题，有坦克，有汽车，有步兵。 但这远远不够。 如果让我来规划，就需要做出如下调整。 首先，不需要三个坦克营，只需要两个就足够了，剩下的一个营，是炮兵营，通过牵引车牵引，可以快速布置在战场上。 同时保持步兵的配置，汽车部队也保留，但是需要增加一个紧急维修排，随时跟在坦克后面，确保他们在遭到轻微损害后，可以快速得到修理，重新投入战斗。 ……” 李辉不断地讲着，按照他的说法，这个兵种配备，严重脱离实际，需要做出很大的修改。 “还有呢？ 我知道不可能只是这些。” 劳斯奈特笑着说道，他并没有因为面前年轻人的“指手画脚”而生气，反而越发感兴趣起来。 “最后的那种新型坦克，应该是三型坦克的替代者。 如果真的能够量产，绝对可以提升装甲部队的战斗力。 不过问题也有，那就是后勤，记住，坦克这种东西，载重和故障率，永远是成正比的。 所以我的意见是，增加后勤部门规模，确保坦克部队能够随时拥有战斗力，而不是在维修点排长队。” 李辉对新型坦克有一丝期待，毕竟这种坦克一旦批量出现，将会对帝国装甲力量，带来大幅度的提升。 “你的建议很好，也很务实，老实说，大部分人提到这种新型坦克的时候，都会陷入兴奋中，而你，是个例外，可以一眼看出问题所在。 知道么，这让我很欣慰，看来我没找错人。” 劳斯奈特伸出手，将文件重新放回公文包里，随后给李辉的酒杯斟上。 “有没有考虑一种新的装备，可以掩护步兵，至少能够抵御轻机枪和步枪子弹。” 李辉喝了一口，随后盯着劳斯奈特，用低沉的语气说着。 “新的装备？” 劳斯奈特没想到李辉会对装备问题，提出自己的见解，这让他略感惊讶。 “是的，我是说一种结构简单，耐用性强，而且方便量产的新装甲车辆。” 李辉说完话，便拿出本子，画了一张草图。 劳斯奈特接过来，看着这个宛如涂鸦的东西，眉头微皱，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头“奇美拉”。 前面像是汽车，但是后面又像一台拖拉机，没有顶盖，也没有火炮，只有一挺mg机枪。 “我将这种东西称之为半履带车，可以载着步兵快速跟进坦克作战，因为结构简单，易于维护，所以能够量产。 最关键的，这东西不仅能当步兵载具，也可以进行修改，比如架上迫击炮之类的，可以随时支援坦克和步兵作战。” 李辉绘声绘色地讲着，而劳斯奈特一边听，一边将眉头舒展开。 按照李辉的描述，这个东西绝对是个非常棒的创意，特别是野战，简直就是一个战场多面手。 最关键的，结构简单，生产成本低，对于缺乏装甲力量的萨克森帝国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再度看向李辉，劳斯奈特的眼神微微变化，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好像挖到宝了。 第五十一章，柏林书屋 火车到达柏林，已经是黄昏时分，走出火车站，坐在参谋总部派来的小汽车里，李辉望向窗外，感受着这座普鲁士民族核心城市的无穷魅力。 如果说慕尼黑充斥着纸醉金迷，斯图加特展现着工业力量，那么柏林，这座城市则散发着浓厚的人文气息。 随处可见的哥特式建筑，宏伟的教堂，精美的桥梁，无一不在诉说这座城市的辉煌过往。 街道上满是复古的气息，就连商店的招牌，都好像不属于这个时代。 李辉有一种错觉，仿佛时间倒转，回到了那个骑士身穿铠甲，手握十字剑，纵马狂奔的年月。 “送完你以后，我会去参谋总部报到，这几天那边估计会很忙，事情非常多，所以你可以先在柏林转转，体验一下这座城市的感觉。 但是不要长时间离开旅店，施利芬将军的脾气可不好，如果找不到人，我会有麻烦的。” 劳斯奈特的话音落下，刚好汽车拐了一个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旅馆门前停下。 李辉走下车，接过司机递过来的行李，他抬头看了一眼招牌——红狐狸旅馆。 不愧是参谋总部，连军官招待所的名字，都透着一股老奸巨猾的味道。 “我都安排好了，你直接去接待处登记就可以。 记住，不要乱跑，柏林是很大的，走丢了可不容易找回来。” 劳斯奈特半开玩笑地说完话，便示意司机开车回参谋总部，李辉看着他远去，突然有种想捡起板砖，砸过去的冲动。 这算什么？把自己当做乡巴佬么。 无奈摇摇头，李辉拎起大皮箱，迈步走进旅馆，只见负责接待的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她在核对李辉的身份信息和证件后，便表示早就安排好了房间。 来到二楼，小姑娘打开一间屋子，李辉走进去，发现地方不大，陈设也非常简单。 但是干净整洁，而且有独立的卫生间，住宿条件比斯图加特军官学院稍好一点儿，没什么可挑剔的。 “谢谢。” 李辉放下皮箱，从口袋里掏出一马克的纸币，微笑着交给小姑娘，当作小费。 “非常感谢，海因里希先生。 您可以称我为艾斯林达，平时我就在一楼的接待处，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 小姑娘笑着将钱揣进围裙口袋里，还有意无意地对着李辉眨眨眼睛。 “如果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李辉也是微笑着点头，不过对那双闪烁的眼睛，视若无睹。 送走这个似乎对自己“有点儿想法”的小姑娘，李辉关好门，他先是把一些生活必须品从皮箱里拿出来，该放进衣柜的放衣柜，该摆在桌上的摆桌上。 毕竟这个地方，他恐怕要住上相当一段时间。 收拾完一切，天也完全黑了下来，李辉伸了一个腰，拿出一个文件袋，准备给艾琳达等人先写一封信，报个平安，也把通信地址送过去。 然而打开袋子，他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有信纸，于是不得不叹息着起身，准备出去买一点儿。 艾斯林达端坐在接待台里，她正在翻开一本小书打发时间，见到李辉下来，她当即把书合上，微笑着打招呼。 简单聊了几句，小姑娘就告诉他，街角就有一家书店，经营到很晚，那里除了图书之外，也售卖文具，可以去看看。 李辉连忙表示感谢，随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初夏时节的柏林夜晚，还是有一点点凉意的，李辉将领子立起来，慢慢顺着街道走去。 书店距离不远，李辉远远就看见了招牌，然而推开门，他就不由得皱起眉头。 一股奇怪的味道充斥着屋子，闻起来，有点儿类似熏香，但是量太大了，鼻子非常难受。 “这是为了驱蚊么？” 暗自嘀咕一句，李辉捂着口鼻，快步向着吧台走去，只见一个秃顶的老胖子，正坐在那里，一边打鼾，一边流着口水。 “嘿，老板，请问有信纸和信封么？ 还有邮票。” 李辉走到吧台，敲了敲桌面，带着一丝不悦说道。 “啊……哦……你说什么。” 老板被吵醒，抹了把嘴角的口水，戴起眼镜，迷迷糊糊地看向李辉。 “信纸，信封和邮票。” 李辉重复了一遍，老板这才反应过来，指了指右边，表示都在那里。 无奈地转过身，李辉向着那个方向走去，路过一排排的书架，他不由得扫了几眼。 书店的规模不大，但还称得上整洁，只不过书籍都显得有些老旧，显然生意并不好，都是一些存货。 然而就在李辉收回视线的刹那，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愕地停住了脚。 快步走去，李辉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与其他书籍有明显区别的线装书，只见上面方方正正地写着两个汉字《论语》。 快速翻开，只见这还是一份手抄本，上面用工整的字体，将整部《论语》写下。 “老板，这本书，是哪里来的。” 李辉快步折返回去，将这本《论语》放在吧台上。 “哦，这个啊，是我以前去东方旅行，一个朋友送的。 天啊，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会把他放在书架上。” 老板自嘲般的一笑，随后伸出手，轻轻抚摸这本书的书皮，眼中满是回忆。 “去东方旅行？” 李辉愣了片刻，身体原主人并没有多少关于世界东方的印象，在这个资讯算不上发达的年代，东方对于他来说，还太过遥远和神秘。 “是的，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可是一个探险家，我曾经走过很多地方，见过你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风景。” 提到过去，老板的气势瞬间高涨起来，他开始滔滔不绝，讲起自己的过往。 他自称范斯特罗.格尔.贝伦赫斯特，当过兵，也做过海员。 在有了一笔积蓄后，便组建了一支探险队，深入东方的雨林，并一路向北。 相比起已经被殖民多年的东南亚地区，北方的神秘国度，更让他向往。 然而处于封建时代统治下的神秘古国是非常排外的，他的探险队被当地官府发现，遭到了攻击。 幸好被一名当地人所救，按照贝伦赫斯特的说法，这个年轻人是个读书的，对西方世界很好奇，虽然双方语言不通，但依然能够通过手语表达彼此的想法。 他们在一起共度了几个月，直至一个探险队成员不小心暴露了行踪，那个年轻人为了掩护他们逃走，被官府的乱枪打死。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能看到世界的另一面。 李辉听到这里，不由得开始和自己的世界线做着比较。 在自己原本的时空中，到了这个时代，东方古国的封建统治已经结束，进入了新的历史阶段。 然而在这个时空里，却不是这样，东方古国的封建统治力依然强大，西方列强曾经试着用坚船利炮将其敲开，但是最终，却失败了。 “那是一头强大的怪兽，可以将萨克森帝国轻易撕碎。” 这是贝伦赫斯特的形容，在他眼里，东方的神秘古国庞大且凶悍，哪怕是萨克森帝国，都不能去招惹。 这段带着大航海时代特有的“中二”评价，明显具有夸张成分，李辉不觉得一个封建专制王朝，会对如日中天的西方列强构成什么威胁。 只不过，看着那本《论语》，李辉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愚昧代表着落后，落后就要挨打，现在列强之间剑拔弩张，但是等他们有一天不再互相攻伐了，那么东方，就会成为一片新的猎场。 他可不想开着坦克，带领一支军团，去碾压那片自己曾经发誓保卫的土地。 这实在太荒诞了。 心情开始沉重，李辉不愿意再和老板多聊，在表示以后把香薰弄少一点儿后，就前往文具售卖区，挑了几沓信纸，信封以及邮票，匆匆付账走人。 来到街上，李辉抬起头，望向看不见星星的夜空。 在了解到来自故国的消息后，他感到一丝迷茫。 自己的模样已经改变，但是内心却依然如旧，他依然在沿用东方式的思维，依然残留着关于另一个时空的记忆。 两个时空有相似的地方，但也有诸多不同，自己陷入矛盾和混乱之中，难以自拔。 “我是不是有点儿矫情了。” 用手拍了拍脸颊，李辉迅速调整状态，他觉得这种问题太过深奥，已经触及伦理和哲学范畴，根本不是自己这个小年轻，能够搞清楚的。 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于是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李辉决定把这件事放下，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毕竟要写好几封信呢，可是现在还没动笔写过一个字儿。 回到旅馆，李辉和艾斯林达打过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到桌前，打开台灯，拿出信纸和笔，李辉斟酌片刻，便写了起来。 在沙沙沙的声音中，他在柏林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度过。 第五十二章，宏大构想 坐在宽敞的会议室里，李辉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足足赋闲了三天，他终于等到参谋总部的召见。 然而当他来到这里后，却被告知召见自己的，竟然是参谋总长本人，这让李辉显得有些拘谨，紧张到手心冒汗。 参谋总部是萨克森帝国国防部的核心机构，甚至相比起国防部长，参谋总长的地位还要更高点儿。 因为参谋总部掌握着帝国最精锐的武装力量，拥有中央军的指挥权。 同时还分管所有后勤，从人事调动到物资补给，无一不在其控制之下。 作为这样一个部门的掌权者，参谋总长的地位可想而知，几乎就是萨克森帝国军人的最高点。 面对这样的大人物，李辉怎么可能不紧张。 砰！ 随着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李辉赶忙站起身，只见三个人走了进来，为首者是个留着大胡子，身姿挺拔的老头儿。 “报告，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中尉，奉命报到。” 李辉认得这个人，他就是参谋总部的“老大”，阿尔弗里德.冯.施利芬上将，站在萨克森帝国军队顶点的男人。 “放轻松，孩子，我不会吃了你。” 施利芬将军摆摆手，示意李辉坐下，随后来到主位，自己也慢悠悠地坐好。 然后吩咐勤务兵端上一杯咖啡。 这样的大人物，不可能一个人来，他还带了两个。 一个是老熟人劳斯奈特，另一位则是位老人，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神情沉默，典型的普鲁士“严肃男”模样。 劳斯奈特作为陪同人员，立刻做起了介绍，施利芬将军自不必多说，他的照片在报纸上刊登过很多次，而那个“严肃男”的身份，则让李辉感到惊讶。 竟然是来自柏林大学的机械专业教授——约翰尼斯.彼得.冯.穆勒。 这也是一个大人物，李辉曾经在图书馆里拜读过他的文章，堪称萨克森帝国机械专业的泰山北斗，是国宝级的人才。 “好了，大家都认识了，我时间有限，长话短说。” 寒暄完毕，施利芬将军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直接切入正题。 “关于新的计划书，你们都看过了，考虑到现在的局势，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需要尽快执行。 所以我把你们两位请来，是希望听到最真实的意见，大家开诚布公，将想法都说出来吧。” 施利芬将军说完话，先是看向李辉，随后又看向穆勒教授，表示自己准备好了，你们两个可以叨叨了。 “新型坦克的研发还在进行中，发动机和动力传导装置需要调整。 同时我认为钢材质量还需要提高，外部结构的紧凑度不足，这降低了物理冲击的抵抗强度。” 穆勒教授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别看年纪大了，但是提到新型坦克，眼睛里都在放光，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宝贝。 不过他的话，却大多都是各种不足，强调哪里哪里出现了什么困难，需要怎样怎样去调整，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施利芬将军似乎习惯了，他一边喝咖啡，一边掏着耳朵，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大概讲了半个钟头，穆勒教授感觉到了口渴，他非常不客气地让勤务兵也给自己拿一杯咖啡，丝毫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大概多久能搞出来样车。” 劳斯奈特非常及时地提出问题，同时让勤务兵给施利芬将军换一杯，顺便给自己也拿点儿饮品过来。 “各部分都已经在组装了，大概还需要一周。” 对于新型坦克，穆勒教授很重视，虽然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但他对样车的进度依旧了如指掌。 “很好，等到组装好了，我们可以先去看看。” 施利芬将军点点头，这个时间点，倒是在计划之内。 “小家伙，说说吧，作为前线装甲指挥官，你对这个计划，有什么看法。” 这边穆勒教授口干舌燥，进入“冷却时间”，于是施利芬将军，又把“话筒”交给了李辉。 “这个……那个……老实说，我觉得这个配备，需要重新规划。” 李辉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 “重新规划？” 施利芬将军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时候劳斯奈特凑了过去，小声嘀咕了几句。 “说说吧，我还有点儿时间。” 摆个舒服的坐姿，施利芬将军示意李辉继续说。 深吸一口气，李辉表情变得越发严肃起来，他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抛出。 “总参谋长阁下，我觉得参谋总部对于坦克，或者说对于装甲集群的使用，存在一些误区。 战场环境是多变的，我们不可能用单一武器横扫一切。 坦克集中使用的确是正确的做法，按照与加洛林人的作战强度，这个坦克团足可以打开一个三到五公里的战线缺口。 但是之后呢？” 他没有客气，将自己的现代军事理念，与这个时代的生产力相结合，提出了一个宏大的构想。 “从战略层面来看，正面突破壕堑区，仅仅是一个开始。 突破的目的是寻找敌人薄弱处，然后依靠机动力量，在敌人反应过来前，将其摧毁。 坦克只是先锋部队，以三型坦克为例，他们最多只能突破十几公里左右，之后必须停下来休整。 这款坦克不具备长距离行进能力，特别是在野外，一些部件在高强度作业下会损坏，必须维修。” “所以问题的关键，不是坦克数量的多寡，而是我们能否跟上维修的脚步，给坦克提供续航能力。 为此，我的建议是扩大后勤保障部队的规模，以排为单位，形成绑定式支援组合，当坦克停下后，保障部队迅速投入工作，以最快的速度更换必要零件，保持坦克部队的机动性。” “所以我的意见，就是削减部分坦克数量，增加保障部队规模，并在步兵跟进的基础上，加入适量的炮兵部队。 这样可以快速布置火力，即便坦克部队处于休整状态，其他部队也能彼此支援，形成战斗集群。” 李辉一边说，一边用手比画，他详细陈述了自己的观点，即便其中一些，明显与参谋总部的设想背道而驰。 “可以形成文字么？ 老实说，内容有点儿多，我记不住。” 施利芬将军听完，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表示短时间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好的，我可以尽快形成一份报告，然后呈递给您。” 李辉表示可以，事实上他就这个问题考虑了好几天，大部分内容，其实已经记录在自己的本子上了。 “那个装甲车的设想很好，老实说，我们现在的装甲车比坦克还要古老，也是时候换换了。” 这句话，施利芬将军不是说给李辉的，而是说给穆勒教授的。 不过这个老教授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根本没理这一茬。 场面有些尴尬。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总长阁下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 劳斯奈特当即站起来打圆场，他礼貌地将穆勒教授送了出去，免得这个老学究再让自己的上级下不来台。 “尽快交给我，我们的准备时间并不多。” 就在李辉起身，准备敬礼退下时，施利芬将军突然拍了拍他的手。 总长阁下的视线非常认真，显然是被李辉的构想打动了。 “遵命，参谋总长阁下。” 李辉感到受宠若惊，当即敬礼，随后心情激动地退了出去。 回到旅馆，李辉让艾斯林达送一份简单的午餐来房间，他必须争分夺秒，因为这份计划，不仅关乎到他个人的前程，也关乎到未来萨克森装甲部队的走向。 于是一边啃着干面包，李辉一边奋笔疾书着。 按照他的设想，未来萨克森帝国的装甲主力部队，将由装甲师，摩托化师和装甲炮兵师三部分组成。 每个师下辖三个团，其中装甲师下辖两个坦克团，作用就是快速突击，攻城拔寨，作为整个集团军的先锋。 摩托化师则由一个坦克团，两个汽车步兵团组成，作用是快速布置，配合装甲师行动。 装甲炮兵师则由两个汽车牵引炮兵团，一个摩托化团组成，特点是装备大口径火炮，快速机动地布置火力，既能配合装甲师使用，也可以充当步兵支援单位。 除了部队配置外，李辉还对装甲车提出设想。 作为履带车辆，装甲车的用途很多，除了提供步兵火力支援外，还可以改造成移动火炮，牵引车和清障车。 而且李辉特意标注了不同规格的装甲车，比如十吨级，八吨级和五吨级。 甚至还为牵引步兵炮，设想出一种双人座，两吨级装甲车。 总之，在李辉的设想下，萨克森帝国的军队，需要机械化改革，以应对未来机械化战争的大趋势。 把大概内容写完，外面早就漆黑一片了，李辉伸了一个腰，走到窗前，望向空中的月亮。 他感慨未来的战争，将会比现在更加残酷。 而他，即将成为这种残酷的推动者。 第五十三章，人事权 一夜无眠，李辉将这份报告书迅速完成，随后顾不得困倦和疲惫，直接递交到了参谋总部的劳斯奈特手中。 可谓将效率进行到了极致。 然而施利芬将军并没有时间立刻审阅这份报告，所以劳斯奈特提议让他先休息休息，等待总参谋长阁下的下一次召见。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辉表示理解和接受，毕竟那可是总参谋长，站在整个帝国权利顶峰的男人。 时间金贵得很。 回到旅馆，已经是中午了，李辉简单吃了一口饭，便待在房间补觉。 年轻人总是需要大量睡眠，所以李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被窗前叽叽喳喳的小鸟吵醒。 伸了一个腰，李辉坐起身，充足的睡眠让他感觉精力充沛，熬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因为没有计划，李辉决定去一趟柏林图书馆，他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并不够，还需要大量学习。 之后的五天，李辉几乎都是在图书馆里度过，直至深夜回到旅馆，艾斯林达递过来一张留言。 那是参谋总部打过来的电话，让他第二天早上，带好证件前去报到。 “终于有结果了么。” 李辉的嘴角翘起，他知道，施利芬总参谋长一定是看过了自己的报告，并且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 于是带着期待的心情，李辉早早休息，他需要以最好的状态，参加明天的会面。 “施利芬总参谋长昨夜前往不莱梅了，不过在出发前，他看过了你的报告，并给予很高的评价。 像您这样的人才，如果还待在105师绝对是种浪费，所以他要求我，为您办理转职手续。” 劳斯奈特接待了李辉，他将总参谋长阁下签署好的一份文件，放在李辉面前。 带着一丝失落和疑惑，李辉将文件拿起来，不禁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一份转职文件，李辉的军籍由105师，转到了第六装甲师。 并且被授于上尉军衔，担任第一坦克团五营的一名连级指挥官。 “为什么是第六装甲师，而不是参谋总部。” 李辉放下文件，他没有晋升的喜悦，反而带着一丝不满。 “因为按照计划，那个秘密部队的番号，就是第六装甲师第一坦克团第五营。 这是一项机密，我需要你保密。” 劳斯奈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看着李辉，微微一笑。 “好吧，那我什么时候去报到。” 李辉有些无奈，这个调动，和预期差了好多。 “不必着急，第五营还在筹建，而且训练场地也没有完成施工。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个好消息，第五营并没有营长，只有下属的八个连队，其中四个是坦克连，而营长人选，将在这四个坦克连连长中产生。 你正好是四人中的一位。 另外这支部队比较特殊，连长拥有完全的人事任免权，我在参谋总部给你找了一间办公室，还配了一名秘书。 接下来的三周时间，你必须按照配置，将连队的名单递交上来，包括你自己在内，一共十个三型坦克车组。 我需要提醒你，这支部队的组建意义，不仅是演练新战术，更是为帝国培养出更多优秀的装甲指挥人员。 所以每一个人选，都必须慎重，明白么。” 劳斯奈特的语气非常严肃，那双戴着金丝眼镜的眼睛，依然投射出让人内心发寒的目光。 李辉不喜欢，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于是在这位参谋总部中校的安排下，李辉很快来到一间不算大的办公室里。 只见这里有两张办公桌，一个是自己的，还有一个，是属于秘书的。 “报告。” 就在李辉慢慢踱步，查看办公室环境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转过头，只见一位穿着士官服，英姿飒爽且容貌姣好的短发女兵，正在对着自己敬礼。 “进来吧。” 李辉随意地摆摆手，架子摆得非常足。 “请问，您是海因里希中尉么？” 女兵走进办公室，小心翼翼地问着。 “是的，我是赫尔曼.格雷.海因里希。” 李辉淡淡说着，女兵听到后，当即松了一口气，随后继续敬礼。 “您好，海因里希中尉，我是阿芙乐尔.莉莉.帕尔默中士，受命担任您在参谋总部的联络官兼秘书。” 短发女生再次敬礼，李辉还礼的同时，心中暗自嘀咕——又是一个女中士。 相比与艾琳达的初见，这位中士明显更对李辉的胃口一些，干练的短发衬托出她那飒爽的气场，身材一般，不过该有的都有，没有艾琳达那么甜美，但多了一丝英气和简洁。 简单来说，更具备一位职场女强人的架势。 随便聊了几句，他们便进入正题，莉莉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全部转达给李辉，包括对他开放的人事调动权。 理论上，李辉可以在全军装甲兵中挑选合适的人才，不过参谋总部还是建议他选择中央军，且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的低级军官和士官。 不过李辉很快就有了想法，他在105师的下属们都不错，至少三个车长，都可以拉过来。 这就占了三个名额，除去自己那辆坦克，剩下六个，只能全部从中央军中挑选。 所以李辉让莉莉将参加过北线战役的全部坦克车长资料拿过来，毕竟这些人都来自中央军，且参加过实战。 莉莉是个雷厉风行的姑娘，在得到命令后，仅仅一个下午，就把两百多份个人资料，摆在李辉面前。 “竟然没有布里茨那个小子。” 李辉粗略地扫了一眼名单，结果发现，并没有自己的好友。 看来那个家伙只是在吹牛，不仅没有当上三型坦克的车长，甚至连个一型坦克指挥员都没混上。 吐槽好友并不着急，李辉很快集中精力进行筛选，首先排除掉年纪太大的，再去掉一些表现普通的，最后李辉圈定了六个名字。 这是一场速度的竞赛，要知道他需要和另外三个连长竞争，才能坐上营长的位置，所以谁能更快将人才笼络麾下，谁就占据了先机。 和莉莉打听了一下，了解到劳斯奈特的办公室还没有熄灯，李辉便拿着选好的名单急匆匆跑过去。 结果推开门，只见这位中校正与一名漂亮姑娘说笑，气氛热烈得不行。 “哦，你怎么来了，海因里希中尉。” 劳斯奈特站起身，礼貌地招呼着李辉，不过李辉的视线，还是被那个女人所吸引。 这是一位漂亮的姑娘，比艾琳达还要漂亮些，李辉感觉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让他感觉吃惊，毕竟如此漂亮的女人，他应该过目不忘才对。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海因里希中尉，而这位，则是柏林著名的歌剧表演者，海默尼尔.温蒂.斯芬克女士。” 劳斯奈特的话音刚落，就见这个女人伸出手，同时开口： “哦，海因里希中尉，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开场白，让李辉一愣，似乎看出了这位小帅哥的疑惑，女人继续道： “我们在野战医院见过，当时您正在养伤，我去慰问，还一起合了影。” 听到这里，李辉终于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就是拉猛村之战后，在医院遇到的那个碧……漂亮女演员。 “哇哦，这个世界真小。 不过很抱歉，温蒂女士，海因里希中尉可能有军务，那件事情，我们需要晚一点再谈了。” 劳斯奈特笑着下了逐客令，温蒂则是很懂事地点点头，随后微微屈膝行礼，便缓缓走出门去。 “想不到你还有这个爱好。” 好不容易抓到劳斯奈特的弱点，李辉不可能放过，当即半开玩笑半嘲讽的说道。 “不过是个交际花而已，如果她不是代表格奥尔格公爵，送来皇家晚宴的邀请，我根本不会让她进参谋总部的大门。” 劳斯奈特依然挂着笑，但这个笑容很冰冷，作为一名参谋总部的实权参谋，对于这样的花瓶，他根本入不了眼。 “哇啊，皇家晚宴，真高档。” 李辉耸了耸肩膀，他不是贵族，这辈子不是，上辈子也不是，所以对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感到一丝抵触。 “不过是个噱头罢了，只因为会有一位亲王参加，所以就被冠上‘皇家’两个字。 都是一些自以为是的老贵族在互相吹牛，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说了几句抱怨的话，劳斯奈特就询问李辉，没事儿跑来他这里干嘛。 将选定的名单交给劳斯奈特，这个中校看到后微微挑眉，105师的几名旧部下他不意外，但是那六个中央军人选…… “你这简直就是在抽中央军的骨髓，亲爱的海因里希中尉，我只能给你其中的三个，不，两个人，剩下的，你需要重新挑选。” 劳斯奈特放下名单，不断摇着头。 他突然发现一件事，眼前的帅小伙，远不像表面上这么人畜无害，其实心机阴险的可怕。 不过，是他喜欢的类型。 第五十四章，晋升与晚宴 经过一周的拉扯，李辉的这个连，总算把人员敲定下来。 劳斯奈特中校看清了李辉的小心思，他不断否决李辉的名单，以至于爆发过激烈的争吵。 然而这算不上刁难，李辉自己也非常清楚，参谋总部之所以没有直接委派营长，就是希望通过竞争，让候选者们各自展示才华，从而优中选优。 他把最优质的人都选走了，那么对于后来者并不公平。 几乎在人员敲定的同时，李辉也迎来了晋升。 劳斯奈特中校作为临时主官，主持了这场仪式，并亲自更换了李辉的肩章。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仪式，在参谋总部的一间小会议室里举行，见证人只有莉莉和几名参谋总部的路人，显得有些寒酸。 不过李辉并不介意，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进入这个实验项目，就等于走上了晋升的快速通道，只要他能坐上营长的位置，那么至少一个中校军衔，是跑不了的。 然而等其他三位连长赶到参谋总部，李辉不禁感到压力倍增，只见那三个小伙子，全都是年纪不到三十岁的少校。 比自己年长一点儿，资历老一点儿，而且背景也深一点儿。 叮！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李辉不动声色地打开小白点儿，只见一个任务，赫然出现在眼前。 【任务名称：莫欺少年穷 任务内容：组建你的部队，在竞争中超越他人，取得营级指挥权 任务临时道具：无 任务临时技能：无 任务胜利：奖励30积分。 任务失败：扣除30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70】 新任务的出现，让李辉心中一震，但是当看到具体内容后，又感觉心中的大草原，有一群四蹄动物奔腾而过。 任务内容倒是和自己心意相通，不过却没有提供任何道具和技能。 这算什么，看自己积分太多了是不是？ 虽然有点儿小怨念，但李辉很快平复好情绪，亲切的与三位竞争对手问好。 这三个人来头都不小，而且在前线，也算战功赫赫。 看上去个子高高，挂着阳光笑容的是阿尔弗雷德.汉斯.冯.拜尔，来自第一装甲师。 脸上有道疤痕，显得很凶悍的人是西斯菲尔.尼诺.冯.弗里茨，同样来自第一装甲师。 皮肤黝黑，长着一头棕色卷发的人是阿克力.摩尔.冯.高斯，来自第三装甲师。 他们不仅年纪轻轻就成了校官，而且都是贵族，堪称前途无量。 李辉感觉到了压力，不过却又不那么担心，因为普鲁士军队的晋升，背景并不会成为决定性的原因，之所以感觉贵族在军官中占比较高，仅仅是因为贵族的受教育程度更高而已。 简单的寒暄过后，劳斯奈特就表示给三个人也分别准备了办公室和秘书，表示他们有两周时间，用来挑选自己的部下。 和李辉的待遇一样，不过时间少了一周。 “办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李辉心中不禁对参谋总部的办事原则竖起大拇指，及时的晋升，随后又多出一周的准备时间，这或许就是参谋总部为了将这一碗水端平，使用的手段。 从另一个侧面来看，也体现出他们选择人才的基本原则——公平。 不过这注定不可能是一场公平的较量，李辉有系统，还有来自现代军事院校的学识。 公平？ 公平个锤子哟！ 这就是降维打击。 “今天晚上，我将为你们准备一场接风晚宴，不过考虑到捉襟见肘的预算，规模不会很大，就在梧桐树饭店，稍后你们的秘书，将会把详细地址交给诸位。” 劳斯奈特是这项计划的负责人之一，他懂得如何团结人，也懂得如何制造分歧，四位连长，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拿捏得非常准确。 “非常感谢您，劳斯奈特中校，愿上帝保佑您，以及参谋总部的诸位同僚。” 拜尔第一个展现出善意，可以看出来，这个总是挂着开朗笑容的少校，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非常感谢您。” 弗里茨话不多，但还是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实则让人心中发毛的笑容。 “非常谢谢您，对此我表示由衷的喜悦和惶恐。” 高斯开口说着，他似乎带有一点儿异域血统，口音也较为奇怪，不过依然能够听出来，是最纯正的普鲁士语，甚至有点儿复古。 “谢谢您，劳斯奈特中校。” 李辉最后表达感谢，显然心中对这个迟来的欢迎会，有点儿小怨念。 在劳斯奈特的主持下，大家互相攀谈了一会儿，除了自我介绍外，都是“我听说过您”，“非常荣幸”之类的奉承话。 之后三名新客人，就被自己的秘书领去了办公室，只有李辉，站在窗户前，望着远方出神。 “怎么了，即便名单敲定了，你也有别的事情做吧。” 劳斯奈特走过来，他知道，这个新晋上尉留在这里，肯定是有话对自己讲。 “我对权利并不热衷，但不希望接受比自己更逊的人指挥。” 李辉转过头，对着劳斯奈特说着，随后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这算什么？ 示威？ 不过，我喜欢。” 待到李辉出了门，劳斯奈特的表情瞬间从惊讶，转为欢喜，他喜欢海因里希上尉这种公开挑衅和接受挑战的性格。 事实上不仅他喜欢，施利芬总参谋长也喜欢，那个看似散漫的老头曾经提起过，如果一名军人，失去了晋升的愿望，那他就该脱掉军装了。 野心，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正相反，它是驱动人类行动的原始动力。 施利芬推崇这一点，劳斯奈特认同这一点，而李辉则在实现这一点。 回到办公室，李辉将必要的公务处理完，在和莉莉确认了梧桐树饭店的位置后，便赶回自己的住处，做一些准备。 他的军装还算整洁，并不需要处理，但是皮靴必须擦擦，还有那些勋章，需要佩戴在指定位置。 普鲁士人对这种社交宴会看得比较重，作为军人，必须保持得体的仪表。 至少不能给参谋总部丢脸。 “还是中央军的制服更好看一些啊。” 李辉对着镜子照了照，中央军制服和地方军制服差别不大，但会显得更加合体。 不过李辉还是感觉这身普鲁士军装差点儿意思，实用性不错，但缺乏美感。 如果有机会，他会推动一场军装改革，不过那要等到他取得实质性权利之后。 收拾妥当，李辉看了看时间，发现刚刚好，于是出了门。 梧桐树饭店距离红狐狸旅馆有点远，李辉没有选择坐公车，而是叫了一辆马车。 如果在其他地方，上尉军官足以拥有一名勤务兵，但在柏林不行，这里的官员太多了，在很多人眼中，一名尉官和普通士兵差别并不大。 下了马车，李辉付了账，回头看上一眼，发现这座饭店的规模比预想小很多。 看来劳斯奈特说参谋总部预算紧张，并不是托词。 确实挺紧张的。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李辉来到宴会厅，只见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至少其他三个“主角”都到了。 “嘿，来这里。” 劳斯奈特见到李辉进来，赶忙招呼着，随后拉着他，引荐给赴宴的宾客。 来者大多都是参谋总部的人，也有几个国防部任职的校官，当然，柏林的名流也有一些，比如温蒂，这个美丽的交际花。 “又见面了，海因里希中……哦不，上尉。” 温蒂展现出自己的职业微笑，她混迹于名利场，懂得喜怒不形于色。 “是啊，又见面了，美丽的斯芬克女士。” 李辉也微笑着说道，随后还和这位女士碰了一下杯。 “你可以叫我温蒂。” “你也可以叫我格雷。”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在逢场作戏，看似聊得火热，其实都没把对方当成一盘菜。 随便聊了两句，温蒂就告辞了，相比起李辉，她其实更在意弗里茨。 虽然这个家伙看上去有些凶，但背景深的吓人，是弗里茨公爵的亲孙子。 “在看什么，我的上尉先生。” 莉莉走了过来，她换掉了军装，穿上褐色的长裙，短发并没有削弱她的风采，反而显得气质更加出众。 “在看柏林的风景。” 李辉幽默的回答道，随后歪歪头，指向正在与弗里茨热情攀谈的温蒂。 “的确是道风景，不过除了依附，一无是处。 男人都有征服欲，而这一点会被聪明的女人利用。 啃得骨头都不剩。” 莉莉淡淡说着，论美貌，她比不上温蒂，不过却没有流露出嫉妒，敌视或反感的情绪，而是用一种非常理性的眼光，去分析一切。 这让李辉有些吃惊，他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自己这位秘书来，似乎在这种问题上，他们两个……很合得来。 面对李辉的视线，莉莉并没有感到厌恶或闪躲，而是抬起左手，露出自己纤细的手指。 一枚金色婚戒，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第五十五章，啊，曹贼的快乐 “哦，我知道的，你已经订婚了。” 李辉知道莉莉的情况，她已经三十岁了，算是一名老姑娘，好在与一名中尉军官订了婚，没有婚姻焦虑。 然而双方都是军人，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未婚夫长期待在军营，并且随着部队移动，以至于婚期一拖再拖，转眼就是四年。 “知道就好，亲爱的海因里希上尉，你很有魅力，千万不要让我犯错。” 莉莉打趣着警告一句，李辉明白这是拒绝的意思，非常默契地退后一步，微微点头。 这时候音乐响起，为了掩饰尴尬，李辉微微躬身，向美丽的女士请求共舞一曲。 面对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帅哥邀请，莉莉女士欣然同意，他们手牵手，来到舞池中央，伴随音乐，舞动起来。 今天的宴会规模并不大，宾客还以军人居多，所以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所以进入舞池的人不多，这导致李辉和莉莉这对俊男靓女组合，格外的惹眼。 乐队只有寥寥几人，所以不会演奏太过复杂的曲目，开场仅仅是一段普鲁士传统圆舞曲，节奏较为欢快。 两个人的舞姿都不错，而且体力充沛，他们尽情地跳着，笑着，渐渐地，所有人都从舞池里退了出来，将舞台留给了他们两个。 “嘿，我们的海因里希上尉和他的秘书，真是一对儿好舞伴。” “他们在工作中一定也非常合得来。” “真让人羡慕，如果我也有一名这样活力四射的漂亮女秘书就好了。” 一些熟悉两人的宾客，开始笑着调侃他们，话音落在劳斯奈特耳朵里，让这个老狐狸微微上翘嘴角。 这没什么不好，参谋总部看似权力滔天，但实际上得罪的人很多，于是经常遭到恶意“抹黑”，说那里聚集着帝国最阴险狡诈的一群人。 今天的宾客中有一些名流，李辉和莉莉或许会让他们改变一些“刻板印象”，这对于参谋总部而言是一件好事。 “劳斯奈特中校，能不能赏光，共舞一曲。” 这时候温蒂走了过来，她对着劳斯奈特微微屈膝，非常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抱歉，美丽的温蒂女士，我很遗憾不能与您共舞，因为我的舞姿实在太差了。 这会让你蒙羞的。” 劳斯奈特笑着拒绝，眼睛打量着这个美丽女人，心中却是泛起不屑。 真是容易嫉妒的花朵啊，害怕有人抢了自己的风头，于是便想打断别人的快乐。 虽然被拒绝，但温蒂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和劳斯奈特闲聊几句，便去寻找另一个舞伴。 最后，选择了拜尔少校。 两个人的外表其实很搭配，拜尔像个年轻开朗的大男孩，拥有金色的秀发和挺拔的身材。 配上温蒂那出众的容貌，仅仅是站在一起，就让人有种赏心悦目之感。 不过很可惜，他们无法展现出自己的热情，等他们牵起手，准备步入舞池时，第一曲已经结束了。 乐队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十几秒后，就开始了第二曲的表演。 一段悠扬的小提琴作为开场，《黑鸭子小夜曲》舒缓的音乐飘荡在宴会厅里。 温蒂和拜尔少校走入舞池中央，他们互相行礼，然后伴随音乐，轻轻舞动。 “他们倒是看着很顺眼。” 李辉喝了一口柠檬水，看着舞池中的两人，有些泛酸的说道。 “怎么，你的征服欲已经觉醒了？” 莉莉则是拿起一把小折扇，给自己降温，听到李辉的话，不由得调侃起来。 “或许有一点吧，作为男人，怎么可能缺少那个东西。” 李辉倒是很坦诚，他毫不掩饰对美丽异性的渴望。 “哇哦，或许你可以试试。 不过我要提醒你，这种女人可并不容易驾驭。” 莉莉露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李辉见了，却是突然笑起来。 “其实相比那个交际花，我恐怕对你的兴趣更大一些。” 李辉直白的话，让莉莉不由得瞪大双眼，不过转而，这个女人就摇着头，打开折扇捂住嘴，掩饰咧开的嘴角。 “我把这句话，当做一句赞美。 谢谢。” 莉莉非常得体的回答着，李辉则是笑着没有再出声，只是微微点头。 啊，他终于理解曹贼的快乐了，成熟的果子虽然不够清新，但是甜啊。 为了不至于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两个人都刻意保持距离，他们没有再进入舞池，风头全让温蒂和拜尔抢走了。 随着一曲结束，温蒂和拜尔牵手离场。这时候，已经有人按耐不住，跑过来与温蒂邀舞了。 而温蒂也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她在来人中挑挑拣拣，只会和那些拥有更强实权的男人共舞。 这是名媛的生存之道，永远抬着头，盯着高处。 舞会来到尾声，宾客们在梧桐树饭店门口相互道别，李辉也与几位新朋友寒暄几句，便送莉莉上了一辆马车。 作为相处一周的男女，他们很清楚对方的“底线”，识趣儿地避开工作不谈，避开感情不谈，只聊那些开心的事情，以及战友们的小花边。 “要不要上来喝一杯。” 来到地方，马车缓缓停下，莉莉走下后，突然站住脚，转头看向李辉。 这或许只是为了表达感谢，不过却让李辉有些错愕。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是指……会让人说闲话。” 李辉有些犹豫，他望着三层的公寓楼，显得有些拘束和顾虑。 “没关系的，上来吧。” 莉莉挥挥手，大方地向门口走，李辉只得无奈付了车钱，跟了上去。 他们登上楼梯，直接来到顶楼，莉莉的住所是右侧第二个房间。 熟练地拿出钥匙，然后开门，顿时一位三十岁单身女性的私密住所，就曾想在李辉面前。 这是一个套间公寓，进门之后便是客厅，左侧是厨房，右侧是卫生间，再往里面一点儿，便是卧室的房门，莉莉表示要去换衣服，让李辉随便坐。 于是李辉自顾自坐到沙发上，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格局非常符合一名单身人士的需求，而且装修并不奢华，看着很舒服，最关键的是，非常干净和整洁。 在另一个时空，李辉去过很多女生家里，他深知女生的“干净”大多都是装出来的，她们会对别人身上的污渍露出嫌弃表情，却对自己狗窝一样混乱的住处视若无睹。 就好比女生寝室，大部分男生都幻想着，房间里一尘不染，就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然而现实却是，女生宿舍的卫生情况，并不比男生宿舍乐观，有些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所以从房间的状况，李辉就能知道莉莉对自己的生活，就像工作一样严谨。 几乎完全对称的布局，没有一丝灰尘的房间，可见这个三十岁的女人，已经到了洁癖和强迫症的边缘。 “想喝点儿什么，白兰地怎么样。” 莉莉换了一套宽松的休闲服走出卧室，她的神色没有变化，并不感到房间里多了一位男士，就要拘谨和小心，反而落落大方，宛如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可以。” 李辉没有客气，他放松地拿起一份杂志，一边阅读，一边偷偷向着莉莉那边瞄两眼。 老实说，这个女人其实很有魅力，就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花朵，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然而他也清楚，自己必须压抑原始的冲动，莉莉是自己的秘书，而且是参谋总部的人，最关键的，她还是一位中尉军官的未婚妻。 普鲁士人没有“军婚”的说法，妻子趁着丈夫在外打仗，和“隔壁老王”偷情的事情时有发生。 据说有受害者曾经提议，在萨克森帝国的法律中，加入保护军人配偶贞洁的条例，但是却被高层否决了。 大人物们给出的理由，是必须尊重女性意愿，为国打仗不是奴役女性的借口。 其实这都是糊弄人的鬼话，真实的原因，是“隔壁老王”中有很多贵族和世家子弟，毕竟在战争中，可以安稳待在后方的，都不太可能是普通人。 但在另一个时空，军婚是神圣的，李辉秉承着这一观点，他依然保持礼貌，包括视线和言语，都不去做任何挑逗。 然而在唱片机舒缓的乐曲与白兰地浓烈的香气作用下，李辉的眼神渐渐迷离。 他感觉莉莉越来越漂亮，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让人倾倒，以至于不自觉地靠了过去。 莉莉没有反抗，被这个小她整整十岁的男人拥入怀中，他们打破之前的所有默契，拥抱，亲吻，然后…… 此时的红狐狸旅馆，艾斯林达坐在接待处望着门口发呆，她的手里始终拿着一封厚信，似乎很想亲手交给那位参谋总部的帅哥。 然而左等右等，时钟都过了凌晨，期待中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叹息着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信，视线在寄信人名字上来回扫过。 那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艾琳达.希瑞.冯.普特维茨。 第五十六章，负罪感 清晨的柏林，显得有些清冷。 李辉独自走在街上，马车从他身旁经过，但他没有招手，而是继续向前，眼神呆滞，神情恍惚。 昨天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与莉莉做这种事，超出了自己的底线。 按理说，作为未婚妻，莉莉应该更悔恨一些，但是这位“大姐姐”并没有，甚至还在李辉面前尽情展现“身材”，无所顾忌地走下床，从抽屉里取出香烟，然后点上。 “他战死了，就在五个月前的梅斯外围。 据说炮弹落在身边爆炸，连尸体都没能凑全。” 莉莉的语气很平缓，她早就知道未婚夫已经阵亡的消息，但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表露过。 这是她坚强内心的体现，但是那枚订婚戒指并未摘下，也表明她心中从未忘记那个男人。 甚至心存幻想。 李辉很尴尬，他已经失去任何立场，甚至连安慰都做不到，于是穿上衣服，逃一样地离开了房间。 没有回红狐狸旅馆，李辉直接前往参谋总部，今天是周末，所以人不多，李辉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思绪混乱难平。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审视战争中，一个女人的立场。 相比男性，女性在战争中显得更加悲催，她们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却要承受战争带来的无尽痛苦，她们改不了任何东西，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一切。 莉莉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她失去了未婚夫，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就在李辉坐在椅子上发呆时，门开了，莉莉穿着整洁的军装迈步走入，在看到彼此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感到惊讶。 他们都把这里当做一个安静的“庇护所”，却导致他们在最不想见到对方的时候碰了面。 “今天是休息日，应该没有急需加班的工作。” 莉莉率先开口，她面带笑容，似乎早就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忘记了。 “哦，是的，没有急需完成的工作，不过，哦，那个，你知道的，我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李辉显得手足无措，他被负罪感折磨，这是他少有的，会表现出失态的情况。 “不要紧张，在这里，你是海因里希上尉，而我，只是你的秘书。” 莉莉轻笑着摇头，她似乎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大男孩，非常有趣。 “哦，抱歉。” 李辉懂得对方的意思，昨天只是一场意外，两个寂寞的年轻男女，做了一件谁都有可能去做的事情。 这个坚强的女人不想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中，何况……那并不是一件不堪回首的事情。 “两周后，我就要前往格林贝格了，你会一起去么。” 李辉想要转移话题，于是聊起了工作。 “不，我会留在这里，具体工作，需要上面重新安排。” 莉莉很自然的说着，她正在翻阅文件核对时间表，看那专注的样子，让李辉觉得与其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个“雏儿”。 “你能帮我保留这间办公室么？ 老实说，我很喜欢。” 李辉半开玩笑地说着，想把气氛变得更活跃一些。 “恐怕很难。 你知道的，这种办公室都是临时配置，参谋总部地方不大，办公室可是稀缺资源。” 莉莉没有抬头，依然一丝不苟地做着手上事情，李辉挠了挠脸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我忘记了，还有东西放在旅馆。 抱歉，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必须离开一下。” 不知道该如何破局，李辉只能找个蹩脚的借口逃掉，莉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全程都没有看李辉一眼。 直到关门声响起，莉莉才停下手里的笔，只见记事本上乱糟糟写着一堆毫无意义的短句，而且字迹潦草。 呼！ 长出一口气，莉莉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她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内心里柔弱的那部分，早就被触动。 站在窗前，她看向外面的街道，人来人往，车子川流不息。 柏林是座奇怪的城市，马车和汽车总是一起挤在大道上，在帝国的其他大城市，马车已经越来越少了，唯有这里，感觉从未变化。 据说这是因为贵族们认为，马车才是传统和地位的体现，汽车虽然便捷，但并不能展现柏林这座城市的底蕴和高贵。 所以那些马车出租公司在他们的支持下，依然在维持运转，而且还在不断扩大规模。 结局就是，这座城市的交通状况很不好，马车和汽车经常互相抢路，陷入一片混乱。 就好像她的心，被两道感情纠缠一样。 原以为自己的心坚如磐石，却在一夜欢愉后化成了水。 海因里希就好像一道光，照亮了她以为会陷入永夜的世界。 但是他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不仅仅是年龄的差距，更是因为这个男人，同样会步入战场。 她不想再一次经历坠入深渊的痛苦。 “就把它当做一场梦吧。” 莉莉这样安慰自己，除了自欺欺人，别无他法。 而另一边的李辉，也在匆匆逃离参谋总部后，回到了红狐狸旅馆。 结果刚进门，就见到无精打采的艾斯林达，小姑娘递过来一封信，用好奇的眼光注视自己，这让李辉感到无所适从，于是表达感谢后，就逃回了房间。 坐在椅子上，他感到一阵头痛，虽然他算不上一个好男人，甚至可以用“渣”来形容，但身为军人的道德感，依然让他感觉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践踏了一名阵亡军官的尊严，同时也让一名现役女兵，陷入道德的泥潭。 “如果在东方，我应该会被枪毙吧。” 用调侃的语气自言自语，李辉被负罪感包围。 在萨克森帝国，这其实是常事儿，甚至帝国还鼓励阵亡官兵的遗孀改嫁，组建新的家庭。 因为这不仅能够稳定社会，更能增加人口，对于一个国家而言，这是好事儿。 何况莉莉只是未婚妻，还没有嫁为人妇，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没问题。 但是李辉并不这样认为，他依然延续东方人的思维，秉承着一名东方军人所必须的品德。 在混乱了好一阵后，李辉才抽出一丝理智，他去洗漱间擦了一把脸，然后重新回到桌前坐下。 这个时候才注意，自己收到的信件还没拆开。 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艾琳达寄来的，这让他刚刚平静的心绪，再度剧烈波动起来。 仅仅从信件的厚度，李辉便知道这是一封很长很长的信，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在情绪略微平缓后，将其打开。 艾琳达的字很漂亮，作为一名接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女孩，她的字体就如同她本人一样高雅。 而且字里行间，也能看出她的文学造诣，各种引经据典，甚至夹杂着一些基督教特有的名词。 不过这让李辉顿感头大，身体原主人虽然是个军校生，但文化课成绩一向很糟糕，以至于明明大家都讲普鲁士语，李辉却感觉在阅读另一种语言，好多东西根本看不懂。 相比之下，军队里那种简洁高效的文字体系，更符合他的胃口。 内容很长，足足用了十一张信纸，李辉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算把内容大致搞清楚。 小姑娘首先述说了相思之苦，表示在李辉离开以后，自己在学院显得很孤单。 这是意料之中的，毕竟李辉在的时候，他们总是成双成对，将狗粮散播到学院的每一处，确保所有单身狗都能被喂满一嘴。 现在少了一个，另一个肯定怅然若失。 之后便是她的补考，竟然神奇地通过了，艾琳达表示这都是李辉的功劳，等下次见面，一定会好好感谢。 最后，艾琳达表示自己就要回105师报到了，下次李辉回信，可以直接寄往那里。 当然，仅仅这点儿内容，不可能写十一页信纸那么多，艾琳达还说了其他人的一些情况，比如隆美尔，这个家伙在回到49团后，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踢了出来，好像是送去中央军的某支部队了。 另外古德里安也来过，因为李辉不在，他只能和自己讲许多事情，大部分都是关于装甲车的，这让自己感到很苦恼。 因为根本听不懂。 还有埃尔霍夫教官，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箱子葡萄酒，偷偷藏进了宿舍床下面。 结果因为密封不严，被学院的纪律部门闻着味儿找到了。 关了两天禁闭，而且还被停职一个月，搞得非常凄惨。 女人似乎天生就对这些八卦感兴趣，艾琳达也不例外，她讲了好多好多，直到最后，信纸竟然还湿了一块。 李辉清楚，这是小姑娘的泪水，因为信件前后的字体明显有差别，最后这一页内容，应该是在很强烈的情绪下写的。 以至于笔体的美感，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叹息一声，李辉将信收好，他没有急着回信，反而露出惆怅模样。 负罪感进一步加重，以至于他开始感叹，自己这趟柏林之行，简直就是——造孽啊。 第五十七章，集结，格林贝格 坐在火车上，李辉与站台上的众人挥手告别，他看到了莉莉，两个人的视线相遇，又同时避开。 虽然彼此都把那一晚当做是场意外，但是之后的日子里，两个人还是心存芥蒂。 李辉从来不曾这样过，他被一种负罪感压得透不过气，以至于和莉莉同处一间办公室的时候，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莉莉的情况也不好过，她总是心神不宁，甚至出现了几次工作失误。 或许这样的分离，对双方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随着列车启动，站台从视线中缓缓消失，李辉竟然感到一阵轻松。 这让他能够收回注意力，思考新部队的组建。 这次前往的目的地，叫做格林贝格，一座位于帝国东端的城镇。 车票是参谋总部订购的，全程保密，在送到李辉手上之前，所有相关人员都是守口如瓶。 老实说，这个地方出乎李辉的意料，那里太偏僻了，而且还是在普鲁士人占少数的区域。 参谋总部并没有解释原因，不过李辉大概能够猜出来——普鲁士的统一，恐怕近在咫尺了。 现在的萨克森帝国，已经完成普鲁士绝大部分地区的统治，唯有处于东方的波森公国，还没有被划入版图。 太过复杂的历史原因李辉不想去研究，他只知道，作为第六装甲师第一坦克团第五营的这支部队，极有可能作为先锋，将那块地方拿下来。 这是一个历史机遇，加洛林王国已经和萨克森帝国达成协议，以割让洛林东部和阿尔萨斯地区为条件，换取和平。 所以此时的萨克森帝国不必担心西线的战事，可以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普鲁士的民族统一上来。 双方国力差距非常巨大，十个波森加起来都不够萨克森打的，所以从参谋总部的调动来看，有意把这场可能的统一之战，当做新建装甲部队的试验场。 波森公国地处波兰平原中心地带，刚好适合装甲部队的快速切割打法。 从目前的调动看，萨克森高层不希望这场战争持续太久，更不愿意投入太多力量。 所以李辉估计，帝国很可能会组成一支集团军，采取压迫姿态，迫使波森一方不战而降。 “不一定有机会上场啊。” 李辉嘴角上翘，他不觉得一个波森公国能给帝国造成什么麻烦，如果说有变数，那也是波兰人和沙俄人。 但他们会出手么？ 恐怕未必。 沙俄距离太远，如果参与，后勤是个大麻烦。 而波兰人更是巴不得坐山观虎斗，要知道对于那块土地，他们一直声称拥有主权，对波森大公的统治反抗了几十年。 “一个普鲁士大公，统治着一个普鲁士人口不足20%的地方，也是够难为他的了。” 对于这个大公国，李辉还是佩服的，要知道那块地方本来就是普鲁士人抢下来的，面对大量波兰人的反抗，硬是挺了近百年还没倒。 也是相当不容易。 从柏林前往格林贝格，路程并不短，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他们才到地方。 这一次并非是李辉的独行，包括其他三位连长在内，一共有二十多人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城市。 “欢迎诸位来到格林贝格，我是参谋总部的科特兰.费尔.克拉姆尼中校，是你们的后勤负责人。” 来迎接他们的，是一群身穿中央军制服的家伙，其中一位微胖的中校格外显眼，在自我介绍后，便吩咐手下人，帮忙提行李。 克拉姆尼中校是个健谈的人，微微发圆的脸蛋显得亲和力十足，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格林贝格，各种景点和特色美食如数家珍，仿佛是土生土长的格林贝格人。 但是浓重的北莱茵口音，让他的卖力宣传付诸流水。 虽然他讲的是格林贝格，但大家脑海中，都浮现出一幅鲁尔矿区，工人们挥汗如雨的景象。 因为人太多，克拉姆尼中校并没有开小汽车前来，而是开来了两辆卡车。 这种迎接方式对于军人而言并不算失礼，所以没人表达异议，连人带行李，全都翻了上去。 卡车一路向南，他们穿过格林贝格市区，来到一座茂密的森林当中。 看着此起彼伏的山脉，崎岖的盘山路，李辉陷入沉思。 他怀疑参谋总部是不是决定基地位置时集体喝高了，竟然把坦克部队安排在山区训练。 而到了驻地，李辉更是傻眼了，他们的住处并不在一起，而且整个训练基地，也是东一块西一块，全在上山星星点点的分布着。 “周围二十六公里的范围，都被我们划为军事管制区，你们可以随便折腾。 另外炮兵，步兵和后勤部队，也在赶来的途中。 至于训练计划什么的，你们可以自己制定，然后报给我就好，我知道这个营的营长会出自你们中的一位，所以放心，我不会干预和泄露你们任何一位的训练内容。 我以我的普鲁士心脏起誓。” 来到驻地，克拉姆尼就把李辉等人找了过去，作为参谋总部的代表，他很清楚这四个人都是什么关系，所以必须先表态。 “我完全信任您，克拉姆尼中校。” 帅气的拜尔笑着说道，作为中央军，他相信参谋总部的一名中校，不会在工作中掺杂任何私人元素。 “我也很信任您，中校先生。” 高斯开口说着，随后和克拉姆尼握了握手。 “我对您表示信任。” 弗里茨也开口了，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而且回应，仅是点点头。 “您多虑了，我对您很信任，中校先生。” 李辉自然也要表态，不过在他看来，克拉姆尼这番表态完全没有必要，毕竟作为参谋总部派来的项目负责人，他完全不需要放低姿态。 “感谢诸位的信任，那么现在就请各位回去准备吧。 你们的坦克都停放在车库里，人员会在三天内陆续抵达，祝大家好运。” 克拉姆尼说完话，就自顾自地离开了，四名连长互相大眼瞪小眼，最后无奈地摊了摊手。 参谋总部给予了他们充分的自主权，在提供装备和后勤支持外，就不再管任何事情。 这种情况在军队里并不时常出现，四个人都感觉手足无措。 不过随着勤务兵送来营区的分布图，他们便发自本能的，开始了抢地盘。 因为在山区，而且营地又很分散，所以每一个理想的驻扎地点，都成了争夺的对象。 在经过一番混乱后，他们最终以猜拳的方式分配“争议领土”，李辉的技术不错，他五局三胜，拿到了几块理想的驻地。 “在这个地方，能够适合坦克训练的，只有中间的河谷地区。” 分配好住处以后，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四个人重新聚在一起，研究起训练地点的问题。 坦克是一种集火力，防御，速度为一身的武器，在山区地带，他们往往很难发挥出自身的优势。 所以在地图上寻找平坦地带，就显得尤为重要。 然而除了营地中心的一片河谷滩，并没有任何平地可以给他们施展，所以关于河滩的使用问题，四个人又展开争论。 这可是稀缺资源，整个营地就这么一份，猜拳这种儿戏的事情肯定不能做，最后大家一致决定，通过“排班”的方式，让所有人都能用得上。 “是群不错的小伙子，知道什么事情寸步不让，什么事情又得团结一致。 最关键的，他们在坚持自己意见时，还能听取其他人的意见。 懂得妥协，这很重要。” 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屋里，施利芬总参谋长拿着耳机，听着里面四个坦克连长的表演，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是不是难度太大了一点儿，在山区，装甲部队的训练可能会出现危险。 我是说，容易造成意外。” 劳斯奈特也拿着耳机，听到施利芬总参谋长的评价后，不由得抬起头，担忧地说道。 “所有人都知道坦克适合在平原地区使用，不过战争有时候就需要出其不意。 他们可以探探路，试一试装甲部队在山区能够作何表现，这对我们以后的战略制定，尤为重要。” 施利芬微笑着说道，布斯奈特听了，不由得眉毛挑起，心想这个老狐狸，真不是吃亏的主儿。 给了点芝麻绿豆的好处，就想让别人把事情全办了。 哪怕最狡猾的资本家，见到这位参谋总长后，都要竖起大拇指，奉上一句——还是您会玩。 四位连长丝毫没有察觉，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总参谋长阁下的“偷窥”中进行，在讨论完正事儿以后，竟然还开了几个带颜色的小笑话。 时间匆匆而过，随着报到的人越来越多，营地也渐渐热闹起来。 105师熟悉的身影一个又一个出现在眼前，李辉微笑着和这些老友拥抱，但是看到艾琳达那张漂亮的脸蛋时，他的笑容却凝固了。 好像自己的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吧。 第五十八章，森林之狼 “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并没有操作过三型坦克，不过这没关系，我会给你们足够时间去适应。 但是我必须强调，在山地和森林地区，坦克的使用不会像平原地带那么灵活，你们会受到很多干扰，作战会变得困难，这很考验车长的观察力。” 李辉坐在一辆三型坦克上，面前是一大群的装甲兵，这就是他的部队了，一整个坦克连，全部由自己精挑细选的精锐组成。 来自105师的老友们不必细说，之前装甲营麾下的四个车组悉数到齐，不过三型坦克需要五个人操作，所以这四个车组还补充了其他人员，需要磨合。 而除了李辉的老部下外，其他人员则全部来自中央军，他们都是驾驶三型坦克的成熟车组，还参加过实战，不需要为他们的能力担心。 “嗨，那我们应该干什么，现在就开坦克出去转几圈么？” 特拉普依旧是个开心果，仅仅几天，他就和所有人混熟了，即便是严肃的会议，他也能用调侃的语气乱嚷嚷。 “是啊，我们干什么，训练计划现在还没发下来。” 马塔诺维奇也举起手，随后众多人都随声附和。 “开坦克的事情还不着急，但我们的确可以出去转转。 至于训练计划，我会很快做出来的，由艾琳达发给你们。” 李辉的话音落下，当即就有人吹起了口哨，以至于艾琳达的小脸腾地一下红了，坐在地上，抱紧双腿，手指互相摆弄个不停。 四个坦克连，只有她一名女兵，以至于在一群“钢铁男人”中，她的存在格外惹眼。 对此李辉也感到头疼，因为三型坦克和二型坦克不同，通信员的位置在车辆右前方，除了电台外，还要兼职机枪手。 提到这里，不得不说这款坦克的独特布局，前排并列双座，分别是驾驶员和通信员，中间是车长和炮长，最后面是装填手。 对此李辉并没有太多异议，毕竟作为车长，火炮和并列机枪的操作由炮长负责，自己可以在坦克车组战斗的同时，兼顾整个连队的指挥。 然而通信员兼任机枪手，这让李辉感到一丝不自在，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技术，通信员的工作量非常大，而且按照李辉的设想，自己的指挥体系也不再是简单的层级传达。 连指挥排，排指挥车组，这样效率实在太低了。 李辉希望自己可以把命令直接下达到所有车组，所以通信员这个位置就显得极为关键。 他曾经把这个想法和劳斯奈特提出过，也或许就是出于这种考虑，那个老狐狸才自作主张地把艾琳达送了过来。 毕竟论起通信设备的操作能力，艾琳达绝对是专业级的，远比大部分车组的通信员靠谱许多。 原因是萨克森帝国的装甲部队中，坦克通信员大多都是装甲兵临时改行，能力有限。 或许就是基于这个考虑，劳斯奈特才从105师把艾琳达挖过来送到李辉身边，然而性别尴尬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李辉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在起哄了一段后，李辉便发布了这个连队建成后的第一个任务，全员去森林里“散步”。 对于这样一个命令，大部分人都表示不理解，特别是来自中央军的车组，他们认为这完全是浪费时间。 然而李辉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让他们带上步枪，跟着自己，进入茂密的森林。 普鲁士军队非常重视执行力，虽然很多人对李辉的安排不满，但还是乖乖跟在这个年轻上尉身后。 茂密的森林遮天蔽日，沿着起伏的山脉向远处延伸，泥土非常松软，因为这片山区在冬季会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加上树木遮挡阳光，导致很多地方非常松软，一脚踩上去，甚至会陷到脚踝位置。 李辉走在最前面，他时不时停下，在地图上写写画画，身后的官兵叫苦不迭，觉得这种瞎折腾没有任何意义。 来到一处稍微平缓的地方，李辉让众人原地休息，他一个人靠在树下，反复研究着地图，丝毫没去理会抱怨声。 “你到底要做什么？” 埃尔森凑了过来，他相信自己的主官，绝对不是带着他们游山玩水的。 “知道一名指挥官，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特质么？” 李辉在画完一个符号后停下笔，转头看向他，浅浅一笑。 “特质？什么特质。” 埃尔森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没搞懂李辉的意思。 “观察环境，融入环境，在平原上，你可以是一头威猛的狮子，但是在山林里，你就需要变成一头狡诈的狼。” 李辉看着一脸懵懂的埃尔森，笑着摇摇头，随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李辉依旧没有安排具体任务，他带着整个连队，在山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很多官兵开始抗议，才作罢。 “好了，训练表已经发放下来，从今天开始，就是喜闻乐见的坦克遛弯时间。” 李辉终于把训练表制定了出来，由艾琳达给每个车组发放一份，结果这些人拿到后，顿时眼睛都瞪大了，发现训练内容竟然真像李辉说的，在山里遛弯。 虽然各支连队的训练内容保密，可是大家都在这一片山区驻扎，都在干什么根本避不开视线。 突进，穿插，多车组协同，甚至还有实弹射击。 其他车组在中央的河滩平地上撒欢，而李辉却让他们在山区里瞎转。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不解。 “我觉得我们应该多做一些实战演练。” 一名来自中央军的中尉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表达了不满。 “执行命令。” 李辉依然延续自己“不解释”的风格，他要求所有车组做好准备，一个小时后出发。 眼见李辉下达了命令，那些来自中央军的指挥官虽然想理论，却也不得不先执行。 于是十辆三型坦克，浩浩荡荡地开出了车库，驶入山间公路。 巴特勒虽然第一次开三型坦克，不过这东西的操作方式和一型二型并没区别，在保持匀速行驶的情况下，即便在山区前进，依然很平稳。 这让李辉很满意，于是不管驾驶员，打开顶盖探出头，观察周围情况。 然而不经意间，他看到了自己的炮长普拉托。 只见这位老哥，正在抚摸着面前的50毫米炮，一脸的严肃。 因为坦克型号的变化，李辉的车组也需要进行一些改变，新来的装填手莱斯威尔少尉，原本是一名二型坦克的车长，所以李辉想任命他担任炮长。 不过被拒绝了。 所以李辉才让普拉托顶上，不过看他的样子，觉得这个人员安排还得再考虑考虑。 车队在山区缓缓行驶，电台里传来其他车长不满的声音，李辉没有解释，也没有制止，任凭他们瞎嚷嚷。 他们不明白，坦克在山地作战中，使用方式与平原完全不同，不能再以快速突击步兵防线为主要职能，而是更多提供火力掩护，配合步兵推进。 所以快速穿插在这里没用，怎么隐蔽自己打冷枪，才是生存之道。 不过其他人并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在车队驶出山路后，很快就有坦克因为操作不当翻了车。 “我们不该走这种地方，我们是装甲部队，应该在路上走，在路上。” 这辆倒霉的坦克车长从车子里钻出来，大声嚷嚷抱怨着。 “来两辆坦克，用绳索把它翻过来。” 李辉并没有理会抱怨，而是命令其他人帮助这位车长，把肚皮朝天的战车扶正。 “嘿，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 砰！ 李辉拿出鲁格手枪，对着天空放了一发，然后用眼神冷冷注视着这位车长，几秒钟后，转身离开。 连队的气氛迅速紧张起来，那些喋喋不休的中央军军官终于闭上了嘴，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指挥官，其实并非是那么软萌可欺。 随着这辆坦克被翻回来，没有发现大问题后，车队便继续在森林里缓缓前进。 之后又出了一些小状况，不过都在可控范围内，李辉并没有过多干预，至少没有再掏枪。 随后的几天时间，整个连队都是这样训练，他们只在河谷的开阔地进行过两次穿插演练，依靠各车组娴熟的技术，效果倒是不错。 同时李辉也把自己的车组调整了，艾琳达的位置与装填手调换，在一名后勤工程师的配合下，包括大功率电台在内，所有通信装备的位置后移。 炮长换成了莱斯威尔，而且取消了装填手，50毫米的炮弹并不大，李辉表示年纪轻轻的炮长可以自己搞定。 普拉托被重新调回前排机枪手的位置，同时配合艾琳达，确保通信效率。 整整两周时间，他的连队已经可以做到在森林里自如行驶了，甚至还能进行埋伏与短距离突进的演练。 他们适应了这种山地条件下的作战，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就仿佛这座山林里土生土长的狼，狡猾且善于伪装。 第五十九章，对抗演习 “三号车，右侧增加一些伪装，反光太强了。” “六号车，关闭发动机，保持静止状态。” “二号车，你和五号车距离太近了，后退五米进入灌木隐蔽。” …… 寂静的山林中，李辉用无线电下达着指示，他通过望远镜观察，不断纠正下属车组的失误，直到他们的状态符合自己要求，才满意地点点头，重新钻回坦克里。 “演习指挥部已经下达了开始指令，不过我们在这里真的好么，离开旗帜太远了，我担心……” 艾琳达满脸忧色地说着，而李辉只是拍拍她的头，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距离他们来到基地，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月了，参谋总部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于是突然下达了一场演习任务。 目的不言自明，毕竟除了四个坦克连外，其他部队都已经形成了整体，甚至炮兵和步兵，还进行了多场步炮协同攻防演练。 相比之下，作为全营核心的坦克部队这边，还在“单打独斗”，根本没有任何协同作战的意思。 所以选出一个营长，迫在眉睫。 参谋总部非常重视这场演习，劳斯奈特中校从柏林匆匆赶来，同行的还有一众参谋总部的校官，他们组成一个观摩组，全程监督这场演习的每一个细节。 而演习规则也在三天前下发，内容很简单，四个连队各有一面旗帜，象征着大本营，在下午六点钟演习结束之前，哪个连队攻破的旗帜最多，哪个连队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而且四个连队没有攻防分组，换言之，就是一场大混战。 这导致战局几乎无法预测，对于任何一名指挥官来说，这种情况，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为什么我们要防守，而不是进攻。” 巴特勒感觉有些无聊，他翘起二郎腿，嘴里吊着一根野草，对这种埋伏表示不解。 在他看来，自己的连队非常优秀，不应该摆出这种被动姿态，主动进攻才是最佳选择。 “相信我，敌人肯定会打过来的，而且就是从这里。” 李辉非常自信，他觉得这场演习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毕竟其他三个连队还是以常规训练为主，只有他的连队，训练内容是山地作战。 偏偏这场演习就是在山地举行，他比其他任何一名连长都熟悉这里的情况，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 “上尉先生，我觉得还是抽调一部分车组去防守旗帜吧。 要知道那里虽然是个高点，但也是一片开阔地，至少有三条路能够到达。” 莱斯威尔也开口了，他也感觉很担心，毕竟这次埋伏，仅仅是围绕一条小路，而通往高地的，并不止这一条路。 现在全部兵力都压过来，其他方向，等同于放空了。 “放心吧，这里一定是最先来的，我赌两包烟，怎么样，有没有人想下注的。” 李辉调侃着说道，几个人只能无奈摇摇头，该劝的都劝了，最后结果怎样，他们就管不了了。 毕竟这个上尉才是指挥官。 轰隆隆…… 似乎是为了配合李辉，没过多久，轰鸣声从小路的远方传来，李辉没有探出头张望，而是通过观察窗，紧张地盯着。 六辆三型坦克顺着山路渐渐靠近，他们摆出一字阵型，炮口瞄准左右，这是一个标准坦克编队的前进姿态，可以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针对攻击做出反应。 “莱斯威尔，瞄准第二辆车，等它进入标记点就开火。” 李辉拍了拍身前的小伙子，让其做好射击准备。 同时还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好像在说——看，我没说错吧。 莱斯威尔没有搭理这位恶趣味的上级，他兢兢业业地调转炮口，将其锁定在作为标记点的一棵大树上。 然后从弹药箱取出一发炮弹，装填完毕后，就紧紧盯着瞄准镜。 “所有车组注意，所有车组注意。 敌军将会进入标记点，做好战斗准备。 二号车，负责排头第一辆。 三号车，负责排头第三辆。 五号车，负责排头第四辆。 八号车，负责排头第五辆。 九号车，负责最后一辆。 四号车补射前排三辆。 六号车补射后排三辆。 十号车继续保持警戒。 收到请回话。” 李辉用无线电发布着命令，按照演习要求，每个小队都使用独立的加密频段，所以李辉直接讲明语，并不担心遭人窃听。 随着各个车组报告，他们已经按照命令进入备战状态，李辉默默地点点头，他的连队已经占据最有利的位置，射击角度非常大，完全不给对方逃脱的机会。 时间在紧张中一点点度过，很快，敌人的车队，就进入早就设计好的埋伏圈。 “就是现在。” 李辉大喊一声，随后莱斯威尔猛踩发射踏板，就听一声巨响，他们的50毫米火炮，喷吐出火舌。 砰！ 砰！ 砰！ 随着李辉的坦克开火，山林中炮声不绝，这个由六辆坦克组成的小分队，瞬间就被训练弹覆盖，白灰在他们的车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按照演习规定，这表示坦克已经被摧毁。 “报告，前方观察哨传来消息，弗里茨少校的两个排，遭到海因里希上尉的伏击，全军覆没。” 观摩组的休息区里，参谋总部的一群人正在闲聊，结果这时候传令兵跑了进来，大声地汇报战况。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瞪大眼睛，一副震惊模样。 “喂，演习好像才开始半个小时吧，弗里茨少校就损失了两个排？” 一名参谋总部的上校露出震惊之色，他看向劳斯奈特，似乎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弗里茨少校的作风一向勇猛，在北线作战时，就是他带领自己的装甲部队，第一个冲进梅斯。 不过这次，似乎冲得太猛了些。” 劳斯奈特微笑着说道，他耸了耸肩，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但是演习才刚刚开始，他就损失了两个排，接下来该怎么打。” 那名上校看向劳斯奈特，他们都知道这场演习的意义是什么，开场半个小时就有人丧失竞争营长的资格，这可不好玩。 “没关系，我相信弗里茨少校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毕竟只要守住旗帜，然后干掉对方的旗帜，就算胜利。 坦克数量并不是关键，旗帜才是。” 劳斯奈特淡然的说着，不过视线，却转向沙盘，表情逐渐冰冷。 中央军的三位连长，显然达成了某种约定，他们联合起来，想要排除异己。 这场演习的规则是在三天前下发的，或许他们已经研究好了，于是演习一开始，便全部向着海因里希上尉的旗帜扑去。 这种搞小圈子的做法，让劳斯奈特有些不满，但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萨克森的军队构成，分为中央军和地方军，中央军装备最好，给养也最充足，所以面对地方军，就会生出一种优越感。 平时因为彼此接触得少，还没造成什么问题，但是今天，情况似乎变得很严重了。 甚至性质都发生了改变。 这让劳斯奈特感到一阵恶心，毕竟他也曾出身地方军，知道面对歧视，有多么的无力。 虽然对这种行为感到愤怒，但劳斯奈特却无可奈何，毕竟规则上并没有说，不能采取合作模式。 何况就算自己暴跳如雷地质问他们，这种事情他们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巧合，一切都是巧合，他们只是觉得，海因里希的部队最弱，所以都选择他为首战对手。 明摆着强词夺理，但你又挑不出什么问题。 所以刚才的消息，对劳斯奈特算得上一个好消息，李辉狠狠打了那三个浑蛋的脸，算是替自己，也出了口恶气。 不过事情还没完，李辉的状态依然不乐观，另外两路对手，正在向着李辉的高地挺进，从态势上来说，李辉依然处于被动。 好在李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在一击得手后，并没有下令全军反推，而是迅速命令车队转移，向己方旗帜的方向后退。 而这时候，高斯麾下的一辆坦克，却在林子里与他们遭遇。 轰！ 对方的坦克射出训练弹，擦着埃尔森的炮塔飞了过去，李辉当即命令全员还击，树林里立刻乱成一片。 然而这辆坦克的任务仅仅是侦查，在一击没中后，就迅速倒车，意图退出战斗。 “二号车，三号车，立刻跟上去。 注意保护自己，一旦发现敌军大部队，迅速向后撤退。” 李辉用手台说完话，便让巴特勒调转方向，降低速度，缓缓跟上去。 与此同时，他也命令其他车组，采取同样的战术进行跟进。 随着队形渐渐散开，李辉舔了舔嘴唇，心中一股莫名的兴奋，在疯狂躁动。 在他看来，这场演习，已经变成一场狩猎。 他很享受这一切。 第六十章，拜尔少校骂街了 山林的寂静，被轰鸣声撕碎，只见一辆又一辆坦克，在林中穿梭，宛如狼群，在追逐猎物。 李辉钻出炮塔，警惕地看向前方，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他没有开启系统技能，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包括自己开局会被针对，包括弗里茨那个莽夫，会第一个冲向自己。 虽然早有算计，但局面依然凶险，前面是北坡，阳光较少，所以树木也较为稀疏，视野非常开阔。 己方坦克冲出去，敌方如果在那里设伏，在没有掩护的情况下，很可能遭受巨大损失。 “停止追击。 二号车向东后退三百米隐蔽，三号车减速前进，如果发现敌军，就迅速撤退。 全员分散开，进入隐蔽模式，发动机不要熄火，保持可机动状态。” 李辉淡定地下达了指示，随后紧紧握着手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轰！ 轰！ 轰！ 果不其然，己方坦克刚刚使出北坡，就遭到敌军坦克攻击，炮弹不断飞来，好在埃尔森早有准备，他的坦克快速从前进挡切换成倒挡，再度退回到树林里。 攻防转换，这一次轮到敌人进攻了，只见十辆三型坦克呈扇形向着树林推进，他们意图通过数量优势，展开包围。 然而树林，并不是他们的主场。 只见这些坦克刚刚进入树林，阵型就乱了，复杂的环境，让他们无法保持稳定的前进路线，相比之下，埃尔森的坦克就好像兔子，在树林里还能保持高速移动。 “这群家伙都是怎么做到的。” 拜尔通过观察窗，眼睁睁看着埃尔森的三型坦克从视线内消失，发出不甘心的疑问。 “我看过他们训练，就是一直在林子里跑来跑去，他们对这一带都很熟悉，至少比我们熟悉得多。” 驾驶员接口说了一句，拜尔听了，无奈耸了耸肩膀，露出不屑的笑容。 只是熟悉地形有什么用，坦克归根结底，还是用来突破防线的，这种如同兔子一样的乱窜，虽然看着很厉害，但实战中，根本没有意义。 正面突破，才是属于装甲兵的浪漫。 轰！ 拜尔刚想说上几句风凉话，就听右侧传来炮声，随后耳机里，就被下属愤怒的咆哮填满。 他被淘汰了，一辆隐藏在树荫里的坦克，在三百米外“击毁”了他。 就好像一只地老鼠，阴险且狡猾地放出冷箭。 拜尔先是一愣，错愕片刻后，刚想询问具体情况，左侧又传来炮击声，紧接着收到报告，他们又损失了一辆坦克。 同样是被暗算，受害者甚至连对方在哪里都没找到，就被宣判出局。 拜尔慌了起来，他迅速命令全员向自己靠拢，避免被敌军各个击破的同时，也能集中力量寻求突破点。 然而随着坦克陆续凑在一起，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只见敌军坦克宛若游魂一般，在树林里神出鬼没，总是趁他们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偷偷来上一炮。 打完就跑，根本不给你还击的机会。 不到十分钟，拜尔的连队就全军覆没，以至于这位一向开朗的大帅哥，竟然拿起手台，打开公共频道，对着李辉的家人，就是一通“亲切地问候”。 他被这种无赖一样的打法逼疯了，甚至要求李辉像个普鲁士的男人那样，从树坑里钻出来，和自己做一对一的决斗。 “贵族的脑袋是不是都有病，这是打仗，又不是拳赛。” 李辉摘掉耳机，并把功率开到最大，顿时拜尔骂街的声音，就在坦克里回荡。 “这个家伙，似乎脾气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巴特勒摊开手，他对拜尔的印象一直是温文尔雅，不过很明显，这流于表面了。 “口才很棒，至少我可不知道那么多脏字儿。” 普拉托随声附和，然后从怀里拿出小本子，把一些印象深刻的词儿记下，或许以后和人骂起来用得上。 “真难听，不过词汇量的确很丰富。” 莱斯威尔则是点点头，他和拜尔接触不多，只是远远见过几面，想不到对方竟然这么会骂街。 “我，我没有病……” 艾琳达开口说了一句，然后怯生生的低下头，小脸通红，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几个人同时看向她，沉默片刻，就爆发出一阵哄笑。 “好了好了，我们的事情还没完，我想这个时候，高斯那个家伙已经扑向我们的旗帜了。 不能被他得逞，我们的动作得快点儿。” 李辉笑着摸了摸艾琳达的头，随后拿起手台，调成加密频道，命令全体车组，向着本方旗帜后退。 “哇哦，这也太快了，拜尔少校我还是知道的，他在北线战场表现优异，他的长官一直对他赞不绝口。 结果现在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很好奇，他竟然这么快就全军覆没了，要知道他和海因里希上尉的部队遭遇，还没多长时间吧。” 观摩团的驻地，电台里传来拜尔疯狂的咆哮声，几个总参谋部的校官已经乐成一团，他们都被这突然的一幕逗笑了。 “好了好了，我想拜尔少校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不过等演习结束，我们需要好好了解一下，到底树林里发生了什么。” 劳斯奈特也是挂着笑，他让书记官把这个事情记下来，等到复盘时候，必须要重点了解一下。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他都想知道更多细节。 演习还在继续，拜尔的坦克分队全军覆没，李辉率领自己的部队快速返回，他们在森林里全速移动，仿佛那不是重达十几吨的钢铁怪物，而是一头小鹿，轻盈且迅捷。 “距离旗帜只有不到一公里了，我们可能……” 李辉在盘算着距离，这片地区不需要地图，因为早就印在脑子里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发现一旁的树丛里，钻出另一辆坦克，编号落入视线，竟然是高斯的部队。 两辆坦克距离很近，而且速度都不慢，在李辉发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他。 两位车长甚至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向右撞过去。” 李辉突然低下头，对着巴特勒喊了一句，这位驾驶员还没搞清楚状况，不过出于军人的本能，他还是拉下转向杆。 于是李辉的坦克就来了一个急转弯，剧烈的撞击声传来，所有人都是一颤，要知道在高速情况下，撞击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然而李辉的坦克只是轻微受损，右前端的装甲破损了一大块，这降低了对炮火的防御力，但好消息是，传导系统没有问题。 但是对方就麻烦了，他们的诱导轮被撞断，左侧履带直接脱落，这导致坦克开始转圈圈，一个不慎，卡进了土坑里。 头重脚轻，大屁股直接翘了起来，看上去非常诱人。 “全员注意，右翼树林发现敌军坦克。 重复一遍，右翼树林发现敌军坦克。” 李辉的头被撞了一下，但他顾不上疼，拿起手台，就咆哮着嚷道。 与此同时，莱斯威尔因为经受不住诱惑，转动炮塔，对着那个大屁股，就来了一发。 炮声就是危险的警报，所有车组同时转动炮塔，摆出攻击架势。 轰！ 轰！ 轰！ 双方都发现了对方，于是树林里传来密集的炮声，李辉和高斯的连队，在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内互相射击，战况陷入焦灼。 然而熟悉地形，在这一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在互相损失几辆坦克后，李辉敏锐地发现，前面竟然是一片含水量极高的软土地。 “全员向左转向，从两百米外的树林绕过去。” 李辉果断下达命令，他的部队开始向左脱离战场，而高斯的部队，则继续向前。 这一幕让高斯感到很奇怪，毕竟刚才的乱战，还是李辉一方占据优势，结果他们此时竟然脱离战场了。 “报告，坦克陷进去了。” 然而很快，高斯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坦克突然停下，驾驶员报告说，坦克陷入一片软泥地里，动弹不得。 “该死的，我们中计了。” 高斯暗骂一句，此时他的部队，有好几辆坦克都陷入困境，一时挣脱不开。 李辉没有给他们脱困的时间，只见他的坦克部队，在饶了一圈后，很快出现在高斯的侧翼。 冰冷的炮口瞄向自己，高斯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然而作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高斯并没有放弃战斗，他命令全员开火，哪怕是死，也要堂堂正正地倒下。 轰！ 轰！ 轰！ 两支坦克部队再度展开对射，但是李辉占据地形优势，迅速取得胜利。 耳机里传来属下们的欢呼声，李辉也是露出笑容，不过很快，他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李辉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出了岔子，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直到本方的旗帜突然倒下，李辉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他把弗里茨那个莽夫忘了。 第六十一章，晋升与画饼 随着李辉的旗帜倒下，指挥部下达了终止演习的命令。 所有参加部队立刻返回驻地休整，等待第二天的演习复盘。 李辉成了这场演习的明星，虽然他最终失败了，但是以一敌三，打出了4:26的战损比，于是他们的驻地前，聚集了大量其他部队的官兵。 他们用掌声欢迎这位“悲情英雄”，并爆发出欢呼声。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欢迎他，李辉的坦克刚进入车库，拜尔就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海因里希上尉，我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地战斗。” “快点儿从你的坦克里爬出来，我会用拳头告诉你，普鲁士军人应该用什么方式战胜对手。” “我们是装甲兵，是这个时代的骑士，给我出来，不要像个娘们一样。” 这个少校一边嚷嚷，一边拍打坦克车身，顿时一群人围了过来，全都用愤怒的眼神盯着他。 虽然李辉是地方军出身，而且年纪也很小，但经过这样一场战斗，连队的每一个人，都将其视为无可争议的领导者。 所以这个愤怒的少校，只要敢对他们的指挥官出手，那么不打掉几颗牙齿，事情绝对没完。 “好了，演习已经结束了，拜尔少校，你与其在这里大吵大闹，还不如回到自己的部队，总结一下失败的原因。” 不等李辉做出回应，劳斯奈特就出现了，他推了推眼镜，用严肃的神情盯着拜尔，展现出很强的压迫感。 “可是，这个家伙……” 面对劳斯奈特，拜尔依然带着一股怒气，他想要申辩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说出口。 狠狠踢了一脚面前的铁疙瘩后，便气哄哄地走了。 “哦，非常感谢您，不然我想今天恐怕要和那个家伙打一架了。 老实说，肉搏战我并不擅长。” 等拜尔离开车库，李辉才从坦克里探出头，用无奈的语气说着。 不过他的状态似乎不怎么样，脑袋上缠着绷带，感觉有点儿虚弱。 这解释了他没有和拜尔对线的原因，毕竟处理伤口，比对付那个丧家犬重要得多。 可不是因为害怕，别搞错了。 “你受伤了？” 看到李辉的样子，劳斯奈特不由得愣住了，毕竟这场演习发射的都是训练弹，底火与实弹一样，但弹头则是用薄铁皮包裹的石灰。 如果打中人，有可能会造成伤亡，但对坦克，那玩意没有任何威胁。 “不小心和高斯少校的一辆坦克撞了下，不过没问题，只是擦破点儿皮。” 李辉并没有解释太多，而且这个伤势的确不严重，犯不着那么矫情。 劳斯奈特有很多话想问李辉，不过看到他这副样子，实在开不了口。 于是在送上几句赞赏的话语后，便匆匆离去，毕竟头疼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怎么去安抚观摩团那些家伙的好奇心。 “嗨，嗨，全员都过来，演习结束了，我觉得有些事情需要说一下。” 目送劳斯奈特离去，李辉将连队所有人叫了过来，他缠着绷带的样子吓了众人一跳，但是每个人心中，却都如同火焰般燃烧。 这个负伤的年轻上尉，刚刚带领他们打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战斗，4:26，在装备相同，兵力处于绝对劣势下，他们完成一场不可思议的歼灭战。 虽然失败了，但他们都打出了信心，哪怕是那几个挑刺的中央军车长，此时也对自己的指挥官，充满尊敬。 所以现在李辉收获的，是一双双充满信赖的目光，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很舒服。 “虽然我们最终输掉了演习，但我想说，我们的表现依然堪称优异。 或许你们会不解，为什么其他三个连队都会针对我们，我大概猜出来一些，但觉得没有必要去说。 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不管出身如何，我们都是萨克森帝国的军人，在战场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的立场是相同的，这就足够让我们彼此称一声‘战友’，把后背托付给对方。 所以我要求你们，不要采取任何敌视其他连队的举动，甚至想一想都不行。 明白么。” 李辉利用自己对于连队影响力，首先打消掉他们与其他连队的隔阂，毕竟这场演习他们遭到了针对，换谁都会有些小脾气。 但是作为军人，李辉必须让他们懂得“团结”的重要性，他们依然是战友，隶属于同一支部队，只是一点儿小插曲罢了，不能心存芥蒂。 否则日后上了战场，这种裂痕一旦爆发，可能会让整支部队，都遭致毁灭。 “放心吧，我知道的，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特拉普笑着附和，其他人听了，也是跟着表示不会再介意这件事。 点点头，李辉感到很满意，随后就做起了一个简短的总结。 首先是值得肯定的事情，大家都很努力，而且在战斗中表现出了极佳的战斗力和执行力。 不过问题也不少，比如协同感稍差，而且在遭遇突发状况时，反应速度也偏慢。 同时彼此的掩护做得不够，为此李辉还特别点了马塔诺维奇的名，如果不是他在混战中，过早的斜向穿插，也不至于让背后的友军暴露，导致两辆坦克被摧毁。 “保护队友，也是保护你们自己，必须牢记这一点，我们是一个整体，必须协调一致。” 李辉在做完总结后，迅速让艾琳达把本子递给自己，在发现没有错误后，又还给了她。 这是李辉对艾琳达的又一个要求，每次会议，她都要化身自己的小秘书兼书记官。 工作量不大，但却很重要，李辉非常看重事后管理，因为这会使他进步。 又简短讲了几句，李辉便宣布解散，大家都累了，他们需要好好吃顿饭，然后睡一觉。 这一夜很安稳，但是第二天，李辉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皱着眉头，邋里邋遢地走过去开门，结果发现，几十号人，正站在门口。 艾琳达小脸微红的站在一边，把头低下，她不敢去看李辉的样子，觉得是自己失职，应该早点儿把格雷先生喊起来的。 “听说你在演习里表现得很不错。” 一个浑厚的低音传了过来，李辉把头转过去，发现竟是施利芬参谋总长，赶忙立正，敬礼。 “好了，放下吧，我们进去聊聊。” 施利芬将军拍了拍李辉肩膀，随后迈步走进屋子，艾琳达刚想跟上去，却发现劳斯奈特已经进去了，顺手还把门合上。 两名警卫迅速走到门边，立正站好，这表示参谋总长阁下，想和这名上尉单独聊聊。 不希望有人打扰。 “抱歉，我的屋子……有点乱。” 李辉来不及收拾，于是胡乱地将椅子搬过来，随后想去穿衣服，却被施利芬将军示意坐好。 “不必那么拘束，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而且是我冒昧了，请你原谅，不过柏林的事情很多，我不能在这里过多停留。 所以只能抓紧时间。” 施利芬显得有些疲惫，他的确是匆匆赶过来的，原本打算亲自看一下这场演习，但是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今天早上才赶到。 不过大概的经过，他已经从劳斯奈特那里听说，所以做出一个决定。 “听着，你的表现非常棒，超出预期的棒，在山林作战中，堪称是全军的表率。 所以我决定，任命你为这个营的代理营长，同时晋升为少校，希望你把这支部队，打造成一支精通山地作战的混合军团。” 施利芬没有拐弯抹角，这是普鲁士军人的习惯，他告诉李辉，参谋总部对这支部队非常看重，认为他们可以成为一支特殊的混合部队，能够在特定条线下，成为改变战局的奇兵。 李辉被这个要求吓了一跳，他的确可以把这支装甲部队，打造成适合山地作战的特殊军种，但说起改变战局，未免太过夸张了。 他可扛不起来这么重大的责任。 “恐怕你也注意到了，我之所以把你们的基地选在这种不适合装甲部队行动的山地，就是采取一种预防措施。 实话告诉你，加洛林人依旧在积极备战，和平只是暂时的，我们迟早还要打上一仗。 国防部并没有放松警惕，所以也在研究对策，就像你之前预料的那样，梅斯和南锡我们不会放弃，但这样就会陷入被动。 所以我们需要一支强悍，快速，且在平原和山地都能展现出战斗力的机动部队。 如果你能够把这个营训练好，那么我保证，我会很快将其扩编为一个团，甚至一个师。” 施利芬给了李辉蛋糕，但也画了一张更大的饼，这位参谋长阁下绝对是位优秀的推销员，一通胡扯之下，仿佛明天李辉就能戴上金灿灿的将军肩章。 不过长官么，画饼属于基础能力，李辉并没有反感，毕竟少校的军衔，已经落在肩膀上了，实惠已经拿到，至于饼——可吃可不吃。 第六十二章，夺命剪刀腿 “诸位，关于这次演习的讨论就到这里，非常感谢大家。 另外，施利芬参谋总长阁下因为公务繁忙，无法亲自到场，所以委托我，向大家表示由衷的慰问和感谢。 希望诸位可以再接再厉，在现有成绩上，更进一步。” 演习后的复盘讨论会议，在劳斯奈特的主持下顺利闭幕，其实这场持续一个多钟头的会议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整场演习下来，就是李辉的连队在方圆不足五公里的范围内，连战三路兵马。 然而推敲细节，4：26的战损比却说明了很多事情，即便最后成功摧毁旗帜的弗里茨也不得不承认，李辉这个连队，在山林作战中，实在太过强大。 参加演习的中央军三个少校，对李辉的反应各不相同。 弗里茨表现出的是倾佩，作为一名勇猛的普鲁士军人，他认为李辉的部队，在战斗中表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 高斯则是羡慕，他觉得李辉已经培养出一支堪称王牌的山地装甲部队，甚至在会议中间，他还询问了李辉一些小问题，当做自己连队建设的参考。 只有拜尔，还在叫嚣李辉是用小算计取得的胜利，嚷嚷着要和李辉再打一次，让他领教一下普鲁士男人的勇气。 对于这个白痴的挑衅，李辉只用一个白眼作为回应。 “好了，现在会议开完了，我再宣布一件事情。” 劳斯奈特抬头看了一眼书记官，对方心领神会，立刻从皮箱里拿出一对崭新的少校肩章。 “根据参谋总部的规定，并经施利芬参谋总长阁下的批准，现在我宣布，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上尉，被任命为第三装甲师第一坦克团第五营代理营长，并授予少校军衔。” 劳斯奈特的话音落下，当即会议室里就响起掌声，观摩团的掌声尤为热烈，毕竟他们就是来看戏的，而这场戏的精彩程度，值得他们大老远跑一趟。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安排实至名归，拜尔就非常不合时宜地站了起来，他气鼓鼓地盯着李辉，嘴里大吼着： “不，我不同意这个人选，他战败了，旗帜被弗里茨折断，按照演习规定，他是战败者。 为什么一个战败者要升职，还要担任战胜者的主官，这不公平。” 拜尔在大吵大嚷，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全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盯着他。 不错，李辉的旗帜的确被折断了，但这属于“剧情杀”，如果没有旗帜这个弱点，他们早就被李辉的坦克连队全歼了。 何况在1：3的兵力劣势下，人家打出4：26的战损比，即便是旗帜被折断的最后时刻，李辉的连队还有六辆坦克幸存。 换言之，如果不宣布演习结束，恐怕弗里茨剩下的那四辆坦克，被吃掉多说二十分钟的事儿。 李辉的能力有目共睹，这也是为什么施利芬参谋总长来这里后，只见了李辉一个人的原因。 他的升职，是实至名归的，拜尔的吵闹，完全是无理取闹。 此时高斯和弗里茨对视一眼，他们用眼神做了一个短暂的交流，似乎都认为，以后要离这个傻子远一点。 “拜尔少校，你有权力提出反对和质疑，但是我提醒你，这个任命是参谋总部下达的，如果你觉得有问题，可以向参谋总部提起，而不是在这里大吵大闹。” 劳斯奈特对拜尔感到一丝厌恶，这个家伙实在太不成熟了，就像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而不是一名稳重的军官。 “我会向参谋总部提出异议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为这个家伙强加给我的屈辱，讨一个公道回来。 海因里希上尉，我要求你与我进行一场决斗，以弥补你用龌龊手段，在我身上拿走一场不光彩的胜利。” 拜尔的话音落下，让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劳斯奈特想说点儿什么，比如呵斥一下拜尔对主官的无礼，不过却见李辉摇摇头，竟然站起了身。 眼睛盯着拜尔，露出一副怜悯和不屑的表情。 “拜尔少校，我对你的履历不太清楚，但老实说，你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流连在妓院的公子哥，而不是一名普鲁士军人。 记住，在这场演习里，你的部队被我消灭了，十辆坦克全军覆没，从遭遇到全灭，仅仅用时二十分钟。 你觉得我的隐蔽式打法不够普鲁士，那么换成法兰克人呢？ 如果我是加洛林的指挥官，那么你现在已经带着所有部下，成为森林里的养料了，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和我犬吠。” 李辉展现出一位指挥官的特质，那就是不容置疑的傲气，他死死盯着拜尔，大有一言不合，就教训一下这个家伙的意思。 劳斯奈特此时有些担忧，视线时不时向李辉腰间扫去，那里挂着一个枪套，里面是把鲁格手枪。 他完全相信，这个家伙真的会抽出那玩意，然后爆掉拜尔的眉心。 海因里希少校的履历表，劳斯奈特反复看过好多次，包括拉蒙村战斗，布雷德要塞攻坚战，前线支援作战，以及加洛林坦克部队清剿作战。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几乎完美的前线指挥官，他很冷静，聪明，睿智且懂得抓住机会。 但并不表示，他就没有脾气，甚至正相反，有很多战斗细节说明，一旦这个家伙上头了，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劳斯奈特赶忙走过去将两人隔开，同时对拜尔训斥几句，才将事情压下。 然而拜尔并没有就此作罢，他竟然在午餐时间，直接跑到李辉的驻地，继续嚷嚷着要决斗。 而且这一次，他还带来了许多下属，在外面随声附和，搞得声势浩大。 这让本就因为黑面包难以下咽的李辉，心头火起。 “是该给这个家伙，一点儿颜色瞧瞧了。” 默默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李辉缓缓站起身，一旁的艾琳达当即露出担忧状，想要劝阻，却见普拉托，巴特勒，莱斯威尔等人都站了起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叔忍了，婶儿也忍不了。 人家都跑到自己地盘上骂阵了，作为男人，再不做回应未免太过窝囊了一点儿。 最重要的，李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权威，绝不能这样被粉碎。 来到门口，只见拜尔已经摘掉了军帽，他做了两个拳击动作，挑衅味十足。 “在教训你之前，我觉得还是把一些事情说清楚的好。 首先，我对你没有看法，甚至曾经认为你是一名优秀的军人，虽然现在觉得你很不成熟，但没关系，我会给你成长的机会。 其次，在林区作战，游击战术是常规战术，谈不上卑鄙。 最后，我觉得今天需要给你一些教训，作为你以下犯上的惩罚，毕竟我现在是营长，而你，是我的下属连长。” 李辉同样摘掉军帽，然后卸掉了武装带。 他默默走向拜尔，微微仰头，看向这个“大男孩”。 拜尔比李辉高了整整一头还多，而且也更加强壮，何况李辉头上还缠着绷带，怎么看都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 不过李辉不在乎，他摆摆手，示意拜尔攻过来，结果这个少校也感觉被挑衅，真就一记直拳，打向李辉面门。 啪！ 李辉用左手架起来，轻松格挡这一击，随后抬起右脚，对着拜尔下身就踹了过去。 “你特么……” 拜尔仓皇躲过，嘴里刚想骂几句，就见李辉突然一记拳头过来，只得再躲。 砰！ 然而他又忽略了下三路，李辉的脚后跟直接踩在他的靴子前端，脚趾传来剧痛，让他不得不向后跳两步，满脸涨红。 “打得好。” 艾琳达看到李辉占据上风，当即大喊着给他加油，但是普拉托等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们纷纷捂住脸，尽量离艾琳达远点儿，小姑娘不懂事就算了，他们可还要脸呢。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李辉的招数，什么撩阴腿，抽眼睛，吐唾沫，抓头发…… 各种阴招损招向着拜尔一通招呼，反正你能想到的街头打架招式，他全用上了。 “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似的，用正常的打法么。” 拜尔受不了了，他原本以为这是一场军人之间的搏斗，结果发现成了地痞斗殴。 “好啊，那就看我这招，夺命剪刀腿。” “夺命什么？” 李辉突然大吼一声，趁着拜尔愣神的功夫，抬起一只脚。 拜尔见了，赶忙向旁去躲，结果不想，李辉这腿根本没出，而是借着惯性，突然伸出手，抓向他的裤裆。 随着一声惨叫，在场围观的所有男人都不自觉地捂住自己裤裆，嘴里传出牙齿发酸的声音。看着在地上不停翻滚惨嚎的拜尔，他们暗暗告诫自己，这个代理营长，以后千万不要招惹。 只有艾琳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卖力的给李辉加油，而普拉托等人，早就跑到人群后面了。 这个脸，他们真的丢不起啊。 第六十三章，要去打仗了 拜尔躺在前往柏林的火车包厢里，看着窗外喧闹的站台，眼神涣散。 演习输了，决斗输了，现在更是因为违抗命令被停职，被送回柏林接受参谋总部的进一步处理。 下体传来的痛楚，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低头看去，只见裤裆高高隆起，那是被数层绷带堆起来的杰作。 可以说，现在的他，是真正的“鸡飞蛋打”，狼狈不堪。 “该死的，那个地方军的杂碎。” 昔日阳光的脸庞已经不再，拜尔露出阴险的愤恨神情。 他诅咒那个小子，他发誓，将来的某一天，一定要把今日的羞辱与痛苦，加倍地还回去。 呜…… 火车鸣响汽笛，车轮缓缓转动，拜尔感觉一片迷茫。 他的旅程再度开启，也不知道是噩梦的终结，还是延续。 同一时间的李辉，早就把拜尔的事情忘了，他已经顺利拿到整个营地控制权，并开始按照自己的设想改造。 首先，他把四个坦克连的建制重新打乱，自己兼任第一坦克连的连长，在保留105师老部下的同时，把原来的中央军车组，分散到其他三个连队里。 连长依然维持原状，弗里茨担任第二坦克连连长，高斯任第三坦克连连长，拜尔留下的空缺，则由一位叫做罗恩.埃尔.霍斯曼的年轻上尉填补。 当然，这个连队也由原来的第一连队，改为第四连队。 其次，四个坦克连修改训练内容，全部以山地作战为主，李辉会亲自监督，他必须考察每一个车组的状况，尽可能在第一时间找到问题。 最后，李辉要求两个步兵连，炮兵连和后勤连，同样参加坦克连的训练，保持与坦克部队的同步，尽可能跟上这支机械化部队的作战节奏。 也就是说，坦克部队的训练，与多兵种配合训练，同时展开。 “记住，在山地林区作战，任何部队单独行动，都很难发挥优势，包括步兵。” 李辉不断给几名连长强调这句话，因为他清楚，在山区，地形可以是朋友，但这个朋友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在不同气候条件下，朋友和敌人，角色会在瞬间互换。 所以解决的办法，就是多兵种协同，发挥出各自的长处。 比如在天气晴朗的情况下，更适合装甲部队行动，那么全营就围绕装甲部队展开。 但是突然下雨了，装甲部队行动不便，那么就可以由步兵为主，包括装甲部队在内，全营配合步兵行动。 有些地方需要直瞄火力射击，那么坦克就顶上去。 但是有些地方需要曲线火力支援，那么就掩护炮兵部队行动。 总之，为了让这支部队能够适应多种情况，李辉研究出七八种战术，整个营一个闲人也剩不下，全都被他赶去林子里折腾。 这让下面的官兵叫苦不迭，特别是后勤连，他们的规模最大，足足有六个排，结果却是被折腾最惨的，毕竟想让坦克部队保持高强度训练，维修和保养的繁重程度，可以想像。 以至于李辉眼见后勤连撑不住了，不得不向参谋总部申请多补充两个后勤排过来。 但是参谋总部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回答了他——想都别想。 “不是说好了，还能扩充为团啊师啊的，结果现在多给两个排都不行，之前说的全是鬼话。” 参谋总部的回答，并不让李辉感到意外，但他还是吐了个槽，随后把电文一把火烧了。 阅后即焚，是他的习惯，反正艾琳达那里也有记录。 不过当营长了，通信的确是个问题，这个营没有通信班，现在全靠艾琳达一个人忙活，虽然她的技术很好，但显然工作量也超负荷了。 “如果指挥一个团，那么就可以组建一个通信排了。” 李辉感到很无奈，上面并没有给他配备独立的通信建制，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把埃尔森的车组拉过来，充当“二营长”，分担自己的通信压力。 在李辉斯巴达似的训练下，整个营的战斗力都得到明显提升，他们已经可以在这片山区来去自如，偶尔还会离开“军事管制区”，去外面的陌生环境溜达溜达。 官兵们都互相熟悉了，在李辉的授意下，他们开始加深协作，比如用坦克充当运兵车和牵引车，漫山遍野地乱跑。 没办法，这是不得已的举措，新装备迟迟没有消息，李辉只能就地取材，在坦克身上挖掘潜力。 不过这给了后勤部门一些灵感，毕竟这支后勤连队阵容豪华，里面有好几个机械工程师，他们设计出许多实用的小物件，让多兵种配合变得更加顺畅起来。 然而留给李辉继续挖掘潜力的时间已经没有了，参谋总部突然下达命令，让他集结部队，前往黑森边境的布克威茨地区，加入第三集团军的战斗序列。 “准备进攻黑森公国了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啊。” 会议室里，李辉刚刚把命令传达给各位连长，弗里茨就握了握拳头，显得很激动。 “看样子可能性很大，不过我们并没有公开和黑森宣战，只是听说，前一段双方闹了些不愉快。” 李辉并没有妄加猜测高层的意图，他只是淡然地喝着咖啡，一副悠哉模样。 “我们什么时间出发。” 高斯开口问着，他看向李辉，一副跃跃欲试，急着求战的模样。 “两天后就走，我们距离布克威茨并不远，那里没有铁路，好在我们有坦克和汽车。 后勤部门的任务重一点，不仅需要带上必要的给养，很多配件也需要带上。 总之，把能带上的都带上，卡车以运送物资为主，步兵辛苦一点，能搭上卡车就搭卡车，搭不上卡车，就全往坦克上挂。 另外全员配发三天的口粮，以备不时之需。” 李辉放下咖啡，看向克拉姆尼中校，这位参谋总部的代表。 他是后勤真正的负责人，那名后勤连长，不过是个干活的苦力罢了。 权限远没有克拉姆尼中校高。 “没问题，事情我会安排，不会耽误全营的行动。” 克拉姆尼点点头，李辉的要求不算过分，虽然心中多少有点儿介意。 李辉的这种安排，摆明了不相信参谋总部的后勤能力，毕竟这是一支作战部队，理论上不需要在后勤上安排这么多事儿。 但是他偏偏安排了。 “行了，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还没有被委派具体任务，但你们必须告诉官兵，战争降临从来都是没有预告的，最好自己做足准备，免得白白丢掉性命。 散会吧。” 稍稍强调了一下，李辉继续窝在椅子里喝咖啡，在山区，深秋的气温很低，他把衣领立起来一些，毕竟会议室里可没有暖炉可用。 他感到一丝寒意。 在李辉宣布散会后，众人纷纷起身，敬礼，然后离开。 但是随着他们离开，李辉则是微微抬头，看向了地图。 “为什么会是那里？” 他没看懂高层的意图，虽说布克威茨属于边境地带，但那里道路崎岖，全是山地。 最关键的，如果从那里进攻黑森公国，完全没有意义，以萨克森的军事力量，直接在中部平原地区，一路横推，打到波兹南城下就可以了。 “莫非又有什么新变化了。” 李辉自言自语着，他的眼神眯起，猜测着一切可能。 那里是山区，如果说有战斗发生，那么把自己这个营派上去，的确是个好选择。 但战斗的对象又是谁？ 黑森公国的军队战斗力羸弱，他们规模小，装备少，重装备更是少之又少。 李辉不觉得他们有胆量反攻，毕竟老家都要守不住了，在那个犄角旮旯还投入兵力进攻，只会死得更快。 那对手还有谁，沙俄人？波兰人？ 参谋总部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李辉猜不到他们为什么这样安排，不过作为军人，他也不必烦恼这些，总之上面说打谁，他就去打谁好了。 “报告！” 就在李辉烦恼之时，艾琳达的声音传来，李辉回应一声，让她进来。 “格雷……海因里希少校，参谋总部急电。” 艾琳达有些紧张地递过来一份电文，李辉接过来看了一眼，当即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波兰大使刚刚向柏林首相府递交了一份外交文书，他们不认为萨克森帝国对黑森公国的军事威胁，是稳固地区和平的行为。 所以他们选择为黑森公国提供武装庇护，如果萨克森帝国发动进攻，那么他们就将派遣部队，与入侵的萨克森帝国开战。 “参谋总部那些老狐狸，果然是老谋深算啊。” 李辉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参谋总部的这个调动，显然是为了应付波兰人的威胁，保护进攻部队的左翼安全。 “把电文内容向各连队指挥官传达下去，让他们对局势有一个准备。”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辉让艾琳达把这个消息通知全军，他们这次可不是去旅游，而是要真刀真枪地打上一仗了。 第六十四章，这个村长不对劲 仅仅用了一个昼夜，李辉的营就赶到了布克威茨，这座位于群山边缘的小村庄。 然而这座村庄的常住人口，只有两百余人，李辉的营一到，直接就把村子挤爆了。 “不行，我们没办法给你们提供那么多住房。” 村长是个倔强的波兰裔老头儿，他用半生不熟的普鲁士语嚷嚷着，显然对李辉等人的到来，非常反感。 “如果我们自己建造营地，需要多久。” 李辉没有和这个明显带有排斥心理的老头儿多费口舌，而是转头询问起克拉姆尼来。 “如果仅仅是野外营地的话，那么两天足够了，但如果建造一个简易营区，至少需要一周。” 克拉姆尼对后勤情况非常熟悉，也明白李辉的意思，所以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 “好吧，那就先建立野营营地，把大家住宿的问题解决。 随后再建立起三个营区，我们不能全都挤在一起，同时离这座村子远一点儿。” 李辉对这座村子有些担心，他不相信这些波兰裔，如果自己的所有行动都在村民的眼皮底下进行，恐怕会发生非常严重的事情。 毕竟这一带是波兰反抗军的活动区域，不论萨克森帝国还是黑森公国，都是那些家伙的敌人。 这块土地，原本是属于波兰的，但是许多年前，却被普鲁士人抢了下来。 虽然在普鲁士治下，这些波兰裔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且还比之前的日子好过一些，但民族隔阂始终没有解决。 于是产生了不少抵抗武装，特别是在波兰共和国成立以后，这些抵抗武装有了外部支持，实力越发强大。 黑森公国已经无力再压制，所以波兰共和国方面，早就有吞并的野心。 参谋总部急于和加洛林王国谈和，就是想在波兰人动手前，先把黑森公国吞并，现在看来，波兰方面显然也不愿意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于是紧急介入。 这片山区是抵抗武装常年活动的区域，如果有他们配合，那么波兰的军队，的确会对第三集团军的左翼，造成威胁。 麻烦很多，但好在李辉的解决办法更多。 他下达命令，全军以村庄为中心，分散驻扎，并将一个步兵连调到村庄附近，将其完全包围，而装甲部队和炮兵部队反而处于最外侧。 这样一来，与其说村庄监视他们，还不如说，是他们在监视村庄。 或者说，监视村庄里的人。 然而李辉这样的布置，让村民感到了威胁，作为波兰裔，他们对普鲁士人是不信任的。 于是在李辉忙着建造营地并漫山遍野勘查地形的时候，那个老头子村长，竟然带着村民，跑到他的指挥部大闹。 “我们没有犯任何事情，没道理囚禁我们。” “普鲁士人滚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这是我们的土地，你们没有权利待在这儿。” …… 村民们在营地外大喊着，这让在山区转了一整天的李辉，感到心烦意乱。 “要不要派人驱散他们。” 普拉托看着李辉皱起的眉头，一边拿起步枪，一边开口问道。 他可以干这个活儿，区区一些村民罢了，只要当兵的把枪口举起来，很快就散了。 “没必要，让他们闹吧，在上面有新的命令前，我们尽量不要惹出麻烦。 但是等战争开启，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忍让了。” 李辉虽然很想现在就冲出去，直接把那个村长毙了，但是考虑到很多因素，他不能这样做。 说到底，这里还是萨克森帝国的领土，那些人波兰裔虽然没有归属感，但依然算是萨克森帝国的公民。 他不能对自己人开枪，哪怕这些家伙并不认为是“自己人”。 “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普拉托将枪放了回去，这个时候，埃尔森走了进来。 为了鼓励这个长麻子的小伙子，李辉刚刚给他升了官，他的肩膀上扣着上士的军衔，以至于他这几天，总是脸上挂着笑容。 提拔不是无缘无故，除了这个小子很有指挥天分外，李辉也想培养一下他。 毕竟他的履历非常“干净”，从新兵营出来后，就加入了自己麾下。 这就是所谓的“嫡系”，李辉清楚，当自己的官职越来越高后，“嫡系”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他需要聚拢一批忠于自己的人，这样才能站得稳，不至于被人轻易扳倒。 “什么事。” 李辉把水壶从火堆上拿下来，然后倒进杯子里，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炮兵部队说，他们的位置太靠近山区了，昨天竟然还有野猪闯进了营地里，如果遭到偷袭，恐怕会出大问题。 所以想问一下，能不能让他们向后挪一挪，这样会更加安全。” 埃尔森的车组，现在配合艾琳达负责通信，因为李辉把全营分散开，搞得彼此距离都很远，所以各部队之间的联络，全靠无线电。 “告诉他们，自己加强警戒，让他们驻扎在那里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我还不想解释。” 李辉说完话，浅浅尝了一口咖啡，结果发现这种速溶咖啡全是添加剂，已经遮盖了咖啡的香气。 难喝得要死。 “好的，我现在就通知他们。” 埃尔森耸了耸肩膀，结果刚出门，就传来一声惨叫。 李辉一愣，随后和普拉托两个人快步走了出去，只见埃尔森捂着头跪在地上，一旁是个拳头大小的石块。 只见那些村民，在村长的怂恿下，竟然向着营地里扔起了石头，而且一边扔还一边骂，虽然警卫部队已经开始驱赶，但很明显动作慢了点儿。 这才让埃尔森遭了殃。 李辉的眼神变得冰冷，他让普拉托把埃尔森扶进去查看伤势，自己则掏出手枪，向着那些村民走去。 “普鲁士猪，滚出我们的……” 村长还在骂着，结果李辉抬手一枪，子弹擦着他的头顶飞过，让他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作为萨克森帝国的军人，我们不会对帝国的子民开枪。 但是这并不表示，我们面对攻击，就不会还手。 刚才你们的举动，已经触犯了帝国的法律，所以我有权利对你们加以制裁。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从我的眼前消失，然后我会当做刚才只是一场意外。 第二，你们继续留在这里，让我行使作为这支部队指挥官的权利。” 李辉的话音落下，当即看了看警卫部队，随后发布命令，全员抬起枪口，对准这些还在叫嚷的村民。 面对黑漆漆的枪口，村民开始怕了，他们纷纷向后挪动脚步，想要离那些当兵的远一点。 只有村长，在缓过神儿后，继续歇斯底里地大叫，甚至作势要冲过来，和李辉拼命。 “把他给我押起来。” 李辉对警卫部队下令，当即几个当兵的就冲过去，将村长扣了下来。 “你们快点儿滚，否则十秒钟后，我就开枪。” 李辉摆摆手，警卫部队当即向前走了几步，面对这种压迫感，又失去了带头人，村民们终于顶不住了。 他们纷纷转头走掉，虽然一些人嘴里还是不干不净，但并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 “把他带到我的帐篷去。” 李辉让卫兵把村长捆起来，然后直接送到自己的帐篷里。 “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回到帐篷，李辉先是让普拉托带埃尔森去找军医包扎伤口，随后屏退警卫，单独和村长谈了起来。 “我的真名叫做皮埃尔.福林.汉斯诺克，隶属于参谋总部情报科。 请你原谅，我不得不以这种方式和你建立联系，但没办法，整个村子都被波兰共和国渗透了，我必须把戏做足。” 村长的话，让李辉端起咖啡的手一顿，但随后，还是继续喝了一小口。 “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李辉放下咖啡，淡淡地说着，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我的代号叫做红石头，可以向情报科的克林曼特上校求证。” 村长说完话，就静静的看着李辉，只见这名中央军少校，依然用平静的脸色，喝着咖啡。 “抱歉，我不想参合太多情报科的事情，而且也不认识克林曼特上校。 就当你的身份没有问题吧，说一说，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李辉依然用淡然的语气说着，这让村长的脸色，不自然地有了变化。 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 “所有的村民，都被武装分子洗脑了，他们坚信波兰共和国会接管这一带，所以甘愿充当波兰军队的眼线。 而且波兰军方也在山区建立了营地，我得到消息，如果帝国对黑森的战争开启，那么这些波兰军队，就会以山区为据点，进行袭扰作战。 所以我希望少校先生，您能去消灭掉那些波兰军队，避免他们对帝国军队造成损失。” 村长一口气把话说完，李辉则是沉默片刻，最后微笑着点点头。 不过那双眼睛里，却有别样的神采，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第六十五章，看客 “开战了，开战了。” 原本寂静的营地，突然变得喧嚣起来，很多人都在叫嚷着，官兵们纷纷放下手里的事情，三五成群，围坐在收音机旁，听着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发表演说。 “基于此，萨克森帝国向黑森公国正式宣战，帝国的威严不容挑衅，普鲁士的统一之路，不容阻挡。” 首相府发言人，几乎用咆哮的声音宣布，普鲁士最后的统一之战已经开启，帝国正式向黑森公国宣战。 整个军营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所有人都热血沸腾，高呼着“普鲁士万岁”“萨克森帝国万岁”之类的口号。 但是这并不包括李辉，因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只是淡然地喝着咖啡，思考着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 长期喝这种速溶饮品，该不会得结石吧。 战争爆发并不让人意外，一切都是早有预料，萨克森帝国为了这一战，已经筹备多时了，开战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整个第三集团军，集结了四个整编师，整整十万人，摆出钳形攻势，压在与黑森公国的边境线上。 相比之下，黑森公国的兵力只有两万，而且还没有装甲和重炮部队，从边境到波兹南城下，可谓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如果开战，情况可以想象。 然而波兰共和国参与进来了，他们一定会出手，绝不会让窥视已久的土地，被萨克森抢了去。 “少校先生，步兵连那边传来消息，村子方向，似乎有点儿不太寻常，一些村民拿着枪支转来转去，连队担心可能爆发冲突。” 埃尔森走了进来，他的头上缠着绷带，那是村民们的杰作。 这个倒霉的小子被石头砸中，破了点儿皮，而且还有轻微的脑震荡，缓了两天，才恢复工作。 不过看气色，他应该再多歇两天。 “让他们保持警戒，那些波兰裔的确容易做出激烈举动。 如果遭到攻击，不要有顾虑，直接开火就好，记住，战争已经开始，可以启用战时条例。” 李辉淡然地说完话，把咖啡放下，他做出决定，等有时间，一定找后勤处的人谈谈，把这种速溶品换掉。 这东西百分百会造成结石，长期饮用实在太不健康了。 简单交代一下注意事项，李辉便前往后勤连，按照那个村长的说法，山区里盘踞着波兰抵抗武装，他们很有可能与那些游击队遭遇。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李辉用皮带在村长身上留下几道伤痕后，就把他放了回去，他会继续维持对村庄的监视状态，直到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战斗大概率会在山区进行，后勤连队的重要性被凸显，毕竟在深秋的山林中，没有后勤保障，别说战斗，生存都是个大问题。 后勤连虽然是个连队，但按照规模算，实际上相当于一个营，分散成几个小营地。 但几乎所有营地都一样，除了负责警戒的卫兵，根本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他们全都在收听广播，为战争叫好。 “这些家伙，真以为战争是儿戏么。” 李辉有些无语，这个后勤连的官兵，大部分都是从后方勤务部队抽调的，根本没上过前线，对战争根本一无所知。 所以他们觉得战争是建功立业的快速通道，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是这样，不过相对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能够活下来，你才配谈未来，当你在死人堆里滚过几圈，知道战争的残酷与毁灭之后，你才会明白，名利这种东西，与生命相比一文不值。 但是李辉没有阻止那些欢呼声，他明白士气的重要性，等到步入战场以后，这些“雏”自己就会明白，曾经的举动有多么可笑。 “或许有机会，都该让他们见见血。” 李辉有些无奈，自己手里这个营，除了装甲部队外，包括炮兵和步兵部队，大部分人都没上过战场。 他们对于战争的理解有很大误区，都被宣传部门给洗脑了，以为战场就是端着枪，冲到对面战壕里，对着失魂落魄的敌人拳打脚踢。 不过眼前，还不是让他们历练的时候，李辉找到几名负责人，让他们尽快准备山地野战物资，包括帐篷，睡袋，简易食品和密封水等等。 还有新鲜的咖啡豆。 因为不清楚敌人的具体规模，李辉不知道打起来会遇到什么困难，提早准备，终究不会有错。 然而这给了后勤连一个错觉，他们似乎马上就要参战了，于是一群毫无自觉的家伙们开始到处嚷嚷，好像明天他们就要跨入黑森公国的土地，向着波兹南挺进一样。 李辉看在眼里，但并没有澄清，他需要士气，这会提高工作效率，没什么可阻止的。 于是消息就从后勤连队向外扩散，仅仅一天的功夫，整个营就都传遍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李辉并没有下达任何指令，播音里每天都有第三集团军推进的消息，前锋部队甚至已经到达波兹南城下，而他们这里，依旧毫无动静，一切如常。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辉的屋子里，弗里茨，高斯和霍斯曼，三位坦克连长全部挤了进来，他们用渴望的神情看向李辉，“求战”两个字全都写在脸上了。 “你们就那么着急么？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已。” 将磨碎的咖啡豆放进壶里，然后放在炉火上慢慢烹煮，李辉淡然地说着，似乎对这三位连长的急切，感到一丝无语。 “官兵的士气很高，而且一直嚷嚷着要参加战斗，第三集团军的前锋部队已经到达波兹南城下了，如果再不参战，我们恐怕什么都捞不着。” 弗里茨是最急切的，这个莽夫希望通过战争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给家族看，所以想要快点儿投入战斗，捞上一笔军功。 “上面没有命令，而且我们并非主攻部队。 战争开始到现在，总共也没爆发几场战斗，黑森的军队要么退缩，要么干脆投降，你看前锋部队都打到波兹南了，总共开过几枪。” 李辉无奈地摇摇头，三位连长全都沉默了，他们也知道战局的情况，黑森的军队几乎没有抵抗，任由萨克森大军长驱直入，一路推进到波兹南城下，战争距离正式结束，没有几天了。 “但我们就这么看着？” 弗里茨实在觉得有些委屈，他的官兵士气都非常高，认为艰苦训练了大半年，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但实际情况却是，他们只能看着友军一路势如破竹。 “我说过了，没有命令。” 李辉继续淡然的说着，手里拿着研磨器，不停转动，将烤好的咖啡豆彻底粉碎。 “要来一杯么？这些咖啡豆可不好弄来，我花了很大人情才从后勤连搞来的。” 三位连长露出不满之色，结果李辉视若无睹，发现壶里的咖啡火候差不多了，便小心地端起，然后给几个人都倒上一杯。 “我们不是来旅行的，这可是你在出发前，和我们说过的话。” 高斯对着李辉嚷嚷，作为军人，他知道在没有接到命令前，不能擅自行动。 但是现在下面已经有怨言了，如果他们还没有任何动作，恐怕会打击士气。 装甲部队都是参加过西线残酷战斗的老兵，他们对战争的看法与那些愣头青不一样。 但是过于顺利的战争进程，让他们也有些忍不住了，相比起西线每天几米的缓慢推进，这场战争，简直像狩猎兔子一样愉快。 这就好比股市震荡了大半年，突然一条大阳线拉起来，即便再悲观的投资客，也会忍不住想要进去捞一笔。 “是的，但还不是时候，我们不是主力，正面作战……” 李辉话还没讲完，就见艾琳达和埃尔森冲了进来，看他们慌张的样子，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不好了，村子那边发生了冲突，村民们集体冲卡，士兵想要拦截，结果对方突然开枪，有人受了伤。” 艾琳达将情况报告给李辉，而这个少校营长并没有任何情绪表露，依然在淡定地品着咖啡。 仿佛在听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 “有几个人趁乱逃走了？” 听到最后，李辉问了一句，埃尔森看了一眼艾琳达后，咽了口唾沫，用非常忐忑的语气道： “虽然遭到攻击，但士兵们没有开枪，抓了几个人，将村民驱散后，发现包括那个村长在内，跑了大概五六个人。” 埃尔森知道，李辉下达过命令，一旦遭到袭击，可以自行开火。 但是很显然，步兵连并没有按照命令还击，导致有人趁乱跑了出去。 “告诉他们的连长，我会在他的履历表上，加一个抗命的标签。 另外再强调一下，如果再出现这种事情，那么根据战时条例，我有权直接枪毙他。” 李辉将咖啡杯放下，然后用冰冷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人，那股冰冷，看得他们心中冒起了凉意。 这个营长，似乎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第六十六章，战斗准备 寂静的夜色中，一道人影偷偷来到山区外的大石旁，左右观察片刻后，便伸出手，在石缝中摸索起来。 不一会儿，他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小心地放入口袋，左右确认安全后，便快速离开。 而此时的李辉，正坐在火炉前，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咖啡壶，望着气泡，发着呆。 他在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怎么能在野外行军的情况下，喝上天然无污染的纯正咖啡。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尝试先进行研磨，然后隔日在烹煮，结果发现这种咖啡的香气与现磨咖啡相去甚远。 “如果是野外作战，根本没有时间处理啊。” 挠了挠头，李辉觉得自己想简单了，看来军方将那种速溶品纳入采购目录，并非仅仅因为价格便宜，而是受困于技术手段。 想要在行军途中享受一杯香浓的咖啡，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信之前有人尝试过，可惜失败了。 但他不想得结石，也不想让部下遭受那种折磨，咖啡是军队的必需品，至少对于普鲁士军队而言是这样。 所以关于这个课题的研究，他需要继续深入下去才行。 就在李辉因为咖啡豆的问题绞尽脑汁时，埃尔森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油皮纸小包，气喘吁吁的递到李辉面前。 “这一趟辛苦了，过来烤烤火吧，这个咖啡味道差了点儿，但是也不错，可以暖身子。” 李辉接过油皮纸小包，然后示意埃尔森坐下，给他倒了一杯刚刚煮好的咖啡。 “谢谢。” 埃尔森并没有客气，现在已经临近冬季，在山区，气温已经接近零度。 他的确冷坏了。 李辉没去管他，而是打开油皮纸，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纸条。 那是他和村长的约定，一旦确认山里那些波兰人的位置，就以这种方式告知自己。 “竟然在那样的谷地。” 李辉掐着下巴，虽然没看地图，但李辉这些日子早把附近山区的地形摸透了，按照村长说的，那些波兰武装人员，都在山区深处的一座小谷中驻扎，原因是那里足够隐蔽。 “埃尔森，通知下去，让所有连队指挥官，到我这里集合。 顺便把艾琳达也找来，这么多人需要磨很多咖啡豆，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李辉把纸条扔进火炉里销毁，随后对着埃尔森吩咐道。 这个倒霉的小子刚喝两口咖啡，还没把身体里的寒意驱散，结果又不得不把杯子放下，穿上外套，重新走入寒风中。 不多时，所有连级指挥官就都到齐了，艾琳达已经磨好了一大堆咖啡，不过烹煮需要时间。 “我得到消息，波兰武装人员在山区有了异动，我们需要解决掉这个麻烦。 大概位置，在山口以东八公里的一处谷地。 不过很可惜，我不知道具体的规模，现在你们看看，我们应该怎么做。” 李辉铺开地图，指了一下那个谷地的位置，随后便把话语权，交给这些连级指挥官。 “那个地方距离不远，我们可以发动突袭，一举歼灭他们。” 弗里茨盯着地图，露出迫切的模样，显然很希望带领自己的部队，第一个打过去。 “不行，那处谷地虽然平坦，但想要过去，至少需要穿过两条狭窄的山路。 那种地方坦克无法展开，如果遭到伏击，只需要摧毁一辆，剩下的就和废铁没什么两样。” 高斯是个有头脑的人，他认为在情报不足的状况下，贸然进攻非常危险。 “或许我们可以采取包围战术，先通过步兵占领制高点，然后装甲部队缓慢推进。 如果将其包围，再用炮兵先行打击，坦克掩护步兵推进，进行清剿作战。” 霍斯曼提出自己的意见，他觉得可以采取求稳的常规战术。 “不，对方在山区活动多年，如果不能快速抓住他们，那么他们一定会跑掉。” 弗里茨依然坚持快速进兵的策略，以雷霆之势打击敌人。 “就是因为他们比我们更熟悉这片山区，我们才要考虑风险。” 高斯则是摇摇头，而霍斯曼也支持他进行稳健的打法。 装甲兵指挥官在争论，其他几个连队指挥官，也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不过大部分，都站在高斯这边，认为需要求稳。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艾琳达已经把新煮好的咖啡给他们端了上来，而李辉喝了一口后，长长出口气，然后突然发声： “好了，大家暂停一下，我有事情要宣布，那就是——后天是我的生日。” 李辉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艾琳达微微挂起嘴角，她是记得李辉生日的，甚至都准备好了礼物。 “咳咳，海因里希少校，请原谅我无法理解您这句话的意思。 您的生日固然是个特殊的日子，但我想，现在的军情应该更加重要一些吧。” 克拉姆尼尴尬的咳嗽两声，随后用一种不解的神色，看向李辉。 “哦，我的意思是说，我过生日了，需要一个特别的礼物。 就目前的情况看，一场胜利是最合适的。” 李辉突然站起身，他先是围着桌子转几圈，然后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 “我们的所有行动，都可以被对方的探哨发现，所以一旦我们大举进入山区，对方肯定会知晓。 因此我的意见是，保留部分兵力在营地，然后趁着夜色，部队分成小股进入山区，汇合以后，迅速向敌军突进。 大概的计划就是……” 李辉在地图上比画着，将自己的意图解释给这些人听。 “等等，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儿。” 其他连长还没说话，艾琳达就忍不住开口了，她的插话让一些连长感到不悦，毕竟这是连级才能参加的会议，她的角色充其量算个勤务兵。 不过看到海因里希少校投去的柔和视线，他们又不敢开口了，对于这两个人的关系，下面众说纷纭，虽然说什么的都有，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一般。 “没关系，风险越大，收益才越大。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如果没有，就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吧。” 李辉说完话，便望向参会的所有指挥官，见没人反对，便把事情定了下来。 众人欣然领命，他们匆匆离开，赶着去做战前动员，而艾琳达则是留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在这种会议上，请不要轻易发言。” 李辉故作批评的说道，不过配上他那张太过年轻的脸庞，这番老气横秋的长辈发言，却把艾琳达逗笑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艾琳达微微低下头，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好了，不要这样。 其实我要谢谢你，因为我讲出这个计划时，只有你在担心我。” 李辉向前一步，将艾琳达拥入怀里，炉火的光芒让气氛变得暧昧起来，就连空气，都变得有些绵软。 “咳咳，我不是有意打断你们，不过有些事情，我需要报告一下。” 就在李辉用手托起艾琳达的下巴时，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两个人宛如触电一般快速分开，李辉还好，毕竟脸皮厚，艾琳达这个小姑娘可不一样，捂着脸，一副不能见人的样子。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李辉尴尬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稳定一下情绪，而打断他们的克拉姆尼走了进来，把一份下属刚刚送来的报告交到李辉手中。 简单看了一遍，李辉不禁眉头皱了起来，他抬起头，盯着克拉姆尼，用严肃的语气道： “真的么，我们的储备就剩下这么点儿了。” 李辉没想到，这是一份后勤部门清点物资的报告，结果发现，他们的物资即将告罄，再过一个星期，就连面粉都没有了。 “按照计划，后方的补给应该在一周前到达，但是他们没来，我有联系过，说是运输方面的问题，很快就能解决，然而整整一周过去了，依然没有音讯。” 克拉姆尼也是涨红了脸，他是负责后勤的，对参谋总部的后勤能力有十足的自信。 结果现在，打脸了。 “没关系，这个事情我知道了，会想办法的。” 李辉拍了拍对方肩膀，知道这不是他的责任，随后安慰几句，就让他离开了。 出了这么一段小插曲，他和艾琳达的暧昧气氛肯定破碎了，所以两个人只能无奈地分开，错过了一次亲热的机会。 然而其他人才不管他们两个怎么腻乎呢，第二天早上，当太阳升起后，军营就开始热闹起来。 该加油的加油，该补给养的补给养，装甲连里的坦克冒出黑烟，一箱又一箱的弹药被送进车体内部。 所有人都认定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终于要打仗了。 与此同时，一个披着伪装的男人，正通过望远镜，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观察了好一阵子，迅速将看到的东西记录下来，然后隐蔽地退后，转身跑入大山当中。 第六十七章，祝我生日快乐 夜色下，军营里人影绰绰，部队以班排为单位，采取小股模式，悄悄离开营地，在并不明亮的月光下，向着山区前进。 与此同时，另一队身影也出现在村庄中，包括村长在内，大概五六百号人，他们穿着各异，手里拎着枪，从地道里钻了出来。 “前哨已经确认，普鲁士人已经趁着夜色出发了，我们必须在他们的主力回来前，把营地摧毁。” 一名壮汉用波兰语说着，他手里拎着一杆老式长筒步枪，看那茂密的胡子，年纪大概在五十岁左右。 “是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是萨克森帝国的一支重装部队，我们没有正面获胜的可能，只能采用这种方式。 不过不要害怕，坦克都已经开走了，营地里只有少量步兵，我们在凌晨发动突然袭击，尽可能的杀伤他们。 只要把他们的给养和指挥部摧毁，这支部队短期内就无法战斗，等到共和国的正规军到来，就能把这些可恶的普鲁士人全部干掉。” 一个女人开口了，她头发花白，但看面容却仅到中年，提到普鲁士人，她的眼中就有掩饰不住的恨意。 显然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故事。 “那就这样决定吧，所有人做好准备，山里的弟兄会发动佯攻，尽可能让山区的普鲁士人陷入混乱，然后那个时候，我们突然冲出去袭击营地，他们肯定首尾难顾。 记住，就奔着那个我说的营地，他们的最高长官在那里，说明是指挥部所在。” 村长说完话，就透过窗户看向天空，今晚的月亮不算圆，而且云朵时不时还会遮挡，可以为他们的行动，提供掩护。 随着夜色加深，村子里也是越发的寂静，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连狗叫声都没有。 两名步兵连的岗哨，望着村庄的方向打了个哈欠，就在他们以为又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时，村子里突然出现大量人影。 不等出声警告，就见一道光火，随着枪声传来，他们捂着胸口，向后倒了下去。 “冲啊，打倒那些普鲁士人。” “敌袭，敌袭。” 突然的枪声，让步兵们乱作一团，因为抽调了大量部队，他们的营地其实很空虚，虽然已经拉响警报，但是依然被那群人，快速冲破了防线。 “果然都调走了，冲啊，再往前八百米，就是他们的指挥部。” 村长大叫着，此时这些人的士气高涨到极致，仿佛胜利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然而突然亮起的强光，却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伸手捂住眼睛。 只见近在咫尺的营地里，突然亮起一排巨大的探照灯，一名少校站在坦克上面，端着咖啡，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们。 随后喝了一口，露出陶醉模样。 “投降吧，我们会根据战争公约，对你们施以战俘待遇。” 李辉拿着喇叭，神色淡然地说道。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已经进山了么。” 村长大惊失色，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普鲁士人的主力进山了，而营地这边，应该很空虚才对。 “是的，我确实调动了一部分兵力进山，但并不表示，我就对你们毫无防范。 你以为就凭一张没头没尾的纸条，就能骗过我？” 李辉笑了，笑得很自信，毕竟他上辈子看了几十部谍战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桥段太多了。 村长的举动有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所以李辉从一开始就没信任他，之所以还在配合，就为了将其一网打尽。 “不要再说了，已经到了这里，我们没有退路，冲啊。” 大胡子壮汉用波兰语喊着，随后举起枪，对着李辉的方向就扣动扳机。 砰！ 哒哒哒…… 李辉早有防范，对方抬枪的瞬间，他就缩回了坦克里，与此同时，机枪也开火了，密集的子弹扫向这些抵抗武装，转眼间，就倒下一大片。 为了应对这个局面，李辉把第一坦克连留了下来，另外还有四个步兵排，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火力却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在探照灯的照射下，这些乌合之众根本无所遁形，现在已经不是战斗了，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全体车组，向前推进，步兵跟在坦克后面，保持阵型。” 李辉下达了作战指令，只听三型坦克的发动机传出轰鸣，他们以一条直线的方式，向着抵抗人员缓缓推进。 轰！ 面对坦克，一些抵抗组织成员试图用手榴弹反击，但是三型坦克厚重的装甲，根本不是普通手榴弹能够破坏的。 “少校，前面有人还没死……” 巴特勒突然大喊着，他发现一些抵抗组织成员受了伤，在地上哀嚎挣扎。 刚好挡住坦克的前进路线。 “直接碾过去。” 李辉平淡的话语，却让所有人心中一惊，他们看向这位还在淡定喝咖啡的年轻少校，心中不免生出寒意。 “所有车组，保持队形，不管前面有什么，都不要改变路线。 别忘了，你们身后就是步兵，不要把自己人暴露在枪口下。” 似乎感觉到车组成员投来的异样眼光，李辉特意拿起手台，向所有坦克下达命令。 这是一种修炼，他需要带着一群饿狼上战场，而不是一群小绵羊。 “浑蛋，可恶的普鲁士人。” 大胡子愤怒了，他从死掉的战友身上取下一捆手榴弹，然后抱着冲向坦克。 哒哒哒…… 机枪子弹瞬间穿透他的胸膛，但他还是在倒下的一瞬间，将手榴弹扔了出去。 轰！ 巨大的爆炸掀起无数尘土，然而在硝烟中，坦克依旧在前进，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然而壮汉还没有死，这成了他遭受更大痛苦的原罪，只见履带碾过他的双腿，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甚至骨头碎裂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入耳朵。 很少有人会体会到这种感觉，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变成肉沫。 砰！ 后面跟进的步兵，用一发子弹结束了他的痛苦，这是李辉之前训练时的要求，当坦克推进以后，为了防止对方步兵从后面偷袭，即便是伤兵，也要补上一枪。 这本是一个残忍的命令，但是现在，却成了仁慈。 在坦克部队的压迫之下，散兵游勇们终于崩溃了，他们向着村庄的方向奔逃，想要脱离这宛如炼狱的战场。 “所有车组开火，尽可能制造杀伤。” 李辉再度下达命令，然后快速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光，拍了拍莱斯威尔，示意他开炮。 “打哪里。” 莱斯威尔有些懵，他不觉得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动用50毫米火炮。 “随便，只要能炸到人就行。” 李辉耸了耸肩膀，莱斯威尔缓了一下，才随便瞄准一个方向，踩下发射踏板。 轰！ 50毫米火炮喷出烈焰，炮弹在不到一千米的地方爆炸，那是一片平地，根本没什么目标，只是把奔逃的人群吓了一跳。 随着越来越多的坦克跟着开火，混乱进一步加剧，起初还有几个人零星回头打上一枪，但是现在，全都成了惊弓之鸟。 轰！ 哒哒哒…… 炮火和机枪，疯狂收割着生命，步兵们跟在坦克后面，几乎没有参战的机会，但是内心中，却是泛起惊涛骇浪。 他们大部分没上过战场，根本不知道战场长什么样子，但是今天，这场剿灭抵抗武装的战斗，却让他们体会到，战场恐怕——不是一个好地方。 生命变得一文不值，血肉残渣充斥着每个角落，他们正在收割别人的性命，但是谁也说不准哪一天，被收割性命的，就变成了自己。 “停下，快停下，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溃散的队伍冲进村子里，村长目眦欲裂，眼看着黑漆漆的炮口已经对准村庄，他撤掉自己的衬衫袖子，抓在手里不停挥舞。 他们已经失败了，普鲁士人早就准备，作为一名领导者，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他必须在乎自己的家人。 “全员停车，步兵散开，将村子包围。” 李辉拿起手台，冷冷地下达着命令，随后打开舱盖，探出半个身子。 “谢谢，你们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现在所有武装人员，唱着生日歌站出来，我保证不伤害你们。 但是如果你们敢躲在村子里，或者趁机逃跑，偷袭。 那么整个村子就将为你们陪葬，我说到做到。” 李辉说完话，就冷冷盯着村长，只见这个老头儿，露出一脸的茫然。 “生日歌？” 他搞不明白，李辉到底要干什么。 “是的，生日歌，你们可以祝我生日快乐。” 李辉笑着说道，然后拔出腰间的鲁格手枪，对着天上来了一发，随后指向村长。 “给你十分钟，让所有人扔掉武器走出来，否则我就用炮火将村子夷平，就当为我的生日绽放焰火。 只有十分钟，抓紧时间。” 李辉说完话，就收起枪，缩回了坦克里，村长茫然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骂了一句——疯子。 第六十八章，利用价值 十分钟的时间，李辉并不是傻傻等待，就在村长回去商讨时，李辉已经命令部队从两侧包抄，将村子团团包围。 “我们……还要进攻么。” 艾琳达捂着心口，她虽然待在坦克里，但也知道外面的情况，己方部队击溃了反抗武装，现在把他们包围在村子里，随时可能发动进攻。 “看情况吧，如果他们乖一点，那么就没必要在流血了。” 李辉喝着咖啡，皱着眉头说道。 咖啡冷了，味道也跟着变差，这让他难以下咽。 艾琳达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努努嘴，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是战争，他们是军人，必须去履行身为军人的义务。 虽然那些抵抗组织成员大部分没接受过军事训练，武器更是乱七八糟，但只要有武器，就会被视作威胁。 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消灭威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作为女士，你有悲天悯人的天性和权力。 但我不得不说，我们是军人，现在又是战争，有些事情，即便并非发自真心，但也不得不去做。” 李辉将冷掉的咖啡放下，他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着，不仅是对艾琳达，也是对车组全员。 寂静之下，每个人都感到一阵窒息，他们不愿意对村庄开火，但如果那些抵抗组织不投降的话，那么他们也别无选择。 就像李辉说的，他们是军人，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最高原则，即便是面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只要命令下达，他们也必须开枪。 这是他们的义务和责任，哪怕为此背负骂名和罪恶感。 轰！ 就在众人陷入情绪的低潮时，一声爆炸传来，只见村子里的一栋房子轰然倒塌。 看着升起的烟尘，李辉叹了一口气，随后钻出坦克，盯着村子的方向。 只见村长走了出来，他高举双手，把白色的衣袖绑在一根棍子上，不停摇晃。 身后是一队武装人员，他们走出来，然后把武器扔下，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全部走到那边去，跪在地上。” 李辉示意这些人全部去一片空地待着，随后单独把村长叫了过来。 “说说吧，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辉挺着胸脯，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用藐视的眼光看向对方。 “哦，那个，一些不愿意投降的人，引爆了手榴弹。” 村长的眼神在闪躲，李辉知道他又说谎了，于是掏出手枪，举起来，指向了村长的头。 “我不希望听到的总是谎言，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枪口，村长有些慌乱，但他还是大声嚷嚷：“我没骗你，我真的没有欺骗你。” “很好，非常好。” 李辉冷冷地说完话，突然调转枪口，对着一名抵抗组织的成员，就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打穿那个小伙子的大腿，就听一声惨叫，小伙子倒在地上哀嚎。 “不，求求你，我没有骗你。” 村长跪在李辉面前，一个劲地哀求，但是李辉一脚将他踹开，走到那个年轻人身前，在另一条腿上，补了一枪。 “不，他没有错，如果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村长猛地扑过去，压在年轻人的身上，李辉见了，只是勾勾手指，叫来一名步兵少尉，吩咐几句。 “举枪，瞄准。” 少尉立刻下令，步兵们举起枪口，对准一群手无寸铁的俘虏，作势就要开火。 “我说，我说，那里有地道，一些人逃走了，然后我们把地道入口炸毁了。” 村长大叫着，他几乎要崩溃了，这些留下投降的人，都是村子里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不忍心眼瞧着这些孩子死在自己眼前。 “逃到哪里？山区么。” 李辉一把抓起村长，狠狠地说着。 “是的，地道通往山上，到了那里，他们就安全了。” 村长已经放弃抵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说了出来。 “我说过了，如果有人逃走，村子要受到牵连。 很明显，你并没有把我的话听明白。” 李辉松开村长的衣领，随后在他胸口抹了抹，继续道： “去把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叫出来，快点儿，包括老人和儿童。 半个小时后，我会把这座村庄夷为平地。” “不，你不能这么做，如果你觉得不够，那么可以枪毙我，是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枪毙我，快点儿。” 村长歇斯底里的吼叫着，现在已经是深秋，转眼就要入冬了，如果村子真的被摧毁，那么他们，恐怕很难挨过漫漫长冬。 要知道这里的冬季，大部分时间气温都在零下二十摄氏度，没有房屋和食物，死亡将会成为一个必然的结局。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做一笔交易吧。 一笔新的交易，公平的交易。” 李辉笑着说道，随后对着那名少尉挥挥手，示意他解除士兵的待开火状态。 “交易，什么交易？” 村长感到疑惑，而李辉却搭着他的肩膀，一点点往坦克后面走。 “我对你们这些抵抗组织不感兴趣，今天你已经看到了，在我面前，你们就像羊羔一样无力。 所以你们的存在只能算个小麻烦，甚至只要你们听话，我甚至可以当做你们不存在，只要我们还待在这里一天，你们就可以安全的度过一天，不会有其他普鲁士军队来找你们的麻烦。 我充当你们的保护伞，保护伞懂么，就是我像一把雨伞，替你们遮风挡雨。” 李辉越说越离谱，村长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好在大概意思听明白了。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村长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位少校拉拢自己，还许诺好处，肯定有所图。 “我需要知道确切的信息，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的装备虽然五花八门，但大部分都来自波兰共和国。 你们的活动应该是配合他们的吧，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与他们联络的，而且计划又是怎样的。” 李辉搭着村长的肩膀，用非常轻的语气说着，就好像一个阴谋家，在讲述自己的诡计。 “我并没有和共和国方面接触过，我只是与山里的抵抗组织联系。 至于和共和国的联络，从来都是由白女巫亲自负责。” “白女巫是谁？” 听着村长的话，李辉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白女巫是这一带抵抗组织的领袖，她的原名叫做娜塔莉亚.布泽夫斯卡，好像来自波美拉尼亚。 我和她的接触不多，只知道她和波兰共和国的军方有接触，抵抗组织里的人，大多也是她拉来的。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求你不要再为难村子了，我发誓，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你。” 村长苦苦哀求着，李辉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拿出手枪。 砰！ 李辉一枪击毙了村长，这个人太过善变，留下来，迟早是个祸患。 至于他是不是参谋总部情报科的人，李辉压根没去在意。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的价值已经没有了，花时间去鉴别忠诚还是背叛，根本没有意义。 收起枪，李辉返回坦克，他通过无线电，要求所有坦克过来集结，他们要走了，前往山区与其他部队会合。 村长已经死了，剩下的人也早被吓破了胆，所以这边交给步兵处理即可。 在离开前，李辉对步兵下达了命令——如果有人反抗，就全部射杀，不必费力去分辨。 离开村庄，坦克连队带着满身杀气来到山区外围，此时按照李辉的命令，部队已经开始集结。 “前面一公里的山口，发生了小规模交火，目前没有损失的报告。” 迎接李辉的，是第三坦克连，高斯为李辉讲述着目前的局面，遭遇了抵抗，但是不多。 “很好，一会儿按照我的布置行动。 现在让大家先休息吧，夜里进山不安全，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再动身。”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了，再过四个小时，天就亮了。 随着李辉的命令下达，各个连队都在抓紧时间休息，李辉则是看着黑漆漆的山林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摇头。 “如果仅仅是武装组织，实在太无聊了，要是波兰共和国的正规军到了，或许可以练练兵。” 经过刚才的一战，李辉已经大致判断出这些游击队的战斗力，全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打打冷枪还行，一旦落入正面交战，根本就不堪一击。 “海因里希少校，参谋总部急电。” 就在李辉感叹的时候，艾琳达突然神情紧张地递过来一张纸条，李辉低头看一眼，不觉笑了。 波兰共和国已经宣布，他们将出兵黑森公国，阻止萨克森帝国的侵略举动。 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李辉正缺东西磨枪呢，他们就送过来了。 “真该给他们送一面锦旗。” 李辉微笑自言自语，随后拿起手台，下达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命令。 全军退回营地，进入警戒状态。 第六十九章，抵抗组织 四天时间，李辉办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他以颠覆帝国的罪名，对村子进行了一番洗劫，在留下必要的食物后，将能吃的都带走了。 这造成了很大混乱，士兵与村民们发生了冲突，好在李辉命令不要开枪，虽然打了一架，有些人因此而受伤，但至少没有闹出人命。 没有办法，部队的补给严重不足，好不容易盼来的后勤车队，送过来的都是弹药和杂七杂八的东西，食物非常少。 据说是因为波兰共和国的反应出乎意料，让事情变得复杂且胶着，为了保证中央集群的补给，后勤部门重新调整了计划，他们这个营因为位置不重要，而且还地处偏僻，所以补给的优先度不高。 李辉对此表示理解，不过等地方上的投诉信送到国防部和参谋总部的时候，也希望他们能同样理解自己。 第二件事，为了应对有可能发生的战事，李辉扩大了巡逻范围，除了山区外，东南方向的平原地带，成了重点关注的对象。 毕竟波兰的正规军，不太可能穿越山区，他们大概率会大摇大摆地顺着平坦的公路杀过来。 因此李辉让高斯把连队推进到靠近恰恩库夫的位置，那是这附近最大的城镇，处于山区和平原的交界地带。 之所以如此布置，还有另一层考虑，现在部队的食物还够支撑六天，如果三天内后勤还不能送吃的过来，他就准备对这座小城下手了。 那里已经是黑森公国的地盘，但是中央军群都打到波兹南城下了，他拿下一座小城镇，应该问题不大……吧。 作为一名成熟的指挥官，他不会让属下们饿肚子，即便背负骂名，即便被送上军事法庭，他也不得不这样做。 这是他的责任，在谈论法律和道义之前，保存己方有生力量和战斗力，才是更重要的。 李辉的动作，并没有做任何隐蔽，抵抗组织清楚地知道，这支普鲁士军队近期都干了什么缺德事儿。 山区的营地里，娜塔莉亚.布泽夫斯卡正在与几个头领举行会议，着重商讨了如何对付这支残忍的部队。 “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为非作歹了，村长被枪杀，村子又遭到洗劫，我们必须报仇，为了那些遭受屠杀和苦难的同胞报仇。” 一个头领抽出刺刀，嘶吼着嚷道，他的眼中满是怒火，仿佛要把那支普鲁士军队撕碎。 “我们的力量不够，上一次的失败，让我们损失了差不多一半人，如果再失败一次，恐怕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另一个头领摇着头，那一场夜袭，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却没想到，竟然中了一个圈套。 其实重新复盘后，他们发现己方并非没有胜算，只是对面的指挥官太狡猾了，不断制造混乱，以至于让他们误判了形势。 “他们为什么不进山里来，如果上一次他们进山，我们恐怕很难阻挡他们，结果他们自己放弃了机会。” 又有一个头领开口了，想起上一次的战斗，他至今觉得心有余悸，认为对方没有乘胜追击，是自己的幸运，也是对方的失策。 “害怕损失，毕竟在这片山林里，坦克能起到的作用太小了，而我们更加熟悉地形，真打起来，占便宜的反而是我们。” 娜塔莉亚摇了摇头，她白色的头发高高盘起，显得庄严且肃穆，一双眼睛盯着篝火，看不出喜怒。 “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和共和国方面联系。” 一名头目开口说着，娜塔莉亚听了摇摇头，表示现在还没有必要。 “耐心一些，共和国正在争取黑森公国的投靠，现在波兹南形势紧张，普鲁士人可不是那么容易退兵的，发生冲突的概率很大，一时半刻顾不上我们这边。” 娜塔莉亚叹了一口气，现在抵抗组织损失过半，而且士气低迷，再和那些普鲁士军队战斗，恐怕凶多吉少。 现在只能希望共和国的正规军能够快点儿过来，双方会合以后，再狠狠教训一下那些普鲁士的浑蛋。 会议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现在士气低落，不适宜任何行动，除了日常的巡逻外，不必做其他安排。 然而当所有头目都离开后，娜塔莉亚却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她咬着牙，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滚开，滚开。” 突然的，她猛地站起身，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胡乱挥舞手臂。 仿佛在阻止什么东西靠近。 几个女孩听见动静跑进了帐篷，她们合力将娜塔莉亚按住，然后打开一个药瓶，取出药片，掰开嘴，硬塞了进去。 娜塔莉亚的挣扎越来越弱，没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几个女孩松了一口气，她们无奈地互相看看，皆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一种担忧和失落。 她们都是来自波美拉尼亚的孤儿，虽然生活遭遇了不幸，但好在，遇上了娜塔莉亚，这个孤儿院的院长。 本来，她们的童年还是美好的，孤儿院虽然不富裕，但还算能够勉强支撑，保证他们能够吃上一口面包，撑不到，但也饿不着。 然而随着战事越来越多，他们这些波兰裔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过。 终于，在那个阴云密布的日子里，一群普鲁士警察出现在孤儿院门前，他们出示了领主的命令，这个地方被征用了，准备改建成工厂，作为补偿，他们得到了一百马克。 那点儿钱什么都干不了，娜塔莉亚坚决不肯搬离，男孩子们也拿起木棍和铁锹，誓死守护他们的家园。 普鲁士的警察们露出笑容，他们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于是很干脆地采取了强硬手段，来征收这片地盘。 最初只是推搡，但当一名警察被男孩的木棒敲中脑袋后，事态开始升级。 警察掏出了手枪，他们先是警告，在发现无果后，便扣下扳机。 几个男生倒在血泊中，为了不让孩子们受到伤害，娜塔莉亚只得要求所有人放弃抵抗，带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搬了出去。 之后的一段日子，他们陷入无边的黑暗，居无定所不说，还不得不忍受饥饿和寒冷。 为了活下去，男孩们出去做苦力，女孩们则靠卖花或做手工赚钱。 但微薄的收入依然让他们入不敷出，一些男孩累倒了，再也没有起来，一些长相姣好的女孩也被掳走，从此生死不知。 最后，日子的艰难，让娜塔莉亚不得不靠出卖肉体换取食物，才勉强让自己和最后几个孩子活下来。 而从那时起，她的眼中，就再也没有了光亮。 直至某一天，她认识了她的导师，女孩们没见过那个人，只是听说，那是一个希望带领所有波兰人，夺回自己土地的复国主义者。 “一切的苦难都是普鲁士人造成的，这是我们的土地，但他们却在作威作福。 我们必须站出来，拿起武器，夺回我们的土地，这里埋葬着我们的先祖，拥有属于波兰人的荣光，我们必须继承先辈的意志，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导师的话，让娜塔莉亚重新看到了光明，她仿佛找到了痛苦的源头。 于是她不仅自己加入了抵抗组织，更是带着小姑娘们写标语，监视普鲁士军队，铲除波奸。 直至带着她们来到这里，组建起一支数百人的抵抗武装。 但这并没有让她的病情得到好转，反而在短期内迅速加剧。 “犯病的频率越来越短了。” 一名女孩摇着头，她看向手里的药瓶，里面只剩下三粒药丸，用掉了，就没有了。 “我们需要带她去看医生，这样下去她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垮掉。” 另一名女孩则是盯着娜塔莉亚，眼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她不会去的，上个月我们就劝过，可惜没有用。” 拿着药瓶的女孩摇着头叹息，她知道这位如同母亲般的女人有多么倔强，她坚持自己没有病，她要利用一切时间和精力战斗，要向那些普鲁士人复仇。 就在几个女孩无奈之时，突然又有一个女孩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众人看过去，发现是负责电台的艾斯迪。 艾斯迪并不是孤儿，反而是波美拉尼亚一个富商的千金，但她很小时候就接触自由波兰的思想，比娜塔莉亚更早参加抵抗组织。 她是值得信赖的同伴，也知道娜塔莉亚的病情，所以女孩们没有掩饰，而是疑惑的看向她。 “发生什么事情了。” 艾斯迪平时就守着电台，没有紧急的事情，根本不会挪开一步，现在跑进来，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共和国方面发来消息，马斯塔尔基上校正率领他的骑兵团赶来，约我们在恰恩库夫进行接触，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艾斯迪的话，让女孩们的眼睛顿时一亮，这个消息如同一道光，驱散了笼罩在她们头顶的阴云。 期待已久的援军，终于到了。 第七十章，骄傲的马斯塔尔基上校 马斯塔尔基上校骑着马，昂首挺胸地望着前方。 作为全军的前锋，他意气风发，想到就在恰恩库夫以西不足五十公里的边境线上，就有一支普鲁士军队，他感觉勒着缰绳的手，都因为激动而颤抖。 他太想战斗了，想要体验那种，亲手砍杀普鲁士人的快感。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普鲁士人战斗，作为一名骑兵，他参加过波兰共和国建立过程中的许多战役。 每当看着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普鲁士老爷，面对马刀时瑟瑟发抖的样子，他的身体就被一种成就感填满。 作为一名马夫的儿子，他始终想不通一个问题，为什么普鲁士人生来就高贵，而他们波兰人生下来以后，就只能在泥地里讨口饭吃。 直至成年，他都没有想清楚这一点，直到他遇见了革命，通过演说才明白，这与出身无关，只是单纯在受人压迫。 波兰的土地被普鲁士人侵略，他们本该拥有的财富，被他人轻易掠夺，所以他们才会贫穷，所以他们才会低贱。 共和国的建立，让他们看到收复故土的希望，波兰人不再是下等人，因为他们拿起了武器，而高贵的普鲁士人，只会在面对他们的枪口和马刀时，瑟瑟发抖。 “波兰民族是光荣的，斯拉夫人是勇敢的，我们并不比普鲁士人低贱，先祖们曾打得普鲁士人屁滚尿流，而现在，就是我们重现荣光的时刻。” 他依然记得，第一次听到演说时，那些激动人心的话语，每当响起，都感觉到无比振奋。 “上校先生，抵抗组织发来消息，他们已经到达恰恩库夫，并顺利占领了市政厅。” 电报员一路小跑着追过来，他把一张电文交给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马斯塔尔基上校，然后低头喘着气。 显然用两条腿追四条腿，确实有点儿难为他了。 看着电报员喘气的模样，马斯塔尔基笑了，他对自己的部队非常有信心，骑兵天生克制步兵，何况他们又是精锐，即便面对机枪，也能快速突进，然后举起马刀，收割性命。 他坚信这一点，因为曾经验证过许多次。 机枪可以压制步兵，但是对骑兵不管用，只要能隐蔽地发动短距离冲锋，他们有信心摧毁任何机枪阵地。 “告诉他们，我们很快就到了，让他们再等等。” 马斯塔尔基上校随意地说着，随后用马鞭拍了一下，只见胯下的战马立刻飞起四蹄，快速向前冲去。 而此时的恰恩库夫市政厅，娜塔莉亚正带领一众抵抗组织头目坐在会议室里，焦急地等待消息。 区区两百人，他们就占领了恰恩库夫，倒不是他们多能打，而是这里的市政官员和警察，压根就没有抵抗。 作为黑森首府的波兹南已经风雨飘摇，恰恩库夫的官员没必要去拼命，甚至当得知他们是抵抗组织后，还非常配合地引了路，仿佛他们早就盼着这些衣衫褴褛的家伙登门了。 “马斯塔尔基上校的队伍已经入城了。” 一名抵抗组织士兵突然推开门，兴奋地对着众人喊道。 “太好了，他们在哪里。” 娜塔莉亚也露出喜色，在服药以后，她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虽然气色看上去依然不怎么好。 “在东边，先头部队已经过了邮局。” 士兵激动地说着，随后众人赶忙起身，一股脑的冲了出去。 大街上，十分萧条，镇上的居民，不管是波兰人还是普鲁士人，都知道现在是个多事之秋，所以除了一些喜欢凑热闹的小年轻，三五成群地在路边张望，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所以一支骑兵部队，是那么显眼，以至于娜塔莉亚刚出市政厅，就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对于抵抗组织来说，波兰共和国的军队就是战友，所以看着那身绿军装，他们毫无顾忌地跑了过去，在与一名中尉交谈后，得知他们正是马斯塔尔基率领的第十八波米亚枪骑兵团。 枪骑兵是波兰的骄傲，他们的铁蹄曾经令这片大陆颤抖。 所以枪骑兵团并非全部都是骑马的，而是精锐的代名词。 他们有步兵营，还有汽车营，只见骑兵背后，就是一辆辆卡车，上面有大量的辎重，一些还挂着火炮。 波兰共和国将黑森公国视作自己嘴边的一块肉，所以马斯塔尔基接到的命令，是控制包括恰恩库夫在内，直至边境和山区的大片土地。 所以辎重非常多，毕竟他们这个团多达三千余人，眼瞧着就要进入冬季，没有足够的给养可不行。 看着大队的波兰官兵从面前经过，抵抗组织的人心里乐开了花，他们等待这一刻太久了，有些人甚至喜极而泣。 娜塔莉亚的眼眶也湿润了，她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迎来波兰的复兴，向那些普鲁士浑蛋复仇，而现在，她终于快要实现这个愿望了。 “你好，请问是娜塔莉亚女士么。” 突然的，一位军官骑着高头大马停在娜塔莉亚身旁，低下头，柔声地问道。 “哦，是的，我是娜塔莉亚，请问您是……” 娜塔莉亚抬起头，发现是个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帅哥，对方没有留胡须，所以显得很年轻，一头双清澈的眼睛，正看向自己。 “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马斯塔尔基，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 马斯塔尔基脱帽敬礼，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哦，天啊，我等你太久了，感谢上帝，你们终于来了。” 这一刻，娜塔莉亚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虽然一直和波兰共和国方面有联系，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波兰的正规军。 随着马斯塔尔基表露身份，抵抗组织的人全都围了过来，要不是娜塔莉亚赶紧控制住情绪，维持秩序，恐怕马斯塔尔基许久都脱不开身。 经过半个小时的折腾，他们终于来到了市政厅，马斯塔尔基表示他虽然想和抵抗组织的诸位长谈，但是部队还没有安稳下来，他需要做很多事情，所以只能与娜塔莉亚等人聊一个钟头。 “我们希望可以打到萨克森帝国境内，去击溃盘踞在那里的一支残忍军队。 就在几天前，这支普鲁士军队血洗了我们的一座村庄，他们杀死了村长，洗劫了财物，视波兰人的生命为草芥。 我们要去复仇，要去帮助那些同胞。” 会面刚刚开始，一名抵抗组织的小头头就站起身，大声嚷嚷着。 “非常抱歉，你的意思，是我刚刚到这里，然后就要带着部队，去进攻萨克森帝国？” 马斯塔尔基笑了，他得到的命令是占领黑森公国的东北区域，而不是向萨克森帝国宣战。 何况他也没那个能力，他的确骄傲，但是并不傻，知道贸然进入萨克森境内，会面临什么。 “可是他们的确需要帮助。 那支普鲁士军队很强大，拥有坦克和大炮，我们曾经尝试抵抗，但是失败了。” 相比起同伴的激动，娜塔莉亚要冷静许多，她已经调整好状态，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可以讲讲对方的兵力和装备么。” 虽然不准备进入萨克森的国土，但是马斯塔尔基需要了解自己的对手，毕竟波兹南的情况很复杂，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和萨克森人开战。 “大概有二十几辆坦克，还有许多汽车和大炮，因为对方都是分散驻扎，我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总之，很多。” 对于那支普鲁士军队，娜塔莉亚知道的情况也不多，她只能含糊地描述，其他人也跟着作着补充。 “应该不到一个团，虽然有坦克，但估计数量和质量都不怎么样。” 马斯塔尔基非常自信地笑了，对方的兵力不如自己，虽然在火力上有优势，但是用处却不大。 作为一名骑兵指挥官，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只要能够先发制人，自己完全可以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前，就通过骑兵突击的方式，将其击溃。 “非常感谢诸位的情报，我对你们的贡献表示敬意，请相信，你们的努力，最终会换来整个波兰的胜利。 但是现在请允许我失陪了，事情还有很多，希望诸位谅解。” 在了解到大概情况后，马斯塔尔基选择了离开，在他看来，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没必要再费口舌。 抵抗组织的人想要再说些东西，但是很快就被卫兵拦住，他们看着马斯塔尔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张开的嘴，不得不再次合上。 娜塔莉亚咬着嘴唇，他能感觉到这位上校发自内心的冷淡和轻蔑，或许在他看来，自己这群犹如乞丐的抵抗组织，不过是群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虽然感受到对方的傲慢和轻视，但是娜塔莉亚并没有做出回应，因为她觉得，当波兰共和国正规军出现的一刻，就说明这里已经“解放”了。 该是时候，去清理掉镇子上，那些可恶的普鲁士人了。 第七十一章，谢谢，终于有借口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难民到底哪儿来的。” 李辉在自己的营地里，正在找人询问情况，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醒来，就看到一群群的普鲁士人，从黑森的方向越过边境，进入到萨克森的领土。 “波兰共和国的军队进入恰恩库夫后，抵抗武装就开始到处抓普鲁士人。 他们以各种罪名没收那些普鲁士人的财产，稍加抵抗就会被枪决，甚至还绞死了原来的镇长和警察局长，说他们是迫害波兰人的凶手。” 艾琳达已经了解到一些情况，看到李辉后，便迅速解释着。 “也就是说，波兰人正在恰恩库夫屠杀普鲁士人？” 李辉迅速抓住重点，望着不断顺着公路向萨克森涌来的人潮，思索着什么。 “差不多吧，他们有些人受到迫害，有些人则是害怕被波兰人报复，所以当地的普鲁士人，不得不离开，向帝国寻求庇护。” 艾琳达的神色有些暗淡，当她从难民口中得知恰恩库夫发生的惨剧后，对这些同胞的遭遇表示怜悯，同时也感到无奈和伤心。 “快，给高斯发电报，让他报告恰恩库夫的情况。 另外找人去询问一下，恰恩库夫的波兰军队到底有多少人，大概的配备又是什么。” 李辉对着艾琳达下达命令，语气显得很急迫。 “好的，我立刻去安排。” 艾琳达敬了一个礼，随后小跑着离开，这个小妮子的内心虽然柔软，但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军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去做什么。 回到自己的屋子，李辉一边磨着咖啡豆，一边看向地图，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把恰恩库夫拿在手中的机会。 波兰人给了他一个无可挑剔的进攻理由，他甚至恨不得扑上去，亲那些浑蛋几口。 部队的给养已经告急，再过三天，整个营都面临饿肚子的风险，他已经计划对恰恩库夫动手了，但苦于没有理由。 毕竟他没有得到命令进攻那里，甚至没有得到越境的指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抵抗组织的胡作非为，让李辉可以用保护普鲁士人生命和财产安全的理由打过去，即便上面追究责任，在帝国上下弥漫民族主义的环境下，也不可能给自己太重的处罚。 将磨好的咖啡放进壶里，然后放在火炉上烹煮，望着红色的火焰，李辉露出深邃的眼神。 他需要让自己的部队见见血，让他们去战斗，然后快速成长起来。 历练和补给的机会就放在眼前，他必须抓住，不容错过。 至于可能带来的惩罚，他反复斟酌，觉得不会太重，至少参谋总部不至于因为这点儿事情，就毙了自己。 这是一场赌博，压上自己的全部前程，他知道有可能会输，但赢面更大。 艾琳达的效率很高，不到半天时间，就从难民口中，收集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包括城内波兰军队驻扎的大概位置。 同时高斯也回电，报告波兰军队已经分成两部分，骑兵驻扎在城外，毕竟马匹太多，无法在城内安置。 步兵和炮兵则在城内，而且卡车出出进进，看样子准备把这里设为基地，一时半刻不准备离开。 “很好，找几个说话流利的难民出来，我要在晚上，做一次战前动员。 还有，把所有连队指挥官都找来，召开一个小型会议。” 李辉一边察看艾琳达送来的报告，一边发布着命令，他显得很激动，因为失眠造成的黑眼圈，似乎都开始消散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失眠了。 一连几天，李辉都在向参谋总部和第三集团军发电报，催促给养的问题，结果收到的回复，都是让他耐心等待。 眼看就要喝西北风了，这怎么等得下去，于是李辉整夜整夜都睡不着，盘算着储备，又惦记着恰恩库夫。 他把进攻那座小镇当作最后的极端手段，冒着被送上军事法庭，甚至被枪毙的风险。 不过现在有借口了，风险降低了许多。 “把诸位找来，是因为我们面对一个艰难的现实。 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波兰抵抗组织正在恰恩库夫屠杀我们的同胞，他们正面临严峻的生存危机。 作为军人，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我准备，对那里发动进攻，保护普鲁士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李辉大义凛然地说着，下面的连队指挥官们盯着他，表情毫无变化。 长时间的相处，让这些人已经知道这位少校的性格，什么为了保护同胞，那都是扯淡，之所以要拿下那个地方，全是因为给养告急，需要补充。 不过这个理由，确实无可辩驳，但擅自调动部队，还是攻入邻国城镇，这个风险，确实大了点儿。 “我觉得，要不要先向上面请示一下。” 克拉姆尼斟酌片刻后说道，他理解李辉的难处，不希望他受到追究。 “没有时间了，如果我请示上级，他们恐怕会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政治因素。 但我们是军人，我们在穿上这身军装的时候就发过誓，要捍卫普鲁士的荣誉，要保护我们的同胞。 现在，就是我们践行诺言的时候，所以我做出一个进攻计划，如果你们不反对，那就大家讨论一下吧。” 李辉明白克拉姆尼的好意，所以他没有驳斥什么，而是很自然的，将责任全部抗下。 是的，他把责任全部扛下来了，这次行动不是集体意见，而是他一个人的“自作主张”。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李辉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部队食物短缺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在后勤无法保证的情况下，作为前线指挥官，只能采取极端手段。 换做是他们，恐怕也会这样做。 而且他还一个人抗下责任，没有找他们一起背锅，这份担当，立刻收获了众人的好感和钦佩。 看了一圈，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于是李辉把自己的计划搬了出来，也就大概半页纸。 这是一份非常简陋的计划，大概内容就是他们今晚出发，直接扑向恰恩库夫。 进攻时间定在凌晨，装甲部队将会清理外部的波兰骑兵，然后炮兵对城镇目标展开炮击。 最后在坦克的掩护下，步兵进城，占领所有重要据点和交通要道。 剩下就是怎么抢物资了，当然，这个没写进计划里，只是李辉提了一嘴，尽量不要破坏波兰军队的储备。 说是商量，但其他人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对于这个简陋的计划，做了一点点补充。 于是李辉宣布散会，让这些连队指挥官们立刻去做准备。 “希望一切顺利吧。” 李辉对这支部队有信心，相信他们能够漂亮地打赢这场仗，不过自己恐怕会抗下很大一份责任，毕竟目前萨克森帝国和波兰共和国并没有宣战，双方依然处于对峙当中，自己的这个举动，可能会打破这一态势。 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石子，掀起道道涟漪。 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李辉召集主要参战连队做了一次战前动员。 他将恰恩库夫的普鲁士难民请上来，让他们述说自己的亲身遭遇。 这些难民被赶出家园，很多人甚至在那里生活了一辈子，如今却要背井离乡。 他们的情绪有多么悲凉可想而知，于是在一桩桩一件件的述说后，这种情绪感染了那些官兵。 “可恶的波兰杂碎，狠狠揍他们。” “那是属于普鲁士的土地，我们必须夺回来。” “我们要为同胞报仇，把那些浑蛋杀干净。” 仇恨的火焰被点燃，官兵们挥舞拳头在怒吼，李辉见到时机已经成熟，便走上台，做最后的讲话。 “现在，你们，我亲爱的普鲁士战士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吧。 今天晚上，我就将带领你们起程，前往恰恩库夫，并在明日拂晓，发动进攻。 不过需要你们在战斗开始前，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们是军人，这不是街头打架，而是真正的战斗。 所以我要求你们，在战斗开始前保持安静，现在不是你们宣泄怒火的时候，因为嘶吼没有任何异议，把你们的仇恨放在心里，等到战斗打响的那一刻，全部化为勇气和力量，作用在那些波兰人身上。 现在，听我的命令，全员归建，你们的指挥官，会告诉你们要做什么，去吧，我的战士们，普鲁士的荣耀在激励我们前进，萨克森帝国的光辉将永不腐朽。” 李辉大声地喊着，随后整个营地都陷入沸腾。 “胜利！” “萨克森帝国万岁！” “普鲁士万岁！” 官兵们高呼口号，随后各自归建，望着他们的背影，李辉神情冷峻。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拿到大型战斗的指挥权，他必须达成目标，不仅仅是为了这支部队的成长，更是为了给自己足够的信心。 他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统帅，他需要证明这一点。 第七十二章，轻松的胜利 东方，亮起一点点白芒，放哨的卡斯耶夫瞥了一眼，随后长长伸了一个腰。 距离换班还有一个钟头，但是他已经感觉到倦意了，搓了搓手，将背上的步枪提了提，回头瞧了一眼帐篷和马棚，露出不满的神色。 “等天亮了，一定去城里找个普鲁士娘们，真是晦气，凭什么那些扛枪的步兵都能在城里快活，我们这些枪骑兵却要在城外受罪。” 对于上级的安排，卡斯耶夫感到非常不满，他已经听说了，城里正在清理普鲁士人，不少年轻貌美的普鲁士姑娘，都落到那些泥腿子步兵手里，结果作为精锐的骑兵，他却连那些姑娘的手，都没碰到一下。 就在他寻思着，该怎么去城里捞一票时，突然，远处隐隐传来轰鸣声。 举目望去，只见一道道黑影，宛如猛兽般出现在大路尽头，卡斯耶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然后用力看过去，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敌袭，敌……” 不等他示警，就听破空声传来，还来不及躲避，一发炮弹就在身边炸响。 那一刻，他感觉一阵剧痛，随后便是突然的轻松，好像身体失去了重量，轻飘飘的。 他只剩下半截身子，爆炸将他彻底撕碎，鲜血混合着肉片，在空中飞溅，直至落到地上，将一片枯黄的野草染红。 “敌袭，敌袭。” 有人拉响了警报，于是整个营地里乱成了一团，大部分骑兵还没有睡醒，他们走出帐篷，用朦胧的视线望向远处。 轰! 轰！ 炮弹如同雨点儿般落下，营地里顿时火光漫天，这些波兰骑兵根本不知道对手在哪里，只能仓惶逃命。 然而几个勇敢的士兵却冲到营地外，他们做好奋起反击的准备，结果面前的景象，却让他们露出绝望的神情。 只见一辆辆坦克，已经摆出攻击阵型，履带掀起阵阵尘土，炮口不断冒出火焰，气势汹汹地向着他们杀来。 为了进攻城外的营地，李辉将四个坦克连，全部压了上去。 一共四十辆坦克，以阶梯状排列，互相保持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彼此掩护，向着波兰军队的营地碾压冲杀。 50毫米火炮，即便配上高爆弹，杀伤力也不会太大。 但是他们的数量足够多，而且还有机枪配合，在突袭发起的十分钟后，便碾过简易栅栏，将波兰骑兵的营地彻底摧毁。 波兰士兵落荒而逃，但是机枪却一刻没有停歇，子弹扫过人群，扫过马匹，昨天还趾高气扬的波兰精锐骑兵，现在连人带马，都成了血泊中的尸体。 “炮兵，把阵地布置好，快点儿。” 见到骑兵营地被摧毁，李辉迅速下达命令，让后方的炮兵赶到预定位置，将野战炮全部架上，对着恰恩库夫，发起猛烈的炮击。 炮弹无情地落在城内，将一栋又一栋建筑摧毁，这让整座城市陷入混乱，很多波兰军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掩埋在废墟之下。 李辉从坦克舱盖里爬出来，他举着望远镜，观察恰恩库夫的情况，只见整座城市都冒出滚滚浓烟，一些身穿波兰军装的士兵，正在仓促组织反击。 “高斯，弗里茨，你们两个带着连队压过去。 炮兵保持进攻态势，步兵跟上坦克。” 李辉放下望远镜，拿起手台，用最大的声音怒吼着。 “我们的兵力可能不够，无法实行包围。” 耳机里，传来高斯的声音，他已经让自己的连队调转方向，奔着恰恩库夫扑去，但是很明显，他感觉己方兵力太少，难以完成对这座城市的包围。 “为什么要包围？我们的目的是把波兰人赶出去，并不是把他们全部消灭掉。 听着，保持高速移动状态，你们的任务是冲进去，把波兰人的胆子吓破，掩护步兵占领重要据点。” 李辉对着手台嘶吼着，他现在压根不关心能否消灭这群波兰军队，他关心的是那些波兰人带来的给养。 面对李辉的进攻，这些波兰军队表现得很英勇，他们举着步枪，对着坦克不停射击，甚至还有人举起马刀，骑着战马主动出击。 然而面对三型坦克，这些努力最终化为徒劳，装备上的差距，让勇气变成了他们死亡的催化剂。 机枪和炮火疯狂收割着波兰人的性命，最终，当坦克的履带碾过他们的尸体，李辉的部队，终于进入这座黑森公国的北方城镇。 “发生什么事情了。” 市政厅里，马斯塔尔基穿着睡衣冲了出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随手抓住一名惊慌失措的下士，大吼着。 “普鲁士人，普鲁士人打过来了。” 下士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是知道，他们遭到了袭击。 “普鲁士人？” 马斯塔尔基一头雾水，他知道那些抵抗组织在城里干的事情，但是他可有整整一个团的兵力，普鲁士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挑衅…… 等等，该不会是萨克森帝国的普鲁士正规军吧。 马斯塔尔基意识到了什么，他赶忙回到房间里，迅速换上军装，他要准备重组防线，坚守住几个重要据点，然后等待援军。 想法是好的，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随着爆炸声响起，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他的卧室里，天花板塌了下来，他被掩埋在碎石之下。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赶忙冲了进来，他们七手八脚地将马斯塔尔基挖了出来，发现他已经陷入昏迷。 好在生命暂时还没危险。 马斯塔尔基被紧急送往医疗队，然而失去了指挥官，波兰军队陷入彻底的混乱当中。 城外的少量骑兵还在抵抗，他们妄图通过冲杀，延缓普鲁士军队的进攻速度，但是在密集的机枪火力下，又没有掩护，这些英勇的骑兵，最终全部倒了下去。 “高斯，报告你的位置。” 李辉也来到了镇子边缘，现在在坦克和炮兵的支援下，他们已经占据了城镇以西大部分重要据点，仅俘虏就抓了一大群。 “我们正在进攻市政厅，这里的抵抗有些激烈。” 耳机里传来高斯的声音，显然嘴里说着“抵抗激烈”，但听语气，却十分轻松。 波兰的军队早就没有多少抵抗意志了，市政厅也仅仅是因为有两挺机枪，才勉强阻止普鲁士军队进入。 但是很快，在50毫米坦克炮的怒吼声中，两挺机枪迅速被摧毁，随后就见一名波兰上尉，挥舞着白旗，用普鲁士语对着他们大喊——投降，投降。 战斗进行得很顺利，李辉占领了市政厅，部队也在沿街做着清扫，一些会波兰语的士兵，拿着喇叭喊话劝降，他们按照上级的命令，尽量减少战斗，以避免伤亡。 “弗里茨，你继续向东前进，占领邮局，水厂和煤炭公司。 小心一些，不要采取过激举动，我们要尽可能地保持建筑完整。” “霍斯曼，带着你的连队，去配合步兵清扫北面的工厂区，听说那里驻扎着波兰人的汽车部队，不要让他们跑了，我是指，我们需要汽车和汽车兵。 你懂我的意思。” 李辉指挥着战斗，老实说，他感觉有点儿不真实，这场突袭打得实在太顺利了，哪怕做梦都想不到能打成这样。 部队进展很快，从战斗发起到完全占据这座城镇，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所有俘虏都被集中到市政厅前的广场上，密密麻麻，让李辉看着一阵头大。 至少有两千人，其中的大部分，还没搞清楚状况，满脸呆滞。 战争仿佛一夜之间降临，他们昨天还是骄傲的胜利者，结果仅仅过去一晚，就成了阶下囚。 李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波兰军人其实作战素质不错，他们在一片混乱之下，第一反应是拿起武器反击，而不是逃跑。 这已经比很多部队强了。 波兰军队的表现还是让李辉钦佩的，所以他没有为难这些俘虏，尽可能给予他们优待。 “统计结果出来了么。” 市政厅里，李辉喝着刚煮好的咖啡，用慵懒的语气问着艾琳达，只见这个小妮子从一大堆纸条里抬起头，迷糊了一阵，才缓缓报出一连串数字。 “我军伤亡206人，其中阵亡27人，重伤19人，剩下都是轻伤。 俘虏还在不断增加，目前统计出来的，是2311人。 缴获的物资比较多，武器暂时还没有统计，目前仅统计出的卡车数量，有41辆，另外还有小汽车4辆。” 艾琳达负责统计数据，这个工作有点儿为难她了，要知道现在乱成一片，数据每一刻都有变化，小妮子感觉脑袋都在冒星星。 “还不错，等会儿我草拟一封电报，你发给参谋总部，另外让克拉姆尼来一趟，我有事情找他商量。” 李辉放下咖啡杯，这场战斗让他很满意，不过捅下的篓子也不小。 需要做些准备了。 第七十三章，普鲁士强盗 “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谈一谈，坐吧，先喝一杯。” 李辉给克拉姆尼倒了一杯热咖啡，然后招呼他坐下，透过破碎的窗户，看了眼远处的浓烟，微微叹了口气。 “什么事儿，虽然有点儿伤亡，不过一切都在控制之内。” 克拉姆尼没有客气，坐下后便端起来喝了一口，一边感受着身体里的暖意，一边淡淡说着。 在他看来，己方的伤亡很微小，以这个代价换来一座城镇，怎么算都是赚大了。 “不，我找你不是谈伤亡，而是谈以后的……呃……怎么说呢，我准备给参谋总部发一篇电文，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估计他们会火冒三丈，然后把我……” 李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克拉姆尼见了，当即冷起脸。 同样作为参谋总部的人，克拉姆尼知道李辉擅自攻打恰恩库夫的严重性，这不仅是擅自调动部队的事儿，更是跨过边境，并直接打垮了第三国的一个整编团。 如果正常情况下，参谋总部枪毙面前的少校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现在算“正常情况”么？ 显然不算，所以克拉姆尼沉思片刻，便提议电文把自己的名字也加上，或者干脆，让其他连长写一封联名信，一起给参谋总部送过去。 过错很大，但是背锅的人多了，参谋总部的处罚也就不会那么重了。 “不，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承受，即便是出于无奈。” 李辉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他宁愿自己承受处罚，也不想把其他人牵连进来。 主要是没有意义。 “还是谈谈，假设我被撤职以后，这支部队该怎么办吧。” 窗外吹来一阵凉风，李辉把衣服领子紧了紧，随后用非常严肃的语气交代着。 “我不希望这支部队垮掉，从目前的情况看，参谋总部大概率会让你接管这支部队，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和其他人的辛苦浪费掉。” 李辉说完话，就紧盯着克拉姆尼的眼睛，眼神中并没有不满或责备，反而透着沉甸甸的嘱托。 “我明白的，如果上面让我暂时接管部队，我会按照你之前的要求，保持现有战斗体系。” 克拉姆尼点点头，普鲁士人不懂那么多人情世故，他们办事都是一板一眼，言和行，会保持一致。 “很好，这样我就放心多了，那么现在，我们就讨论接下来的问题吧。” 李辉笑着拍了拍克拉姆尼的肩膀，随后就部队在恰恩库夫接下来的安排，做了一个简要的说明。 这是一次擅自行动，所以没有其他萨克森部队给他们做支援和掩护。 除了占领恰恩库夫之外，李辉还必须兼顾布克威茨的防御，所以他准备抽调出一部分兵力，返回那里。 “把第四坦克连，第二步兵连外加一个后勤排，调回布克威茨布防，另外我还准备将部分物资运回那里，这样即便恰恩库夫的仓库遭到破坏，我们也不至于陷入绝境。 另外我准备征用一部分战俘帮我们做事，大概五百人吧，以汽车兵为主，他们的卡车不错，正好可以用来运输。 还有那些战马，我对骑兵没兴趣，但是可以用来当做劳动力，找人组成一支马车部队，他们的作用很多，比如送信，运输和牵引火炮。” 李辉已经想好怎么利用波兰人留下的东西了，这个团配备很齐全，有车有马有火炮，如果自己是游击队，足够再组一个团了。 “好的，我一会儿就去办。” 克拉姆尼觉得李辉的安排没有问题，这样可以最大化地利用现有资源，那些战俘养着也是白养，还不如让他们做点儿事情。 “伤员运送到后方，我想即便是我擅自行动，后方的医院也不至于拒收他们。 另外阵亡人员的慰问信，由我来写，如果参谋总部不承认他们的牺牲，那么抚恤金，也由我个人出一部分，剩下的，从营里的集体资金里扣除。” 李辉淡淡说着，随后挠挠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而克拉姆尼想要说什么，但是犹豫片刻，终是没有说出口。 “好了，大概想到的就是这些，先去安排吧，如果有什么问题，就随时来找我。” 李辉下了逐客令，克拉姆尼识趣地站起身，转身走向门口。 然而就在门外，克拉姆尼突然停住脚，他回头看向那个年轻的少校，只见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眼神深邃，表情冷峻，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这一刻，克拉姆尼突然感到很惆怅，这是一位多么优秀的指挥官啊，在自己前途未卜的时候，依然还想着部队和战友们的前程。 他为了这支部队，将所有责任一肩扛下。 “成为您的部下，是我的荣幸。” 默默地，克拉姆尼抬起手敬礼，他在向一位优秀的指挥官表达最真挚的敬意。 随着清缴在镇子里进行，各种战利品的清单也陆续送了过来，艾琳达埋头在各种纸条和数据里，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做出一个还算完整的战后统计。 报告送到李辉面前，只见这位少校竟然吹起了口哨，因为报告上的数字，比他最乐观的预估，还要好上一点儿。 “参谋总部回电了么。” 欣赏完报告，李辉问起电报的事情，结果艾琳达摇摇头，表示柏林方面还没有消息。 “不会有事儿的，放心吧。” 看到艾琳达紧张又担忧的神色，李辉笑着安慰，刚想去摸摸小手，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咒骂声。 “滚开，你们这些普鲁士强盗，这里是我们的土地。 上帝会惩罚你们的，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看着你们被烈焰烧成灰烬……” “这是怎么回事？” 李辉感到一阵错愕，于是迈步走到窗边，只见几个士兵，正压着一名衣衫褴褛的男人从广场边缘走过，这个男人一直在咒骂，即便士兵用枪托狠狠给了他几下，他也倔强地不肯闭口。 “好像是……抵抗组织的人。” 艾琳达有些不太确定，毕竟天色已经黑了，她也看不清楚。 “抵抗组织……” 李辉掐着下巴，冷冷注视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自己找的借口，正是这些抵抗组织搞出来的，结果现在波兰正规军被自己击溃了，但这些抵抗组织的成员，似乎还没放弃挣扎。 “艾琳达，立刻向柏林发报，告诉他们抵抗组织依然在战斗，这里的普鲁士同胞并不安全。 另外给布克威茨也发一份电报，让留守部队把恰恩库夫原来的普鲁士人都找回来，我们需要重建这里的秩序，属于普鲁士的秩序。 告诉他们，有我们做后盾，他们可以放心地重建市政厅，法院和警察局，然后对那些抵抗组织进行公开审判。” 李辉深吸一口气，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萌生。 如果他能得到恰恩库夫当地普鲁士人的支持，那么自己的处罚，将会轻许多。 毕竟他是为了普鲁士同胞才出兵的，只要当地的普鲁士人重建政府，然后利用自己的战果惩罚那些波兰抵抗组织，自己就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是的，只需要一场地方上的公开审判，他就能成功洗脱罪名，虽然这听着可笑，但是古板的普鲁士人就这样。 他们对法律的重视，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艾琳达不太明白李辉的意图，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办了，那些难民还在布克威茨停留，想要重新组织他们回来并不困难。 留守部队接到命令后，很快联系到那些难民，当他们得知恰恩库夫的波兰军队已经被打败，立刻爆发出欢呼，并表示非常愿意回归故土。 于是第二天中午，恰恩库夫的临时政府就组建成功，随后任命了新的警察局长，并重建了法院。 在市政厅广场，十几名抵抗组织成员被当众宣判，他们被处以绞刑，而且是立即执行，于是不久之后，路灯杆上就多了十几具尸体。 “好了，把他们都放下来，不要挂着，这太恐怖了。” 李辉见不得这个，虽然宣判没有问题，他们确实参与了对普鲁士平民的迫害，但是偿命就够了，犯不着对尸体进行侮辱。 何况他们也算是个战士，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没必要让他们死后都不得安宁。 随着李辉将审判的消息一并传回柏林，参谋总部终于发来电报，并没有斥责，只是让他保持现有态势，帮助恰恩库夫恢复秩序。 “看来他们就等着我把这件事儿办了呢。” 艾琳达拿着电文，兴冲冲地交给李辉，李辉看到后，也是笑着挠挠头。 看来自己还是有人撑腰的，虽然捅了篓子，但是参谋总部似乎也在给自己找理由脱罪。 这种感觉真的很爽，李辉不禁露出如释重负之感。 然而他不知道，此刻的参谋总部，已经是愁云惨雾一片，特别是劳斯奈特中校，已经恨不得冲到李辉面前，把这个小子痛揍一顿。 第七十四章，头大的劳斯奈特 柏林的参谋总部里，劳斯奈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沓电文。 这些都是关于布克威茨和恰恩库夫的，老实说，仅仅三天时间，那个地方几乎成了萨克森帝国和波兰共和国的焦点。 “那个小子，还真会捅娄子啊。” 揉了揉额头，劳斯奈特忍不住叹息，他知道海因里希少校是个天才，但没想到，是个捅娄子的天才。 看看这些文件吧，有来自东部行省的，有来自第三集团军总部的，有来自外交部的，还有国防部和首相府的。 总之，他们所有人都想知道，第三装甲师第一坦克团第五营，到底在干什么？ 这支离谱的部队，先是洗劫了布克威茨的村庄，接着又莫名其妙进攻了恰恩库夫，更是把波兰一个精锐骑兵团打得几乎全军覆没。 这造成了一系列影响，地方上非常不满，他们认为没有理由萨克森帝国的军队，去洗劫萨克森帝国自己的村庄。 第三集团军更是火冒三丈，他们不能允许一支归属自己麾下的部队，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就擅自行动，进入邻国，还与第三国的军队激烈交火。 这导致前线态势发生剧烈变化，原本还处于对峙状态的两军，爆发了多场冲突，虽然双方还算克制，没有扩大冲突规模，但是第三集团军依然非常不满，他们需要一个解释，责问这支部队是不是受了参谋总部的指示，才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 外交部也是气得够呛，他们并没有刺激波兰共和国的打算，正在努力做着斡旋，希望在尽可能和平的情况下，解决黑森公国问题。 结果现在形势急转直下，波兰共和国态度强硬，要求严惩凶手，而周边国家也希望萨克森帝国能够克制自己的行动，这搞得他们非常被动。 而国防部也受到第三集团军和外交部的压力，不得不向参谋总部询问，这支部队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行为。 何况还是在没有明确命令的情况下，要知道在普鲁士军队里，这种事情可是不常见，且被视为禁忌的。 至于首相府，干脆就传来了一句话——那支部队在干嘛？你们到底在干嘛？ 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压在参谋总部，劳斯奈特感觉头大如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惩罚吧，有点儿于心不忍。 事情也不是无缘无故，劳斯奈特知道海因里希少校的难处，毕竟催促后勤补给的电文，他发了好多封。 但不惩罚吧，又对其他几个部门无法交代，特别是第三集团军，那边嚷嚷着，要把海因里希少校送上军事法庭，然后枪毙掉。 劳斯奈特想了好久，但始终没有头绪，于是只能一直在拖，想要淡化处理。 铃铃铃……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劳斯奈特疲惫地拿起话筒，问了一句。 “我是劳斯奈特，请问哪一位。” 声音很低沉，透着一丝有气无力。 “是我，阿尔弗里德.冯.施利芬。 听说海因里希那个小家伙在前线捅了篓子，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里传来施利芬参谋总长的声音，与劳斯奈特不同，他似乎显得非常高兴。 “您好，参谋总长阁下。 海因里希少校的确做出一些非常规举动，不过事态还处于控制中。” 听到是参谋总长打来的，劳斯奈特赶忙站起来，强打起精神说道。 “处于控制中？ 呵呵，你可真会糊弄我，刚才国防部的人刚刚找过来，说是第三集团军已经快要气炸了，嚷嚷着要我给他们一个解释，可我连具体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施利芬参谋总长大笑着，劳斯奈特听了后，也轻笑着摇头，他跟随这位参谋总长多年，知道他这样说话，摆明是已经知道大概的事情了。 不过出于工作的严谨，劳斯奈特还是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包括李辉数次急电，要求补给的事情。 电话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显然施利芬参谋总长，这个知名的老狐狸，在盘算着什么。 “事情你处理了没有。” 终于，施利芬用严肃的语气问着，劳斯奈特非常诚实地表示，自己还在斟酌这件事。 “那个小子的确是做得过火了，擅自行动没有请示，这是不能允许的。 不过考虑到他的确面对困难，而且恰恩库夫这一战也打得漂亮，我们也不能处置得太重。 这样吧，先把这小子撤职，让克拉姆尼暂时接管指挥权，至于如何处置，等他回到参谋总部再说。 另外这个决定以我的名义下发过去，告诉他，赶紧滚回柏林来。” 最后的语气，施利芬说得很重，但是劳斯奈特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位参谋总长大人也倾向于保下海因里希。 对于这个结果，劳斯奈特并不意外，毕竟当初这位参谋总长大人，可是对海因里希少校非常看重的。 一连串的破格提拔就说明了一切。 放下电话，劳斯奈特感到一阵轻松，既然参谋总长大人开口了，自己就可以放心去做了。 毕竟他可扛不住那么多大佬的压力，自己只是一名中校参谋，在柏林，惹不起的人物太多了。 点燃一根雪茄，劳斯奈特惬意地享受着，老实说，对于海因里希，他个人也是非常欣赏的。 一个七拼八凑的坦克营，在这个年轻人的带领下，迅速变为一支凶猛的部队，要知道恰恩库夫的具体战报已经传过来了，看到那难以置信的损耗和战果，整个参谋总部都震惊了。 这一仗几乎可以写进教科书里，作为指挥官，海因里希少校将这场战斗拉升到了艺术的高度。 所有的细节都无可挑剔，从最初的坦克突进，到炮火覆盖，再到步兵清扫。 本该残酷的战斗，变成了一场惬意的消遣，在兵力没有优势的情况下，完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这种战斗如果在西线发生几次，劳斯奈特相信，此时的自己，已经能在巴黎的塞纳河畔喝咖啡了。 “可惜了，该有的处分，还是要有啊。” 将雪茄放下，劳斯奈特忍不住摇头叹息，他提起笔，草草拟了一份稿子，然后拿起电话，拨给自己的秘书。 不一会儿，性感的女秘书就走了进来，劳斯奈特将稿子交给她，让其发往恰恩库夫。 女秘书拿起来看了一眼，不由得瞪圆了眼睛，显得非常惊讶，这让劳斯奈特忍不住推了推眼镜。 “有什么问题么？” 他用轻松的语气说着，自己没有强调这是保密电文，所以秘书是被允许查看的。 “哦，不，没什么问题，我这就去通信科。” 秘书微笑着，想要掩饰尴尬，不过刚想转身，劳斯奈特就又开口了。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看待海因里希少校的，我知道的，你们议论过那小子，知道他是谁。” 劳斯奈特也笑了，他把雪茄重新点燃，吸了一口。 “他很帅气，而且很会打仗。” 秘书的回答很简短，而且只陈述事实，这是整个参谋总部都习惯的说话方式。 “是的，很帅气，只是比我差了一点儿。 不过说到打仗，我倒是不如他。” 劳斯奈特半开玩笑地说着，随后摆摆手，示意秘书可以去了。 其实这是劳斯奈特真实的想法，论帅气，他有自信和那个小子比一比，不过提到打仗，他一个文职，真不如在前线成长起来的指挥人员。 某种意义上说，他对海因里希还是抱有一丝嫉妒的，这个小子立下过赫赫战功，几场战斗，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收获敬仰的视线。 而且还很有女人缘，无论是临时指派的秘书，还是红狐狸旅馆的小招待，都对他青睐有加。 哦，还有一个财主家的青梅竹马，以及始终跟在身旁的贵族大小姐。 这个小子的异性缘简直好得不得了，仿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引力，让异性不自觉地靠过来。 劳斯奈特关注李辉很久了，早就对他的“红颜阵容”，了如指掌。 “真是个充满谜团的家伙啊，看来以后，要多和他搞好关系才行。” 同样作为老狐狸，劳斯奈特已经嗅到一股“大腿的味道”，虽然现在他的军衔和职级比那个小子高，但是对方不仅年轻，而且深得参谋总长阁下的器重。 爬到自己头上，恐怕用不了多久，搞好关系，终究是没错的。 这边劳斯奈特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那边李辉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搬运工程”。 挑选出来的波兰士兵，要么负责开卡车，要么负责装卸物资，有了这些劳动力后，李辉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大量武器弹药和食品药品送到了布克威茨。 防备着时局有任何变化。 但是随着参谋总部的电报发来，他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工作。 这封电报的内容不多，除了撤职外，就是让他赶回柏林，落款还是参谋总长阁下。 “我的面子还不小。” 李辉笑了，一切都在预计之内。 第七十五章，撤职，滚回柏林来 “这是参谋总部刚刚发来的电文，由参谋总长阁下亲自下达的。 所以从这次会议结束后，我便不再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最高指挥权将会交给克拉姆尼中校。” 恰恩库夫市政厅的会议室里，李辉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所有身处恰恩库夫的连级指挥官，全部到场。 开场白后，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所有人脸上，都布满寒酸。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次捅的篓子有多大，如今参谋总部只撤销了海因里希少校一个人的职务，这说明这位年轻的指挥官，自己扛下了所有。 每个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他们想要为自己的营长辩解，这次行动是被迫的，他们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 但是很显然，这没有用处。 “好了，大家不要那么悲观，上面只说撤职，并不是送我上军事法庭，等回到柏林，我还是有辩解的机会。” 李辉笑了，他总算是没“白白疼爱”这些普鲁士军官，他们会因为自己的被撤职，而感到难过。 这让李辉的内心感到温暖。 “在我们心里，您永远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海因里希少校。” 克拉姆尼站起身，对着李辉郑重地敬礼，其他军官也是一样，全部站起来，面向李辉，用敬礼表达自己的忠诚和拥护。 “谢谢，但是这种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会以为我要带领你们哗变。” 李辉笑着回礼，半开玩笑地说着，随后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同时看向艾琳达，给她一个“这段掐了别写”的眼神儿。 小妮子会意，当即停下了笔，她此刻也是眼睛泛红，即是对格雷先生被撤职感到悲伤，也是对众多军官如此拥护格雷先生而感到高兴。 “现在，就让我做最后一次安排吧。” 李辉淡淡说着，看似很放松，并没有因为被撤职，而表现出抵触情绪，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不过接下来，他要安排的事情却很严肃，因为所有布置，都关系到这个地方，和这支部队的未来。 首先就是防务问题，虽然他们打垮了一支波兰精锐骑兵团，但是波兰共和国的军队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 就在恰恩库夫以东六十公里处，他们集结了一支规模庞大的步兵部队，并且配备重型火炮，这对恰恩库夫构成极大威胁。 所以李辉要求，在这个方向，将前哨向前推进十公里，以便可以随时掌握波兰部队的动向。 同时，为了防备抵抗组织的偷袭，需要建立起一支由本地普鲁士人组成的民兵自卫部队，用来弥补己方兵力不足的短板。 然后就是给养问题，虽然他们在占领了恰恩库夫，并获得波兰军队的给养后，暂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但是日子长了，也有吃干用尽的时候。 眼看就是冬季了，后方补给恐怕会越发困难，所以他们需要建立本地的供给体系。 这是一项繁琐的工作，李辉将其交给克拉姆尼，不指望能够完全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给他们的后勤提供一些补充。 紧接着，就是关于俘虏的，这些人留着完全没有意义，而且每天还需要派人看着，消耗食物和其他物资，简直就是累赘。 所以李辉决定把他们都放了，并且发放遣散费。 正常俘虏用走的，伤员则用卡车运送，东面那些波兰军队显然还没有事情干，那就全都送给他们，至于这些俘虏和伤兵怎么处理，那就是波兰人自己的事情了。 最后，是关于民族情绪的控制问题，这支部队中也有少量波兰裔官兵，李辉不希望他们心生芥蒂，所以无论是部队中，还是在恰恩库夫，他都希望尽量消除，至少是减弱民族对立。 因此他要求所有指挥官，能够严肃纪律，同时让警察和民兵，也不要对波兰裔居民采取过激手段，激化矛盾。 李辉把自己的安排全部讲完，在场所有军官都觉得没有问题，于是李辉最后行使一次指挥官的权力，签发了相关命令。 当然，这也代表着责任，将由他来背负。 会议就此结束，李辉与所有人一一拥抱告别，并目送他们离开。 “又要走了么。” 等到所有人离开，艾琳达终于忍不住了，她的泪水流了下来，显得伤心至极。 “是的，不过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李辉将其抱在怀里，并且轻吻她的额头，以示安慰。 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因为明天就要分离，他们都显得格外不舍，以至于抱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李辉坐上小汽车，在众多官兵的送别下，离开了恰恩库夫，前往最近的火车站。 艾琳达站在窗口，目送着李辉的小汽车远去，她此时感觉非常复杂，有与爱人离别的不舍和凄苦，也有一丝丝的期待。 她期待李辉能够安全度过这一关，至少，不要被人刁难。 “愿上帝保佑您，格雷先生。” 艾琳达双膝跪地，然后虔诚地做着祈祷，她为李辉祈求祝福，希望他在回到柏林后，能够平安无事。 李辉这个始作俑者，终于要滚回柏林了，但就在他赶路的同时，局势正在发生剧烈变化。 黑森公国发表了公开声明，他们将加入波兰共和国，成为其国土的一部分。 这让萨克森方面反应剧烈，外交部门痛斥这是彻头彻尾的民族背叛，是波兰人通过军事手段的“强买强卖”行为。 与此同时，社会舆论也在声讨，他们也认为这是对普鲁士民族的背叛，黑森公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在这种情况下，波兹南城下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萨克森的第三集团军发动了炮击，随后城内的波兰军队进行了还击。 双方损失都不大，但造成的影响却不小，仿佛一场大战，已经在所难免，波兹南城内，一片人心惶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不列颠王国，捷克共和国和沙皇俄国都宣布参与外交斡旋，调解萨克森帝国与波兰共和国的矛盾。 这就是一个拉偏架的举动，他们三方显然都商量好了，均表示应该尊重黑森公国的意愿，既然他们选择加入波兰共和国，萨克森帝国就应该予以尊重。 这让萨克森方面怒不可遏，在猛烈驳斥他们后，公开表示普鲁士人决不放弃自己的土地。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当中，欧罗巴上空，再次被战争的阴云笼罩。 第七十六章，书店里的老将军 当李辉走入红狐狸旅馆的一刹那，艾斯林达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在确认了身份后，小姑娘才兴奋地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原来的房间还有么？如果可以，我还想住那一间。” 李辉微笑着提出一个小要求，艾斯林达赶忙翻阅登记簿，发现那间房子正好还空着。 于是赶忙拿过钥匙，带着他上了楼。 打开门，李辉放下自己的大皮箱，他环顾一圈，露出会心的笑容。 熟悉的环境，让他感到一阵安心，他从口袋里拿出小费，放进了艾斯林达围裙的口袋里。 “您先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你知道地方的。” 小姑娘很高兴，这个养眼的大帅哥又回来了，虽然很想和他多聊一会儿，不过看到那疲惫的神态，还是决定晚一点儿再聊。 毕竟海因里希少校住进来，恐怕一时半刻不会离开，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不必急于一时。 “嗯，非常感谢。” 李辉笑着回应，随后送走了这位小妹妹，将门关上。 然而就在关门的一刹那，他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时局的变化他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了，因为黑森公国的公开声明，萨克森帝国与波兰共和国之间，已经具备了一切开战条件。 他不由得担心自己的部队，那不仅凝聚着他的心血，也承载着他在这个世界大部分的友谊。 如果两国开战，恰恩库夫将会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焦点，他相信部下们的战斗能力，但是波兰方面在吃了一个大亏后，一定会投入数倍的兵力对付他们，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真希望能够快点儿回去啊。” 李辉叹了一口气，想到参谋总部对自己的态度，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在回到柏林后，他出了火车站，就直奔参谋总部。 结果到了那里后，原本以为的强制措施并没有到来，反而被告知施利芬参谋总长阁下和劳斯奈特中校都不在。 不过他们有过吩咐，如果海因里希少校回来，那么便让他前往红狐狸旅馆暂住，随时等待他们的传唤。 这个安排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理论上，他是回来受罚的，参谋总部有自己的监狱，专门用来关押犯错的官兵。 自己已经做好被宪兵扣押的准备，但是显然这没有发生，而且还被安排住进了参谋总部的旅馆里。 即便再蠢的人，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参谋总部撤销自己的职务，只是做做样子，平息各方的怒火，招自己回来，与其说是要处罚，不如说是一种保护。 被撤职以后，李辉就不再归第三集团军管辖，而是参谋总部的直属军官。 所以最后如何处理和安排，第三集团军也无权干涉。 这给了参谋总部很大的回旋余地，换句话说，参谋总部可以明目张胆地“袒护”他。 不过李辉依然想回到自己的部队里，他觉得如果失去自己，那支部队难以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特别是在战火即将点燃的这一刻，一名优秀的指挥人员，往往能够决定一支部队的存亡。 深吸一口气，李辉决定先不去想这些，担忧是正常的，但是没有意义。 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写了几封短信，他需要告诉艾琳达等人，自己已经到柏林了。 而且一切安好。 换上一身便装，李辉离开了红狐狸旅馆，他要把信寄出去，顺便去书店转一转。 调解心情。 打开玻璃门，熟悉的熏香味道扑面而来，或许是听从了自己的建议，这一次，浓度降低了很多。 起码没有明显的不适感。 贝伦赫斯特这位老板，依然在吧台前打瞌睡，李辉没有打扰他，而是向着书架走去。 说是书店，但这里的书籍其实并不是特别多，而且都是老书，几乎没有任何当下的畅销品。 李辉随意翻弄着，他在一堆冒险书籍里，找到了一本关于东方探险的，翻看几页，发现大多数都在描写东南亚地区的丛林。 虽然不是关于东方古国的，但李辉依然找个位置坐下，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这本书里面，充斥着各种自吹自擂和明显夸大的东西，比如作者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在丛林里看到了一条长达十几米的蟒蛇，正在捕猎老虎。 好吧，大型蟒蛇的确能够对小型老虎构成威胁，但是长达十几米，这就明显太过扯淡了。 要知道东南亚丛林里最大的网纹蟒，也不足十米，这明显是作者为了抓眼球，而胡乱编造的。 虽然有种看玄幻小说的既视感，但李辉并不感到无聊，他发现这些西方式的冒险传记，非常适合解压，里面充斥着幻想元素，这和自己熟悉的网络小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幻想的世界里沉醉，忘记现实世界的烦恼。 就在李辉沉浸在文字的海洋中时，一杯香浓的拿铁咖啡递了过来，他抬起头，发现是一张陌生的脸。 “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扰，只是刚好泡了两杯，于是想要请你也尝尝。” 对方是个儒雅的老人，看上去足有六七十岁，但是精神很好，而且没有驼背。 老人笑着放下托盘，然后在李辉对面坐下，手里同样拿着一本冒险小说，也是年代久远的那种。 “您好，哦，非常感谢。” 李辉笑着说道，在表达谢意后，便拿起咖啡尝了一口，他不喜欢拿铁的味道，认为香草虽然清新，但遮盖了咖啡原有的香味，不是很合自己的口味。 但毕竟是别人请的，即便是出于礼貌，他也不方便拒绝。 “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赫尔穆特.卡尔.贝恩哈特.冯.毛奇，很高兴认识你。” 噗！ 李辉直接把嘴里的咖啡喷了出去，随后慌张的站起身，一边抹嘴，一边对着面前的老人，敬了一个军礼。 “参谋总部少校，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向您致敬，将军阁下。” 李辉的态度很郑重，老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面前的老人家，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而是施利芬的前任，萨克森帝国参谋总部前任参谋总长，皇帝奥古斯特三世的军事顾问兼普鲁士军事委员会总长。 处于萨克森帝国权利核心的大佬之一。 “坐下吧，孩子，这里只是一家书店，你和我都是顾客，也没有穿军装，不必这么正式。” 毛奇摆摆手，示意李辉坐下，随后喝了口咖啡，就像一个普通老人那样，开启了聊天模式。 “我听说过你，以一个营的兵力，胖揍了波兰人的一个团，老实说，我对你的才能感到钦佩和欣赏，甚至认为，你具备成为一名优秀指挥官的潜质。 但是我也知道，这次行动是你擅自决定的，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刚刚说完他们只是顾客，但是这个老头儿一开口，却犹如回到了参谋总部一样。 “因为我的部队没有给养，如果不从波兰人那里搞来，我的部下们就要饿肚子。 但是这个决定是我做出的，与部下们无关，他们只是执行了我的命令，并且非常出色地将其完成了。 对于拥有这样的部下，我感到很自豪，他们是英勇的战士，他们没有理由饿着肚子去为帝国战斗和牺牲。” 李辉非常认真的说着，显得大义凛然，毛奇听了点点头，并没有做出评价。 “关于波兰的军队，你觉得怎么样。 在恰恩库夫，你和他们作战过，我是指，最直观的感觉。” 毛奇看似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李辉知道，自己的回答，很有可能决定将来的命运。 “我觉得，非常勇敢。” 李辉斟酌片刻，说出了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哦？说说看。” 这个回答，出乎毛奇的意料，他没想到，刚刚把波兰人胖揍一顿的年轻指挥官，竟然会这样评价对手。 “这一次的战斗，是我第一次与波兰正规军交手，老实说，我并没有轻视他们，之所以取得成功，更多还是因为突然性。” 李辉开始描述自己当时的状态，包括己方部队的一切行动，非常详尽。 侦查，判断态势，寻找突破口，隐蔽推进，发动突袭，炮击，清扫，直至完全占领。 整个过程全部说了一遍，足足讲了半个钟头，才最终停下。 “这些都是你的布置，是你在这场战斗中的安排，但这和波兰人有什么关系。” 毛奇感到一丝不解，李辉表示波兰军队很勇敢，但是讲的却都是己方部署。 “我的意思是，我们做了这么多准备，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发起进攻，但是那些波兰军队并没有立刻溃败，他们甚至还能组织反击，并且第一时间构筑防线。 如果换一个角度，我觉得大部分的萨克森军队，都做不到这一点。” 李辉非常淡然地说着，毛奇听了，当即陷入沉默。 “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我的孩子。” 毛奇似乎抓住了某个点，他看向李辉，用非常严肃的眼神。 “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与波兰开战，那么我们必须是发动突袭的一方。” 李辉也用坚定的眼神望回去，两个年纪相差悬殊的男人，似乎在这种对视中，达成了某种一致。 第七十七章，新装备和新任命 与毛奇将军的会面，李辉感到很幸运，虽然这位半退休的老将军没说什么，但是很明显，他对李辉非常满意。 这是李辉除了施利芬参谋总长外，与其他帝国核心圈大佬的又一次接触，总的来说，感觉还不错。 毛奇将军属于老派普鲁士军官，他虽然随和，但是对待工作却异常严肃。 这给李辉很大压力，好在他已经适应了，这一老一少直接在书店里就开始了各种推演，模拟各种战术环境下，步兵，炮兵，装甲兵的协同作战。 不过毛奇将军提出了一个让李辉非常震惊的战术，那就是飞机在战场上的作用。 要知道在之前与加洛林王国的战争中，飞机仅仅就是拍些照片，侦查敌情，偶尔对成群的步兵扫射几枪，扔下几颗不痛不痒的炸弹。 作用非常有限。 但是毛奇将军却说，飞机的作用正在增加，无论不列颠还是加洛林，都在研制新型飞机，这得益于发动机技术的改良，在动力加大的前提下，飞机拥有了更快的速度，更大的载弹量，以及更远的航程。 虽然没有明说，但李辉清楚，老将军知道一些内幕，毕竟普鲁士军事委员会主管装备研发，在这方面，他的权限甚至比施利芬这个参谋总长更大。 于是李辉也提出了自己的构想，他把飞机划分为战斗机和轰炸机，在战争开始后，第一时间深入敌人腹地，轰炸机场和其他重要设施，以空中突袭的方式打乱敌人部署，从而给地面部队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李辉的话，让毛奇将军陷入思索，萨克森帝国的确也在研制新飞机，这个战机细分的设想，让他觉得非常贴合实际战场需要。 毕竟目前，他们的飞机设计还处于大杂烩阶段，增加装甲，就会牺牲速度，增加火力就会减弱载弹量。 以至于研发竟然陷入一种停滞状态。 但是如果细分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战斗机负责空中护卫和拦截，轰炸机负责对目标投掷炸弹。 虽然用途较为单一，但只要增加数量就好，各司其职，彼此互补。 这个提议，毛奇将军记下了，他会和主管的研发人员传递这个想法，或许会打开一个新的思路，让研发顺利进行下去。 双方都通过这次意外的会面，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最关键的，在那位老将军心里，海因里希少校给他留下了“是个人才”的深刻印象。 而这或许也影响到了参谋总部对他的安排。 几天后，李辉再一次来到参谋总部的会议室，在这里，他见到了施利芬将军和劳斯奈特中校。 与想象中不同，两个人看上去很轻松，甚至见到自己后，还热情地拥抱，这让李辉感到一阵不知所措。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露出这副表情，好了，坐下吧，我们慢慢聊。” 见到李辉一脸蒙圈的样子，施利芬参谋总长发出爽朗的笑声，他示意李辉坐下，然后让勤务兵送上一杯香浓的咖啡。 来安抚一下面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年轻少校。 “我们对于你在黑森的作战，感到非常满意，你完成了一次堪称典范的装甲突袭作战，也没有让我们之前的心血白费，这值得嘉奖。 不过你擅自调动部队，这也给我们找了很多麻烦，所以经过讨论，我们决定对你既不嘉奖，也不追究，功过相抵，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施利芬参谋总长先是通报了一下处理决定，这并不出乎意料，毕竟参谋总部要想收拾自己，早就动手了，犯不着让他在柏林悠哉这么长时间。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以后这种事情，尽量少做，这次是特例，明白么。” 施利芬参谋总长说完话，劳斯奈特中校赶紧补充道，他必须提醒一下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这种事情做一次就行了，养成习惯，指不定哪天就会翻车。 “是的，我会注意的。” 李辉赶忙表态，他没有做解释，因为没必要，难道还要在参谋总部里，投诉参谋总部的补给计划么？ 这种跑到人家家里打脸的傻事儿，他是不会干的。 “好了，现在还是说一下《约翰尼斯计划》吧，穆勒教授的研究已经完成，新的装甲车目前正在测试，效果还不错。 当初这个设想是你提出来的，所以我想先把这些装备，优先调拨给你的部队。” 施利芬参谋总长说完话，便看向劳斯奈特，只见这名中校笑着站起身，从一旁的皮包里，拿出委任状和一对中校肩章。 “恭喜，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海因里希中校了，而且担任参谋总部直属第88坦克团的指挥官。” 施利芬参谋总长接过军衔，站起身，给李辉亲自换上，并且颁发了委任状。 “谢谢，哦，我是说，非常感谢您的信任，不过……这个……好吧，非常感谢。” 一时之间李辉再度手足无措起来，这个反转来得太快，他还没缓过神儿。 本以为能够避免处罚就很好了，结果想不到，竟然还升职了。 这一切变化太快，他甚至感觉难以置信。 “哈哈哈，看看我们的海因里希中校，他实在太有趣了。” 会议室里，施利芬参谋总长再度爆发出爽朗的笑声，这一次他笑了好一阵子，最后因为胸部痉挛引发咳嗽才不得不停下。 “哦，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把你带给我的孩子们看看，如果他们也能像你这么逗我开心就好了。” 喝了一口咖啡，施利芬参谋总长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但是他的心情很好，让李辉坐下，表示事情还没谈完。 “我们和波兰共和国的关系很紧张，爆发战争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现在我们的情况并不乐观，沙俄，捷克，不列颠，都在后面搞小动作。 我们接到消息，不列颠的远征军已经出发，他们会从勒阿弗尔登陆，然后前往鲁昂驻扎，与加洛林王国组成联军。 沙俄也在向基辅增兵，摆明会随时介入我们与波兰的战事。 至于捷克，他们找来了意大利人撑腰，目前一支小股意大利军队已经进入皮尔森，未来会有多少意大利人驻扎那里，谁都说不准。” 施利芬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李辉知道，面对这样的局势，这位参谋总长的肩膀上，压着多么沉重的一份担子。 “我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战争。” 沉默片刻，李辉表达了自己的意见，那就是在其他国家武装干预之前，彻底将波兰打趴下。 “不行，现在不仅是波兰的问题，我们的敌人很多，需要先分化瓦解，争取有利的国际形势。” 劳斯奈特当即提出反对意见，他明白李辉是从军事角度在考虑问题，但是很明显，在使用军事手段之前，他们必须先动用外交手段。 “那是首相府和外交部的事情，我们只管打仗，做好应对战争来临的可能。 所以海因里希中校，我需要你组建一支快速机动的团级部队，不仅可以随时奔赴战场，并且无论进攻还是防御，都能出色地完成。 基于此，参谋总部决定组建88坦克团，以你原有的营级单位为基础，进行扩编。 这是参谋总部给你的配备，你可以先看一看，如果还需要什么，就尽快提出来。 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施利芬参谋总长说完话，劳斯奈特就迅速递上一份盖着“机密”字样的文件袋。 李辉将蜡油扒开，取出里面的一份文件，只见这是88坦克团的组建清单，包括部队建制，装备清单，人员名册等等各种详尽资料。 “今天就去看，然后把需要调整的地方记下来，明天拿来参谋总部进行讨论，我们会尽量满足你。 但是下周一，你必须去科特布斯，有人会在那边接应你。 另外恰恩库夫的防务，将会由63步兵师接管，完成交接后，你的那个营也会直接开赴科特布斯，组成这个团的核心。 具体如何安排，那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记住，时间很宝贵。” 施利芬参谋总长说完话，便盯着李辉，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非常感谢，我绝对不会辜负参谋总部和参谋总长阁下的期望。” 李辉站起身，非常正式地敬了一个礼，施利芬看到后，默默点了点头。 事情已经谈完，李辉便不再停留，寒暄几句后，便离开了会议室。 这一次自己捡了大便宜，升职不说，还捞到一个团长的职位。 最关键的，拿回了自己部队的指挥权。 “还是趁着参谋总长大人高兴，多捞点儿好处吧。” 看了看手上的皮包，李辉心中乐开了花，他决定奋战一夜，尽可能挑出一些问题，然后争取到更多的资源。 坦克，装甲车，这些都是重中之重，毕竟施利芬参谋总长的要求，是快速反应和布置。 既然如此，宰参谋总部一刀，应该……不算过分吧。 第七十八章，总务长，曼施坦因 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李辉出现在参谋总部的大厅里。 他忙活了整整一夜，在详细统计和权衡所有装备后，决定还是狠狠敲参谋总部一笔。 此时手里的公文包中，多了一份清单，按照设想，李辉不仅要调整部分准备，同时也需要将这个团进行扩充。 一个坦克团，至少需要两个坦克营。 88坦克团也是这样的配备，下辖两个坦克营，一个步兵营，一个后勤营和一个运输营。 然而李辉觉得这样不够，按照他的理解，想要撑起两个坦克营，仅仅这点儿支撑是完全不够的。 他需要两个步兵营，一个是普通步兵营，一个则是装甲步兵营。 所谓装甲步兵营，是李辉提出的概念，即使用装甲车运输步兵，以排为单位，三个步兵班搭配一个装甲车班，确保机动性。 这个步兵营既可以单独战斗，也可以跟随坦克前进，用途非常多样，适用于多种战斗环境。 与此同时，李辉还希望扩大后勤营的规模，由原来的四个连，扩大到六个连，以保证包括坦克在内的所有车辆能够得到妥善维护。 同时李辉还需要一个炮兵连，用来支援坦克和步兵的行动，全部采用80毫米迫击炮。 之所以要这种中等口径，是因为它的威力足，拆装方便，可以跟随部队随时布置和转移，同时也可以满足曲射火力的需要，毕竟坦克炮都是平射，两者搭配可以补足火力死角。 当然，随着人员和装备增加，汽车营的配备也需要增强，李辉要求在原来三个连队的基础上，再增加一个连队，以保证全团的机动性。 “很不凑巧，施利芬参谋总长阁下和劳斯奈特中校，昨晚已经离开柏林了，不过他们有吩咐，关于88坦克团的问题，已经全权交给第一总务科科长曼施坦因中校处理，您可以直接去他的办公室，就在二楼的东侧拐角，上面有挂牌子。” 找到施利芬参谋总长的秘书，李辉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这位参谋总长大人，在交代完自己尽快处理后，竟然离开了柏林，把后续全都交给了手下。 “好的，谢谢您。” 李辉向秘书道谢，随后带着一点火气向着大楼东侧走，他有一种被人玩弄的感觉，关键自己还没办法抱怨。 找到第一总务科的办公室，李辉敲了敲门，只见一名少尉把门打开，询问李辉有什么事。 在报上名字后，少尉立刻去内室进行通报，很快，他获得允许，可以前往科长的办公室。 “很高兴见到您，海因里希中校。 我是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第一总务科科长，参谋总长阁下已经吩咐过，我会协助您完成88坦克团的组建。” 走入屋子，当即一名年轻的中校走了过来，微笑着与李辉握了握手，随后请他坐下。 “埃里希.冯.曼施坦因？” 李辉露出疑惑的神情，对方愣了下，随后用调侃的语气道： “是我的口音么？ 我以为我伪装得很好，毕竟柏林口音我练习了很久，很少有人能听出破绽。 好吧，我承认，我是波兰裔，但祖辈都是普鲁士军人，所以不用担心，我不是间谍，我对皇帝陛下的忠诚，绝不比任何普鲁士人差。” 曼施坦因笑着说道，但是李辉摆摆手，表示他发呆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而是你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啊。 李辉在军校时候特别关注过那段历史，按照他的记忆，那个堪称战术大师的曼施坦因，此时应该是一线部队的参谋，而不是在参谋总部当总务科长。 所以他觉得，可能是同名的关系，毕竟曼施坦因这个姓氏，在萨克森帝国也不算多罕见。 “日后我会亲自负责88师的物资调配工作，避免布克威茨的事情再度重演，所以我们还有很多机会相互熟悉，现在还是谈谈工作吧。” 曼施坦因并不知道李辉脑子里正在想的事情，他很快切入主题，似乎不喜欢客套，而是直来直去，这符合普鲁士军人的一贯作风。 “哦，是的，我们现在谈谈工作。 这是昨天我经过认真思考，觉得需要调整的部分，希望得到您和参谋总部的支持。” 李辉赶忙把清单递了过去，曼施坦因接过来，眼睛不停在纸上扫来扫去，似乎除了阅读内容，也在同时思考哪些东西可以答应，哪些东西需要拒绝。 “好吧，一份非常完备的清单，可见海因里希中校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对您的专业表示钦佩，不过……” 曼施坦因看完了，在奉承了两句话后，说出了经典的转折语。 “您要全部更换新型坦克，这个条件我无法满足您，要知道新型坦克还是测试中，什么时间量产都是未知数，所以只能调配给您三型坦克。” “至于新的装甲车，我也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能够投入使用，和新型坦克一样，都处于测试当中。” “当然，您想增加部队规模的事情，我可以答应，增加两个营和几个连，这没问题，但是配套的装备什么时间能够拨付下来，我无法保证。 也就是说，可以先把人派过去，但是装备，可能会滞后。” 从这位中校的言语中，可以看出来是个严谨的人，他非常明确地告诉了李辉，什么事情可以现在做，什么事情之后做，什么事情不一定能不能做。 李辉表示没问题，他已经有觉悟了，对方能够明确告诉自己已经很好了，就怕那种推来推去，说话含糊不清，甚至还暗藏玄机的。 当然，这种情况很少，普鲁士人没那么“高情商”，也不懂得什么是“玄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所有话都说在明面上，用不着回到家，再去让你慢慢琢磨。 天啊，他爱死普鲁士人这一点了，感觉脑细胞可以多用好几年。 因为交流顺畅，他们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清单的问题达成一致，除了一些新型装备，其他的东西，包括人员和武器，曼施坦因都一并承诺了。 这些都在他的权限内，原则上不需要再另作申请或讨论。 公务谈完，气氛立刻轻松下来，曼施坦因对李辉很感兴趣，毕竟这个年轻人在参谋总部也算“名人”，没少被同事们提及。 对于这位总务科长的好奇，李辉并不排斥，他谈了很多东西，从拉猛村的战斗，再到突袭恰恩库夫，对于自己的过往，并没有保留。 “非常漂亮的突袭作战，完全可以进入军事学院的教材里。 不过我觉得，在后续作战上，您完全可以更进一步，我是指，对波兰军队进行追击。 毕竟在突袭完成后，装甲部队对维持占领的意义不大，进攻才是最能发挥他们优势的方法。” 曼施坦因说得头头是道，他指出装甲部队应该在运动中消灭敌人，作为骑兵的升级版，他们对步兵的最大优势就是速度，特别是在歼灭战中，因为敌人抵抗意志已经被摧毁，快速穿插形成包围，会将战果最大化。 “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要知道，我是擅自行动，而且目的是占领恰恩库夫，取得波兰军队的给养。 歼灭战不是我的主要目标，而且这样做，也会扩大己方伤亡，得不偿失。” 李辉非常坦诚地讲出自己的顾虑，毕竟他并不是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抢夺物资才是最重要的。 “哦，我忘记这一点了，还请原谅。” 曼施坦因听到李辉的解释，连忙点点头，随后表示李辉的处理可能更加适合，自己还是欠缺考虑了。 随着交流的加深，李辉发现这个总务科长对战术的运用非常熟练，特别是在一些突击和分割包围方面，显得很有研究。 于是他的好奇心也冒了出来，开始询问这位总务科长的履历。 “哦，我其实也刚刚调回参谋总部，之前一直在前线担任参谋和作战科长的工作，就是制定计划，你懂的，只是图上作业。” 说到自己在战争中的经历，曼施坦因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并不是一线指挥官，而是一直充当“智囊”的角色，虽然也有在一线连队短暂工作过，然而经历的战斗并不多。 至少远没有李辉这样精彩。 “等等，您是说，您一直参与作战计划的制定？” 李辉突然反应过来，参谋总部的总务科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没几把刷子，根本坐不上这个位置。 “是的，也不怕你笑话，其实也是沾了一点儿家族的光，保罗.冯.兴登堡将军，是我的伯父。 哦，提到伯父，他可是恨死你了，毕竟他现在指挥着第三集团军，你在恰恩库夫的行动，可是给他找了不少麻烦，他一直嚷嚷着要枪毙你。” 曼施坦因笑着说道，但是李辉听了后，不禁把背一直。 就这个履历和亲属关系，绝对是那个记忆中的战略战术大师。 没跑了。 第七十九章，手握一沓名将卡 “对于人事安排，我想再提一点小小的要求。” 李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面色严肃地抬起头，对着曼施坦因说着，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 “人事安排？ 好吧，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 曼施坦因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中校又要干嘛，不过出于职责，他会全力提供帮助。 “我认识几个朋友，他们都具备极大的潜质，而且非常适合作为指挥官，进入到这个团的指挥体系当中。” 李辉一边说，一边拿出笔和本子，将隆美尔和古德里安的名字写了上去。 “第49炮兵团的埃尔温.约翰尼斯.尤根.隆美尔中尉。 斯图加特汽车连的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中尉。 他们都是优秀的人才，如果有他们的帮助，我相信这支部队会很快具备战斗力。” 李辉将这页纸撕下，交给了曼施坦因，这位总务科长思索了片刻，最后点点头。 “我会尽量安排，不过他们是否愿意转入你的麾下，我不确定，这也需要看他们的个人意愿，我不方便勉强。” 曼施坦因没有把话说满，参谋总部的确有部队的人事调动权，但是这不属于强制调动，个人有权利拒绝。 “我相信他们会接受的，只需要把88坦克团的信息透露出去一点点，他们就会撒着欢地收拾行李。” 李辉笑了，他太了解那两个人了，他们都对坦克的战术运用情有独钟，听到这个调动，恐怕会兴奋的大吼大叫。 “我会尽力而为的。” 曼施坦因依旧持谨慎态度，没有轻视这件事。 事实上，以曼施坦因那严谨的性格，在工作问题上，他从来没有轻视过任何事。 两个人又聊了些轻松的话题，随后李辉便告辞了，曼施坦因送他到门口，两个人握手道别。 离开参谋总部，李辉拐过路口，突然停住脚，然后双拳紧握，在路人诧异的注视下，发出一声欢呼。 他现在兴奋极了，不仅因为大部分要求都被满足，更是因为自己手里，握着一沓“名将卡”。 曼施坦因是自己的后勤保障，隆美尔和古德里安都是装甲兵战术大师，再加上这个世界最先进的机械化部队配备。 这个团的战斗力，足可以比肩一个精锐步兵师。 不，不是步兵师，李辉有信心，他可以和任何一支装甲师正面对抗。 一路哼着歌，李辉回到红狐狸旅馆，艾斯林达看到这位中校帅哥如此高兴，不由得凑过来，想要问问有什么好事。 李辉没办法给她解释，只是简单地说，是工作非常顺利，随后拿出十马克，拜托这个小妮子帮自己准备一份午餐。 吃什么随意，剩下都是小费。 小姑娘高高兴兴的跑去准备，而李辉则独自待在房间，他闭上眼睛，想要平复内心的激动，但是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什么最珍贵？ 当然是人才。” 李辉握紧了拳头，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想办法去网罗更多的人才，让他们为自己效力，然后凑成一支强悍的军队。 想到这里，李辉不禁更加兴奋了，他无法保持平静，只能来回在屋子里踱步。 他要把这个坦克团，打造成整个萨克森帝国最强的装甲力量，拥有最出色的人才，最先进的装备，以及最辉煌的战绩。 但这困难重重，首先他必须受制于参谋总部，而参谋总部又受制于皇帝。 老实说，李辉对于那位皇帝陛下没有任何敬畏感，甚至在他看来，所有皇帝都不是受尊重的对象。 他们不过是整个国家的吸血鬼罢了，对于国家和民族，没有任何贡献。 然而这些皇帝却会对国家产生深远影响，就好比现在，明明萨克森帝国拥有碾碎波兰的军事实力，但是却因为皇帝的瞻前顾后，而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算了，还是考虑自己的事情吧。” 想到那位皇帝，李辉发现，终于让内心平静下来，于是他开始思索如何快速提升战斗力，毕竟调配给他的部队，新兵占比很高。 他们根本不知道打仗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对于现代战争而言，士兵搞不清楚打仗怎么回事是正常的。 他们未必需要与敌人面对面，只要能够做好本职工作即可。 这就好比两个强大的机器在对垒，零件不需要知道对手什么样子，他们只管保证自己能够正常运转就行。 而这就是指挥官的责任，于是李辉回到书桌旁，开始撰写训练计划，他必须让这支部队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李辉应了一声，只见艾斯林达端着一份午餐走了进来，并且还贴心地带了一副餐巾。 “谢谢。” 李辉笑着接过来，随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两马克，放进了小妮子的围裙。 “等下我会过来取，您放在桌子上就行。” 艾斯林达很高兴，要知道她的工资很低，全靠小费补贴，而在军队的旅馆里，小费通常不高，毕竟军官们都很抠门。 李辉表示感谢，小妮子看到他在忙，便识趣地离开了，走时还贴心地把纸篓带走。 里面都要溢出来了。 毕竟李辉昨天忙了一夜，交给曼施坦因的清单是最后版本，它有三十多份“前辈”，已经壮烈牺牲了。 奶油蘑菇汤，飘来淡淡的香气，李辉的确饿了，他上一次吃东西，还是二十个小时前的事情。 一小份牛排，一段烤香肠，还有黑面包和酸菜，配上蘑菇汤，以及果酱，奶酪酱和软黄油。 李辉知道，这样一份午餐，在外面的餐馆最少也要八马克，即便旅馆便宜些，但也不会低于六马克。 “还算良心。” 李辉知道，小妮子并没有拿到多少小费，起码大部分费用还是用在了这一餐上，不由得心里多了一丝温暖。 虽然不喜欢这种“德式伙食”，但饥肠辘辘，他还是吃了起来。 而且一边吃，一边想着食品问题，他觉得，或许可以在88坦克团的伙食上，做一些革新。 起码增加一些便捷的，容易食用，且味道更好的东西。 “也许干燥储存后，腌制品和谷物更适合。” 李辉不禁想到各种咸菜，还有方便面，压缩饼干等等。 普鲁士军队习惯吃现做的面包，但是那种东西实在费时费力，而且味道还不怎么样。 如果部队保持快速机动，吃饭这种事就只能一切从简，所以这也是保持和提高战斗力的关键。 “机动部队必须快速用餐，甚至能够在战斗中吃饱喝足。” 李辉拿起勺子，不停搅动汤汁，他在思索，要不要把现代化的单兵饮食体系，直接搬过来。 88坦克团必须是快速机动部队，他们的轮子必须要时刻保持转动，所以更适用简餐文化。 士兵坐在车里，无需加热就可以饱餐一顿，饼干，火腿，咸菜和饮料，这构成了简餐的基本元素。 李辉将勺子放下，他开始在屋子里转圈圈，脑子一刻不停地转动，终于，停住了脚。 “我需要找到一家食品工厂，专门生产这种简餐，然后做成单兵口粮，在部队里面推广。” 停下脚步，李辉拍了一下手，他想到了一个非常棒的主意，或许可以和曼施坦因聊一聊。 毕竟他的口袋里可没有钱，根本撑不起这个项目。 快速把饭吃完，李辉就穿戴整齐出了门。 艾斯林达正在接待处看小说，发现李辉下了楼，让她略感惊讶，当即站起身，询问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哦，不，我是忘记有一件急事要处理，所以才要出门。 餐盘我放在屋子里了，等下还请帮我处理一下，谢谢。” 李辉微笑着表示误会了，随后称餐盘都在屋子里，等下艾斯林达可以自行去取。 再度回到曼施坦因的办公室，这位总务科长显然有点儿发蒙，毕竟这个中校才离开没几个钟头，结果这么快就又回来了，而且看样子，还显得很焦急。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是关于后勤的。” 李辉看着曼施坦因，用非常严肃的表情说着，这让总务科长大人，也不禁跟着脸色一正。 “后勤出了什么问题？是人员配置不够？” 曼施坦因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了，一脸疑惑地说着。 “不，不是人员问题，而是食品，我需要一种在全军快速移动时，不需要繁琐制作，就能完成一餐的快速食品。 而且味道还不能太差。” 李辉说完话，就给曼施坦因描述着，他要摆脱前线部队对炊事班的依赖，特别是装甲部队，因为在紧急调动的情况下，根本没有让他们安稳吃饭的时间。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是一个创举，毕竟大家都习惯了壕堑战那种慢吞吞的战争形式。 但是李辉不一样，他在着眼未来，那种一天之内，就能推进上百公里的未来。 第八十章，戈培尔 随着火车鸣响汽笛，缓缓停靠站台，李辉拎着皮箱从车上走下。 这是他第一次来科特布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您好，请问是海因里希中校么，我是参谋总部驻科特布斯办公室主任，埃里奇.摩尔.汉斯科纳。” 站台上早有人等候，是一位看上去很健谈的中尉，李辉笑着和他握了握手，随后在其引领下，离开了车站。 “88坦克团的训练基地，目前正在建造当中，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投入使用，对此我表示很抱歉。” 小汽车上，汉斯科纳中尉一直在解释着，李辉点点头，表示没有关系，并对他们的工作，表示由衷的感谢。 这个团组建太仓促了，虽然有些郁闷，但也怪不到他们身上。 科特布斯面积不大，所以没走多远就到了旅馆，用汉斯科纳中尉的话说，这里是科特布斯的豪华旅馆，不过李辉感觉，和红狐狸旅馆也差不多。 小地方嘛，也没办法要求太多。 办理了入住手续，汉斯科纳中尉就告辞了，李辉一个人待在旅馆里，竟然发起了呆。 他原本以为，自己到达科特布斯后，会迅速投入工作，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要空闲一段时间了。 但李辉不准备浪费时间，他在整理了一下思绪后，便拿出笔和纸，开始继续研究训练计划。 如果说之前的营级坦克单位，是为了山地和森林作战设计，那么这个团级单位，就必须做多地形适应性训练了。 波兰大部分地区都是平原，适合机械化部队的展开，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们不会在山地和丘陵地带与敌人作战。 坦克是突击的利器，但也是防御的堡垒和火力支援的仪仗。 所以这个团必须以装甲力量为核心，然后多兵种娴熟配合，突袭，穿插，包围，攻坚，布防，所有战术必须熟练得如同吃饭一样才行。 “这可是个大工程啊。” 李辉觉得自己原来想的简单了，要让这支部队完全发挥战斗力，不经过严苛的训练根本做不到。 而且兵员素质能否满足需要，李辉还不确定。 就在李辉为训练计划烦恼时，突然窗外传来喧嚣声，李辉本就有些烦躁，于是走到窗前，想要看看是哪个家伙这么没有公德心，制造噪音污染。 然而来到窗前，李辉不禁愣住了，只见下面是一支游行队伍，前面敲锣打鼓，后面跟着一群好似童子军的家伙，正在整齐地喊着口号。 这些人似乎对帝国的政策不满，要求向波兰出兵，夺回黑森公国的土地，救助自己的普鲁士同胞。 为首者是个小胡子，他站在一辆敞篷汽车上，拿着喇叭，声嘶力竭地嘶吼，不断挥舞手臂，向民众宣传自己的思想。 “我们拥有强大的军队，我们拥有优秀的人民，我们比波兰人更加强大，可以轻易打到华沙，彻底将波兰人的国家毁灭。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按兵不动，眼睁睁看着他们侵占普鲁士的土地，看着他们蹂躏我们的同胞。 铁十字正在蒙羞，骑士团的荣誉受到了玷污，我们不能再沉默了，我们要让那些怕死的贵族们知道，普鲁士人是优秀的，这个民族从来不惧怕牺牲，我们愿意用我们的鲜血和生命，去铸就属于这个民族的辉煌。” 小胡子的演说非常有力，路过的民众纷纷送上掌声，甚至有人还会献上鲜花，表达自己的敬仰之情。 “是个不错的演说家，要不是长相和发型对不上，我都以为看到那个美术落榜生了呢。 毕竟他们都是那么矮。” 李辉嘴角微微翘起，因为黑森公国的问题，现在民族主义已经在萨克森各地犹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大城市还好，在警察的压力下，人们还能保持克制。 但是在科特布斯这种小地方就不同了，警方的能力有限，于是抱着各种政治目的的人粉墨登场，给自己拉拢人气，积蓄力量。 李辉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愿意卷入政治风波当中，所以他关上窗，回到桌子前，继续研究训练计划。 不过思路被完全打断，根本不知道写什么，于是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先出去透透气。 穿戴整齐，李辉出了门，现在正值冬季，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所以很多商店，都挂上了红袜子，摆出了圣诞树，用来吸引顾客。 科特布斯虽然不大，但却是重要的煤炭产区，农作物也非常丰富，不仅有多条铁路线，还紧靠着施普雷河，是一座河港城市。 所以这座城市并不贫穷，反而设施完备，商业发达，李辉随便逛了几座店铺，意外地发现，这里的商品种类还蛮多的。 可惜他不是来购物的，兜兜转转几圈后，最终来到一家名叫伊尔厨房的餐厅。 这是一家非常有特色的餐厅，李辉来得稍晚，错过了午餐高峰时段，所以能够找到靠窗的位置，安静地吃一顿。 叫来服务生，李辉让他推荐几道本地的特色菜，结果服务生毫不犹豫地推荐了熏香肠和鱼排，李辉愣了几秒，随后表示就上一份酸菜汤，软面包和羊排就好。 不是他不愿意品尝本地的美食，而是德餐的香肠他简直要吃吐了，鱼排的做法更是只有烤，而且是烤到硬邦邦的那种。 他感觉自己的牙齿都有些磨损过度了，实在搞不明白这个民族为什么会用这种反人类的方式制作饭菜，难道他们的肠胃都是铁做的不成。 就在李辉等待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禁都感到非常意外。 是柏林的那个小演员——海默尼尔.温蒂.斯芬克，她竟然来到科特布斯了。 而且她不是一个人来这里的，还挽着一位男士，那撇小胡子让李辉倍感熟悉，正是刚才乘车演讲的家伙。 “哦，真巧，海因里希……天啊，你已经是中校了。” 温蒂显得很意外，她看到了李辉的肩章，中校军衔格外显眼。 “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温蒂女士，还有，这位是……” 李辉露出惊讶之色，随后温蒂赶忙介绍。 “这位是保罗.约瑟夫.戈培尔，非常有才华的一名剧作家和小说家。 这位则是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中校，我在参谋总部的朋友。” 温蒂作着介绍，结果李辉却不淡定了，看着对面小矮子伸出的手，李辉竟然第一时间没有去握。 “额……很高兴认识你。” 眼看戈培尔已经露出不悦之色，李辉终于伸出手，但是浅浅握了一下，随后两个男人都是迅速收回手臂。 初见并不愉快，于是在闲聊几句后，他们也没有选择坐在一起吃饭。 李辉回到座位，而温蒂和戈培尔则前往更隐蔽的位置，他们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再也没有互相打扰。 对于戈培尔这个人，李辉是知道的，在他所知的历史中，这个家伙有不逊色落榜生的演说才能，而且还会动笔杆子，控制着当时世界最强的宣传机器。 当然，因为主管“文化产业”，也祸害了不少漂亮女演员，是那个畸形政党中，少数在生活问题上放浪无度的代表人物。 不过李辉不关心这个，他开始担心这个世界的走向，戈培尔出现了，那个美术落榜生，会不会也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崭露头角。 李辉陷入思索，以至于这一餐吃得很出神，最后连羊排什么味道都没记住。 回到旅馆，李辉躺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发呆，开始担忧这个世界的未来。 如果萨克森帝国，也像当初的德意志帝国一样，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玛德，自己是不是太入戏了。” 然而想着想着，李辉突然坐起身，他骂了两句脏话，随后露出一丝苦笑。 落榜生上台的前提，是当时德国的经济大崩溃，他利用民众的情绪，窃取了整个国家。 换言之，当面包卖到50万马克一个的时候，有没有这个落榜生，其实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或许是个建筑落榜生，也可以是音乐落榜生，甚至还可能就是个放牛的，甚至要饭的。 总之，在那种情况下，任何的一丁点火星，都可以将整个国家点燃，至于是谁点的，并不重要。 但是现在的萨克森并不具备点火的条件，经济稳定，生活富足，虽说也是强敌环绕，但并没有大问题。 世界大战没有爆发，整个欧罗巴依然在“小打小闹”，或许他出现过，只是因为没有被强制征召参战，而在维也纳或其他什么地方饿死了。 毕竟那个时候，他身无分文，忍受着寒风和饥饿，如果没有当兵，最后的结局，很可能就是倒毙在路边。 深吸一口气，李辉让自己强制脱戏，他过于杞人忧天了，这种担忧世界大战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中校去管。 还是专注自己的事情吧，毕竟麻烦还有很多很多。 第八十一章，思想教育课 科特布斯车站，今天显得格外喧嚣。 李辉和汉斯科纳中尉在站台上驻足，他们的视线眺望着远方，脸上全是期待神色。 营地已经部分可用，也即将迎来第一批入驻部队。 那是步兵营的两个连，全部由军校生组成，按照参谋总部的说法，这些新兵接受过全新的作战理念，可塑性极强。 李辉也这样认为，他觉得年轻人更能接受机动部队的战斗概念，更适应大范围转移作战的苛刻条件，这一点比那些习惯了慢慢吞吞推进的老兵强很多，完全可以打造成一支准现代化部队。 随着列车出现在视线里，包括李辉在内，所有人都提起精神，他们知道，88坦克团的第一支部队到了，他们必须给这些新兵蛋子一个好印象。 火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群扛着大包小裹的士兵从里面走了出来。 “快走，在站台另一边列队，不要挡住后面的人。” 一名少校军官大喊着，只见这些士兵有说有笑地跑过去，放下东西，嬉闹着列队。 “喔，还真是有活力啊。” 汉斯科纳中尉打趣的说道，李辉则是摇摇头，他也是年轻人，懂得这个年纪的人凑在一起，任何严肃的事情都可能变成另一个样子。 “你好，我是赛斯塔尔.科莫.布雷索普。” 见到李辉，那名少校赶紧小跑了几步过去，敬礼，然后伸出手，并做着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88坦克团的指挥官。 这位是汉斯科纳中尉，参谋总部驻科特布斯办事处主任。” 李辉笑着伸出手，与他握了握，随后又进行了介绍。 站台并不是一个好的寒暄场所，特别是这个季节，所以李辉和几名军官简单交谈了几句，便让他们带着部队离开站台，车站外已经有卡车等着了，可以让士兵们少挨很多冻。 划给88坦克团的基地，就在科特布斯西北方向的一片丘陵边缘，那里地方足够宽敞，可以让他的坦克和装甲车随意折腾。 然而来到营地，李辉就发现了问题，这些新兵毫无纪律概念，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就随意行动，以至于布雷索普少校想要他们列队都办不到。 “看来有必要好好管教一下了。” 李辉知道年轻人的优点，好奇心强，接受新鲜事物快，思维活跃不拘泥于传统逻辑。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他们太过跳脱，缺乏纪律观念。 “布雷索普少校，请过来一下。” 李辉板着脸，对着布雷索普招招手，对方似乎明白自己搞砸了，于是黑着脸，走向李辉。 “很抱歉，这些士兵……” 布雷索普少校想要解释一下，但是李辉示意不必这样，他表示等这些新兵折腾完，在晚餐后，他要进行一番训话。 是的，仅仅是训话，而不是批评。 布雷索普少校有些搞不懂，明明这个年轻的中校面带寒霜，但并没有发怒，毕竟按照普鲁士军队的传统，当上级认为下级做错事时，会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从不搞什么城府。 接到命令的布雷索普少校喊来通信兵，让他找到连级军官，把团长大人的命令逐级传递下去。 看着布雷索普少校这种层层传递消息的做法，李辉摇摇头，对方并没有做错什么，这是普鲁士军队的指挥传统，但是效率太低了，跨层级军官无法有效沟通，这在现代战争中，是非常致命的。 “或许等通信部队到达后，可以做一些改革，即便是步兵，也得跟得上节奏。” 李辉拿出小本子，把想到的问题记录下来，随后重新放进口袋里，便去找汉斯科纳中尉聊聊。 此时的办事处主任，正坐在车里，皱着眉头，看着报纸。 作为一名文职工作者，他对当下的时局，忧心忡忡。 “又有什么消息了？ 让我猜猜，肯定不是好事儿对不对。” 李辉毫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打趣的说道。 “是啊，又在叫嚷进攻波兰了，而且这次不仅是媒体在瞎嚷嚷，一些很有影响力的人物也表明了态度。 看看，又是大明星，又是大教授的，他们不用上战场，也不用对付外国官员，只管动动嘴皮子，就好像能取得胜利一样。” 两个人相当熟悉，而且就这个问题也交换过看法，所以当着李辉的面，汉斯科纳中尉不必那么小心翼翼，可以直接讲出真实的想法。 “是啊，流血打仗的又不是他们，结果分蛋糕的时候，却总是拿走最大的一块。” 李辉摇摇头，他知道现在萨克森帝国的局势，民族主义已经过热了，甚至让人失去理智，普通人根本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只会盲目跟风，受不得一丝蛊惑。 这给当局很大压力，而且不好去处理，毕竟他们需要民族主义提高国家凝聚力，但是反过来，他们也必须给这种狂热情绪寻找一个宣泄口，否则就会遭到反噬。 “估计和波兰的战争，不会太远了。” 汉斯科纳中尉摇摇头，他虽然是名军人，但是他并不喜欢战争，毕竟在从戎以前，他是一个教书匠，懂得战争对普通人而言，只会带来悲剧。 “是啊，不过以目前的局势，如果开战，被动的是我们。” 李辉知道现在帝国的状况，当与加洛林王国停战后，本该休养生息的他们，却又陷入与波兰的紧张中。 战争说白了，就是打资源，打金钱，可在这方面，本就处于弱势的萨克森帝国，又在恢复速度上，大幅落后加洛林王国。 要知道真正的威胁不是东面，而是西面，波兰共和国的实力不足以对萨克森帝国造成威胁，但是加洛林王国却可以。 “好了，不谈这个了，关于那些新兵蛋子，你准备怎么办。 在我看来，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可上不了战场。” 汉斯科纳中尉叹着气说道，老实说，他很怀疑，面前这名年轻的中校是否有能力带好这样一支部队。 “我准备先解决他们的脑子问题，然后是身体上的。 很明显，这些家伙在军校和新兵营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锻炼，我只能给他们的教官擦屁股了。” 李辉也叹了一口气，新兵缺乏足够的训练，不管身体还是精神，都需要强化一下。 随着太阳落山，繁星爬满天空，晚饭时间到了。 营地的餐厅很大，区区两个连队，连五分之一都坐不满，但是嘈杂声却非常厉害，很多人甚至一边吃饭，一边打闹嬉戏。 看上去就像一群高中生，而非士兵。 李辉啃着黑面包，对这一切熟视无睹，静静把饭吃完，然后坐在椅子上等待。 “好了，现在集合，按照建制站好，快点儿。”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布雷索普少校站起身，大声嚷嚷着，他的心情很不好，仅仅第一天，就给主官留下坏印象，这让他显得有些暴躁。 年轻的士兵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依旧嬉笑着，乱哄哄一片，过了十几分钟，才算排成一个不怎么整齐的队列。 “你们好，我叫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是88坦克团的团长，也就是你们的指挥官。 首先，很高兴你们能够来到科特布斯，加入到我的麾下，成为88坦克团的一员。 对于此，我感到很荣幸，希望我们能够一起为了帝国，建立起不朽的功勋。 不过有些事，我也需要你们知道，这支部队是隶属于参谋总部的，换言之，我们应该是整个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但是很明显，一些人并不明白。 所以我需要告诉你们，到底应该做什么，需要达到什么程度，才算是精锐。” 李辉用平缓的语气说着，他显得很冷静，就好像一个邻居家的大哥哥，而非严肃的军官。 这是一场思想教育课，李辉用诙谐的语气告诉这群小子，普鲁士军队是一支有严格纪律的部队，甚至直白地表示，他们现在的表现，甚至连一名普通士兵都不如，更别提精锐了。 “我和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年纪相仿，今年只有21岁，但我已经是一名中校了，在整个萨克森帝国上百万军人中，是独一份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年纪就能达到如此高度，到底是有亲戚担任高官，还是有什么独特的才能？” “不，都不是，这副肩章之所以戴在我的肩膀上，是由一份份战功堆砌起来的，因为我就是精锐的代名词，是普鲁士最优秀的指挥官之一。 所以感到庆幸吧，小子们，你们已经进入快速晋升的通道，但是我说过了，我是精锐，而我的下属也必须是精锐，那么你们，会是什么？ 精锐还是杂牌军？” 李辉的演说进入高潮，此时的他，就仿佛化身一名蛊惑师，年轻的官兵们被他画的一张又一张大饼给砸得晕头转向。 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上当了。 第八十二章，众星齐聚 随着步兵营的到来，基地里变得越来越热闹。 虽然装备还没有完全配发，只有极少量的武器，但是李辉依然按照训练计划，对所有人员进行操练。 没有枪，就练体能。 没有炮，就练障碍。 没有装甲车……就练习队列。 总之，李辉并没有让任何人闲下来，短短两周，那些顽劣的新兵，就能做到令行禁止，懂得纪律的重要性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部队相继到来，李辉在这方面，可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不管是成建制还是零星报到。 凡是进入基地的官兵，无论官职大小，统一进行为期两周的集训。 这样可以改掉一些陋习，同时增加服从性。 当然，大部分部队都是成建制到来的，能够单独报到的，无一不是“特例”。 “嗨，好久不见。” 科特布斯火车站的站台上，李辉向着一名中尉走去，他热情地 献上拥抱，随后让身后的勤务兵，接过对方手里的大皮箱。 “好久不见，真想不到，有一天会成为你的下属。” 隆美尔笑着抱了抱李辉，脸上满是兴奋。 他对李辉火箭般的升职速度感到震惊，但并不嫉妒，毕竟两次入院，获得许多堪称奇迹的胜利，那枚中校肩章，是应该应分的。 他的兴奋，更多来自于能够加入一支坦克部队，还是参谋总部的直属部队，这代表着精锐，代表着他可以坐上期待已久的坦克车。 指挥装甲部队纵横疆场，一直是他的梦想。 这可比指挥一支炮兵部队，要有成就感多了。 何况李辉是一名出色的装甲兵指挥官，自己在他这里，可以迅速学习和提高，这一点从勤务兵那费力的样子就能看出来，箱子里可不仅仅是衣物，还有许多关于装甲兵的书籍。 那东西的分量可不轻。 “走吧，我们先去喝一杯，顺便见见另一位老朋友。” 李辉感到很兴奋，自己的“名将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实施，隆美尔是他急需的人才，这位在另一个时空可是世界公认的顶级指挥官，不仅是战术大师，同时也是战略大师。 这样的人才收入自己麾下，李辉显得比隆美尔还要更加兴奋。 上了小汽车，他们没有前往营地，而是直接来到一家咖啡馆。 下了车，李辉带着隆美尔直接上了二楼，只见这里仅有一位穿军装的客人，正靠着窗边，一边欣赏施普雷河的冬日风光，一边品尝着香浓的咖啡。 “嘿，你看谁来了。” 李辉热情地打着招呼，那人转过头，看到两人，当即笑着站起身。 “嘿，古德里安老伙计，好久不见了。” 隆美尔当然认得这个家伙，毕竟在斯图加特，他们两个差点儿打起来。 于是走过去，给了古德里安一个拥抱，甚至还抱起他的脑袋，在脑门上亲了一口。 “够了，放开我，你这个恶心的家伙。” 对于隆美尔这个出格的举动，古德里安感到很排斥，他推开对方，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擦掉粘在额头上的口水。 李辉和隆美尔相视一笑，他们同时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铃铛，摇了摇，招来侍应生。 三个对装甲兵颇有研究的人坐在一起喝咖啡，显然不会安静。 他们不断讨论着装甲兵改革，各兵种协同和纵深突击。 为此他们甚至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好在咖啡馆里没有人，否则非要被吓坏不可。 “不行，这不可能，步兵不可能跟上这个前进速度。 用不了半个钟头，他们就需要停下休息，而这刚好会让他们落入敌人的炮兵火力范围内。” 隆美尔摇着头，他对古德里安这种快速突击战术提出质疑，如果让坦克部队配合步兵完成快速突进，他们就必须放慢速度。 “你错了，步兵可以办到的，或者说，他们必须办到。 没有任何一条防线，会薄得如同一张纸，他们会在纵深设置火力点，挖掘壕堑和布置地雷。 所以我们必须一鼓作气突破，坦克在炮兵掩护下，快速完成破袭，然后由步兵形成占领和掩护，扩大和稳固突破区域。 这需要步兵跟上坦克的速度，在敌人的增援赶到前，达成战术目标。” 古德里安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认为既然使用机械化部队，那么就必须发挥速度优势，快速突破，快速占领，在敌人反应过来前，巩固占领区，防止敌人的反扑。 “可这过于理想化了，即便是坦克部队完成推进，步兵也不可能完成全部占领，更别提布防。 同时炮兵部队也需要跟进，否则就会形成火力空白区，将装甲部队和步兵都排除在火力掩护范围内。 而且别忘了还有后勤，坦克在完成一次大规模突击后，必须进行维修才能保证战斗力，而且以西线为例，即便是三型坦克，想要突破约二十公里的加洛林防御纵深，其损失也要在30%以上。 但是其中至少有一半，在经过简单维修后还能投入战斗，对于战场来说，这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隆美尔依然坚持己见，两个人怒目相对，仿佛随时都会动起手。 “好了好了，你们都有道理，犯不着斗气。 不过你们在讨论战术的时候，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记得在寄给你们的信件中提到过，在88坦克团，步兵是可以保持机械化移动的。” 李辉叹了一口气，随后将两个人拉过来，压低声音小声道： “新装备还在测试中，等到量产，会优先配备给我们的部队。 这是一种介于坦克和卡车的结合体，它们拥有堪比二型坦克的防御力，而且更加轻便，可以搭载至少一个班的士兵。 每辆坦克后面，都可以跟着这样一辆装甲车，他们不仅可以用机枪保护坦克后方和两侧，也能够随时将士兵投入到阵地占领中。 所以古德里安的大纵深突击战术是可以达成的，只要这种装甲车足够多。” “另外关于炮兵，我也可以给你们交个底，现在的炮兵连只是试验，如果可行，我会和参谋总部建议，使用坦克底盘来搭载迫击炮。 这样支援效率更高，而且也可以随着装甲部队进行移动，快速布置，快速转移。” 李辉不断提醒着两人，他们现在争吵的东西没有意义，因为一切战术，都要适用于装备，兵员素质，战场环境等因素。 他现在手里有更好的装备，那么这些战术完全可以达成，甚至还可以更加大胆一点，突破二十公里纵深的防线算什么，如果有必要，他们一口气打穿五十公里都没问题。 在李辉的诱导下，两位战术天才开始了大胆的想象，并直接在咖啡桌上进行推演，认为随着装甲兵的大量使用，未来的整个战争模式，都可能发生剧烈变化。 壕堑战将会被彻底淘汰，未来的战场都是动态的，几乎每个小时，敌我态势都可能发生逆转性改变。 这场讨论进行的很晚，以至于李辉回到车上，才注意到自己错过了时间。 他忘记去火车站迎接另一支步兵营了，不过汉斯科纳中尉应该去了，李辉相信他可以安排好一切。 于是小汽车没有前往火车站，而是直接开回了基地，李辉不禁感慨，升官就是好，作为团长，他已经可以配备独属于自己的小汽车和勤务兵了。 这是他当营长时可没有的待遇。 “哦，你总算回来了，我可在站台等了你好久，看把我冻得。” 古德里安帮隆美尔选房间去了，于是李辉独自前往办公区，结果刚进门，就看到了汉斯科纳中尉，同时也传来对方的抱怨声。 “抱歉，有些事情要忙，所以错过了时间。 部队都接回来了么，我可能需要去向他们的指挥官解释一下，并非因为轻视和怠慢，而是真的有些意外情况。” 李辉觉得自己应该和那个营级指挥官说一声，至少表达一下歉意，自己作为主官，没有去车站迎接，的确有点儿不合礼仪。 “哦，那正好，他来了。” 听到李辉的话，汉斯科纳中尉耸了耸肩膀，同时歪歪头，示意李辉走过来那人就是他要找的营级指挥官。 “您好，我是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88坦克团的团长。 非常抱歉，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没能去车站迎接，还望您的原谅。” 李辉赶忙迎上去伸出手，与这位看起来年纪不算大的少校握了握，对方先是感到一阵错愕，随后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年轻人，是自己的主官。 “您不必介意，我们并没有任何怪罪您的意思。 还有，我是赫尔曼.霍特，谨代表麾下全营512名官兵，向您报到。 尊敬的海因里希团长。” 对方举起手，对着李辉敬礼，而李辉却一时间，没有还礼。 因为他好像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 似乎在某本军事刊物上，自己见过。 第八十三章，技术，观察力和决断力 距离圣诞节，只剩两天时间。 为了迎接这个特殊的日子，李辉允许官兵们在军营里布置圣诞树，同时挂上彩带和铃铛，烘托节日气氛。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把训练落下，除了25日那一天，所有官兵，必须坚持早操和日常科目。 当然，节日那天，他也不会吝啬，将给全团官兵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 并解除“禁酒令”。 不过在此之前，李辉觉得需要召开一次军官会议，毕竟现在基地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想法更不相同，这可不是好事儿。 于是乎，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会议室里走进了一群军官，他们整齐地坐好，简单地互相打过招呼后，便安静地等待，等待88坦克团的最高指挥官——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中校先生。 “非常抱歉，刚才接到参谋总部的一封电报，需要先处理一下事情，让诸位久等了。” 大概十几分钟后，李辉姗姗来迟，他先是坐下，将公文包放在旁边，一边与众人道歉，一边接过勤务兵递过来的咖啡。 “在召开会议以前，我要先宣布一件事，那就是埃尔温.约翰尼斯.尤根.隆美尔中尉，从这一刻起，你就是上尉了。” 李辉说完话，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对上尉肩章，众人起立鼓掌，隆美尔连忙表示感谢，随后走到李辉面前，笑着接受对方为自己更换肩章。 “恭喜隆美尔上尉，希望你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能够一如既往。 另外我这里还有两项人事任命需要宣布。 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上尉，您将担任第一坦克营三连连长。 埃尔温.约翰尼斯.尤根.隆美尔上尉，您将担任第二坦克营一连连长。 装甲部队将在节后陆续到达，你们恐怕要晚一点儿才能接收自己的部队。” 李辉笑着说完话，便示意所有人落座，晋升和任命只是开胃菜，正餐现在才要往外端呢。 “关于88坦克团的一些安排，我觉得还有进一步说明的必要。 我们这支部队将是全新的，拥有新式作战理念的混合装甲团。 不仅仅是坦克部队要保持机动性，完成长距离突袭和大范围转移，其他所有部队，包括步兵，炮兵，后勤等等，都需要随时拥有这方面的能力。 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让诸位了解一下这个团的运作模式，以及将会采用的常规战术。 同时你们也要明白，在这样的机动作战中，各自将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李辉说完话，便站起身，来到一块黑板前，拿起笔，就开始写了起来。 这是一场关于战术的说明会，李辉将自己准备的常规战术，对在场所有军官进行讲解。 因为装甲部队还没到，目前基地里只有两个步兵营，炮兵连，两个后勤连和一个汽车连到位，所以李辉着重强调了协同作战。 “当坦克部队进行大纵深穿插时，步兵必须跟上坦克部队的节奏，移动方式主要有三种，分别是步行，汽车搭载和装甲车搭载。 其中布雷索普少校，你的部队将作为全军第一支装甲步兵营，承担的主要任务，就是搭载装甲车，从后方给予坦克部队掩护及支援。 而霍特少校，你的部队因为都是老兵，所以采取相对传统的步坦协同模式，我将调配汽车部队与你们配合，完成对坦克部队的随行及支援。” 李辉说完话，便望向这两名少校，眼神中的意思，就是让他们明白，自己的部队在与坦克协同作战中，将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为什么我的部队不能乘坐装甲车。” 霍特少校举起手，提出一个让自己感觉很疑惑的问题。 他的部队，似乎被区别对待了，这让他的脸色有点儿难看。 “因为你的部队以老兵为主，战斗力本身就很强。 同时你的这个步兵营，不仅仅要配合坦克作战，同时也需要配合炮兵连，甚至后勤部队和汽车部队作战。 我们的确是坦克团，但坦克不可能在所有地方都能保持优势，很多战场环境下，反而是坦克要配合其他兵种。” 李辉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霍特少校笑着点点头，他能理解这位团长的意图。 步兵依然是不可或缺的，同样坦克也不是万能的，主攻副攻的角色，要根据战场环境的变化而随时调整，而他这支步兵营的意义就在于此。 传统步兵战斗模式依然有效，毕竟相比那些铁嘎达，人类的躯体可要灵活得多，特别在一些特殊环境下，比如山地或城市，步兵逐步占领的缓慢推进模式，依然是主流。 “另外我需要强调一下后勤的作用。 不管是什么样的战斗，后勤部队的重要性都格外突出，坦克和汽车需要维护保养，他们能发挥出多大作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后勤部队的能力。 所以我要求所有后勤部队都能精于野战维修和快速维修，你们的技术能力，将直接决定整个团的战斗力。” 李辉着重强调了后勤，作为现代军人，他深知后勤的重要性，越是装备先进的部队，对后勤的依赖度就越高。 为了让所有人明白后勤的重要性，李辉列出了一组数据，这是西线战斗时，装甲部队的一些统计。 “非战斗损失是装甲部队急需避免的，在西线战斗中，坦克部队在野外推进的故障率高达52%，其中约三分之一，在经过紧急维修后，依然无法完成战斗任务。” “所以我的要求就是，把这个故障率降低一半，后勤部队必须紧跟坦克部队行动，为此我将会调配给你们装甲车，以及足够数量的汽车，当坦克无法行动时，我要求你们快速对其进行修复，甚至就在敌人的炮口下。 所以你们的技术，不仅决定坦克部队的恢复速度，也可能决定你们自己的小命，明白么。” 李辉的表情很严肃，同时整个会议室里，也被倒吸凉气的声音填满。 两名后勤连的连长脸色发黑，他们都知道按照这个说法，后勤部队将会承担何种压力，直接在战场上进行维修作业，这是他们之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不过既然这是团长的要求，他们硬着头皮也得做到，看来对于手下们的技术，他们得抓紧一些了。 李辉看到这两人阴沉的脸色，心中不禁发笑，他虽然对后勤寄予厚望，并拔高了要求，但还不至于让他们顶着敌人的枪炮去做阵前抢修。 然而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普鲁士军队的后勤部队虽然工作严谨，但慢吞吞的作风也让人抓狂，李辉需要给他们更多压力，让他们提高工作效率，从而让装甲部队在长距离纵深突破时，能够减少停下来的次数和时间。 说完后勤问题，李辉又开始讲起了炮兵。 理论上，在一支坦克部队里，炮兵部队是存在感较低的，而且他们还使用的80毫米迫击炮，对于一些永固工事，几乎没有破防能力。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坦克部队里，炮兵的作用似乎很有限。 但是我要说，你们想错了，大错特错，在坦克部队里，炮兵非常重要，甚至在特定环境下，是能够决定一场战斗胜负的关键因素。” 李辉说完话，便开始讲解曲射火力的重要性，以及如何在复杂战场环境下，对坦克直瞄火力进行补充覆盖。 “炮兵也要保持机动性，发挥迫击炮的射速优势，以最快速度将炮弹打出去，然后不断转移，避免被敌军炮火锁定。 另外对于炮兵来说，坦克的存在会让你们成为次要目标，特别是直射火力，他们会优先攻击坦克，这就提高了你们的战场生存能力。 所以胆子大一点儿，跟随装甲部队向前推进，用炮弹敲掉敌人的火力点，为坦克和步兵清除障碍。” 李辉对炮兵寄予厚望，他们能提供的火力甚至超过坦克部队，毕竟三型坦克50毫米的主炮威力太小了。 “总之，我要求你们，提高部队人员的技术能力，同时作为指挥官，你们还需要具备足够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以应对复杂多变的战场环境。” 当所有人脸上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时，李辉也停下了讲解。 他的嘴角翘起，很明显，这些指挥官都明白自己将要承担起来的责任，而在心里反复做着盘算。 普鲁士军队就是这点最好，当面对责任带来的压力时，指挥官首先会去思考解决办法，而不是怎么钻空子，甚至逃避。 会议达到了预想效果，李辉心情很好，他宣布散会，随后快步离开。 剩下的事情他已无需担心，普鲁士的指挥官会自己解决问题。 然而还不等他放松，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李辉接起来，话筒里传来汉斯科纳的声音，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自己恐怕无法在基地，和官兵们共度圣诞了。 第八十四章，圣诞晚宴 科特布斯的圣诞夜，街道上甚是喧嚣。 作为一座工业城市，科特布斯的街头灯火通明，年轻人成群结队地走过，小情侣们在路灯下依偎，商贩们不停吆喝，孩子们则在打闹嬉戏。 到处透着一片祥和。 李辉坐在小汽车里，他把头靠在玻璃窗上，望着街道，面无表情。 奥尼斯特伯爵举办了一场圣诞晚宴，邀请所有身处科特布斯的权贵，参谋总部自然不会例外，汉斯科纳中尉收到邀请函，结果发现，还带着李辉的一份。 “想不到，我也算是权贵了。” 揉了揉额头，李辉感到一阵无奈，他原本想在基地和官兵们一起过圣诞的，结果与汉斯科纳中尉聊了一会儿后，不得不答应下来。 地方贵族的影响力非常大，虽然萨克森帝国有意压制贵族对地方事务的干预，但实际上，他们依然能够决定很多东西。 为了让88坦克团顺利进驻，这位奥尼斯特伯爵可是提供了不少方便，甚至训练基地那片土地，都有一部分是属于这位伯爵的。 何况现在基地的食物供应，几乎都通过这位伯爵的公司，自己作为指挥官，如果扫了人家面子，可能会对日后的工作，产生消极影响。 所以即便不愿意，李辉也不得不去一趟，哪怕是走个形式。 作为当地的大贵族，奥尼斯特伯爵出手阔绰，他包下科特布斯最豪华的一座酒店，只见门口已经停满了小汽车。 和柏林不同，在科特布斯，即便是贵族，也很少乘坐马车。 他们没有柏林贵族那么迂腐，在这些地方贵族看来，彰显身份，远没有安全和舒适重要。 “您好，请问是海因里希中校先生么？” 车子停好，门童迅速打开车门，李辉刚刚走下来，便有一位侍从迎上，礼貌地问道。 “哦，是的。” 李辉点点头，他的中校军衔在柏林不算什么，但是在科特布斯，就极为显眼了。 “请来这边，伯爵阁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侍从非常礼貌地在前面引路，李辉跟在后面，进入到富丽堂皇的酒店当中。 “哦，海因里希中校到了。” 随着一道大门被推开，豪华的宴会厅映入眼帘，李辉出现的一刹那，当即奥尼斯特伯爵就停下与友人的交谈，笑着迎过去。 “您好，伯爵阁下。” 李辉笑着敬礼，对方则是微微躬身还礼，两个人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彼此认得，并没有显得太过生分。 简单聊了几句，伯爵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毕竟今天晚宴的重量级嘉宾很多，除了市长和几名权力机构首脑外，还有来自柏林的勋贵，以及几家大公司的老板。 李辉和其他人并不熟，他随便找个角落坐下，一边喝着红葡萄酒，一边思索什么时候离开比较合适。 “至少要待两个钟头吧，否则敷衍的意味太浓了。” 看着一群达官显贵的“卖力表演”，李辉感到非常无趣，这是属于权贵们的社交圈，他们谈论国策，谈论宗教，谈论经济，谈论着那些高大上的话题。 但是却从来不提那些实际的，与普通人息息相关的东西。 全是些虚无缥缈的扯淡玩意。 “嘿，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迟到了呢。” 就在李辉百无聊赖的时候，汉斯科纳中尉找了过来。 “这里比较安静，何况……我不喜欢这个氛围。” 李辉举起酒杯，用无聊的口吻说着，汉斯科纳中尉听了，只是微微耸肩，表示自己也不喜欢。 “这不是我们的圈子，之所以受到邀请，仅仅是看在参谋总部的面子上。” 对于这种宴会，身为办事处主任，自然是习惯了的。 但是汉斯科纳与李辉一样，也不喜欢这里，因为他出身平民家庭，加入军队，然后一步一步爬上来。 他们与贵族圈有着天然的隔阂，但是职责所在，又不得不参与进来。 这让他们两个都显得很不自在。 好在，他们还能做个伴，聊聊参谋总部的一些事，以及88坦克团目前面临的问题。 是的，这支部队已经开始出状况了，随着人员越来越多，训练计划开始陆续实施，李辉发现，他们严重缺乏装备。 未到达的部队暂且不提，仅现有部队，装备缺口都异常巨大。 以两个步兵营为例，步枪只能满足一个连的需要，而且子弹仅有一万余发。 别说射击训练，就连全负荷拉练都做不了。 李辉曾就这个问题数次给曼施坦因发报，但是这位总务科长表示，他已经在尽力调配了。 毕竟发放给李辉的装备都是全新的，他必须从其他部队的配额里面往外“挤”。 这需要时间。 “我知道这可能让曼施坦因为难，但我也有现实的困难。” 李辉讲到这里，将杯子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从侍应生高举的托盘里拿走一杯，絮絮叨叨地说着。 “哦，关于那位总务科长，我不方便评价，但是他面对的问题很多，您能体谅是最好的。” 李辉的抱怨，让汉斯科纳有些尴尬，总务科虽然不是他的主管上级，但是自己的工作，依然与这个部门有交集。 作为利害相关的机构，他实在不便于去评价。 就在两个人闲聊时，大门再度打开，这一次，出现一对让李辉有些惊讶的面孔。 是戈培尔和温蒂，这对狗……文化圈组合竟然出现了。 “想不到他们也收到了邀请，但也不奇怪，那个小矮子，似乎很受格奥尔格公爵的喜欢，要知道奥尼克斯伯爵，可是格奥尔格公爵的外甥。” 看到这两个人，汉斯科纳撇撇嘴，显然在这位办事处主任的眼里，戈培尔就是一个趋炎附势抱大腿的小人。 “或许吧，不是说贵族老爷都喜欢这种小白脸么。” 李辉笑着调侃一句，的确，戈培尔留着卫生胡，如果把胡子剃了，的确是个长相还可以的……小矮子。 不过李辉清楚，并不是所有贵族都那么肤浅，特别是像格奥尔格公爵这样的大贵族，戈培尔有拉拢的价值，仅此而已。 因为民族主义盛行，帝国高层又在黑森公国问题上没有举措，导致一部分底层势力出现不满。 于是街头政治开始出现，那些对政治抱有野心，但又没有能力参与的底层人开始崭露头角。 他们通过写文章和演说的方式，对公众产生影响，戈培尔在这方面表现突出，于是落入了公爵的视线内。 所谓眼不见为净，李辉不准备和这两个人有什么交集，于是扭过头，继续和汉斯科纳抱怨装备问题。 然而温蒂早就注意到他，趁着奥尼克斯伯爵与戈培尔交谈的时候，温蒂向着李辉走来。 汉斯科纳早就受不了李辉的絮絮叨叨，看着有人过来找他，当即趁机溜走，跑得简直比兔子还快。 “您好，海因里希中校。” 温蒂淡淡说着，随后微微屈膝，脑袋也是跟着一歪，行了一个贵族礼。 “你特么是贵族么，就在这里装大象。” 李辉心里暗自吐槽，但表面上还是恭敬回礼，毕竟没必要因为“看不惯”而去招惹一个人。 特别是漂亮女人。 以前的李辉，身为富二代，自然是“阅女无数”。 但是有几种女人，他一向都是避之不及的。 温蒂就属于其中的一类，有野心，懂得上进，同时还精通“攀附之道”。 名媛也是分等级的，像温蒂这种，既能当花瓶，又能做事的，绝对属于上品。 相对的，也更难应付。 “想不到你会在这里，我们还真是有缘。” 温蒂笑着对李辉说道，声音好听，笑容更加迷人，这个女人有种特殊的能力，对于异性，仿佛能够从内心深处展开诱惑。 宛如传说中的魅魔。 “是啊，我们的确很有缘分。” 李辉依然笑着回应，不过心里却十分抵触。 他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是作为格奥尔格公爵的代言人，才一直陪在戈培尔身旁。 而那个公爵，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虽然名义上不参与政治，但是他的种种举动却说明，他对政治，并非毫无兴趣。 李辉很清楚政治是什么，那就是一场人生赌博。 赢了，高官厚禄。 输了，家破人亡。 所以他想置身事外，专心待在军队就好，要知道萨克森帝国的权力斗争其实很残酷，那种游戏他玩不起，也不想玩。 然而温蒂并不打算放过他，毕竟戈培尔是个潜力股，面前的海因里希中校，又何尝不是。 手里的牌永远越多越好，作为柏林名利场中的常客，她当然懂得这个道理。 恰在此时，奥尼斯特伯爵碰了碰酒杯，他把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随后发表了一篇简短的致敬词。 作为东道主，这位伯爵很好地拿捏了分寸，说完后便向乐队示意。 随着圆舞曲响起，晚宴也正式开始。 温蒂无视了向她走来的戈培尔，抬起纤纤玉手，伸向李辉。 准备让他成为自己今晚的第一位舞伴。 第八十五章，美酒与美女 “我的舞步可不怎么好。” 李辉没有拒绝，面对美女的邀请，他向来都会答应，哪怕这是一个明摆着的美人计。 “过分的谦虚，可是骄傲。” 温蒂笑着回应，她向前靠了靠，两个人几乎紧贴在一起，这让李辉很容易地就搂住她的腰，然后本能一般，顺着节奏开始摇晃。 李辉不太习惯这种正式的舞蹈，但是温蒂很贴心地做着引导，他们仅仅用了不到一分钟，就适应了彼此的节奏，渐渐来到了舞池中央。 “喔，多么般配的一对年轻人啊。” 奥尼斯特伯爵看向李辉和温蒂，微笑着说道。 身旁的友人纷纷附和，他们的视线都被这对俊男靓女吸引，说着赞美的话，而不远处的戈培尔，却脸色铁青，用愤恨的视线，盯着李辉。 原本寂寂无名的小编剧，感觉受到了挑战和侮辱，他把温蒂视为自己的盘中餐，但是现在，竟然有人过来夺食。 一曲终了，两个人都显得意犹未尽，于是他们没有离开舞池，而是微笑着面对面。 戈培尔想要走过去，邀请温蒂共舞，但是却见那两个人竟然手牵手，在没有音乐伴奏的情况下，继续舞蹈。 这让其他宾客不由得露出笑意，奥尼斯特伯爵果断地示意乐队更改曲目，换上欢快的南普鲁士舞曲。 这让乐队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们还是迅速调整曲目，只见小提琴手深吸一口气，随后快速地拉起来。 欢快的音符在大厅里跳跃，这是一首在高端舞会上不常出现的乡村舞曲，很多贵族觉得它非常“土气”，认为是泥腿子们自娱自乐的东西。 不过这非常适合两个年轻人，温蒂和李辉都加快了节奏，作为演员，温蒂学习过拉丁舞，于是干脆在舞姿中加入了几个非常标志性的拉丁动作。 这一刻，她彻底绽放出热辣的一面，以至于不少男士，看向她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她的出场，是温婉的百合花，那么现在翩翩起舞的她，就是火热的红玫瑰。 李辉没有学习过拉丁舞，但是也知道一些，他挺起胸膛，高高扬起头颅，军装赋予他雄壮的魅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勋章，更是让他英武不凡。 嘿！ 突然拍手，李辉以自己挺拔的身躯去衬托温蒂的火辣，他们仿佛是一对战场上的恋人，在硝烟中散发着青春的荷尔蒙。 “为了帝国，为了普鲁士。” 现场的气氛被两个年轻人炒热，奥尼斯特伯爵举起酒杯，高声大喊着，即是致敬两个年轻人，也是宣告着舞会进入高潮。 “为了帝国，为了普鲁士。” 会场里的宾客也是举起酒杯，在气氛的烘托下，不少人都涌入舞池，开始或轻盈或别扭的舞蹈。 乐队没有停歇，在这首传统舞曲之后，迅速衔接上一首拉丁舞曲。 他们也不在乎什么曲单了，反正“嗨”就完了。 戈培尔的脸色越发阴冷，他坐在角落，不停喝着威士忌，视线盯着舞池中央，宛如阳光般耀眼的两人。 他的左腿因为小儿麻痹有些畸形，虽然不会影响日常行走，跳慢舞也没问题，但是拉丁舞这种，就是奢望了。 不由得，他感觉自己似乎被抛弃了。 温蒂是格奥尔格公爵的人，她之所以陪在自己身边，也是那位公爵的授意。 这是一场考验，公爵为自己提供资金上的帮助，让他在科特布斯建立起威望，笼络人心。 温蒂是他的助手，也是他的考官，而现在看，她对自己似乎并不满意。 现在的举动，就是她的一次警告。 为什么？ 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戈培尔陷入思索，他一直很自信，自信自己对于异性，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 然而温蒂却在几天前拒绝了自己的求爱，这个女人是笑着婉拒的，戈培尔只当时机还未成熟，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他感觉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温蒂的婉拒，或许还有另一层意思，自己并没达到她的预期，或者说，没有达到格奥尔格公爵的预期。 就在戈培尔陷入思索时，不知不觉，曲目已经一换再换，温蒂和李辉也早已离开舞池，他们在与几位权贵人物推杯换盏，短暂寒暄后，已经来到角落，亲昵地交谈。 “这是来自波尔多的葡萄酒，虽然无法直接从加洛林王国进口，但是可以通过其他渠道搞来，价格可不便宜。” 对于红酒，李辉是有研究的，他能品出好坏优劣，甚至可以通过色香味，判断出大概的产地。 “哇哦，你可真厉害。” 温蒂本能地送上崇拜的小眼神儿，对于如何取悦男人，她非常清楚。 “不，不要这么说，相比美酒，美人反而更让我痴迷。” 李辉微笑着说道，温蒂懂得取悦男人，他又何尝不知怎样取悦女人。 这是两只情场老狐狸，他们一边恭维对方，一边展示自己的魅力。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变得惺惺相惜，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聊着聊着，也喝下不少的葡萄酒。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挽手离开，没有乘车，而是漫步在科特布斯的街头。 “啊，温馨的圣诞节，在上帝的慈悲下，大家欢乐地围坐在火炉旁。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浪迹在远方，看着满城灯火，却只能孤寂地站立街头，眺望家乡的方向。” 两个人牵着手，经过一位流浪诗人，只见他弹奏着鲁特琴，在寒风中，演唱着哀怨的歌谣。 温蒂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她从口袋里拿出几枚十芬尼面值的硬币，扔进流浪诗人面前的小铁盒里。 随后望向天空，叹了一口气，拉着李辉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直至来到施普雷河岸边，在路灯下驻足。 或许是在酒精与寒冷的双重作用下，她突然想对身旁的中校，敞开心扉。 “知道么，我只是一个小演员，出身卑微，在剧团里只能扮演小角色。 出场不多，台词更是少得可怜，即便认为嗓子不错，但也只能做和声。” “你去过后台么，就是舞台的背面，通过幕布的缝隙，看那些主角们光芒万丈。” “每当谢幕，观众会送上掌声和欢呼，但是我知道，那些不是给我的。” “为什么，就因为我出身低微，就要受到排挤和打压，明明我长得更加漂亮，明明我的歌声更动听，明明我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努力。” 或许是压抑得太久，温蒂爆发了，她先是哀叹命运不公，然后又紧握双手，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不，我要改变我的命运，我知道女人的容颜终将老去，那些取悦你的男人也会在不久后消失。 现在的一切，很快就成为过眼云烟，但我必须抓住些什么。” 温蒂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她需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不是随波逐流，最后被巨浪掀翻。 “我们都出身卑微，但是有一句话我需要提醒你——不要陷入欲望的牢笼。 那会让你万劫不复。” 李辉拿出手帕，擦干温蒂眼角的泪水，他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放下心防了。 不知道原因，或许仅仅是觉得累了吧。 “是不是认为我很虚伪，明明不喜欢，还要和那个矮子走得很近。” 温蒂并没有拒绝李辉的好意，而是笑着，用带着三分醉意的语气说道。 “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我们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就好像我，一个当兵的，当命令下达，不管我是否愿意，都必须去执行。” 李辉没有反驳什么，他只是笑着安慰。 “不，虽然你是当兵的，但你的选择其实比我更多，至少在命令以外，你是自由的。 而且……还有一个团的人，任你摆布。” 温蒂露齿一笑，似乎带着一种轻蔑，她认为自己才是真的苦，而李辉这位中校大人，不过是无病呻吟罢了。 她与军队的不少人接触过，知道作为参谋总部直属团的团长，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一个平步青云的起点，几乎可以肯定，像李辉这样的人，注定会戴上将星。 何况他才21岁，未来成为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几乎板上钉钉。 “喔，如果这样，那么你愿不愿意成为一个兵，任我摆布呢。” 李辉突然一把拉过温蒂，他知道，女人在这种状态下，任何安慰都没有用，必须展现男人霸道的一面才可以。 “任你摆布？你是搀我的身子吧。” 温蒂没有挣扎，而是笑着回应。 “是的，我从没否认过。” 李辉的话音落下，就把嘴贴了上去，先是浅浅的触碰，对方没有拒绝，于是便紧紧贴合。 温蒂没有拒绝，在适应对方温暖的嘴唇后，更是主动地伸出舌头，抢过主动权。 一对年轻的男女，就这样在街灯下激吻，他们完全沉浸其中，贪婪吸吮着对方的味道，彼此交融。 第八十六章，骨干力量 戈培尔带着满腔怒火离开酒店，他把自己的女神弄丢了，就在自己走神儿的工夫，那个女人已经不知所踪。 他感到愤怒，甚至屈辱，然而最重要的，是他的自信心受到严重打击。 温蒂是他的嘴边肉，征服这样一个女人，对他而言非常具有成就感。 然而现在，这个女人被别的男人拐走了，一个参谋总部的中校。 关键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足够优秀的男人，年轻，英俊，而且深受上司器重。 他也曾是一名士兵，事实上距离他退伍仅仅过去半年，他知道一名21岁的中校意味着什么，那简直就是集齐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宠爱于一身。 这让他感到嫉妒，嫉妒的发疯，而且还是踩着自己，带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女人。 羞辱，愤怒，嫉妒，他感觉自己受到全世界的背刺，他必须还击，用自己的演说，用自己的笔。 于是在赶回住处后，戈培尔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开始疯狂地写作，他要设计一场话剧，悲催的少年被心爱的少女背叛，而头号反派，就叫做海因里希。 “这会成为杰作。” 戈培尔为自己的才华惊叹，这个已经有些心理扭曲的家伙认为，他的剧本绝对会卖座，成为萨克森帝国，甚至是普鲁士民族的艺术瑰宝。 “那个女人，会像剧里的角色一样，为今天的背叛而后悔终生。” 一边碎碎念叨着，戈培尔一边在纸上奋笔疾书，温蒂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得到。 哪怕是为了补偿今日的羞辱。 而在另一边，李辉和温蒂还在床上缠绵，他们宛如搏杀的野兽，疯狂地想要在对方身体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直至精疲力竭。 时间匆匆而过，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在旅馆的房间里共进早餐。 他们现在的样子实在不适合抛头露面，脖子上全是彼此留下的草莓印。 那是他们昨晚“激烈厮杀”的证明，老实说，两个人现在都尴尬得要死。 不过他们没有后悔，因为都从彼此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辉抱得美人，温蒂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所有女人中最漂亮的一位，他满足了自己的占有欲，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很重要。 温蒂也成功收获一支“潜力股”，经过这一夜，她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和这个男人保持一种“特殊关系”。 她认为自己成功敲开了参谋总部的大门，这是格奥尔格公爵的其他“棋子”，没有办到的事情。 如果自己能保持和这位中校的“友谊”，那么她在公爵那边的地位，也将水涨船高。 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心理包袱，他们甚至还能在就餐时开玩笑。 对于两只老狐狸而言，一夜情这种事，在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 穿戴整齐，他们离开旅馆，李辉绅士的叫了一辆车，送温蒂回到住处。 他们毫不掩饰的亲昵，温蒂甚至在下车时，以香吻作为告别。 这让李辉很享受，即便他清楚，这个女人美丽的外表下，是一颗充满侵略性的野心。 “玫瑰之所以美丽，就是因为它是带刺的花朵。” 当司机启动车子，李辉向着温蒂挥手告别，不自觉地自顾自嘀咕着。 他早有算计，美人他收下了，但“计”就不用了，自己并不准备搭上那个公爵的船，只要抱紧参谋总部的大腿就可以了。 这样比较安全。 回到基地，李辉惊讶地发现，汉斯科纳中尉竟然也在这里。 看到自己出现在门口，这名中尉脸色阴沉的走过来，在敬礼以后，开始汇报李辉离开宴会后，发生的事情。 “好了，这是我的部队，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我的办公室。” 李辉有些心虚，特别是当他得知，自己和温蒂溜走后，这名中尉就一直在帮他善后。 汉斯科纳先是和担任司机的勤务兵表示，他的主官可能今晚不回基地了，随后又亲自来到军营，以免因为团长大人“失踪”，而造成混乱。 “听着，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是班长，不是排长，甚至不是连长。 你有一个团，你必须为他们负责，你的任何决定，都要以这个团的利益为最优先。” “我知道那个女人很漂亮，但是请你记住，她同样很危险。 格奥尔格公爵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他有野心，正在不断向各个部门渗透影响力。 参谋总部的那些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为了自己的前途，我觉得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拿围巾把脖子遮起来吧，像个什么样子，你是团长，你风流快活了一晚上，让那些士兵们怎么想。” 来到办公室，汉斯科纳不再压抑自己的脾气，他开始数落起李辉来，毫不客气地对这名团长进行批评，完全忘记了双方的军衔差距。 就好像一位老师，在训斥调皮捣蛋的学生。 面对汉斯科纳，李辉也没有辩解，他表示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昨天只是喝多了，属于意外情况。 不过汉斯科纳并不认为这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整整嘟囔了一个多钟头，最后是因为口干舌燥才罢休。 送走了这位对自己满是怨念的中尉，李辉戴上围巾，在基地内巡视着。 当他与官兵们擦肩而过，看到他们对着自己敬礼，一股责任感涌上心头。 自己的确应该肩负起责任，虽然一次小小的放纵并不会改变什么，但对于下属们的期待和信任。 不能辜负。 “看来以后要少耍一些小性子了。” 李辉在心中劝诫自己，以后要把心思更多放在这支部队上，而不是在女人那里。 圣诞节后，紧接着便是元旦，然而88坦克团并没有举办任何庆祝活动，李辉每天都在监督训练，几乎没有离开基地一步。 直到那支期待已久的部队到来。 站台上熙熙攘攘，但李辉毫无感觉，他一直望着远处，眼神中满是期待。 63步兵师已经完成交接，现在恰恩库夫的防务已经由他们全部接管。 这意味着，他的老部队，将会赶来。 他期待这一刻很久了。 呜…… 随着汽笛声传来，一列黑色的火车映入眼帘，李辉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看了看时间，发现按照列车表，这应该就是自己翘首以盼的那一列。 火车缓缓进站，随着车门打开，熟悉的身影依次出现。 “嘿，我们敬爱的团长，正在迎接我们呢。” 第一个跳下列车的是特拉普，这个活泼的小子一下来，就冲向李辉，敬礼以后，便与他紧紧相拥。 “让我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特拉普调侃着说道，李辉笑着把他推开，随后在他肩膀上轻轻打了一拳。 之后一个又一个身影接连出现，克拉姆尼，弗里茨，高斯，霍斯曼，埃尔森，马塔诺维奇，巴特勒，普拉托…… 旧部下们悉数到来，他们围着李辉，叽叽喳喳个不停。 然而就在一片乱哄哄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狠狠撞入李辉怀中。 那熟悉的冲击感，让李辉不禁咬了咬牙，但他并没有感到气愤，反而宠溺地伸出手，摸了摸怀中小家伙的头。 艾琳达来了，她对李辉的思念从来不加掩饰，如今相见，更是死死抱着他，不肯放开。 “好了好了，成什么样子。” 李辉没有将她推开，而是任由她这样抱着自己，其他人见了，皆是尴尬地扭过头，高斯和弗里茨，干脆装模作样的去指挥官兵们集合了。 这两个人的关系有些特殊，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以前撞见他们手牵手撒狗粮的事情就不少，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然而现场依然有人感到不满，那就是汉斯科纳，他明明告诫过这位参谋总部打造的新星，要注意言行和影响，一切以88坦克团的利益为重。 结果看看，那个柏林的小演员才走几天啊，现在又来一个跟在身边的，这还得了。 虽然很想给参谋总部打份小报告，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形势，他也只能作罢。 毕竟这支部队是李辉的嫡系，而且也是88坦克团的核心骨架，如果因为这点儿小事让李辉和这些官兵产生不满，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到队伍已经按照建制，在站台上排列整齐，艾琳达即便不舍，也只得松开手。 “傻丫头，以后相处的时间还有许多。” 用手擦干艾琳达眼角的泪痕，李辉笑着说道，随后看向排列整齐的队伍，用力挥挥手。 “走吧，去我们的新基地，装备要过几天才能送到，但是你们可以先熟悉环境。” 李辉与艾琳达牵着手，来到队伍的最前端，带领他们离开车站，登上等待已久的卡车，向着科特布斯的西北方向而去。 随着这支部队的到来，88坦克团的骨架终于完整，也从这一刻起，他们具备了最基础的战斗力。 第八十七章，狂妄之徒，墨索里尼 为了让整个团迅速具备战斗力，李辉做了一连串的人事调整。 他将霍斯曼调整为第一坦克营营长，弗里茨则是第二坦克营营长。 然后按照其下属能力，升了几个人的官，分别担任连长和排长。 高斯则任坦克团参谋，他的部下分散到两个坦克营，当然，也选拔了几个人担任指挥官职务。 至于自己直辖的那个连，也被拆散，同时将105师时的老部下，全部留在身边，作为团部的护卫坦克排。 老实说，这显得他们有点儿委屈，于是李辉专门找他们几个车组谈过，得到的答复竟然是——无所谓。 他们愿意跟在李辉身边，对于指挥并没有什么兴趣。 这让李辉很感动，表示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会为他们创造升职条件。 另外李辉自己的车组，也完全保留了，然而他不准备再钻进三型坦克那狭小的空间，于是向曼施坦因发报，要求为了方便指挥，需要配备一辆指挥车和通信车。 这个要求曼施坦因表示可以考虑，但能否实现，需要视之后的装备安排而定。 坦克部队安排好以后，李辉就着手整编其他部队。 原有的步兵连队，打散后交给了两个步兵营，后勤连队也是这样安排，不过那几个工程师被单独组成一个小组，用以研制各种小部件，比如步兵搭乘坦克时，用以固定身体的挂钩和安全带之类。 但是炮兵部队的安排最让李辉头疼，因为按照规划，88坦克团只配备一个迫击炮连，而他原有的炮兵部队是野炮连。 于是李辉找来两位连长，经过一番交流后决定，他们一正一副，原有的野炮部队全部改为迫击炮部队，这样炮兵连就拥有六个排了，理论上接近一个炮兵营的规模。 “炮兵自然是越多越好。” 李辉并不担心建制“臃肿”，反而觉得一个连随时能够拆成两个连用，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毕竟这支炮兵部队的作用非常大，必要时候甚至可以决定战斗胜负。 在做好一切安排后，便是等待装备和陆续补充而来的人员了，冬去春来，舂过夏至，88坦克团在获得足够的兵员补充和装备补充后，已经逐渐具备李辉预想的机动作战能力了，特别是几款装甲车，简直将这种机动性发挥到了极致。 由穆勒教授亲自设计的各型装甲车，陆续运抵科特布斯，有半履带装甲运兵车，还有六轮装甲车，以及成员仅有两人，用来牵引和挂载运输的小型履带装甲车。 当然，还有李辉心心念念的装甲指挥车和通信车。 这辆装甲指挥车，使用三型坦克的底盘，不过撤掉了主炮，转而安装一型坦克的旋转炮塔，武器是两挺mg系列机枪。 装甲厚度为四十毫米，不过因为是指挥用，牺牲部分隐蔽性，转而扩大了空间，足以容纳六个人，并配备大功率电台。 通信车也是一样，不过取消了旋转炮塔，除了驾驶员和前排机枪手外，还可以容纳一个四人组成的通信组，他们的工作是跟随指挥车，按照命令随时调整全团各个部队的行动，从而形成一套完整的指挥体系。 为此李辉还特意组织了几次演习，专门检验指挥系统的灵敏度，结果发现，他可以把命令直接下达到排一级，而非原有的逐层传递。 这提高了效率，但为了避免指挥系统混乱，李辉要求连排级指挥官，在接到团部和营部相互冲突的命令时，以团部命令为准。 毕竟团部拥有更加完善的指挥体系和全局观，可以让基层部队，更好地达成战术意图。 当然，为了考虑营级指挥官的感受，李辉表示尽量不去这么干。 就在李辉将88坦克团打磨成一支精锐装甲部队的时候，处于欧罗巴南部的亚平宁半岛，却变得异常喧嚣。 意大利的经济恶化已经持续了三年，以至于社会出现了严重的阶级分化。 以工人为代表的底层人正在苦苦挣扎，全国接近一半人口陷入贫困。 而贵族和富商们却依旧奢华，他们肆无忌惮地对底层人吸血，以至于工人们忍无可忍，在夏季时，组织了规模空前的罢工潮。 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整个国家几乎陷入瘫痪，而这个时候，一个名叫贝尼托.墨索里尼的男人出现了。 这是一个极具演讲天赋和政治手腕的人，他先是抨击贵族和富商，获得底层人的好感，随后又游说那些退伍老兵，加入他组建的冲锋队里。 这是一个拥有严密组织性的半军事组织，墨索里尼不断通过给冲锋队演说，树立起自己的领袖形象，让他们变成死忠，随后又在几位富商的支持下，将这个组织推上前台。 当他捞取到足够资本后，便迅速与工人阶层做切割，让冲锋队以暴力手段，驱散罢工人群，收缴工人武装。 这导致整个意大利乱成一锅粥，冲锋队与工人武装爆发激烈冲突，但是随着越来越多退伍老兵的加入，工人组建的防线陆续被击破，冲锋队不仅占领了工厂，顺势还占领了很多政府机构。 “我们必须将那些社会的破坏者消灭，只有这样才能拯救这个国家，我们并不贫穷，我们不仅有亚平宁，有撒丁和西西里，还有利比亚和埃塞俄比亚。 地中海自古就是罗马的内湖，作为罗马帝国的子孙，我们有权利收回祖辈留下的一切。” 米兰的广场上，墨索里尼在众多冲锋队的护卫下，做着激情澎湃的演说。 他在蛊惑民众，为他个人效劳，并偷换了许多概念，树立起他忧国忧民的形象。 随着演讲进入高潮，台下的听众纷纷送上掌声和欢呼声，他们中一部分人是事先准备好的“气氛组”，在他们的引导下，已经被洗脑的民众，纷纷高呼支持冲锋队，支持墨索里尼，支持他镇压工人武装。 “很好，我将带领你们重新恢复古罗马的荣光，让意大利成为欧罗巴的主宰，相信我，跟随我，胜利便会属于我们。” 墨索里尼高傲地扬起下巴，享受着掌声和欢呼声，他的傲气感染了民众，仿佛经济困难很快就会过去，生活又会变得美好。 随着墨索里尼挥手下台休息，几名冲锋队队员走了上去，他们宣读冲锋队的倡议书，发誓这个准军事组织，将会迅速扭转社会上的颓势，在消灭工人武装后，引导国家走上正轨。 这几乎等同于政变了，他们完全就是在行使国家职权，视其他政府机构于无物。 然而警察就在一边看着，甚至偶尔还会附和几句，他们早就被墨索里尼洗脑，认为这个组织是拯救意大利的唯一机会。 所以他们的存在，不是为了镇压墨索里尼和他的冲锋队，反而是在提供保护，避免有工人武装分子混进来，制造麻烦。 砰！ 就在墨索里尼休息完毕，重新上台的时候，一声枪响传来。 冲锋队迅速聚拢过去，想要保护好他们的领袖，然而墨索里尼却推开众人，对着民众大喊： “我不会屈服，子弹无法击败我，因为我注定要领导这个国家，走上欧罗巴之巅。” 他的大喊，让人群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与此同时，又有几声枪响传来，随后附近的塔楼里，有一名冲锋队队员探出头，高喊刺客已经被击毙。 民众的视线被转移，不多时，几名冲锋队队员从塔楼里抬出一具尸体，还拎着一杆老式步枪，作为“证据”。 “是汽车厂的斯卡托，我认识他，几个月前，就是他组织的罢工。” 人群中有人指着尸体大喊，于是这成了铁证，工人武装要暗杀墨索里尼，要扼杀这个国家的“希望”。 “可恶的工人武装，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加入冲锋队，拯救这个国家。” 人群顿时乱哄哄一片，他们纷纷把矛头指向工人武装，宣扬着墨索里尼和冲锋队的“正义”。 没人注意到，讲台上的墨索里尼已经笑开了花，他抱着双臂，昂起头，用蔑视的眼光注视着台下的一切。 当看到有人向尸体扔石头时，更是张开大嘴，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刺杀不过是场戏，他们抓住了这个工人武装领袖，早在昨天晚上，就把他关押在塔楼里。 “杀手”用的是空包弹，由冲锋队队员假扮的，在成功完成这一步后，他们枪杀了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斯卡托，将一切嫁祸给他，再由赶来的冲锋队队员将其抬走，制造被击毙的假象。 “都是一群蠢猪，不过这很好，正好衬托起我的伟大。” 墨索里尼嘀咕着说道，在他眼里，民众只是一群无脑的羔羊，会随着皮鞭，或走或停。 而他，就是牧羊人，皮鞭就在他的手里，可以肆意驱赶羊群。 他是最聪明的那个人，而聪明人，理应接管这个国家。 第八十八章，黑衫军 回到办公室，墨索里尼依然处于亢奋当中，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冲锋队的规模不断扩大，已经遍布意大利北部地区，他们已经扫清了大部分武装工人，具备足够的影响力和战斗力。 现在，他需要让自己更进一步，站上意大利权力角逐的舞台。 “不，仅仅是武装还不够，我需要建立一支军队，一支属于我的军队。” 墨索里尼突然停下，他似乎抓住了某个点，然后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冲锋队是一个武装组织，核心是一群退伍老兵，他们足以对付武装工人，但是却不足以让他站上这个国家的顶端。 他需要更多的支持者，需要更强大的武装力量，与国防军不同，这是属于他的军队，是完全贯彻自己意志的战斗组织。 思来想去，墨索里尼决定改组冲锋队，他要建立一支真正的军队，一支完全由他领导的，忠诚的军队。 既然决定了，就要开始行动，墨索里尼立刻找来秘书，让他通知所有冲锋队领导者，在下午八点，召开一次紧急会议。 时间匆匆而过，随着时钟敲响，八点钟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是大佬云集。 这些冲锋队的高层，不仅有退役老兵，还有许多墨索里尼的个人支持者，他们神情严肃，焦急地等待着。 墨索里尼早就有意改组冲锋队，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今天的枪击事件后，他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机会，但是在那个新的队伍中，是否还有他们的位置，这一点没人知道。 整个冲锋队就是那个男人的一言堂，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意大利政坛，这个男人绝对会拥有一席之地，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掉队，那么未来的权力蛋糕…… “诸位，大家晚上好。” 墨索里尼刻意在稍晚的时候出现在会议室，他用视线扫过众人，看到他们全都站起身，并高喊口号，嘴角露出笑意。 “我知道诸位时间宝贵，所以长话短说，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了意大利北部的诸多城市，并获得了民众支持，但是我们也要清楚面临的问题。” “工人武装已经不是对手，他们被我们英勇的战士击败了，但是我们付出努力，流下鲜血，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我在上周接到罗马国家议会通知，他们认为我们太过暴力，竟然要求解散冲锋队，然后归还那些被我们拿下的机构和工厂。” “诸位，要知道，这不仅仅是对我们的洗劫，更是蔑视和嘲讽。 议会的那些人，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军队，控制着国家机器。”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不能任由摆布和欺凌，我们必须做点儿什么，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墨索里尼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演说，在他的鼓动下，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是群情激愤，挥舞着拳头，要求严惩那些议员。 更是把矛头直指首相法克塔，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和他的内阁在背后捣鬼。 当然，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法克塔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不可能会提出这么激进的要求，不过……这没什么关系。 他只要当作靶子就好了。 “为了应对如此恶劣的情况，我决定对冲锋队进行改组，我们将会成为一支军事组织，用来保护我们奋勇战斗，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果实。 同时告诉所有意大利人，我们将会带领他们，迈入一个全新的时代，意大利的崛起将由我们来开启，古罗马的光辉将在我们手中重新绽放。” 墨索里尼说完话，就宣布了他要以冲锋队为骨干，建立一支全新的军事组织。 这个军事组织，被命名为“黑杉军”，用来纪念意大利独立时，曾立下赫赫战功的“红衫军”。 与此同时，墨索里尼也对这支新的军事组织提出要求。 首先是着装，必须统一，采用黑色衬衫配上藏青色制服，一定要帅气，要足够时尚，用以吸引年轻人。 其次是成员构成，必须与墨索里尼的主张相一致，拥有民族主义思想，愿意为了意大利复兴而奋斗和牺牲。 最后，这些成员的年龄介于18岁到50岁之间，不过尽可能以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为主，至于是否有过从军经历，并不重要。 同时，所有成员必须接受墨索里尼的领导，他们每天都需要阅读由他创办的《意大利民报》，并撰写笔记，交予主官审阅。 总之，这支军队，必须树立对他的个人崇拜，且完全忠诚。 对于这些要求，众人并不意外，他们都清楚墨索里尼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的掌控欲极强，用人时相比能力，他更看重是否忠诚。 对他个人的忠诚。 没人会提出异议，因为敢于提出异议的人，早就被干掉了，墨索里尼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随后便宣布了人事任命。 黑衫军除了诸位领袖之外，还设有四个“副领导人”。 分别是秘书长米凯莱.比安基，陆军中将埃米利奥.德.博诺，原冲锋队总司令伊塔诺.巴尔博和国会议员切塞雷.德.韦基。 对于这个人事任命，没有人提出反对，这些人本来就是墨索里尼崛起的最大支持者，而且在冲锋队内，也拥有一定的威信。 除了四位“副领导人”，墨索里尼又做了其他一些任命，其中不仅包括黑衫军的指挥者，也包括一些行政和宣传职位。 墨索里尼非常重视宣传，他创立了《意大利民报》，在抨击时弊的同时，宣传他的极端主义思想，鼓吹民族主义，这让他赢得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好感。 也形成了他如今的基础盘。 而现在，他要把影响力进一步扩大，于是在他的要求下，新的媒体宣传部门，要用尽一切手段，让黑衫军在民众中树立起“正面形象”。 打造成这个时代的“红衫军”。 随着一系列安排布置下去，冲锋队的改革也被正式提上日程，这代表着意大利将出现一个除国防军外，又一支标准化的军队。 第二天的《意大利民报》刊登了墨索里尼遇刺的消息，同时将他的一篇演讲抄录也跟着发布。 在这份抄录中，墨索里尼义正言辞地表示，意大利已经到了必须改革的时候。 他将掀起一场风暴，席卷整个亚平宁半岛，将人民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控制失业率，减少贫困人口，增加工业产能。 这份抄录看起来没什么，和他平时宣传的东西差不多，但是在最后，一行并不引人注意的话却暴露了他的野心。 为了顺利进行改革，他会建立起一个维持机构，用以保护改革带来的成果，不被居心叵测者窃取。 皇宫，国家议会，首相府，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狂人要干什么，于是放任他折腾，终于，在一个月后，米兰的市民发现，街道上突然出现一群身穿藏青色制服和黑衬衫，手拿步枪的“巡逻队”。 他们不是国防军，但装备并不逊色，且制服更加新颖，将每个士兵都衬托得更有气质且英俊。 一时间，受到市民们的追捧。 与此同时，《意大利民报》上再次刊登了墨索里尼的讲话，他宣告“黑衫军”正式成立，取代了原有的冲锋队，成为意大利的一支标准化军事组织。 同时发布征兵广告，所有愿意为了意大利复兴，为了社会改革，为了人民福祉而战斗的青年，都可以踊跃报名加入这支新的军队。 消息传到罗马，首相府宛如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陷入了混乱。 法克塔坐在办公室里，他的桌子上就摆着一份《意大利民报》，此时他愁眉不展，陷入深深的焦虑。 他刚刚与国防部长和陆军总司令通过电话，军方的态度很暧昧，他们并不支持意大利出现另一支军队，但是却又不愿意采取强硬手段。 嘴上说的原因是避免内战，可实际上，他们担心部队倒戈。 要知道黑衫军的核心骨干，全部是退役老兵，甚至包括一些在军队里颇有威望的退役将领。 如果国防军与他们发生冲突，难保一些部队会产生哗变，到时候局面将会更加复杂。 最关键的，受累于意大利经济，国防军的预算一直给不足，拖欠军饷的事情时有发生，基层官兵已经怨声载道。 作为将领，他们不能赌，更不敢赌。 没有军队的支持，法克塔感觉非常没有安全感，他仿佛一位溺水者，想要抓住什么，却两手空空。 墨索里尼对罗马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自己这个首相已经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而现在，他已经把一个武装组织变成了军队，随时会向罗马进军。 “或许可以去皇宫一趟，寻求陛下的帮助。” 法克塔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那位意大利君主了。 哪怕这会招致一顿责骂。 第八十九章，首相的最后一根稻草 法克塔尽力了，但是他却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 似乎那位意大利的统治者，已经放弃他了，军方不支持首相，这使得法克塔的内阁，已经摇摇欲坠，现在国王也不搭理他，那糟糕的心情，可想而知。 于是他不得不把目光放到议会上，经过与议长的紧急磋商，议会决定举行一次大会，专门讨论黑衫军的问题。 “让他们向我宣战，让议会表现出对我的敌意。” 这是墨索里尼得知消息后，发给韦基的电报内容，这位黑衫军中唯一的国会议员得到授意，去办一件违反常识的事情。 韦基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墨索里尼的意图，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向罗马开火的理由。 于是他立刻联系一些“友人”，让他们在会议开始前，就煽风点火，提出针对黑衫军的强硬议案。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他所料，议会本就对墨索里尼在北方地区的胡作非为不满，现在又搞出这么大动静，自然是一片声讨之声。 韦基坐在席位上，看着这些政客满嘴唾沫地乱喷，他不动声色，即便面对其他议员的指责，也是沉默不语。 仿佛一个旁观者。 于是在一片乱哄哄当中，针对黑衫军和墨索里尼的议案获得通过，他们将以国家议会的名义，强制要求墨索里尼解散黑衫军，且不得再干预地方政务，影响当地治安。 这是韦基想要的结果，也是墨索里尼想要的。 这个国家仿佛是滚烫的油锅，而现在，又被倒入一盆冷水。 当墨索里尼收到议会的决议时，兴奋地大叫起来。 随后叫来秘书，让其通知所有黑衫军的指挥者，法克塔和议会已经展露出敌意，他们的战斗时刻，即将到来。 与此同时，墨索里尼又要求在后天进行一次演讲，地点就在米兰大广场。 他命令所有身在米兰的黑衫军成员必须全部向那里集合，同时让各地的黑衫军领导者也全部到位。 包括《意大利民报》在内，所有身在米兰的国内外记者，都必须联系上，这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演讲，将是他登上这个国家权力巅峰的关键时刻。 秘书的效率很高，在得到吩咐后，很快便把事情安排下去，于是一夜之间，墨索里尼将要举行公开演讲的海报就贴满了米兰的街头巷尾，成了最热门的事件。 与此同时，各地的黑衫军成员，也在向着米兰聚拢，等到演讲的那一天，米兰大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其中一半是黑衫军成员。 墨索里尼对这样的大场面很满意，他缓缓走上讲台，先是试了试麦克风，在众人逐渐安静下来后，他开始了今天的演说。 “我一向认为，自己是古罗马的遗民，和你们一样，是那个光辉文明的继任者。 所以我对国王陛下抱有最高的敬意，因为我相信，他也想恢复那个时代的荣光，恢复我们这个民族，对整个欧罗巴的统治地位。”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就在我们拼尽全力，去实现这个理想时，他们却在背后捅刀子，想要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继续沉沦。”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们没有荣誉感么？ 是的，不要怀疑，他们就是这样，没有荣誉感，只想吸食我们的成果，通过各种手段，比如操纵股价，控制物价，来从我们的口袋里打劫金钱。” “而我的出现，黑衫军的建立，让他们感到了威胁。 因为我已经看透了他们的小把戏，知道他们是如何愚弄陛下，如何去强取豪夺，如何去把这个国家推入深渊的。” “看看，这就是他们发给我的电文，他们害怕我告诉你们，他们是如何吸血的，他们害怕我的黑衫军，会把他们赶出别墅，揭露那一桩桩肮脏的丑事。” “所以他们要求我解散黑衫军，要求我去海外流亡，如果我照做了，他们将会对我施以那么一点点怜悯。 只要除去我，他们就可以继续吸你们的血，继续欺凌你们的父母，蹂躏你们的子女，让你们一辈子，都成为牛马，供其驱使，肆意打骂。” “也许这样做了，我会得到解脱，但是我的良知不允许我这样。 所以我决定，带领你们，去讨伐这些吸血鬼，去解放所有被奴役的意大利人，把他们赶下台，让他们把吸食的血汗吐出来。” “现在，请你们告诉我，你们是愿意继续当牛做马，成为别人脚下卑微的奴隶。 还是愿意跟着我，去把他们赶下台，成立一个全新的，人人平等的意大利。 来吧，告诉我，你们会做怎样的选择。” 墨索里尼大喊着，他的话音落下，顿时整座广场，都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呐喊声。 “我们愿意追随您。” “我们要把那些吸血鬼除掉，夺回我们的财富。” “为了意大利，战斗吧。” …… 这波呐喊足足有十分钟，墨索里尼等待所有人渐渐疲惫，便挥手示意安静，随后继续道： “是的，你们的希望，就是我前进的动力。 我决定不再忍让了，因为忍让，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懦弱，换不来平等对话的机会。” “现在，我宣布，黑衫军将向罗马进军，我们要把那些可恶的浑蛋都揪出来，把他们赶出议会，让权利回归到人民手中。 黑衫军的将士们，你们可曾做好准备，向罗马挺进，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为了不辜负我们血管中流淌的高贵血液，去战斗，去建立一个全新的意大利。 大声地告诉我，你们准备好了么。” 墨索里尼大喊着，随后整个广场就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我们准备好了。 “我为你们骄傲，我的棒小伙子们，现在，听我的命令，全体黑衫军成员，向罗马挺进，胜利在向我们招手，古罗马的先辈们，红衫军的烈士们，都将以你们为荣。 后世将会记住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你们的所有努力和牺牲，都将刻入这个国家的历史，成为后世敬仰的英雄。 就像那些古罗马军团的英雄一样。” 墨索里尼做完最后的一段演说，随后便下达公开命令，全国的黑衫军成员，向罗马挺进，完成整个国家的变革。 早有准备的黑衫军指挥官们，当即组织起各自的人马，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高唱爱国歌曲，以队列的方式，离开大广场。 他们穿过米兰市区，或是高喊口号，或是高唱歌曲，还有一支乐队与他们会合，声势浩大。 这引得民众纷纷围观，于是有人借机发放传单，宣扬这是一场正义之战。 已经做好准备的宣传部门，立刻把墨索里尼的演讲录音送到电台，通过广播的方式向全国播放。 一时间，整个意大利的焦点，都集中到米兰，集中到黑衫军身上。 墨索里尼说到做到，他的黑衫军分成三路开始南下，因为有舆论在前做引导，所以黑衫军的挺进非常顺利，军队没有拦截，警察也没有找茬，他们就静静看着他们通过，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 虽然这支所谓军队严重缺乏装备，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武器，最多拿个木棍代替。 但是他们依然气势汹汹，这让身在罗马的法克塔如坐针毡。 他不得不再次请求面见国王，希望能得到这位意大利最高统治者的支持。 而这一次，身为意大利国王的埃马努埃莱三世，终于见他了。 这是一次秘密的谈话，因为现在正值多事之秋，身为意大利国王的埃马努埃莱三世，也需要谨言慎行，不想惹麻烦。 然而这位皇帝陛下的态度很暧昧，既没有支持法克塔，也没有反对，只是非常官方的表态，希望国家社会稳定。 这让法克塔很失望，他已经失去军队的支持，如果国王陛下又不愿意公开支持他，他将彻底失去对时局的掌控。 事实上这种失速已经开始了，今天早上，他就接到三名内阁成员的辞呈，如果再没变化，恐怕自己的内阁会瞬间土崩瓦解。 “可以去向萨克森求助，这或许是你最好的选择了。” 或许是看到这位亲手提拔起来的首相太过无助，埃马努埃莱三世决定稍微帮他一把。 既然国防军不愿意出面，那么干脆，就引入外国军队。 事实上埃马努埃莱三世也感觉到黑衫军的威胁，他不想让这个国家有一个对自己存在威胁的武装存在，法克塔是一个很好的棋子，成了，自己地位稳固，输了，全由他一个人背锅。 已经绝望的法克塔听闻，当即如遭雷击，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一道必死题，引入外国军队镇压本国武装，即便胜利了，也会沦为“意奸”，受到民众唾骂。 但他已经别无选择，这真的是最后一根稻草了，一旦错过，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只能拼死一搏。 第九十章，为什么我们要去意大利？ “快点儿，我又不是没让你们吃早饭，慢吞吞地像什么样子，我奶奶跑得都比你们快。” 李辉坐在小汽车上，对着一旁全负荷的队伍大吼，他正在指挥秋季拉练，全团所有官兵满负荷十公里长跑。 所有人都要参加，除了他自己。 倒不是他不愿意和官兵们同甘共苦，而是现在这个团的人数太多了，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四千余人。 这个人数几乎与一个装甲旅不相上下了，所以拉练的队伍整整有三公里那么长，他无法靠双腿进行监督。 “嘿，我们已经快要跑死了，何况我是装甲兵，为什么要遭这份罪。” 队伍里的特拉普抱怨着，李辉并没有训斥，只是把视线瞄向他的裤裆。 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体能是军人的基础，你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坦克，就好像你和姑娘独处的时候，总不能用炮管和她交流吧。” 李辉开玩笑的说着，这让队伍爆发出一阵哄笑，他们开始打趣，各种黄色小笑话层出不穷，以至于坐在李辉旁边的艾琳达，羞红了脸。 不得不把头转向一边，掩饰尴尬。 “行了，快点儿跑，哪怕是装甲兵，你们也不能比步兵慢。” 眼看着队伍虽然士气升高，但速度却降了下来，李辉立刻让全员都严肃一点儿，随后让司机加速，超过所有官兵，第一个赶回基地。 他要站在门口，迎接这些部下们归来。 然而不等他迎接部下们，一个老熟人就站在那里迎接他了，是汉斯科纳中尉，他正一脸焦急地张望，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李辉跳下车，来到汉斯科纳面前，开口问道。 “我刚刚接到电报，参谋总部的劳斯奈特中校正在赶往科特布斯，而且指明要见你，说是有紧急的事情。” 汉斯科纳严肃地说着，李辉不禁眉头挑了挑，当即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 “有没有什么消息，我是指内部的。” 听到李辉这么问，汉斯科纳左右看看，随后同样压低声音，把他知道的一点儿内幕消息讲了出来。 最近意大利正在闹政变，墨索里尼领导的黑衫军正在向罗马进发，作为首相的法克塔已经向萨克森帝国求助，希望他们能够出动部队，帮助自己“平息叛乱”。 参谋总部应该受命处理这件事，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劳斯奈特匆匆赶来，恐怕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好吧，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管意大利的事情，不过我们是当兵的，听命令就好。” 李辉摊开双手，表示无所谓，老实说，他也知道意大利的乱局，不过对于墨索里尼，他压根就不在乎。 那就是一个自大狂，以为自己掌握了强大的力量，结果一连串的神奇操作，贡献了当时欧洲一大半的笑话。 相比之下，李辉对戈培尔更担心一点儿，据说那个小矮子已经前往了慕尼黑，不知道在策划着什么。 “你知道就好，不要乱说，这一次事情恐怕不简单，你最好多留点儿神。” 汉斯科纳对劳斯奈特这个参谋总长近臣是抱有警惕的，毕竟这个中校太狡猾了，而且工于心计，是参谋总部最危险的人之一。 相比之下，他认为李辉就太过单纯，年纪太小，阅历也太浅，恐怕被那个中校卖了都不知道。 李辉并不清楚这位挚友的担心，他只是觉得，劳斯奈特大可不必跑这一趟。 即便萨克森方面有意介入意大利的事情，也轮不到调动他们88坦克团，从巴伐利亚调两个师过去就够了。 那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萨克森正规军的对手，稍加施压，就做鸟兽散了。 虽然心里吐槽，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李辉让艾琳达负责统计拉练结果，并制作报告书，自己则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装，前往火车站去迎接那位参谋阁下了。 柏林距离科特布斯并不远，乘坐火车半天就能到达，何况按照电报内容，早在发报前，劳斯奈特就已经从参谋总部出发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 所以李辉并没有在站台上等太久，就在一辆列车停稳后，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嘿，亲爱的海因里希中校，感谢您能亲自迎接，我简直受宠若惊。” 见到李辉，劳斯奈特当即把皮箱交给勤务兵，快步走来，与李辉拥抱。 “非常抱歉，如果早知道你会来，我就多准备几位美女，来等你了。” 李辉开着玩笑，还拍了拍劳斯奈特的后背，两个人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足足抱了一分钟才分开。 “走吧，我要看看88坦克团，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要知道为了这支部队，我可是受了不少罪。” 寒暄过后，劳斯奈特显得急不可耐，李辉知道他的想法，也没推辞，便拉着他出了车站，直奔基地而去。 在路上，劳斯奈特并没有道明这次的来意，李辉也识趣地没有问，他们都在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比如某个参谋睡了能源部长的女儿，随后当作无事发生，以至于对方跑到参谋总部大闹，威胁那个无情的家伙若是不负责，就给大楼断电之类的。 聊了一路，劳斯奈特也是口干舌燥，他来到基地，先是在办公室喝了一杯咖啡，随后便表示，想去看看部队。 “我觉得没必要，反正你对那些铁嘎达也一窍不通，还不如我们都坦诚一点儿，没必要兜圈子。” 李辉并没有同意劳斯奈特的要求，倒不是他有什么秘密，而是觉得这样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哟，看来我们的海因里希中校，官威很大啊。” 劳斯奈特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放下咖啡杯，镜片后的眼睛，一个劲地盯着李辉看。 这个视线让李辉很不舒服，事实上哪怕接触很多次，至今他依然不能习惯劳斯奈特的这种眼光。 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姑娘似的。 “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帝国已经接受意大利首相府的请求，派遣军队，介入意大利叛乱。 陛下将这件事交给了施利芬参谋总长阁下，而参谋总长阁下认为，你们88坦克团，最适合担任先锋部队，进入意大利，帮助平息叛乱。” 劳斯奈特笑着说道，随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交给了李辉。 “等等，为什么我们要去意大利？” 李辉对这份命令很抵触，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他不想去意大利，一点儿都不想，他对88坦克团还有一些设想没有实现，觉得应该再“调教”一段时间。 “因为你们是整个帝国最精锐的装甲部队，帝国需要对外展示强硬的一面，特别是外交部门，他们希望借助这件事，争取一些外交问题上的主动权。 另外意大利方面也不希望发生太多流血事件，所以时间是关键，你的装甲部队速度快，机动性强，黑衫军不是什么能打的部队，甚至连部队都算不上，只要你带着坦克冲一冲，他们自己就散了。” 劳斯奈特讲出了实情，对于意大利，他的判断和李辉差不多，黑衫军不是正规部队，就是一群头脑发热的暴徒，在帝国的装甲部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这次任务不是为了屠杀，他们毕竟是外国部队，法克塔在请求中明确表态，不希望爆发大规模冲突。 所以施利芬参谋总长便想到了88坦克团，这支部队的压迫力足以让黑衫军胆寒，在避免冲突的情况下，就能将那些乌合之众驱散。 “好吧，如果这样，我需要准备一下。” 李辉看过了文件，最后面有施利芬参谋总长的签字，他无法拒绝命令，但是可以提条件。 “最多给你三天时间，参谋总部已经和铁路部门协调，将会给你们调配专列。 路线已经规划好了，通过捷克进入奥地利，然后从奥地利进入意大利东北部。” 劳斯奈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早在赶来科特布斯之前，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既然这样，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希望他们动作能快点儿，我好及时做出调动部署。” 李辉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心中不断盘算着，该怎么给自己捞些好处。 打工可以，但不能打白工，哪怕是头骡子，干活也得喂草料不是。 于是在经过短暂的思索后，李辉提出一大堆条件，听得劳斯奈特眉角一个劲儿地乱跳。 对于这位团长的小心思，劳斯奈特也能理解，那些看似离谱的条件都是障眼法，其实就是为了讨价还价。 于是两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就各种条件展开拉扯，艾琳达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拉练报告，焦急的原地转圈圈。 她不知道里面那两个中校在干什么，一会儿激烈争吵，一会儿又哈哈大笑。 就像两个精神病患者在探讨病情似的。 第九十一章，阿尔卑斯火车行 科特布斯火车站，曼施坦因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官兵们忙上忙下。 他被派来这里，作为88坦克团后勤参谋，加入到前往意大利的行动当中。 美其名曰，增加经验。 对于这个安排，他是不喜欢的，但是没办法，施利芬参谋总长阁下亲自下达了这个调令，他无法违抗。 “嘿，都快点儿，再过二十分钟，火车就要发车了。” 与曼施坦因的沉默不同，李辉一直大喊大叫，他正在指挥士兵将装备装上列车，要知道作为一支坦克部队，他们的家当可不少，仅坦克就有七十辆之多，再加上百余辆各型装甲车，汽车，火炮，枪支，弹药，油料…… 总之，仅装备一项，他们就占用了十趟货运列车，外加两趟客运列车运送官兵。 这是一项大工程，意大利的局势岌岌可危，黑衫军已经到达格罗塞托，法克塔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在向萨克森帝国发加急电报。 “哦，海因里希团长，很高兴能见证你们的伟大出征，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食品运达车站，希望它们能为您的远征，提供帮助。” 就在李辉大喊大叫的时候，奥尼斯特伯爵来到李辉身边，他先是礼貌地恭维一番，随后送上一份清单，这是李辉和他订购的。 “尊敬的奥尼斯特伯爵，我谨代表我个人和88坦克团，向您和您的公司全体同仁，表达最真挚的谢意。” 李辉接过清单，简单扫了一眼，便微笑着与这位伯爵拥抱致意。 李辉在取得参谋总部批准后，便与这位伯爵的公司达成合作，生产应急食品。 包括罐头，压缩饼干和各种方便食用的干燥食物。 虽然官兵们并不太喜欢这些东西，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后，似乎也不那么排斥。 这次远征意大利，李辉准备进行一场拉练，他准备以急行军的形式，与黑衫军展开一次赛跑。 这是军事行动，但也是一次尝试，他需要知道，自己手下这支部队，是否能够按照预期，完成长距离奔袭。 为此他还特意把曼施坦因要了过来，虽然这家伙现在只是一名科长，并且对参与这场远征表示抗拒，但是李辉觉得，可以试一试，如果他真能展现出战略级的才华，那么这个人才，他就准备留在自己身边了。 与奥尼斯特伯爵寒暄了几句后，李辉便以军务繁忙为由离开了，他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毕竟这么大规模的调动，他作为指挥官必须亲自去抓每个细节。 随着大部分装备被发走，李辉也跟随部队开始登车，他选择跟随装甲兵部队，因为他们不仅是88坦克团的核心，也是到达意大利后，第一个展开攻击状态的部队。 他可不准备磨磨蹭蹭，就像劳斯奈特说的那样，他需要展现出现代装甲部队的强势，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出风头，更是让那些保守派的军官明白，战争的形式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他们再墨守成规，未来只会被履带碾进泥土里。 “我们需要乘坐两天两夜的火车才能到达意大利……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来到包厢坐下，还不等发车，克拉姆尼就走了进来，在报告后勤状况的同时，也调侃了一句。 “那是外交部门的事情，奥地利与我们的关系一向很好，至于捷克，如果他们不想挨揍，最好少找点儿麻烦。” 李辉笑着说道，参谋总部一直与他保持联系，所以情报方面，他并非没有渠道了解。 法兰克人不可能让他们通过，所以想从萨克森帝国到达意大利，只能经过奥地利的阿尔卑斯山区，进入意大利东北部。 奥地利王国与萨克森帝国的关系一直非常好，这个世界没有奥匈帝国，不过奥地利生活着大量普鲁士人，加上奥地利皇室和萨克森皇室联姻了几代人，说是穿一条裤子都不为过。 所以他们这趟军列通过奥地利没有任何问题，至少李辉这样认为。 当然，也不排除被堵在边境线的上的可能。 如果那样，他们将在火车里等着外交部和对方拉扯，然后在得到通过许可的同时，收到黑衫军已经进入罗马城的消息。 事情要是变成这样，李辉只能把这次调动当做一次环阿尔卑斯山旅行了。 而且是带着四千多人一起，拿着参谋总部的经费组织“团建”。 “让电报组保持工作，同时收音机都开着，我们必须保持通信顺畅。” 李辉让克拉姆尼去工作，自己则拿出烹煮工具，准备先享受香浓的咖啡。 “嘿，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就在李辉手动研磨咖啡豆的时候，曼施坦因走了进来，他神情严肃地坐在李辉对面，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李辉的脸。 似乎带着三分怒火。 “有什么事情么？” 李辉不以为意，他继续研磨咖啡豆，要知道这可是个费力的活儿。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我弄过来，事实上克拉姆尼的工作做得很好，你的部队根本不需要一个后勤参谋。” 看到李辉那副欠揍的模样，曼施坦因有些绷不住了，他根本就没有事情做，完全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哦，是的，我的确不需要一个后勤参谋，而且克拉姆尼的工作能力很强，对88坦克团也非常了解。” 李辉毫不掩饰曼施坦因在这个团的尴尬地位，这让曼施坦因更加恼火，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找过来。”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曼施坦因的脸色都因为愤怒而变得发红。 “不要激动，其实之所以找你过来，是因为我觉得，你的作用不在后勤上，与其待在办公室里发霉，还不如出来走走。 我不需要什么后勤参谋，但我需要一个战略参谋，意大利的情况很复杂，不仅仅是打仗，还包含很多敏感问题。 按照参谋总部的命令，我不可能在意大利用坦克和大炮把那些欠揍的黑衫军炸成渣滓。 威慑，威慑懂么，88坦克团的作用是这个。” 李辉慢悠悠地说着，在他讲清楚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来后，曼施坦因的情绪渐渐变得平静。 “如果这么说，我觉得你可以找其他人，我虽然也在前线担任过参谋工作，但那也是打仗，而不是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曼施坦因接过李辉递过来的咖啡，浅浅喝了一口，看着火车缓缓驶出科特布斯市区，带着惆怅表情说道。 “不，我觉得战略本身就包含各种因素，包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看吧，比如我们到了意大利，不可能那么顺利地通过所有城市。 作为一支外国军队，我们的存在，对很多意大利人而言，是‘入侵者’。 哪怕我们是被他们的首相请进来的，但改变不了身为外国军队的事实。 所以我们在路线选择，补给和面对武力抵抗或当地人不合作等问题时，需要采取及时的应对措施。 这就是战略，在非武力或低强度武力后，达成我们理想的预期。” 李辉淡淡说着，而曼施坦因听了后，则是望着窗外，掐起下巴，陷入沉思。 的确，这是一次军事行动，但又不完全是军事行动。 在很多情况下，他们无法通过军事手段达成目的，或者说，需要通过非军事手段，达成军事行动目的。 “看来我们的这趟旅程并不轻松，你故意让我和绝大部分指挥人员都乘坐这趟列车，也是为了能够事先研究好对策吧。” 曼施坦因是个思维敏捷的人，他立刻意识到，88坦克团的核心部门领导层，几乎都在这趟列车上。 “不错，我们需要抓紧时间，研究好一切，这是旅行，但也是工作，闲着可不好。 地图我都带来了，并且尽可能地收集了关于意大利的情报，我们需要下车就行动，而不是慢吞吞地一板一眼去做事。” 李辉放下咖啡杯，随后拍了拍身旁的大皮箱，里面全是各种关于意大利的情报，包括官方的，也有各种道听途说的。 总之，李辉做足了准备，之后的日子里，他的这个包厢成了作战会议室，每天都聚着一大群人，非常热闹。 奥地利方面并没有阻拦，他们只在边境线上例行检查就放了行。 于是他们在沿途欣赏到了阿尔卑斯山的秋季景色，特别是在山口穿行时，很多地段优美得宛如一幅画作。 因为过程非常顺利，他们比预期更早一点儿到达了意大利东北部小城杰莫纳。 然而在下车之后，李辉的眉头不禁皱起，因为他发现，整座车站乱哄哄的，意大利人明显对他们抱有敌意，根本没人帮忙卸车。 就连车站值守人员，都看不见一点儿踪影，坐在调度室里指挥的，竟然是他们88坦克团的人在客串。 “看来我们非常不受欢迎啊。” 李辉嘴角露出笑意，他的预判，似乎应验了。 第九十二章，三百公里急行军 杰莫纳只是一个小地方，坐落在阿尔卑斯山下，从这里开始，就进入了亚平宁半岛北部，地势平坦。 “布雷索普，向公路方向派出一个排，乘坐装甲车并配备电台，保持警戒。” 因为当地人不肯配合，车站里乱糟糟一片，李辉命令步兵先行武装起来，占据各个关键位置，避免他们在混乱当中，遭到袭击。 与此同时，他又让艾琳达将他们到达的消息通知参谋总部，并请求他们与意大利首相府联系，做好接应准备。 “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弗里茨这时候走了过来，同行的还有霍斯曼，两位坦克营长都是求战心切，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样子。 “先把装备都卸下来，然后把应急食物分发下去。 我们的路线申请已经得到参谋总部通过，接下来我们要急行军三百公里，到达特雷维索，摆出向米兰挺进的架势。 这是一个苦差事，我们无法通过铁路前进，只能靠我们自己，你们的部队将会以排为单位，穿插到汽车队伍当中，作为其他部队的安全保障。” 李辉说完话，就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的坦克技术还太稚嫩，以三型坦克为例，最大行驶速度才40公里，还无法长时间保持，否则用不了多久，就需要停下来维修，替换磨损部件。 所以即便在公路行驶，他们最多也只能保持30公里的时速，然后大约在百公里后，进行一次简单的保养维修。 如此算下来，三百公里的路程，他们最少也要走十五个小时。 李辉不想让部队分散，否则汽车的速度要快得多，毕竟安全是第一位的，有坦克保护会安心很多。 坦克营拖慢了节奏，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是尽量抢时间，越早出发越好，否则就会丧失战略的突然性。 在做出布置后，全团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在各部报告完成准备后，李辉便下达了突击命令。 于是一支庞大的车队开始在公路上狂飙，但是刚刚走出去不到二十公里，他们便被拦了下来。 那是一个由意大利军队设立的检察站，他们封锁了道路，架上机枪，对这支萨克森军队充满敌意。 “不要废话，直接冲过去，如果他们开火，我们就还击。” 李辉坐在指挥车里，用电台直接给开路部队下达指示，这种情况全在意料之内，并没什么可惊讶的。 于是收到命令的先头部队直接开足油门冲卡，意大利军队理智地没有选择开火，毕竟他们只有一个排，还都是轻步兵，一旦打起来，恐怕支撑不过五分钟。 然而这次冲卡，似乎挑拨了一部分意大利人敏感的神经，在部队开出去不久后，又再度被拦了下来。 这一次，是由数百名意大利军人组建起来的防线，他们用沙袋建立机枪阵地，还调来几辆卡车堵在路中央。 李辉得知情况后，迅速赶到队伍最前面，结果看见自家的一名上尉，正在和对面的意大利军官争吵。 他们使用意大利语互相嚷嚷着，李辉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要废话，告诉他们，要么让路，要么我们就开火了。” 李辉对着自家的上尉大喊，随后命令坦克调转炮口，随时做好开火准备。 但是意大利人置若罔闻，面对坦克，他们拉出37毫米反坦克炮作为回应。 “步兵，都下车，做好战斗准备。” 李辉大喊着，他相信法克塔已经下达了命令，并通知到了基层部队。 所以这些人之所以跑来拦路，完全是所谓“民族荣誉感”在作祟。 这种情况讲道理是没用的，只有让他们意识到实力差距才行。 随着步兵下车，从两翼展开包抄，这些意大利军人明显紧张起来，他们并不想打仗，面对明显比自己强大许多的萨克森军队，他们有些手足无措。 “给他们十分钟，如果再不让路，我们就开火了。” 李辉再度向着中尉喊话，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随着压迫提升，意大利军队的态度软了下来，他们没想到这些萨克森人会这么强势，于是只能搬开路障，目送他们通过。 之后相当一段时间，他们没有受到打扰，然而这并不表示，意大利人就放弃了“使绊子”。 当他们来到一处河流边，发现桥梁遭到破坏，工程部队勘查后表示，这种情况下重型装备根本无法通过。 “看来我们需要绕路了，从这里向南二十公里，还有一座桥，但我不确定是否还会遭到破坏。” 曼施坦因拿着地图，表示可以绕路，不过那里的情况没人清楚，如果再遭到破坏，恐怕他们还需要继续绕路。 “我不想赌运气。” 李辉说完话，就深吸一口气，随后找来工程部队负责人，命令他们维修桥梁。 随后找来布雷索普，吩咐他的部队化整为零，先行通过桥梁，然后以最快速度清理前方障碍，并保护重要设施。 为此李辉解除了他的开火限制。 维修需要至少三个小时，李辉命令全军停下来休息，这段时间刚好收到参谋总部的电报，他们表示国防部的几名将军正在法克塔的首相府大闹，恐怕88坦克团会受到来自国防军的干扰。 “他们已经在干扰了好吧，看看那些被炸的痕迹，普通人可没有那么专业的爆破技术，更搞不来这种高爆炸药。” 作为职业军人，李辉一眼就看出那些爆破点都是出自专业人士的手笔，平民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意大利国防军已经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情况，不过李辉早就预料到了。 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他只能尽可能降低强度。 所以李辉的命令就是尽量不先开火，但如果对方开枪了，他们也没必要忍气吞声。 他们是在为国家战斗，是服从参谋总部的命令，所以没必要惯着意大利人，如果他们认为我们是侵略者，那就当自己是个侵略者好了。 吵架的事情归外交部，他们当兵的只管动手揍人。 随着工程部队抢修结束，部队再次开拔，这一次吸取了教训，李辉也不再顾忌可能的交火冲突，他让装甲步兵迅速占据重要设施，同时为了迷惑对方，他还让布雷索普分出一部分兵力，摆出向南前往威尼斯的假象。 威尼斯是意大利东北部最大的城镇，虽然没有什么工业设施，但却是重要的港口和商业中心。 这个假象迷惑了那些意大利军人，他们在某位将军的指挥下，竟然准备在威尼斯以北筑起一道防线。 但是李辉的主力并没有拐弯，而是一路西行。 同时他命令绕过城镇，不管是意大利国防军还是黑衫军，他们一定会在城市里给自己使绊子，没必要去耽误时间。 最关键的，自己现在各种物资充足，不需要进行补充。 这和进攻恰恩库夫的情况可不一样，不必为一口吃得发愁。 然而就在88坦克团的前锋部队，距离特雷维索已经不足五十公里的时候，参谋总部再度来电。 “这些意大利人真会找麻烦。” 拿着电文，李辉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艾琳达也用无奈的眼神看着他，这时候曼施坦因凑了过来，他瞥了一眼电文的内容，不由得睁大双眼。 原来此时的罗马首相府，已经完全失控了，国防部的大佬们竟然把法克塔揍了，同时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 他们通过与萨克森国防部的军事连线表示，意大利国防军坚决反对法克塔的做法，邀请萨克森军队进入意大利，只是他的个人行为，不能代表意大利官方态度。 所以他们下达了最后通牒，如果在规定时间内不撤出，意大利军队将会采用强制手段，将所有境内的萨克森军队驱逐。 参谋总部给出意见，让李辉根据自己的判断看着办，充分放权。 同时表示，参谋总部的后续调动部队，已经在路上了，如果情况需要，他们将会占据意大利东北部，给88坦克团营造后方环境。 “看来我们的麻烦还很多。” 曼施坦因看向李辉，他似乎想观察一下，这位年轻的指挥官，在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和布置。 “给参谋总部回电，就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意大利人找麻烦，我会让他们知道萨克森的军人打仗，是什么样子的。” 李辉淡淡说完，就回去看地图了，随后掐着下巴，似乎在思索什么。 曼施坦因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站在身边，也一样望着地图出神，久久不语。 “海因里希中校，前方发来电报，前锋部队表示他们无法继续向前，因为一支规模庞大的意大利军队正堵在路上。” 就在李辉陷入思索时，艾琳达对着他喊道。 “看来我们应该展现强硬的一面了。” 李辉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了点，神情冷峻，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 第九十三章，他们只是暴徒 并不宽敞的道路上，挤满了人，一眼望过去，足有千余。 堆砌的沙袋上架起机枪，后面的卡车上同样满是黑漆漆的枪口，那些身穿藏青色和青灰色军装的士兵就在面前，隆美尔感觉自己的火气正在不受控制地往上窜。 他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也是一个严肃的军人，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莽一把”，展现一名普鲁士军人的血性。 一名身穿黑色衬衫的意大利军官正在表演，他脱掉了藏青色外套，一手拿着短剑，一手拿着盾牌，正在模仿古罗马士兵，做着各种挑衅动作。 “这个家伙跳得不错，如果我们办个篝火晚会，很适合请他来助助兴。” 就在隆美尔攥紧拳头的时候，李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立刻转身敬礼，并报告现在的情况。 隆美尔在压制火气，他感觉这些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换成战场，他早就开火了，但是现在似乎不能这么干。 “教你一件事，对付暴徒，只能用他们听得懂的办法。” 李辉拍了拍隆美尔的肩膀，随后对着一名会意大利语的军官喊话，让他告诉那些人，如果他们十分钟内不让开道路，自己的部队就直接碾压过去。 “嘿，普鲁士人，你们这些野蛮的家伙，休想战胜伟大的罗马勇士。” 那个还在舞枪弄剑的意大利军官听得懂普鲁士语，李辉这边刚喊完，他就用短剑敲了敲盾牌，大声叫嚷着。 随后又用意大利语回头说了什么，黑衫军们爆发出一阵哄笑，一群人嚷嚷着：“棒子，棒子” 这是古罗马对日耳曼人的蔑称，在拥有辉煌文明的古罗马人看来，日耳曼民族是就是不可理喻的原始人，把他们与凯尔特人，斯拉夫人并称为欧罗巴三大蛮夷。 其中棒子曾是日耳曼人的主要武器，于是这些自诩古罗马后裔的意大利人学习先祖，开启了嘲讽模式。 “他们是傻子么，历史课都是体育老师教的？” 李辉有些无语，他明白这些意大利人在嘲讽自己和自己的部队，但是他们难道不知道，古罗马就是被这些“棒子”给灭了。 虽然有点儿感觉被冒犯，但李辉依然保持冷静，他让隆美尔返回坦克，命令他和他的坦克连队摆出攻击阵型，同时通知后面的一个炮兵排，把迫击炮都架上。 “步兵后退散开，注意隐蔽。 坦克交叉排列，彼此掩护。 炮兵调高标尺，看到后面一公里的那几栋建筑么，把目标定在那边。” 李辉开始了指挥，既然这些人不可理喻，那就没有废话的必要了。 “嘿，你们这些棒子要干什么，要打架么，来啊。” 那个举着短剑的黑衫军军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倒是意大利国防军发现了不妙，开始向后撤退，并散开。 轰！ 随着炮兵开火，远处的一栋木制建筑瞬间化为碎片上了天，接着坦克机枪开火，枪口略微抬高，子弹从那些意大利人的头顶飞过。 “嘿，你们这些棒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刚才还一脸嚣张的意大利军官，此时也不骄傲了，他捂着头，一边骂，一边往后跑，上千的黑衫军成员也是一哄而散，就像一大群黑鸭子，被狼群驱赶。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时不时就有人跌倒，被后面的同伴踩踏，发出惨嚎。 “隆美尔，让你的坦克把卡车撞开，别挡着后面部队通过。” 李辉大喊着，他不准备慢吞吞地清除障碍，说过了要碾压过去，就要碾压过去。 出来混，要讲诚信。 这个命令隆美尔很喜欢，他当即下令，所有坦克部队前进，直接把拦路的卡车撞开，从那些障碍物上碾压过去。 指挥官的强势，会让士兵们变得士气高昂，随着坦克部队将卡车撞翻在路边，后面的步兵们纷纷爆发出欢呼声。 他们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宛如胜利者一般，从那些惊魂未定的黑衫军面前走过。 这些暴徒，连开枪的勇气都没有，他们只会大吵大叫，面对炮火和碾压而来的坦克，早就魂儿都没了。 “浑蛋，你们这些强盗，我的鸡，赔我的鸡。” 然而并非所有人面对挺进的萨克森装甲军团都瑟瑟发抖，只见一位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走到路中央，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捡起路边的石头，愤怒地向着坦克砸去。 “看吧，那些家伙还没有一位老妇人有勇气。 过去看看损失，然后赔偿。” 李辉调侃着说道，随后命令那位懂意大利语的上尉，过去和老人家交涉。 为了避免冲突，李辉只能让人把坦克停下，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一位差不多快八十岁的老妇人，单枪匹马地站在路中间，仅用一根木棍，就拦住了萨克森最优秀的装甲部队。 而且就在坦克前面碰瓷，坐地砍价。 因为老妇人带有严重的地方口音，而且听力也不太好，这场讨价还价进行得并不顺利。 不过看在萨克森军队愿意掏钱的份上，老妇人让开了道路，还算讲道理。 最后到底赔了多少，李辉不知道，也没去管，他只知道，自己距离特雷维索已经很近了，而在这个北方重镇，黑衫军和意大利国防军，不可能放任他们进入。 果不其然，就在特雷维索城已经遥遥在望之时，意大利国防军出手了。 这一次，他们不仅调来了大量步兵，还有坦克和装甲车，同时布置了反坦克阵地，严阵以待。 “停下，萨克森人，你们不能进入特雷维索。” 一名会普鲁士语的意大利国防军中校站在路中央，他示意萨克森部队停下，并走过来，礼貌地交涉。 “我们有权进入，毕竟我们是接受你们首相的邀请，才穿越阿尔卑斯山的，不是不请自来。” 李辉站在坦克前，与这位中校交涉，他们的军衔相同，而且同样年轻。 “是的，我知道，但是我接到上级命令，不能允许你们入城。” 对面的中校并没有展现多少敌意，他似乎也在避免发生冲突。 “这么说，我们都接到了命令，但这个命令是相互矛盾的。 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让开路，我们进去，要么我们打一仗，就在城外，这样可以避免出现平民伤亡。” 李辉笑着点点头，他不想让对方为难，但也不想为难自己，所以事情需要一个解决办法。 武力或许是最简单的方式。 “看起来是这样，不过我想我们还有第三种选择。” 年轻的中校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微微凑近，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也相信你们不是以入侵为目的。 但如果想要对付那些暴徒，你不必非要进入特雷维索，我觉得你们可以前往帕埃塞，就在西边二十公里左右，那里很早就被一群黑衫军占领了，如果你们能够把他们驱逐，作为国防军，我们也乐意看到那个场面。 你懂的，作为军人，我无法违抗命令，但我收到的命令，并不包括帕埃塞。” 年轻的中校说完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李辉则是思索片刻，然后严肃的道： “我可以帮你们驱逐那些黑衫军，让当地恢复秩序，但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李辉不想打白工，他需要一个让他转移目标的理由。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后勤支持，比如食物，燃料，或者……里拉。” 中校说完话，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悄悄递到李辉手中。 虽然不懂意大利语，但李辉还是拼出了一个名字——托马索.阿里格尼。 “这是我叔叔，他在帕埃塞很有势力，正好和黑衫军有些过节，如果你能帮助他出一口恶气，他会非常高兴。 主要是他有钱。” 中校说完话，便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李辉愣了几秒钟，觉得大概听懂了。 看来一个地方财阀与黑衫军结下了梁子，自己似乎可以通过驱逐黑衫军，赚一笔“外快”。 不过在没有得到保证的情况下，李辉觉得这样做并不划算，于是中校写下一份保证书，如果李辉真的可以把黑衫军从帕埃塞驱逐，让他的叔叔重新拿回工厂控制权，那么李辉将可以得到十五万里拉的“酬金”。 这个时候的里拉还是银本位制，十五万里拉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与马克的汇率一直保持在3:1左右，也就是说，李辉这一趟可以赚到差不多五万马克。 白来的钱，没有不要的道理，与此同时，李辉似乎想到一个生财的办法。 古板的普鲁士人远没有意大利人那么懂得变通，李辉觉得，他可以让自己的部队，发一笔小财。 “就当给官兵们发福利吧，他们的工资一直不高。” 李辉挠挠头，随后下达命令，全军继续沿着公路前进，放弃进入特雷维索，转而把目标放在帕埃塞。 他要带着弟兄们发财。 第九十四章，被绑架的议员 帕埃塞就是一个小城镇，距离特雷维索不远，是个看起来很宁静的地方。 因为天色渐暗，李辉不准备就这么进城，他要的是威慑，有时候停下来的效果更好。 于是他命令全体部队搭建野战帐篷过夜，同时给参谋总部发电，报告自己的最新动向。 眼看着这支萨克森军队在帕埃塞外围驻扎，城里的黑衫军们显得坐立不安。 他们不是正规军，压根没见过这种场面，仅仅是远眺那些透着杀气的坦克，就让这些暴徒心头发寒。 李辉注意到了这些人在营地外围徘徊，不过没准备搭理，只是布置了例行警戒后，就不再去管了。 找来那个会意大利语的上尉，李辉让他进城一趟，去打听打听，有没有一个名叫托马索.阿里格尼的商人。 按照李辉的估计，如果这个人是个大富商，那么在这种小地方，应该并不难找到。 上尉表示明白了，为了安全，李辉还让布雷索普派出一个排，作为护卫。 毕竟他们这支部队里，没几个会意大利语的人才，“翻译官”非常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 安排好了一切，李辉就找个地方搭起火堆，开始烧开水。 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喝咖啡了，感觉身体被掏空，需要补充一下能量。 然而刚把研磨好的咖啡豆放进壶里，那个上尉就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 “你是……” 李辉愣住了，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中年人，对方胡子拉碴，还满身污渍，这个形象怎么也和富商挨不上边。 “您好，我是托马索.阿里格尼，不知道您为什么要找我。” 对方显得很拘谨，眼神甚至有些闪躲，但是普鲁士语讲得不错，还略微带点儿巴伐利亚口音，这和李辉的口音很相似。 “我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你可以叫我海因里希。 来，坐下吧，我们慢慢聊。” 既然对方懂普鲁士语，就好办多了。李辉说了一句，就示意周围人散开，很明显，他要单独和这个意大利人谈谈。 对方刚坐稳，李辉就把那个意大利中校写的东西交给他，对方看到了，不禁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苦笑着摇头。 “非常感谢您能提供帮助，不过现在的我，已经很难支付这笔钱了。 即便拿回工厂也没有意义，圣保罗银行已经通知我，因为贷款逾期，工厂的产权已经转移，甚至就连我的房子，都没有了。” 托马索说完话，露出惋惜的神情，如果这些普鲁士人再早来一点儿，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李辉不禁皱起眉头，他跑这一趟，可不是为了主持什么正义，而是有足够多的好处。 要知道他们这次出征，虽然准备充分，但他不相信意大利和参谋总部能够保证他们的后勤。 现在一个赚钱的机会就这么没有了，老实说，他感觉很不好，甚至有种让部队掉头，打回特雷维索的冲动。 他想好好问问那名中校，如此戏弄自己，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坦克团好欺负。 “不过那些暴徒抢占的工厂不止我一家，我可以介绍一些企业主，他们一定对夺回自己的产业感兴趣。 当然，我也希望能从里面挣些钱，所以……” 作为商人，托马索非常善于把握商机，黑衫军做得太过分了，他们占据了这些产业，一边嚷嚷着要充公，一边向企业主敲竹杠，对他们感到愤怒的不是一个两个人。 意大利国防军被严令不得与黑衫军冲突，警察更是充当看客的角色，萨克森帝国的军队，让他们看到希望，这或许是个机会。 “好吧，你可以去联系看看，我需要知道他们愿意出多少钱。 另外你必须清楚，我可以帮忙，也可以不帮，毕竟我们的目标可不是帕埃塞这种小地方。 还有，我们是正规军，不是你们的雇佣军，我只是顺道驱逐那些暴徒，你们只能以捐赠的名义把‘报酬’拿给我，捐赠，懂了么。” 李辉强调着说道，随后把那张纸抢过来，扔进火堆。 “明白，明白的。” 托马索赶忙表示自己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反复表示他会和那些企业主讲清楚。 事情谈到这里，李辉也不再说什么了，让他立刻去联系那些企业主，把具体的事情定下来，比如都是哪些工厂，黑衫军的配备和人数，还有最重要的，能“捐赠”给他多少钱。 随着托马索离开，李辉也不再去想这件事，道理很简单，对方报价合适，他就在帕埃塞大干一场，做足威慑，报价如果不满意，那他就抬起屁股走人，直奔博洛尼亚，向着罗马继续挺进。 意大利的夜晚很舒服，这让李辉感到惬意，而且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让整个88坦克团的官兵，都睡了一个好觉。 随着第二天清晨到来，部队吃过早饭开始收拾行装，托马索的身影，也出现在李辉面前。 “这是我昨天联系的企业主名单，还有那些暴徒的大概人数。” 托马索拿出一份清单，李辉接过来，大概扫了一眼，眉头微微跳动。 这些商人真的可以说是吝啬到了极点，全加起来给的钱还不足20万里拉。 但上面的产业却是不少，足有两百多处，这完全是把自己当猴耍，几乎和免费的劳动力没什么区别。 “算了，还是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我没必要浪费时间。” 李辉直接把单子还给了托马索，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这时候，托马索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海因里希先生，我知道这可能无法让您满意，但不是您的问题，而是我的影响力不足。 如果您能救出一个人，我想那些企业主肯定会改变想法，毕竟说起影响力，那个人要比我大得多。” 托马索的话，让李辉愣了一下，随后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救人？救谁？” “路易吉.伊诺第议员，我想您可能听过他的名字，他是一名经济学家，他的很多论文，在整个欧罗巴都非常出名。 关键他很受大企业主欢迎，在整个意大利商界都享有盛名，影响力非常巨大。” 托马索说的这个人，李辉没有印象，但他很快发觉了不对劲，如果是一个大人物，为什么会待在帕埃塞这种小地方。 但是很快，托马索就给他解释了疑惑，原来这位议员并不是住在这里，而是被黑衫军不知道从哪儿抓来的，藏在这里。 “怪不得这里的黑衫军数量会这么多。” 李辉掐着下巴，他似乎发现了一个机会。 自己作为正规军，在意大利到处收“保护费”，这确实有点儿过分，而且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有了这么一个“幌子”就不同了，对方是国会议员，而且还享有盛名，自己若是能够得到他的支持，恐怕在意大利做一些事，会很方便。 打听到对方的位置，李辉便下令全军开始行动，区区一个小镇，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于是先让霍特营长派出步兵将整个帕埃塞包围，随后又命令两个坦克连，在步兵配合下，开进镇子里。 随着坦克的轰鸣声在镇子中作响，黑衫军们慌了神儿。 暴徒们根本不敢出门，他们只会惊恐地看着萨克森军队从镇子里经过，最后在广场聚集，连大气都不敢喘。 见到这些黑衫军如此“没有种”，李辉笑着做出布置。 让托马索带路，一个排的步兵跟在后面，在两辆坦克的掩护下，直奔邮局。 当这样一支部队出现在邮局门口，并摆开攻击架势，里面的黑衫军们慌了神儿。 “别开枪，我们投降。” 面对坦克黑漆漆的炮口，十几名黑衫军成员举着手从里面走出来，随后萨克森步兵迅速将其控制，同时跑到里面进行搜查。 “伊诺第教授，是我，托马索。” 在邮局的地下室，托马索发现了伊诺第，只见这位中年教授，正蜷缩在角落，一个劲地哆嗦。 本就是深秋，加上地下室阴冷的环境，这位教授得了重感冒，此时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士兵们赶忙把他抬出来，并送到军医那里，经过诊断，发现并无大碍，只要高烧退了就没问题。 “去清理一下，把暴徒们都抓过来。” 部队不可能白白停下，李辉必须做出“威慑”，于是他让士兵去挨家挨户敲门，把黑衫军都赶到镇子中央的广场，最后抓出几个头头，直接胖揍一顿。 本来还想发表一番演讲，但是李辉看了一眼时间，权衡片刻，决定不再耽搁。 于是在将这些暴徒驱散到小镇外后，李辉便命人销毁那些收缴来的武器，随后全军整备，迅速出发。 不过这一次，他的队伍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托马索，还有一个，就是还处于昏迷状态的伊诺蒂。 这位经济学家兼国会议员。 第九十五章，心灰意懒的法克塔 李辉的部队势如破竹，他们昼夜兼程，并且越走越快。 部队已经适应了高速机动，在积累了一定经验后，各个兵种配合默契，他们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休整和保养，并快速解决突发状况。 李辉对此很满意，88坦克团仅用了两天一夜，就出现在博洛尼亚的城外，然后在简单补充和休整后，继续踏上征程。 他们顺着公路南下，直奔下一个目标——佛罗伦萨。 就在李辉带着他的部队在亚平宁狂奔的时候，罗马的首相府，却是一片凄凄惨惨。 法克塔躺在床上，虽然脸上的肿胀感消失了，但伤口却并未愈合。 他望着天花板，感到万念俱灰，自己一生奋斗得来的东西，转眼间就要烟消云散。 国防军不支持他，特别是在他向萨克森帝国求救以后。 那几个军方大佬丝毫不顾及体面，竟然对他拳脚相向，甚至差点儿拔出手枪，在他身上开几个窟窿。 他能理解这些人的愤怒，意大利自从独立以后，就没有过这种事情，墨索里尼再如何闹腾，那也是意大利人自己的事，现在把外人引进来，性质就完全改变了。 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墨索里尼可以不顾及宪法，不顾及政府，公开组建了一支军队，他们浩浩荡荡，从北方城市群南下，逼近罗马，目的是颠覆政府。 那个狂人完全没有把自己这个首相放在眼里，甚至连国王陛下的态度都不顾及。 军方又是放任他任意胡来，导致他这个首相，举步维艰。 虽然没有离开首相府，但他也知道外面的情况，黑衫军已经兵临城下，国防军没有采取驱逐行动。 出于安全和体面的考虑，国防军设置了路障，并阻止他们进城。 但这只是暂时的。 那些暴徒不可能在城外待很久，而且随着人数越聚越多，他们进入罗马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自己的命运将不再由自己掌握，法克塔明白，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些暴徒随时会冲进来，把自己从床上拉起，狠狠地扔到大街上。 他的内阁已经崩溃，自己受伤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但是没有一人来探望。 甚至几份内阁成员的辞呈，都是通过其他人送到自己手里。 他们都在和自己做切割，只为避免惹上麻烦，自己现在的情况，用一句众叛亲离来形容都不为过。 “首相阁下，内塔罗先生来了。” 就在法克塔独自惆怅的时候，秘书走了进来，小声的说道。 “哦，快请他进来。” 听到来人，法克塔的眼睛当即恢复神采，他强撑着坐起身，将褶皱抚平，尽可能保持一个良好的仪容。 “抱歉，来晚了，听说你受了伤，所以过来瞧瞧。” 不多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只见秘书身后，跟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看面容还算年轻，但是摘掉帽子后，却露出斑白的头发。 作为意大利国王埃马努埃莱三世的近臣，爱德华多.内塔罗是为数不多，与法克塔关系还算密切的人。 只见这位友人坐下，关切地询问伤势，没有任何疏远之感。 这让法克塔的心情好了一些，不至于对整个世界都感到绝望。 “我得到消息，国防部已经在与墨索里尼联系，寻求和平解决当下局势的办法。 不过初次接触似乎没有谈拢，墨索里尼不会放弃对黑衫军的指挥权，而国防部不希望出现一支如此庞大的私人武装。” 聊了一会儿，内塔罗开始告诉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特别是关于国防军的动向，说了很多。 现在这个时局，国防军的态度至关重要，他们依然是意大利无可争议的最强武装力量，根本不是黑衫军那群乌合之众能够比拟的。 然而国防军的态度很暧昧，他们不支持法克塔，特别是在他引入萨克森军队后。 他们也不支持墨索里尼，因为黑衫军的存在，明显就是对他们的挑衅和威胁。 所以国防军采取静观事态发展的做法，用内塔罗的话说，国防军依然是意大利的国防军，他们虽然和墨索里尼有联系，但是并不打算让出武装力量的主导权。 “萨克森的军队已经实际控制了东北部，他们设立了一个指挥部，就在乌迪内。 国防军对他们一直很警惕，已经调动了五个师在帕多瓦集结，以防他们采取进一步举动。 不过有一支萨克森军队已经在国防军集结前南下了，他们刚刚到达博洛尼亚，速度快得惊人。 斯卡托将军已经调集部队前往佛罗伦萨阻挡，希望不要爆发冲突。” 讲到国防军，就不得不提萨克森军队，国防军对外国军队是抱有敌意的，他们很可能采取武力手段。 而这也是法克塔最担心的。 “不，不能爆发和萨克森帝国的冲突，绝对不行。” 作为首相，法克塔一直从国家角度考虑问题，相比萨克森帝国，意大利太过弱小，他们连加洛林王国都打不过，一些争议领土至今没有收回，何况是胖揍加洛林的萨克森。 一旦战事扩大，整个意大利都有可能被颠覆。 “放心吧，国王陛下已经召见了国防部那几个倔老头，明确表示，不允许他们激化与萨克森帝国的矛盾。 别看他们很粗鲁，但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和萨克森开战，绝对是以卵击石的做法。” 内塔罗安慰着说道，不过内心里，对国防军会采取什么行动，也是没有底。 国防军依然是效忠国王的，不过因为纪律涣散，军方大佬们对基层部队的控制力很有限。 部队高层肯定不想和萨克森冲突，否则也不会看着他们占领意大利东北部而迟迟不用兵。 但基层部队可不管这些，很多人早就被民族主义洗脑，谁也不敢保证每个士兵都能保持克制。 如果爆发冲突，只能尽可能控制规模，通过外交手段解决。 “陛下有没有什么对我说的。” 法克塔明白，自己现在已经成了“废人”，对各方影响力都十分有限，但他依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价值的，可以争取一下。 “陛下已经召见了国会议长和几位派别领导，恐怕……会让他们提出弹劾。 不过这没关系，其实我觉得，如果你能离开首相这个位置，是件好事。 至少不必夹在中间，承受各方压力。” 内塔罗淡淡说着，这件事几乎没有回转的余地，无论是为了安抚国内情绪，还是笼络人心，法克塔下台，堪称“坐忘所归”。 “我对首相的位置没有留恋，但我觉得，这个时候…… 算了，就让我来承受一切吧。” 法克塔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是嘴巴动了动，终是认命了。 他明白，国王也抛弃他了，很彻底的那种抛弃，国会可以废除自己的位置，解散内阁，然后重新选举一名首相出来。 不过在法克塔看来，现在几乎没有适合的人能接过这份重担，墨索里尼摆明了窥视这个位置，任何一个人当选首相，都无法满足他的胃口。 “国会的态度其实也很复杂。 前几天，伊诺蒂议员失踪了，他是国会里最强硬的反墨索里尼派，而且具备很大影响力。 他的失踪，让国会格局发生了变化，目前反墨索里尼派系依然占据优势，不过态度却柔软了许多。 我想这或许会改变一些事，至少选出来的人，不会太过刺激那位身在米兰的自大狂。” 内塔罗的语气有些无奈，他清楚绑架议员这种事，十有八九和墨索里尼脱不开干系，但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没人会招惹那个浑蛋。 现在，哪怕是其他墨索里尼的反对者，语气都不再那么坚定了。 说白了，大家都怕死，即便是在罗马，墨索里尼的支持者也不在少数，他们即便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也得考虑家人的安全。 黑衫军就是一群暴徒，作为这些暴徒的领袖，墨索里尼干出任何下三烂的事情，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听到伊诺蒂失踪，法克塔不禁一愣，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始叹气。 是啊，墨索里尼本来就是个混混，他干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自己也该为卸任后做准备了，至少不能让家人置于危险当中。 “记得二十年前，我曾在瑞士的伯尔尼住过一段时间。 那是一个好地方，我很喜欢，相信我的家人，也会喜欢的。” 法克塔看似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让内塔罗微微愣神儿，不过随即，他就神色如常，表示自己也曾去过那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法克塔已经萌生退意，内塔罗也算达成了目的。 作为国王的近臣，他此次来访，可不是单纯为了探望好友，而是执行埃马努埃莱三世的命令，让这位首相自己卸下一切，完成权力的平稳过渡。 挣扎到最后，这位首相依然没有抓住那根稻草，他的结局，终是以惨淡收场。 第九十六章，威望的作用 “不，这是意大利的事情，我们不能容忍外国人来指手画脚，法兰克人不行，普鲁士人也不行。 这完全就是侵略，对，就是侵略，赤裸裸的侵略。” 卡车上，伊诺蒂大声嚷嚷着，这位被绑架的议员终于退烧并恢复清醒，不过当得知解救自己的是一支萨克森军队时，当即整个人都凌乱了。 在被黑衫军那群暴徒绑架前，他并不知道法克塔向萨克森帝国求援的事情，结果现在发现萨克森帝国的军队已经进入意大利腹地，一时间接受不了。 他吵吵嚷嚷的，托马索一直在尽力安慰并解释，但这位议员大人压根不听，非要去见这支部队的指挥官，表达自己的抗议。 “现在没工夫搭理他。” 李辉通过电台知道了伊诺蒂苏醒的消息，同时也知道了这位议员大人要找自己“说道说道”。 但他没时间去管这个只会动嘴皮子的家伙，前面开路的部队遇上状况，一群装备精良的意大利国防军将他们堵在山区出口，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让通过。 这片山区无法绕路，李辉也不打算绕过去，他赶到最前沿，看到正在对峙的两军，局面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山口的这片地带很狭小，两边都是崇山峻岭，意大利军队已经构筑了防御工事，并架起了反坦克炮，双方都是枪口对枪口，炮口对炮口，摆出一副说不通，就直接开打的架势。 “我是萨克森帝国88坦克团团长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要求面见你们的长官。” 李辉来到前沿坦克旁，让翻译喊话，准备找意大利部队的头头出来。 “我是意大利王国陆军指挥官克里斯蒂亚诺.斯卡托。” 随着翻译喊完，一名将军在众多意大利士兵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是个严肃且消瘦的中年人。 “您好，我想我们需要沟通一下。” 李辉走过去，先敬礼表示尊重，毕竟自己是个中校，对方是中将，即便大家分属不同国家，但军衔高低依然一目了然。 这是属于全世界军队的通用礼仪。 “您好，我会讲德意志语，所以我们无需翻译。” 斯卡托中将淡淡说着，同样还礼以示尊重。 “那样就太好了。 我是奉命前往罗马，并不想与贵军冲突，所以请你们让开道路。” 李辉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着，毕竟和意大利国防军开战并不是一个好的选项，能避免爆发战斗是最好不过的。 “非常不凑巧，我接到的命令是阻止你们继续推进，并且作为意大利军人，我对你们擅自进入我的国家，感到很愤怒。 所以请你们回去，离开我们的土地，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斯卡托不肯让步，他也有底气这么说，这次他集结了包括一个整编师和两个步兵团在内的三万部队在佛罗伦萨，对付一个萨克森的团级单位，他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可是接到你们首相的邀请才进入的，并不是擅自进入意大利，这一点你可以与首相府联络去证实，不需要我们来争论。” 李辉不肯让步，他知道目前的态势，虽然不知道法克塔的具体情况，但很明显，这位意大利首相已经无法控制当前的局势。 他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到罗马，形成压迫局面，否则自己和自己的部队，将会陷入意大利军队的层层包围当中。 特别还是这种装甲部队难以展开的山区，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我只接受国防部的指挥。” 斯卡托拒绝回答关于法克塔的问题，他态度强硬，表示如果李辉的部队在一个小时内不掉头，他就会发起进攻，将他们消灭。 听到这里，李辉不由得转过头，他发现两侧山区有人影晃动，显然意大利步兵已经从两翼进行了包抄。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您保重。” 李辉敬了一个礼，随后潇洒的转身走回自己部队，斯卡托则是撇撇嘴，同样转身回营。 双方的指挥官没有谈拢，于是一场冲突几乎不可避免，李辉在回到自己的指挥车后，迅速和曼施坦因开始了战术部署。 “可以让步兵营先从两翼绕过去，这片山区背后较为平缓，如果有可能，可以再调两个坦克连上去。 同时炮兵部队也可以从两侧迂回布设阵地，我们的炮兵都是曲射火力，非常适合在山区进行作战。” 曼施坦因一边展开地图，一边快速地说着，他已经完全进入自己的角色，精准的图上作业加上对己方各兵种的合理分配，毫无意外，他兑现了自己的战术天赋， 李辉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同时也准备借助这次冲突，让88坦克团经历一次淬炼。 他们有足够的兵力和能力去突破意大利军队的防线，他观察了对方的兵种，只有几辆轻型坦克，而且缺乏重装备，几门反坦克炮是威胁，不过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失去隐蔽性的他们只能是靶子。 “通知弗里茨，让他的部队小幅后撤并分散开，退出敌人反坦克炮的视野。 同时命令第二步兵营，从两侧迂回，抢占制高点，炮兵进行跟进，在山坡反斜面架设阵地。 第一步兵营做好随坦克冲锋准备，后勤部队和医疗兵做好准备，我要求他们快速恢复受损坦克的战斗力，并妥善救治伤员。 再让霍斯曼分出两个坦克连，协助步兵抢占制高点，其余部队负责殿后。 告诉他看紧了，如果我们的屁股被意大利人捅了，我就捅他的屁股。” 李辉迅速做出布置，然而还不等艾琳达发报，指挥车的门突然被拉开。 “谁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我要找他谈谈。” 只见伊诺蒂气哄哄地嚷着，身后的托马索还在抱着他的腰。 不过很显然，这个议员的力气比他大得多，即便他已经很尽力了，依然没能阻挡这位议员闯入李辉的指挥车。 “卫兵，过来，把他架出去，我现在没工夫用来扯淡。” 李辉大喊着，战斗就在眼前，他没时间去和一名议员浪费口水。 “等等，你就是海因里希吧，作为一名意大利国会议员，我觉得我有权利在意大利土地上，与你进行交涉。” 伊诺蒂听得懂普鲁士语，在听到李辉的喊话后，迅速把视线移过去，并用普鲁士语大喊。 “我现在没工夫，等我教训完对面的意大利国防军，我再找时间和你好好交涉。 所以滚出去吧，现在，立刻，马上。” 李辉没有耐心，他正在忙着做战前部署，当即就命令士兵，把这位意大利议员架出去。 “等等，你说你要和意大利国防军打仗，这不行，绝对不行，会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 伊诺蒂大喊着，他表示反对和抗议，但李辉不想再废话了，让士兵动作快点儿。 “不要这样，或许我可以避免这次冲突，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去和国防军交涉。” 伊诺蒂被士兵架起来抬着往外走，但他没有放弃，依然大喊着。 他的话让李辉微微发愣，思索几秒钟后，让士兵先把他放下来。 “那就给你十分钟，但是我告诉你，如果对方提出我无法接受的条件，那么这场冲突依然避免不了。” 李辉挺起胸脯，扬起头颅，露出一副战意高昂的样子。 “好的，给我十分钟。” 伊诺蒂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他的态度也很坚决，作为国会议员，他清楚这场冲突很有可能酿成一场大战。 而打仗，意大利王国绝对不可能是萨克森帝国的对手，虽然他们的常规兵力差不多，但普鲁士人都是战争行家，相比之下，意大利军队就是一群雏儿。 所以伊诺蒂感到自己责任重大，他几乎是用跑的，来到意大利国防军的阵地，找到了斯卡托中将，开始了交涉。 与此同时，李辉也没有闲着，他的部队开始按照部署进行战前准备，坦克后退，利用道路坡度避开意大利国防军的直瞄火力，同时步兵向两侧山区前进，抢占有利位置。 就在李辉拿出怀表，准备在预定时间率先发动进攻时，伊诺蒂跑了回来。 他表示自己已经和斯卡托中将谈妥，对方同意让他们通过，不过提出了一些条件。 这让李辉感到震惊，他盯着伊诺蒂，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个议员在意大利有些威望，这个李辉清楚，但能影响到意大利国防军，这还是超出他的预料。 不过在听了斯卡托的条件后，李辉又陷入了沉思，这个条件谈不上苛刻，但却让他的行动受到了限制。 “算了，在这里爆发战斗也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在脑子里来回权衡了几分钟，李辉最后叹了一口气，他同意斯卡托将军的条件，不过要求对方提供一些补给，包括食物，水，燃料等等。 而且必须是免费的。 第九十七章，斯卡托的忧郁 通过观察窗，瞥了眼紧紧跟在一旁的意大利汽车，李辉不禁微微叹气。 这是他和斯卡托达成协议的条件之一，意大利部队，将会全程跟随行动，避免自己的部队，再和其他意大利国防军爆发冲突。 当然，这只是一个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监视，自己部队的行动，将全程都在意大利人的眼皮底下。 对于李辉而言，这是一种妥协，他不喜欢妥协，然而现在的局面，却让他不得不这样做。 萨克森部队已经占据意大利东北部，参谋总部表示他可以选择后撤，进入友军的防区。 然而李辉不希望这样，他想开赴罗马，为自己和88坦克团打响名声。 不过这样做，就意味着他将失去安全的环境。 补给暂时没问题，斯卡托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为88坦克团提供必要的补给，这是合作的基础，但未来如何，没人知道。 “海因里希中校，意大利方面发来电报，说是我们没有获准进入佛罗伦萨，只能在瓦利亚休整。” 艾琳达收到意大利部队发来的电文，李辉听到后，不禁露出冷笑。 他可以让那些意大利人当跟屁虫，但不可能听从意大利人的命令。 “给意大利方面回电，既然他们不让我们进入佛罗伦萨，那我们就在锡耶纳过夜。” “然后把这个命令转发全军，并提醒装甲部队和后勤部队，中途休息时间减半，维修动作都快一点儿。” 李辉发了狠，以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锡耶纳足有两百多公里，按照现在的速度，至少八个小时后才能赶到那里。 进入十一月以后，天黑得越来越早，也就是说，他们在山区还需要夜行四个小时。 甚至更多。 当这份回电送到斯卡托手里时，这位意大利中将不禁挑起了眉毛。 他对这支萨克森军队感到一丝恐惧，他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又不得不承认。 “或许我们的军队，应该进行一次改革了。” 透过车窗，他看向一旁的萨克森装甲车，在经过对比后发现，自己应该庆幸，没有与这支军队开战。 意大利军队什么战斗力，作为一线的指挥官，斯卡托非常清楚。 欺负欺负弱者还行，但是与强者对抗，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战斗意志薄弱，而且大部分士兵缺乏训练，因为军饷问题，军心早就开始涣散，纪律不严都算小事儿了，很多部队已经出现逃兵。 再看看萨克森的这支军队，不仅纪律严明，而且专业素养堪称欧罗巴军队天花板，他们的装甲部队可以长距离突进，后勤部门会在休息时快速进行检修保养。 而他们的指挥官竟然还觉得不够，竟然要再前进两百多公里才肯过夜。 斯卡托在脑海中简单做了一下模拟，如果萨克森军队有百分之五十具备这种战斗素养，那么意大利军队，没有十倍以上的兵力，是不可能与之抗衡的。 “简直就是一部战争机器。” 斯卡托中将决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然后呈递给国防部，必须让那些大佬们认清形势。 萨克森帝国的军队，不是意大利能够抗衡的。 所以千万别干傻事。 李辉的部队一路风驰电掣，赛卡托在不久后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支军队的实力，明明对方是装甲部队，结果他的汽车部队竟然在这场超级拉力赛中逐渐掉队。 “将军阁下，三营的两辆卡车因为故障在路上抛锚了。 他们报告说可能无法继续前进。” 望着萨克森坦克的车尾灯，斯卡托听着秘书的报告，他不禁把双眼闭上，一种耻辱感袭上心头。 打不过就算了，难道跑都跑不赢么。 “告诉他们，原地等待支援吧。” 斯卡托的心情变得无比糟糕，他甚至现在就想给国防部发一封电报，告诉他们千万要约束部队，不要和普鲁士起冲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电报科的科长已经找了过来，他给自己送来一封电文，正是国防部刚刚发过来的。 迅速将内容看一遍，斯卡托不禁眉头紧皱，看来罗马的时局变化要比自己预料的更加迅速。 等到达锡耶纳，已经是晚上九点钟，李辉走下指挥车，一边指挥部队休整，一边对明显表现不佳的几个下属训话。 普鲁士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有话当面讲清楚，李辉耳熟目染多了，自然也渐渐养成这样的习惯。 何况在他看来，如果下属做错了事情，就必须当面指出来，这样他们下次才能改正。 挨骂总比丢掉小命强，要知道他们是军人，是随时面临生死的高危职业，有改正机会总比去上帝面前忏悔强得多。 “海因里希中校，我需要和你谈谈。” 就在李辉呵斥部下的懈怠行为时，斯卡托走了过来，他招了招手，看模样似乎是要商量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李辉点点头，在和下属又说了几句后，便快步走了过去。 他们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开始了交谈。 “我已经把您的要求发给了国防部，但国防部不允许您进入罗马，甚至不允许您靠近那里。 原因倒不是担心您有什么不良企图，而是因为罗马的政局出现了剧烈变化。 法克塔已经辞去首相职务，并解散了内阁。 国王陛下和议会已经接受了他的辞呈，并且授权国防部行使内阁权利，维持正常秩序。 所以刚刚国防部发来电报，他们不承认法克塔对外国的任何承诺，并希望在新首相上台组阁前，维持现有状态。 也就是说，他们不希望您前往罗马，这样会导致形势进一步动荡。 还请您理解。” 或许是这一天带给他的震撼太多，斯卡托与李辉说话的语气明显“客气”了不少。 “不能前往罗马？ 不，这不可能，我必须按照命令行事。 除非帝国更改命令，否则我不会停下。” 李辉当即摇头表示这不行，他必须要去罗马，他在执行萨克森帝国的命令，而不是意大利王国的。 “请您听我说，这事关重大，如果您非要前往罗马，情况会变得很复杂。 现在罗马外围已经被黑衫军围满了，如果您强行前往罗马，极有可能造成大规模冲突。 要知道国防部的本意，也是避免与贵军发生不愉快，但如果你们在意大利屠杀意大利人，国防部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会引发战争，我们必须从政治角度去考虑问题，而不仅仅是从军事角度。” 斯卡托非常严肃地说着，而且态度诚恳，他真的不想和萨克森帝国开战，那简直是把这个国家往火坑里面推。 “如果你们这么坚持，我可以不去罗马。 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李辉伸出两根手指，斯卡托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表示可以听听。 “第一，意大利国防部必须向萨克森方面正式发报，解释一下我的部队之所以没有到达罗马，是因为意大利的问题，而不是我的。 而且我必须收到帝国方面的命令，毕竟我可不想承担违抗命令的责任。 第二，我需要在靠近罗马的地方停下并驻扎，同时我需要意大利方面提供必要的补给，而且依然是免费的。” 李辉提出两个毫不客气的要求，斯卡托听了眉头皱了起来，思索片刻表示，自己可以向国防部请示一下。 老实说，李辉提出的要求有些过分，听起来就像战争胜利方，再向失败方找茬。 斯卡托心里也觉得憋屈，他是中将，竟然被一名中校如此拿捏。 但他没有办法，看看现在吧，经过几百公里的强行奔袭，萨克森的部队依然保持着完整的战斗力，而他的部队，有一半都扔在路上了。 要知道萨克森人都是装甲车和坦克，而自己则是汽车，如果换成意大利的装甲部队进行这样一场长途转移，恐怕不到一百公里，就全趴窝了。 双方的实力差距，决定了谈判的强势程度，自己即便委屈一点儿，也比被人打得全军覆没要强很多。 电报很快就发出去了，而回电却是第二天清早才发来。 国防部的大佬们，昨天专门就这支萨克森装甲部队进行了讨论，结论和斯卡托预料的差不多，他们也意识到，这是一支极为精锐的部队。 所以尽量要避免冲突，于是经过权衡，他们决定，这支部队可以前往奇诺塔维基亚驻扎，那里是港口，距离罗马不远，但却是个犄角位置，不会对罗马构成直接威胁。 另外李辉提出的后勤要求，他们可以全部满足。 看到这个结果，斯卡托放松地叹口气，他找到李辉，表示国防部批准了他们进驻奇诺塔维基亚，那里距离罗马并不远。 而且风光宜人。 李辉愣了一会儿，他通过地图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那个地方，短暂的沉默后，终于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皆大欢喜，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第九十八章，返回议会 奇维塔韦基亚是座港口小城，可以说是罗马北方的海上门户，气候宜人，航运发达。 当88坦克团进驻以后，李辉也被这座小城的美景所吸引，于是在安排好防务后，许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给官兵们放一天假，让他们也能领略一下地中海的美丽风光。 “参，参谋总部急电。” 就在李辉安排部队驻扎的各项事宜时，艾琳达急匆匆跑了过来，小姑娘上气不接下气的，显然这份电报非同寻常。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李辉赶忙接过来，结果看到内容后，不禁愣在原地。 “意大利人都是精神分裂么？” 过了好一会儿，李辉才气哄哄地说着，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心理医生，给意大利国防部那些大佬们好好治一治。 原来意大利国防部给萨克森国防部发去电报，表示对李辉这支部队强行向罗马进军表示抗议。 所以他们将会采取强硬手段，派出部队将他们包围在奇维塔韦基亚。 不过为了表示友善，他们会提供必要的给养，包括燃油，食品等等。 对于意大利人展现出来的矛盾态度，李辉觉得可以理解，但难以接受，这么看上去，他们就像人质，或许还会成为迫使萨克森帝国从意大利东北部撤军的筹码。 “给国防部回电，我们没意大利人说的那么不堪，会做好防务严阵以待，一旦意大利人有任何异动，我们都会展开反击。 另外再加一条，就说我们自己能管好自己，不必因为我们，而影响帝国的整体部署和战略。” 李辉必须明确表明态度，如果意大利王国是敌人，那么自己的部队将是插入他们心口的一柄利刃。 而不是被绑架的小媳妇。 就在李辉对意大利人的行为感到愤怒时，斯卡托却带着伊诺蒂来了。 “您好，海因里希中校，我是来告辞的，议会即将举行重新选举，我要赶回罗马去。 今天就要出发。” 伊诺蒂看上去心情很好，他不断感谢着李辉把他从黑衫军的魔掌中救出来，并表示等回到罗马，一定会尽力平息现在的混乱。 斯卡托也在一旁帮腔，看得出来，他对这位议员很尊敬。 李辉不懂意大利人在想什么，现在又在气头上，只是随便敷衍两句，便表示他们可以自便。 要滚就快点儿滚，他没工夫搭理这些烂事儿。 对于伊诺蒂，李辉已经不抱任何幻想，这个议员是个顽固的人，并不会任由自己摆布，既然他想走，那就走吧，对现在自己的处境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两人看出来这名萨克森中校心情不太好，于是也没有多停留，斯卡托分出一个排的兵力，乘坐汽车，护送这位议员赶回罗马，并命令其余部队在距离萨克森军队两公里外驻扎。 尽量不要去招惹。 这边李辉在加紧布置防御，那边的伊诺蒂已经乘坐军车，在士兵的护卫下，向着罗马赶去。 随着那座雄浑的城市映入眼帘，伊诺蒂感觉仿佛隔世。 被绑架以后，他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不愿意向墨索里尼低头，不愿意成为那群暴徒的帮凶，所以他宁愿去死，也不愿屈辱地活着。 但是命运就是如此戏剧性，他被一群外国军队解救了，然后稀里糊涂的，又回到了这里。 不过在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衫军时，他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他不曾想过，这些暴徒竟然会来到罗马，妄图使用暴力手段，将政府颠覆。 好在国防军及时做出应对，没有允许他们进入城市，当经过检查站的时候，他看到国防军士兵坚定的神情，多少安心一些。 虽然国家陷入动荡，但是罗马的街头，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当进入市区以后，看到的依旧是车水马龙，街道上行人如织，摊贩们在卖力吆喝，一切看上去都井井有条，并没有因为暴徒们聚集在城外，而有所改变。 “我需要去议长那里，就直接去议会大厦吧。” 负责护卫的上尉询问伊诺蒂想去哪里，结果他低下头，沉思片刻，决定先去议会大厦。 他这次归来，就是为了对抗墨索里尼，他把自己当做战士，而国家议会就是他的战场。 上尉听了点点头，随后吩咐司机，直接把车开到议会去。 因为身份的敏感，他们无法进入议会大厦，但是在伊诺蒂表明身份后，他被允许前往议长的办公室。 熟练地穿过大厅和走廊，并通过步行梯来到三楼，伊诺蒂站在议长办公室门前。 他敲了敲，里面传来回应，便推开门，迈步走入。 “哦，天啊，伊诺蒂，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议长索卡纳.加尔兰奇正在忙于公务，他的案头堆着厚厚的文件，现在是多事之秋，作为议长，他每天只能睡不到五个小时，其他时间几乎全扑在工作上。 当他看到伊诺蒂的时候，当即激动地站起身，快步走过去，与其热情地拥抱。 伊诺蒂被解救的消息，他已经收到了，这无疑是个利好，毕竟在他看来，能够有能力解决当下危局的人不多，偏偏伊诺蒂就是其中的一位。 相比于其他议员，伊诺蒂的声望要高得多，可以说之前的反墨索里尼联盟，就是以他为核心建立的。 随着他的归来，议会的影响力将会进一步恢复，同时也会得到商界更多支持。 毕竟伊诺蒂是自由贸易的坚定支持者，商人们喜欢他，也支持他，而对于意大利社会来说，经济稳定是社会稳定的基础，伊诺蒂可以给商人们信心，让他们不至于跑到国外去，这对于整个社会的经济而言，都至关重要。 “让您担心了，不过我们恐怕没时间寒暄，外面的情况并不乐观，我看到了那些暴徒，他们正在包围罗马。” 两个人是老朋友，伊诺蒂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也想和加尔兰奇多聊聊，但是时局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要了解情况，不仅仅是议会的，包括王宫，包括国防军，包括罗马甚至整个意大利的动态。 没有人会比加尔兰奇知道得更多，这位老议长人缘极佳，耳听八方，消息灵通得很。 对于老友，加尔兰奇没有隐瞒什么，他把当前的局势讲了出来，伊诺蒂越听，越觉得棘手。 墨索里尼并没有达成目的，黑衫军被挡在罗马城外，没有取得任何政治上的进展，反而随着天气转冷，需要大量补给。 这触动了墨索里尼敏感的神经，他开始不断加码，先是在米兰，都灵，热那亚等城市开始了“改革”，动用武装暴徒驱逐政府机构人员，并实行所谓的“紧急代管”，拿走了行政权力。 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企业主，手段也变得越发粗暴起来，他需要钱来维持黑衫军的运转，对于听话的企业主，他们会予以扶持，换取资金“捐赠”。 但对于不听话的企业主，那手段就多了，各种下三烂的招式一样接着一样，直到他们屈服为止。 这是杀鸡取卵的做法，北方都是工业重镇，是意大利的命脉，如果继续被他这么折腾，整个国家都将陷入严重的倒退。 “不行，我们不能再这样了，我们需要通过决议，对墨索里尼和他的党羽进行定性，然后呈报给陛下和国防部，阻止他的肆意妄为。” 伊诺蒂激动地站起身，不断在地上来回踱步，他是经济学家，深知意大利的经济结构，相比起以种植业为主的南方，北方的工业才是这个国家的根本。 要知道整个意大利的税收，北方地区贡献了三分之二以上，如果不能收回来，被墨索里尼强行占据，那么这个国家将会陷入崩溃。 “我也同意，既然你回来了，我会安排一次紧急会议，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一点，我们的动作也要快。” 相比起伊诺蒂，其实加尔兰奇对墨索里尼要更加痛恨一些，他自己就是企业家出身，对于墨索里尼这种无赖极度反感。 而且墨索里尼从一开始，就对议会非常敌视，他要寻求个人的绝对权力，那么议会就是最大的障碍，所以极尽诋毁之能事。 所以两个人一拍即合，加尔兰奇签署议长令，决定在明天举行全体紧急会议，要求所有议员必须参加，不能参加的，按照弃权处理。 而伊诺蒂也不会闲着，他必须尽快拜访几位“同盟”议员，并准备好一个充满力量的发言稿和议案。 他必须让议会坚定地站在墨索里尼的对立面，然后再向王宫和国防军施加影响力。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就开始了忙碌，这一次的大会将决定很多事，甚至决定这个国家的未来。 他们不敢有丝毫大意。 第九十九章，下三烂的韦基 午后，意大利国家议会外，气氛紧张。 数百名墨索里尼的支持者聚集在这里，他们手持棍棒等武器，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不断高声叫骂，阻止任何人进入。 索卡纳.加尔兰奇议长通过窗口看着这一切，对此他并不感到奇怪。 毕竟当伊诺蒂回来后，国家议会里的反墨索里尼派系，将会再度变得强势。 而这是暴徒们不愿意看到的。 但他们的阻拦没什么用，国防军已经布置了警戒线，士兵们荷枪实弹地在与这些暴徒对峙，而其他议员已经从侧面搭梯子进来了，对此他们很有经验。 毕竟意大利是个崇尚自由的国度，堵议会大门这种事儿其实经常发生，老油条们早就习惯爬梯子了，这一点从他们那敏捷的身手就能看出来。 “议长阁下，时间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秘书走了进来，他提醒着时间，加尔兰奇点点头，随后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公文包，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来到议会大厅，喧嚣声传了过来，加尔兰奇扫了一眼，发现“上座率”大概有六成。 按照议会规定，只要议员到场超过半数，那么投票结果就可以被承认，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随着加尔兰奇坐到议长席位上，议会大厅的杂音渐渐平息，大家对他都很尊重，所以当他出现后，都不再高声说话，即便交谈，也会压低音量。 随着时钟指向一点钟，加尔兰奇拿起小木槌敲了敲，这代表着会议正式开始，侍从们也将大门缓缓关上。 开场白非常简短，加尔兰奇并不准备长篇大论，今天到场的都是反墨索里尼派系的人，他们早就知道这次临时会议要讨论什么，根本用不着自己多费口舌。 随着加尔兰奇摆摆手，伊诺蒂走了上来，他的出现引发潮水般的掌声，反墨索里尼派系的人都把他奉为英雄，甚至还有人吹响口哨，以示支持。 “非常感谢诸位，我很庆幸，能从那些暴徒手中逃脱。 所以今天我能站在这里，并提出议案，真的是天主保佑，感谢他的仁慈和怜悯，愿他的光辉照耀亚平宁，愿他永远保佑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伊诺蒂摆出一个祷告的姿势，包括加尔兰奇在内，所有议员都低下头，他们是虔诚的教徒，虽然身处高位，但信仰不可缺失。 随着简短的祷告结束，伊诺蒂开始朗读自己的议案，那是关于黑衫军和墨索里尼的，言词非常激烈。 在他看来，黑衫军就是对意大利社会稳定的巨大威胁，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影响意大利的经济和社会秩序，所以必须予以解散。 而他们的领袖，墨索里尼这个狂人也必须受到人民的审判和法律的制裁，包括他和他的党羽，需要立即被逮捕，然后交由最高法院处理。 “所以这份议案归根结底，就是为了恢复意大利的安全和稳定，我们的国家已经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如果再不修正错误，将会变得破烂不堪，被其他欧罗巴国家远远甩开，成为贫穷和落后的代名词。” 在最后，伊诺蒂大声叫喊着，他也有情绪要宣泄，不论个人的遭遇还是国家的状况，都不允许他默不作声。 “不，意大利需要墨索里尼，只有他，才能带领这个国家重现辉煌。” 就在伊诺蒂话音落下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黑衫军的领袖之一，切塞雷.德.韦基。 “会议已经开始了，你们没有权利再进来。” 一名议员看到他们，当即站起身想要阻拦，但是却被韦基身后的人粗暴推开。 “不，按照规定，只要是合法议员，就有权利进入议会大厅，参与议案的表决。 并没有明确的时间规定。” 韦基是律师出身，他熟悉意大利的各种法律，也包括议会的所有规定。 “请你们落座，等一下有你们说话的时间，但是现在不行，因为伊诺蒂议员还没有讲完。” 加尔兰奇毫不掩饰对这个人的厌恶，毕竟以前韦基在罗马司法界的名声就不太好，说是“诉棍”都不为过，专门替一些有钱人做脱罪辩护，而且善于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威胁和贿赂这些常规手段不提了，一些证人莫名其妙消失，都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通透点来说，这家伙就是一个熟悉法律的恶棍，枪毙都不冤枉的那种。 “我的议案已经讲完了，尊敬的议长阁下。” 虽然不想让自己的老友为难，不过伊诺蒂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不想耽误时间，韦基的出现，就意味着他会提出反对，还不如加快速度，让流程顺利进行。 “嗯，关于伊诺蒂议员提出的议案，还有没有人想补充的。” 加尔兰奇推了推眼镜，一边说话，一边将视线移向韦基。 “尊敬的议长阁下，我有话说。” 韦基当即举起手，随后向着讲台方向缓步走去。 顿时嘘声四起，虽然韦基的几名盟友和狗腿子不断叫骂威胁，但是根本没什么用。 毕竟能入这里的，必须拥有议员身份，故而墨索里尼的支持者不多，即便他们的嗓门再大，也无法掩盖三百余人的发出的声音。 然而韦基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走到讲台前，非常绅士地向加尔兰奇行礼，即便对方只是白了一眼作为回应，但他依然保持微笑，接过话筒。 “非常高兴能站在这里，不过我想，诸位可能不太欢迎我。 对此我很理解，你们讨厌我，就像我也讨厌你们一样。” 韦基的开场白，就充满了挑衅意味，不少议员都发出愤怒的咆哮，甚至对着他破口大骂。 “肃静，肃静。” 加尔兰奇不断敲击着小木槌，他看向韦基，嘴里的牙齿紧咬，对于这种手段他太熟悉了，毕竟这个浑蛋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每一次他都会通过这种方式破坏会场气氛，挑动对立，制造事端。 所以加尔兰奇在大厅安静下来以后，不得不严肃地对韦基做出警告，如果他再这样做出不当举动，就将他驱逐出去。 “哦，抱歉，我不是有意对他人无礼，只是您也看到了，议长先生，他们对我似乎抱有天然的敌意。” 韦基耸了耸肩膀，做出一个无奈的样子，加尔兰奇则是扭过头，实在不想看他那拙劣的演技。 对于议长大人的无视，韦基早就习以为常，他迅速转换话题，开始为墨索里尼和黑衫军辩护。 这是一场持续一个多钟头的演讲，起初不少议员还会用嘘声干扰，导致数次中断。 加尔兰奇不得不频繁敲动木槌，以便韦基能够快点儿完成他的诡辩。 随着韦基结束演讲，作为反对派，他还有质问的权利。 “敬爱的伊诺蒂议员，我对您的遭遇表示同情，但请您相信，黑衫军并不是一个粗暴的组织，那只是一小撮人的不理智行为，您知道，因为加入的人太多，黑衫军无法仔细判断每一个成员的精神状态，他们或许是太过希望这个国家快速崛起，所以才使用了极端手段，我为此感到遗憾。” “但是您不能就因为这样，而否定黑衫军的正常诉求和美好理想，因为私人恩怨，就轻易定罪一个群体，这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也是对意大利法律的亵渎，更是对议员身份的玷污。” 韦基开始转移焦点，他把伊诺蒂提出的议案，归结为私人恩怨，极力将其抹黑成一个利用权力，公报私仇的小人。 还不等伊诺蒂反击，其他议员们就愤怒地开始咒骂，加尔兰奇不得不再次敲动木槌，过了好一阵子才让会场恢复安静。 “不，这不是我个人的看法，而是人民的呼声。 看看黑衫军都干了什么吧，他们驱逐政府机构，强占私人财产，肆意殴打平民，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 “不要再狡辩了，这就是一个破坏性的组织，他们将意大利搞得乌烟瘴气，让经济千疮百孔，我们必须修正错误，解散这个暴力团伙。” 伊诺蒂的话掷地有声，而且陈述了事实，议员们奉上掌声，以示支持。 然而韦基视若无睹，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不断强调黑衫军的正义性和对意大利民族团结的积极意义。 两个人唇枪舌剑，又是一个多钟头过去，加尔兰奇眼看没完没了，不得不利用议长的权利结束这场辩论，宣布进入投票环节。 然而就在侍从人员打开投票机的一瞬间，突然那些墨索里尼的支持者冲了过去，他们试图破坏机器，阻止投票进行。 眼见如此，其他议员不干了，双方在投票机前扭打在一起，场面立刻失控。 加尔兰奇拿起小木槌，但很快又放了下去。 他看向韦基，只见那个无赖正露出微笑，看着打成一片的人群。 这个家伙又在使用小伎俩了，还是那熟悉的下三烂手段。 第一百章，你的笑容才是无价之宝 虽然韦基搞了事情，导致议会出现混乱，但是加尔兰奇并没有宣布休会。 在卫兵进场后，他宣布继续进行投票，视韦基等人的抗议为无物。 他不会上当，知道那些家伙就是来捣乱的，虽然很多议员头上缠着绷带，甚至还有胳膊骨折的，但只是按一下电钮罢了，他们还撑得住。 另外加尔兰奇也不准备助长“歪风邪气”，如果这次被那些无赖得逞，那么下一次，他们还会这么干。 对付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无法达成目的，否则就会面对无休止的骚扰，没完没了。 因为加尔兰奇的强势，伊诺蒂的议案被顺利通过，议会将把结果呈递给国王陛下，同时还会递交国防部，让他们知道议会的态度。 不过仅仅做到这一点还不够，加尔兰奇和伊诺蒂准备亲自去国防部一趟，与那些大佬们把事情讲清楚。 墨索里尼是个野心家，黑衫军也是极具危险的，为了国家能够正常运转，这个毒瘤必须被剔除。 依靠国会的决议肯定不行，对付那个浑蛋，只能采取武力，所以国防军才是平息事态的关键力量。 也是唯一的力量。 就在罗马风云变幻之际，奇维塔韦基亚却是洋溢着一片安逸和祥和。 88坦克团正在休整，他们完成了一次近千公里的大范围机动，这让参谋总部非常欣喜，施利芬参谋总长亲自发来电报，对李辉和88坦克团的表现给予赞赏，并表示他们这次行动具有划时代意义，证明了装甲集群在机动作战领域的战略战术多样性。 与此同时，参谋总部也明确表示，让李辉不必担心意大利军队的动态，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拿的拿，参谋总部已经和萨克森国防部达成共识，但凡意大利国防军有任何敌对举动，他们就将在意大利东北方向，摆出进攻姿态。 这是一场国家间的博弈，李辉的88坦克团成为焦点，他们就在罗马的西北方向，距离那座闻名世界的古城仅有几十公里，仅仅两三个小时，就能把坦克开到城墙底下。 对于这一点，参谋总部明白，李辉明白，意大利人也明白。 所以意大利国防军并没有摆出包围态势，他们只把少量步兵布置在奇维塔韦基亚外围约两公里的位置，其他大部队，则是沿着公路向罗马方向阶梯式布防。 他们摆出了防御姿态，而不是进攻姿态，这让李辉肩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毕竟他可以成为利刃，但是这柄利刃刺出去，就没有收回的可能。 所以能不打仗，就不打仗，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88坦克团成了全军的明星，更是装甲集群的“标杆”，以后萨克森帝国必然会增加装甲部队，而自己，也将作为“先驱”，被捧上高位。 在局势稳定后，李辉履行了对官兵们的放假承诺，他开启了轮换制，部队分成四批陆续放假，给他们一天时间在奇维塔韦基亚闲逛，好好体验一下地中海的风光，以及意大利的风土人情。 至于他自己，也没有浪费这段时光，牵着艾琳达的手，漫步在沙滩上，感受着略带咸味的海风。 “冷么？” 李辉脱下外套，给艾琳达披上，虽然这里的温度远比柏林温暖得多，但是在这个接近冬天的季节里，依然透着一丝寒意。 “不，我，我不冷。” 艾琳达羞涩的低下头，她今天脱掉了军装，换上了白色的连衣裙，全身上下，透着一种恬静和悠然。 她很漂亮，特别是佩戴上一束用鲜花编织的花环以后，李辉看着她，感觉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个充满传奇故事的神话时代。 身旁的丽人，就是一位让无数神灵嫉妒和痴迷的美丽少女。 然而提到古罗马，李辉突然想起一个笑话。 据说在那个时代，人们对处女满是歌颂，却会嘲笑一个男孩是处男。 那么问题来了，女孩子都是处女，男孩子又是怎么成为男人的？ 想到这件有趣的事情，李辉不禁嘴角微微翘起，艾琳达看到后，不禁微微发愣，没搞清楚自己的格雷先生为什么会发笑。 “哦，抱歉，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李辉回过神儿，看到艾琳达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赶忙拉着她奔着一处小店走去，强行转移注意力，掩饰尴尬。 这是一处在奇维塔韦基亚常见的小吃店，距离海边要塞遗址不远，如果在盛夏的旅游季节，生意会非常火爆，然而在深秋，店里只有寥寥数名顾客，显得十分冷清。 由于两个人都不会意大利语，他们只能拿着菜单，比画着点餐，好在身材火辣的亚平宁姑娘理解能力非常强，给他们推荐了特色馅饼和海鲜沙拉，都是很对外国人口味的当地名菜。 “哦，老实说，我喜欢意大利菜，非常喜欢。” 李辉的眼睛在意大利女孩身上转了两圈，为了掩饰自己的“走神儿”，他赶忙找着话题。 “如果格雷先生喜欢，我想我可以试着学习。” 艾琳达并没有注意到李辉的眼睛看向那里，她的脑海，完全被李辉喜欢意大利菜这件事填满。 她觉得自己又多了解了格雷先生一点儿，他喜欢意大利菜，那么自己或许应该学习一下如何制作。 女人的战场就是厨房，这是母亲曾经告诉过她的，艾琳达深信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应该振作起来，为了格雷先生的味蕾，练就一手好厨艺。 艾琳达的话，让李辉一愣，他知道这个小姑娘有时候固执得可怕，自己说喜欢意大利菜，并不只是敷衍，相比起普鲁士那宛如反人类的烹饪方式，显然意大利菜要好吃很多。 看着艾琳达那紧紧攥着的小拳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李辉也不由得伸出自己的爪子，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 “没必要这样，只要是你亲手制作的菜肴，对我来说，就是无上的美味。” 李辉讲着情话，这让艾琳达小脸绯红一片，她感到害羞，但没有收回手，任由自己的格雷先生，就这样握着。 因为店里没什么客人，所以老板很快制作好了菜肴，身材火辣的服务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两个人松开彼此，腼腆地相视一笑。 不得不说，意大利菜非常对李辉的口味，即便调味有些奇怪，但软硬适中的口感，还是让他感觉这是难得的享受。 或许是胃口太好了，李辉甚至还追加了一份面条，番茄酱配上碎肉沫，让他食欲大开。 就在李辉大快朵颐时，火辣的服务员又走了过来，她不断比划着，似乎想寻问两人，要不要看一段舞蹈助兴。 李辉寻问了艾琳达的意见，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最后表示对意大利舞蹈很感兴趣，于是李辉毫不犹豫地答应，就见服务生脱掉外套，露出里面衬托完美身材的紫色长裙。 一名年轻乐师拿着类似吉他的乐器走了过来，他一边弹奏，一边用意大利语唱着什么，服务生则是跟着舞蹈，节奏慢慢加快，最后整个裙摆都仿佛飞了起来。 一曲舞罢，李辉和艾琳达都是鼓起了掌，为了彰显自己的男人魅力，李辉出手阔绰，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二十里拉，放在了桌子上。 离开小餐馆，两个人都是洋溢着笑容，他们来到海边要塞遗址，在斑驳的石板路上牵着手，迎着风，欣赏地中海独特的美景。 这个堡垒是三百年前为了抵御西班牙入侵而修建的，上面还有很多弹坑，是当年战斗时留下的。 然而现在，这座为了战争而生的建筑里，却满是小商小贩，他们在兜售各种纪念品和特产，毕竟作为港口，奇维塔韦基亚的外国人很多，这给了小商小贩们机会。 “哇哦，这串项链和你好搭配。” 李辉被一座小摊的商品吸引，那是一串珍珠项链，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 “不，这太贵重了。” 作为贵族，艾琳达知道珍珠的价值几何，她想要阻止，毕竟格雷先生虽为中校，但工资并不算高。 李辉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应，他和小贩讨价还价，两个人都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于是只能通过动作表达，结果看上去就像两只猴子一样滑稽。 经过一番拉扯，李辉总算用可以接受的价格将其拿下，接着亲手给艾琳达戴了上去。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 艾琳达想要拒绝，但这是格雷先生送给自己的第一件首饰，又有些含糊和舍不得。 “不，与珍珠相比，你的笑容才是无价之宝。” 李辉看出小姑娘的心思，他将对方拥入怀中，四目相对，随后缓缓靠了上去。 就在艾琳达闭上眼，两人嘴唇即将触碰之际，突然一声突兀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让李辉一愣，随后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倒霉系统，又在搞幺蛾子了。 第一百零一章，新首相诞生 【任务名称：绅士精神2 任务内容：守护面前少女的纯洁，直至第二天凌晨。 任务临时道具：无。 任务技能：无。 任务胜利：奖励5积分。 任务失败：扣除200积分。 特别提醒，当积分低于0，将会遭遇即死事件。 当前积分：100】 “这系统到底是谁的？ 再说了，亲个嘴而已，算不上不纯洁吧。” 李辉心中感到一阵郁闷，不过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把头一歪，假装打了一个喷嚏。 气氛被破坏，艾琳达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系统的事情，只当是李辉被海风吹凉了，关切地开始询问。 “没事儿，我们去城里走走吧，那里还没有去过，听说建筑都挺奇特的。” 李辉笑着说道，随后拉着艾琳达的手，向着奇维塔韦基亚市区走去。 说是一座城市，但奇维塔韦基亚的市区面积很小，甚至连港口区的一半都不到。 不过对于散步的两人而言，已经足够了，他们到处闲逛，在商店里流连，在喷泉边嬉闹，在公园的长凳上聊天，宛如一对新婚夫妻度蜜月般，享受着异国他乡的情调。 就在李辉与美女约会的时候，罗马的国防部里，却是一片阴云笼罩。 伊诺蒂和加尔兰奇正在小会议室里等待，他们表情严肃，桌子上放着咖啡，以及议会刚刚通过的议案。 这是一次重要的会面，对于两人来说，这份议案能否得以实施，国防部的态度将是关键。 “两位，久等了。” 随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大光头映入两人眼帘，他们赶忙站起身，与来人亲切地问好，并礼貌地握手，表现得非常得体和尊重。 这个光头男人来头可不小，从他肩膀上的元帅肩章就可见一斑，作为现役的国防部长和陆军元帅，路易吉.卡尔多纳是解决目前危局的最重要人物。 三人简单寒暄一会儿后，便各自落座，别看卡尔多纳已经没有头发，但他却留着浓密的胡须，大胡子将整个嘴巴都快封住了，以至于每喝一口咖啡，就不得不用餐巾擦一擦，麻烦得不得了。 但是没人敢取笑他，作为将门之后，卡尔多纳在军中威信很高，也深得国王陛下信任，最关键的，他掌握着整个意大利最强的武装力量，能否彻底摧毁黑衫军和墨索里尼，这次会面将是关键。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通过了决议，要求解散黑衫军并逮捕墨索里尼。 但老实说，这和我们国防部没关系，你们只管去做就好，比如让法院下达传票，并宣布黑衫军非法。 毕竟意大利是讲法治的，就算国王陛下，都不能视法律为无物，何况一个身在米兰的浑蛋。” 不等两人开始劝说，卡尔多纳就直接开口了，毕竟罗马的核心圈子就那么大，议会通过了一项新决议，他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是一般情况，这或许没问题，但是现在恐怕不行。 议会虽然做出了决议，但是墨索里尼不可能遵行。 他已经在北方地区驱散了很多政府机构，任用亲信代行政府职能，这和叛乱已经没有区别了。 议会的决议无法得到执行，当地的司法系统也处于瘫痪中，所以我们希望国防军能够出兵平乱，将那些暴徒绳之以法，恢复地方秩序。” 伊诺蒂看出来这位大佬不想出手，于是赶忙把利害关系讲清楚。 对于国防部的这个态度，两个人也是早有预料，毕竟法克塔就是因为国防军不肯相助，才落得一个狼狈收场。 “墨索里尼的确是个麻烦，他的做法越来越激进，对此我们国防军也是感到愤慨。 但是请你们理解，国防军也有国防军的难处。 我们不想爆发内战，更不能对普通民众开枪，这有违我们发过的誓言，我们是为了意大利而战斗，并不是为了某个政治组织服务。 我想我的意思，你们能够理解的。” 卡尔多纳沉默片刻，用非常真诚的语气说道，会议室里立刻陷入一片寂静。 这是实话，但也是托词，国防军的确不能对民众开枪，但墨索里尼和黑衫军，看上去像是民众么？ 那就是一群暴徒，一群以暴力手段达成目的的浑蛋，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站在民众的对立面上了，国防军完全有理由采取武力手段进行镇压。 但是这种话他们两个不能说出来，否则就是质疑国防军失职了，于是在绞尽脑汁后，老辣的加尔兰奇从另一个角度阐述了观点。 “现在墨索里尼已经具有分裂倾向了，他取代了北方的政府机构，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意大利的宪法。 不仅如此，他还发展私人武装势力，并利用这些武装取代警察和军队，控制当地社会所有资源，甚至垄断了税收。 可以说他现在就是北方的‘国王’，已经具备一切分裂意大利的必备条件。 如果我们不加以阻止，恐怕未来，爆发内战将是必然的事情。 最关键的，他截留了北方工业城市群的税收，国防军的装备和粮饷都大受影响。 短期还看不出问题，但是恐怕一年后，我们将无法维持国防军的现有规模，三年以后，恐怕连一半都无法保留。” 加尔兰奇把话题引向国防军的建设，这抓住了卡尔多纳的死穴。 作为国防军统帅，卡尔多纳当然知道自己的军队是靠什么支撑起来的。 如果真像加尔兰奇所说，墨索里尼截留了北方工业城市的税金，并通过那里的军工生产线武装黑衫军，此消彼长之下，国防军的优势将迅速丧失。 如果他们失去了力量，那么意大利王国恐怕真的要变天了，这让卡尔多纳开始变得烦躁起来，他一口接着一口喝着咖啡，这一次他没有擦胡子，而是任由那些咖啡将花白的胡子染成棕色。 “如果是这样，我们的确可以行动，但不能以国防部的名义。 你们知道，现在没有首相，更没有内阁，一切由国防部代管，但我们可不是干这个的料。 而且国防军直接出动，也缺乏足够的法理依据，这会给人国防军已经失控的错觉。 所以我的建议，是国家议会迅速选出一名首相，然后快速组阁，并根据议会的决议，给国防部发正式函，要求出动国防军镇压黑衫军。 这是最理想的做法，既有法理依据，也可以让国防军师出有名。” 卡尔多纳提出一个解决意见，伊诺蒂和加尔兰奇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无奈。 谁说当兵的都是笨蛋，至少这位陆军元帅，就聪明得和猴子一样。 话说得好听，但归根究底，就是国防军不想承担责任，更不想留下任何骂名。 他们或许会出手，但仅限于执行新首相和国会的指令，换言之，他们只当工具，而非领导者。 毕竟黑衫军也是意大利人，国防军去镇压，就是意大利人打意大利人。 无论出发点如何，结局又如何，这都是一个污点，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借口，至少是把主要责任甩出去。 新首相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原则上，国防部隶属于首相府管辖，虽然他们大部分时间并不怎么听话，但隶属关系如此。 于是难题重新抛给伊诺蒂和加尔兰奇，他们必须通过议会，重新选举一个首相出来。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傻子才愿意入驻首相府，大家都在等一个“背锅侠”出现，最后的烂摊子都要交给他处理。 “可是短期内，我们恐怕无法找到合适的人选。” 加尔兰奇为难地说着，他是议长，理论上有推举首相候选人的权利，但是在脑海中把合适的人选都过了一遍，结果发现，几乎无人会在这个时间，接过烫手山芋。 “不，我觉得眼前就有合适的人选。” 卡尔多纳把视线投向伊诺蒂，这让伊诺蒂愣了几秒，随后连连摆手。 “不行，我没有执政经验，只是一个学究而已。” 伊诺蒂有自知之明，先不提现在时局混乱，就说如何执政，他真的一窍不通。 作为学术派的代表人物，伊诺蒂只会通过学术理论，提供一些建议。 让他真刀真枪地上来做事情，他也是心虚的。 但是卡尔多纳不管这些，他表示伊诺蒂是最好的人选，至少他的威望足够，而且有一群坚定的支持者。 “要不，就先这么决定吧。 我会提议你来出任临时首相，先把墨索里尼这个麻烦解决，之后再通过全国大选，选出新的首相。” 加尔兰奇经过反复权衡，发现这样做也未尝不可。 或者说，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就这样，伊诺蒂被两位大佬同时推举为临时首相，在经过一个简单的流程后，获得国王埃马努埃莱三世的批准，正式宣布组阁。 与此同时，消息传到米兰，墨索里尼不禁感到错愕。 他预感到，自己的大麻烦，似乎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墨索里尼那个老小子跑了 “不，我不能承认这样的结果，议会就是乌合之众，他们是这个国家崛起的绊脚石，他们的任何决议都没有意义，我不会屈服的，绝对不会屈服。” 米兰的会议室里，墨索里尼咆哮着嚷道。 他很愤怒，痛斥韦基的不作为，伊诺蒂明显比法克塔难对付得多，韦基竟然没有阻止这个强大对手上台。 最关键的，这一次国防军没有再“看热闹”，他们遵守了新首相的命令，开始武力驱逐罗马周围的黑衫军，并且在佛罗伦萨和博洛尼亚，都对黑衫军发出了驱逐令。 局势对墨索里尼渐渐不利起来，虽然黑衫军人多势众，但面对装备精良的正规军，依然毫无还手之力。 很多地方，已经呈现溃不成军的状态了。 “我觉得，我们需要和罗马谈判，开启对话，或许是解决当前局势最好的办法。” 比安基开口说着，作为秘书长，他非常清楚现在的局面，国防军已经在意大利中部摆出清扫姿态，来到北部城市群，只是时间问题。 “不行，那是投降，我不会向那些议员低头，这是懦弱的表现，而我，贝尼托.墨索里尼，永远不会弯下膝盖。” 墨索里尼否决了比安基的提议，他不可能向议会放低姿态，哪怕只是暂时的妥协都不行。 “或许我们可以和国防部联系，劝说他们不要听命于新首相。” 博诺开口了，他是陆军中将，且现在还保留着军籍，虽然没有任职，但在国防军中的威信还在。 “可以试一试，但估计没什么效果。 国防军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而且上一封电报的口气也相当强硬，要求我们解除武装，撤出占据的政府机构。 很明显，他们已经倒向了伊诺蒂一边，我们不必再抱有幻想。” 比安基低声说道，他知道国防部方面已经关闭了对话渠道，他们刚刚发来的电文，看上去就像是最后通牒。 作为秘书长，他不清楚为什么国防军会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从中立转向了敌对。 “我们必须还击，必须展现出我们的强硬才行，我会在《意大利民报》上发表声明，严正阐明我们的立场，并号召所有民众和黑衫军成员，反对国防军助纣为虐的行为。 这是一场针对意大利人民的暴行，我们必须揭露他们，我们必须让所有意大利人知道，新首相是邪恶的，他正在挑起内战，挑起国家内部的对抗。” 墨索里尼挥舞着拳头，他准备故技重施，依靠舆论的抹黑，忽悠普通民众成为他政治野心的踏脚石。 “这恐怕有些难度，《意大利民报》在罗马的分社已经被当局查封，佛罗伦萨，博洛尼亚，那不勒斯，威尼斯和帕多瓦的分社也无法运转。 我们恐怕很难对公众形成足够的影响力。” 比安基愁眉不展地说着，他是负责媒体宣传这方面的，知道新首相对《意大利民报》的封杀力度有多大。 “那就在米兰，都灵，热那亚和皮亚琴察多印刷一些，然后通过火车，汽车，运到这些城市去。 我们必须克服伊诺蒂制造的一切困难。” 墨索里尼显得很不耐烦，他坚定地认为，只要自己的宣传做出去，民众就会站在他这一边，自发地组织起来，阻止国防军向米兰挺进的脚步。 会议开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墨索里尼不肯让步，他依然不愿意去谈判，坚持自己可以掌控一切，这让在座的几人，感到忧心忡忡。 不过他们都相信墨索里尼，认为他还有翻盘的可能，于是各自领命，去做该做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墨索里尼点燃雪茄，在长长吸了一口后，他看向手边的一封电报。 这是不久以前，来自利比亚的一封电文，落款是利比亚总督格拉齐亚尼。 这位总督对墨索里尼非常崇拜，认为他恢复古罗马版图的主张是正确的，并决定追随这位狂人，一道为意大利崛起而奋斗。 在当时，墨索里尼并没有把这封电报当做一回事，在他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拿下罗马，站上意大利的权利巅峰。 但是现在不同了，黑衫军在罗马外围溃不成军，被国防军像赶鸭子一样撵着跑。 自己在意大利的势力正在崩溃中，他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着想。 虽然嘴上说着还能翻盘，但他自己并没有多少信心，于是思来想去，他决定给这位总督回一封电报。 这是一封很重要的电报，他不能摆出祈求的姿态，于是在思索片刻后，他依然用自己常用的高傲语气回话。 他表示自己对利比亚很看重，认为那里是意大利重拾北非版图的起点，勉励格拉齐亚尼继续为意大利的利益而战斗，并许诺自己一定会去利比亚，视察他的“努力成果”。 将电文交给秘书，墨索里尼便开始撰写准备在《意大利民报》上发表的文章，他痛斥新首相是个刽子手，蒙蔽了国王和国防军，正在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屠杀意大利人民。 于是他号召所有意大利人团结起来，与黑衫军一道，坚定地反对这位首相，将他的阴谋彻底碾碎，让意大利“重回光明”。 不过仅仅这样还不够，为了拖住意大利国防军的脚步，他开始谋求武力对抗，他准备建立一支忠诚且战斗力极强的部队，在马尔米堡和莫德纳与国防军对抗。 为此他准备了两个预案。 一个是战斗取得胜利，他将宣布这是意大利人民顽强意志的表现，然后将更多武装人员压上去，甚至形成对国防军的反扑。 另一个则是战斗失败，他会启动宣传机器，将其定性为国防军对人民的残酷镇压，然后泼一盆脏水，让伊诺蒂和国防部洗都洗不掉。 总之，他要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无论结果如何，都可以给对手沉重的打击。 随着一系列举措的实施，意大利的局势变得进一步严峻。 墨索里尼制造的舆论压力，让新内阁承受巨大压力，而国防军也第一次遭遇黑衫军的激烈抵抗，这些狂热分子在马尔米堡和国防军的一个营爆发激烈交火，双方甚至动用了野战炮对轰。 这场战斗造成大量伤亡，最后国防部不得不将一支装甲部队调过去增援，这才将马尔米堡攻下来，打开了意大利北部地中海一侧的通道。 但是这件事被墨索里尼拿来大做文章，将其称为“马尔米堡大屠杀”，是新首相发动内战，镇压人民的铁证。 随着黑衫军成员惨死的照片登上各大报纸的头条，国防部长卡尔多纳元帅下达了停止前进的指示。 罗马已经有人散发传单，粘贴海报，号召抵制国防军了，部队里的一些基层官兵，也爆发了不满情绪。 最关键是一些退役老兵组织，他们跑到国防部来抗议，毕竟那些死掉的黑衫军成员，大部分都是退伍军人，这让老兵们很是心寒。 内外压力的作用下，国防部的态度再度软下来，这让伊诺蒂万分焦急。 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国王埃马努埃莱三世的口信，让其与墨索里尼谈判。 这代表着国王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势戛然而止。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墨索里尼又借来了“外力”。 黑衫军袭击了靠近边境的加洛林城镇尼斯，这导致法兰克人暴怒，他们的军队越过边境线，仅仅一天，就到了热那亚城下。 这打了罗马一个措手不及，卡尔多纳元帅命令国防军紧急向北增援，迅速增援热那亚和都灵，以最快速度布置防线。 而墨索里尼也非常审时度势地做出选择，他以退为进，在米兰公开发表了一篇演说。 他认为法兰克人的入侵，是不可接受的，为了意大利的尊严和领土完整，他宣布将黑衫军并入国防军，一起为意大利抵御加洛林入侵而战斗。 这个声明得到国防军的欢迎，为此卡尔多纳元帅还专门发表一篇声明，对墨索里尼的“格局”表示赞赏。 与此同时，国王埃马努埃莱三世也发出国王令，赦免墨索里尼及其支持者的一切“过错”。 “这完全就是胡闹。” 伊诺蒂在加尔兰奇的办公室里咆哮着，他们明明就要把墨索里尼这个恶棍绳之以法了，结果却被加洛林王国打断。 不，事情也怪不得法兰克人，实在是墨索里尼这个浑蛋太过无耻了一些。 然而就在他发泄愤怒的时候，加尔兰奇的秘书突然跑了进来，并将一份电文，递给了老议长。 加尔兰奇看了一眼，就神色复杂地将电文交给了伊诺蒂，这位首相拿过来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原来墨索里尼以受到利比亚总督格拉齐亚尼的邀请为由，在今早离开了米兰，前往了利比亚。 这个老小子就这么跑了，把烂摊子甩给了他们。 第一百零三章，异国他乡的生日 “他这是在转移矛盾，是在给我们制造难题。” 伊诺蒂愤怒地嚷道，他觉得自己低估墨索里尼的手段了，这个无赖非常懂得如何把握时局，而且手段很高明。 墨索里尼离开了，这看似是一种失败，但实际上，他的一系列举动却让他赢得了更大的声誉。 意大利王国和加洛林王国一直有摩擦，先不提现在的意大利王国就是从法兰克人手里争取来的独立，就说因为科西嘉岛及其附属岛屿的主权问题，两国的争执就从来没停止过。 所以从民族情绪上讲，意大利人可以容忍萨克森帝国占据他们的东北部领土，但不能容忍加洛林王国越过边境线。 墨索里尼很好地把握了这一点，他宣布将黑衫军并入国防军，以抵御法兰克人的入侵，这让他在民族主义方面，占据的无以伦比的制高点。 而他的“功成身退”，又让他披上一层“悲剧英雄”的外衣，失去了对黑衫军的指挥权，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伊诺蒂几乎能够想象到墨索里尼的宣传机器会说什么，他们会把墨索里尼描述成一位为了国家和民族而忍辱负重的“伟人”。 他放弃了自己的武装，然后在“邪恶首相”的逼迫下，不得不离开故土，在外漂泊。 但他真的放弃黑衫军了么？ 这怎么可能，要知道黑衫军本来就是一群被他洗脑的狂热分子，墨索里尼的“悲剧人设”，将会进一步让这些人变得忠诚，他们会在国防军里获得更多装备和补给，然后随时等待“领袖”的召唤。 而在这段时间，作为意大利国防军的一部分，政府还不得不出钱养着这群随时会反水的白眼狼。 这就是一个阳谋，伊诺蒂觉得自己看穿了一切，但是又无可奈何。 不管怎样，即便知道自己中了墨索里尼的圈套，但伊诺蒂不得不接受。 即便感到厌恶和恶心，但他也必须发表一篇声明，对墨索里尼的举动表示“欢迎”。 否则他就会站在整个国家的对立面，结局将是意大利再度陷入混乱当中。 随着墨索里尼的离开，黑衫军并入国防军，意大利的乱局开始得到平复。 伊诺蒂作为首相，一边对加洛林王国的入侵表示谴责，一边恢复北部城市群的秩序。 那里的政府机构之前被黑衫军占据，现在虽然拿回来了，想要重新启动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意大利的时局变化，对萨克森帝国也产生了影响，驻柏林的意大利大使最近经常前往萨克森国防部，就萨克森撤兵一事，进行磋商。 为了表达自己没有侵略的意图，萨克森国防部已经表示会逐步撤兵，那里铁道网发达，撤回本土并不是难事，但头疼的是88坦克团，他们跑得太远了，想要撤回来恐怕会比较麻烦。 所以国防部的意思，是这支部队最后撤离意大利，不过这么待着也不是一个事儿，于是就把难题抛给了参谋总部。 参谋总部里总是会有一些“大聪明”，于是不知道哪位仁兄突发奇想，给这支部队做了一个名义上的更改——萨克森帝国与意大利王国军事友好交流使团。 事情就是这么滑稽，他们从一个“闪击意大利”的外国入侵者，变成了“友好交流”的使者，而且还是得到双方政府一致认可的。 李辉在接到命令后，足足把电文看了好几遍，脑子都要转冒烟了，也没跟上这个节奏。 既然是“友好交流”，双方自然不会再剑拔弩张。 意大利部队开始有序撤离，他们在奇维塔韦基亚和罗马之间设置的防线也逐步解体。 相对地，李辉也必须展现出善意，参谋总部命令他把对准意大利军营的迫击炮阵地撤了，再将枕戈待旦的坦克集群也分散开。 尽量不要制造摩擦。 这是一个复杂的局面，看起来就像《三国志》，萨克森，意大利，加洛林，三家的关系都是纠缠不清，不过就战斗力而言，意大利的确和江东杰瑞有的一拼。 面对区区不到一千名加洛林轻步兵，意大利国防军在热那亚的三个师，竟然整整一周都没能将其驱逐。 李辉觉得自己已经很鄙夷意大利军队的战斗力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再鄙夷一点儿的空间…… 不过他可不打算多管闲事儿，那是意大利人和法兰克人之间的恩怨，自己看戏就好。 何况他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比如自己的生日要到了。 这是他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生日，艾琳达决定好好为他操办一下。 因为经费紧张，李辉反对大操大办，不过消息传了出去，意大利方面倒是给足了面子，不仅斯卡托中将亲自前来庆贺，伊诺蒂也派来代表参加，意大利国王更是派出自己的特使内塔罗送来礼物，这让李辉不得不提高接待规模，包下了奇诺塔维基亚还算豪华的一座酒店，用来当做招待场所。 随着生日当天，酒店里宾客如云，李辉带着一群88坦克团的指挥官，非常尴尬地举着酒杯，与一群意大利贵客，推杯换盏。 他们根本不会意大利语，而对方会普鲁士语的也没几个，加上翻译稀缺，导致双方在尴尬的各说各话后，渐渐形成了自己的交流圈子。 普鲁士人在和普鲁士人聊着，意大利人在和意大利人说着，这场本该是双方熟悉彼此，增进友谊的庆生酒会，反而让两国人员成了泾渭分明的绝缘体。 好在内塔罗似乎早就预见到这个情况，在乐队开始奏响舞曲后，他让一群年轻漂亮，且身材火辣的女孩子走进了会场。 她们全部来自意大利皇家舞蹈学院，而且出身勋贵家庭，内塔罗经常以“雇佣”的方式让她们参加社交活动，以此增加外宾对意大利的好感。 姑娘们早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她们用生疏的普鲁士语和军官们打招呼，然后邀请他们，与自己共舞一曲。 内塔罗的大招让李辉呆立当场，军官们也是显得手足无措。 在这场酒会以前，李辉特意召开了一场指挥官会议，商讨“这场战斗”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之法。 但是很明显，眼前的情况绝对不在他们讨论的范围里，于是军官们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眼瞧着意大利的宾客都在看他们的笑话了，李辉咬了咬牙，牵起面前女孩的手，非常绅士地接受邀请，并来到舞池中央。 狂野的拉丁舞曲，配上女孩妖娆的舞姿，李辉感觉到压力很大。 不过好在，他也被几位女孩“历练”过了，勉强跟得上节奏，然后发挥普鲁士人身材高大的特点，几个昂首挺胸的动作，也把男性的魅力尽情挥发。 “嘿，跳得不错，海因里希中校先生。” 斯卡托中将鼓着掌，他是少数懂普鲁士语的意大利宾客，于是在他的带动下，掌声响彻宴会厅。 “谢谢，非常感谢。” 李辉笑着对宾客们回应，然后弯下腰，轻吻女孩的手背，尽显绅士风范。 在李辉的带动下，88坦克团的指挥官们渐渐开始放松，他们纷纷拉着意大利女孩的手，走入舞池。 然而每个人的表现各不相同，大致可以分为三个类型。 第一个是享受型，比如高斯和隆美尔。 他们与女孩跳得很开心，虽然舞步差了点儿，但是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显然享受其中。 第二个是中规中矩型，代表人物是曼施坦因，布雷索普以及弗里茨。 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跳舞这件事，宛如应付差使一样，麻木且机械地跳着。 第三个则是折磨型，首推古德里安和克拉姆尼。 他们都不会跳舞，何况还是快节奏的拉丁舞，以至于仿佛触电了一样，不仅自己一抽一抽的，也把舞伴搞得乱了节奏。 总之，场面看上去完全就是群魔乱舞，以至于李辉的眼角都是一跳一跳的。 他发誓，等到这场舞会结束，他一定要在88坦克团增加一门“舞蹈训练”，至少要让官兵们，在社交场合不至于出丑。 就在李辉对自己部下们的拙劣舞姿感到头疼时，内塔罗已经和他身旁的女孩完成了眼神交流。 于是当一曲落下，这位女孩正欲再度牵起李辉的手时，突然一只雪白纤细的手，已经先她一步，将普鲁士中校的手握紧。 艾琳达来了，她是跑来的，不仅有些喘，而且额头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 这一幕发生的很突然，没人注意到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按理说，参加这个宴会的，都是连队级以上军官，她一个上士明显是不够格的，但是看普鲁士那些军官的表情，对于这名上士的出现，仿佛早有所料似的。 “愿意与我共舞一曲么，亲爱的艾琳达女士。” 李辉笑着牵起艾琳达的手，在手背上一吻，随后站起身，轻轻擦去她额头的汗水。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 第一百零四章，我是赠品？ 舞会进行得很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艾琳达的出现，透出了许多信号，内塔罗非常识趣地召回了自己派出去的女郎。 避免出现令人尴尬的场面。 随着最后舞会的散场，李辉牵着艾琳达的手回到军营，他们坐在可以眺望地中海的一处高地上，牵着手，悄悄说着情话，极尽浪漫。 然而当第二天来临，他们又必须回到自己的工作当中，88坦克团虽然身处异国他乡，但是训练计划，李辉并没有放弃。 他利用沙滩训练装甲兵的协同推进，与泥土地不同，沙滩更加松软，对于装甲兵，特别是驾驶员来说，体验完全不同。 而且沙粒还会导致一些意料外的机械故障，这也给了后勤维修人员增加经验的机会，总之，李辉在折腾他的士兵方面，可谓“乐此不疲”。 与此同时，意大利的局势也正悄悄发生着改变。 黑衫军被正式编入国防军战斗序列，大多数以营级单位保留，不过也有少部分精锐，组成了团级单位。 这让国防军瞬间多了近三十万大军，也给了加洛林王国极大的威慑。 于是在外交和军事的双重压力下，加洛林王国的部队撤回了本国境内。 这让意大利举国欢腾，他们认为这是意大利又一次挫败法兰克人的入侵，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随着法兰克方面开始撤军，萨克森方面也逐渐将部队撤回本土。 这让伊诺蒂和卡尔多纳很高兴，为此他们还特意联系了萨克森国防部，希望搞一回两军联合“阅兵”。 对于萨克森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儿，他们急于展示自己的“肌肉”，何况现在有一支部队，特别适合做这件事儿。 于是在意大利方面的安排下。88坦克团得以开赴罗马，为此参谋总部还特意对李辉强调，要在意大利人面前，尽量展现出强硬的一面。 可能双方在沟通上有点儿小问题，李辉对“强硬”的理解可能和参谋总部想的不一样。 只是阅兵而已，在意大利的国王和政要面前走个过场就可以了，结果这位普鲁士中校，竟然是让部队带着实弹参加。 这可把意大利国防部吓坏了，要知道这支萨克森装甲部队的配备可不弱。如果真是对着观礼台来上几发炮弹，恐怕整个意大利核心领导层，就会形成真空了。 好说歹说，李辉放弃了装甲部队的实弹，但是步兵们还是全副武装的，他们的毛瑟步枪不仅弹夹是满的，就连备用弹和手榴弹，都是准备齐全。 阅兵一共有二十六个方阵，留给了李辉三个，分别是坦克方阵，装甲车方阵和步兵方阵。 为此李辉特意把隆美尔的坦克连调了过去，同时又从霍特和布雷索普手上各带走一个连。 他们浩浩荡荡地开赴罗马，并且在入城后，迅速赶到指定位置，摆好了阵型。 这是一次临时的阅兵式，所以规模不算很大，但象征意义非凡。 国王亲自出席，所有政要齐聚一堂，规格是顶配。 罗马的市民们也纷纷前来围观，王宫广场上，足有数万人拥在这里，他们高声呼喊着“意大利万岁”，显然是因为一连串的胜利，把民族情绪彻底点燃。 随着皇家骑兵入场，军乐队开始奏响嘹亮的军歌，阅兵正式开始。 前面的意大利部队都是中规中矩，他们展示着自己的高贵和勇武，高高扬起的头颅，让他们看起来意气风发。 然而当李辉的88坦克团出场后，气氛仿佛瞬间凝固。 与意大利军队不同，这支强悍的部队一出场，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三型坦克排成四行四列的阵型，李辉作为指挥官，他的坦克位于队列之前。 在他的命令下，所有坦克整齐地前进着，在经过主席台时，他神情严肃地敬了一个军礼，肃杀威严的气势，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这支萨克森军队，看起来很不一般的样子。” 埃马努埃莱三世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他虽然没有打过仗，但也在军队里服役过，对于那种杀气，极为敏感。 “听说这支装甲部队，是萨克森帝国的精锐部队，而且他们从东北方向进入我国后，一路以急行军的形式开赴奇维塔韦基亚，老实说，这样的装甲部队我从来没见过。” 坐在一旁的卡尔多纳元帅随声附和着，他也觉得这支萨克森装甲兵团，颠覆了自己的很多认知。 “如果有可能，最好和他们多交流一下，意大利也需要这样一支部队。” 埃马努埃莱三世说完话，就没有再吭声，作为国王，他有他的尊严需要维护，萨克森帝国对意大利而言，既是朋友也是敌人，他不能助长对方的威风。 否则会引起人心动荡。 “我知道了，会立刻去安排。” 卡尔多纳明白国王的意思，相比加洛林和萨克森两个强邻，意大利军队要弱上许多，所以在军事方面，的确需要多加学习。 随着萨克森三个方阵走完，包括政要和普通民众，都是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意大利也有装甲部队，但是却没有萨克森军队那种杀伐的气势，这让很多人心中都不是滋味，同时也燃起他们振兴意大利军备的决心。 随着阅兵式结束，国王埃马努埃莱三世举办了一场丰盛的晚宴，李辉受邀出席，不过却被他拒绝了。 原因是部队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他必须赶回去。 虽然理由有些牵强，但国王使者并没有勉强，他们也知道这只是一个礼节性的邀请，其实国王对这支萨克森军队，也不怎么喜欢。 “很有原则，而且是个人才。” 就在晚宴开始前，关于萨克森帝国88坦克团，以及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中校的个人资料，已经送到卡尔多纳元帅手上。 白天国王的话，他记忆犹新，意大利需要像萨克森88坦克团这样的精锐装甲部队，同时也需要像海因里希中校这样的青年才俊。 “通知情报部门，我们需要在这支部队离开意大利前，搞清楚他们的人员配备和训练模式，而且越详细越好。 另外我会和伊诺蒂首相申请，希望他用外交手段，把海因里希中校留在意大利，指导意大利装甲部队的建设。 同时国防部方面也做好准备，全力配合。” 卡尔多纳对着身旁的参谋说道，他很清楚，以现在意大利的状况，无法迅速组建起一支类似88坦克团这样的装甲兵精锐。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模仿，如果有海因里希中校的指导，那么这个过程，将会大大缩短。 这边意大利人已经把主意打到李辉头上了，但这位中校的脑子里，却全装着训练的事。 88坦克团已经展现出这个时代装甲部队所能发挥出的极致力量，但是李辉依然觉得还有大量潜力可以挖掘。 他们需要在攻坚战方面表现得更好一些，特别是装甲兵与步兵的快速衔接配合。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李辉都在折腾着自己的官兵，他们白天训练体能，训练基本技术，晚上则是做各兵种配合演练。 因为他们没完没了的折腾，遭到当地居民的大量投诉，最后不得已，李辉只能降低强度。 至少晚上少折腾几回。 就在他大搞军队建设的时候，参谋总部的一封电报，却让他“崩溃了”。 参谋总部表示，88坦克团将在下周从意大利通过海运撤离，负责运载他们的货船已经出发，预计在下周三左右，到达奇维塔韦基亚。 然而全团都将撤走，唯独自己这个团长需要留下。 原来意大利方面表示，为了加深双方军事上的合作，请求聘请海因里希中校，担任意大利国防军装甲部队改革小组组长。 参谋总部经过慎重考虑，批准了这一请求。 “他们一定是收了好处，我知道的，拿了很多，所以才会答应这个荒唐的要求。” 李辉看到电文，一个劲地在屋子里踱步，他不停咆哮，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艾琳达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格雷先生转圈圈，她抿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想和格雷先生分开，然而作为军人，她知道命令是不可以违背的。 其实她不在乎具体的地点，不管是萨克森也好，意大利也好，都无所谓，只要身边有格雷先生，她都愿意待下去。 然而显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参谋总部的命令很清楚，除了他们的团长，所有88坦克团的官兵都要回到本土。 这意味着又一次分离，她不想，但又不得不接受。 “给参谋总部回电，88坦克团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我不能与我的部队分开。” 李辉嚷嚷着，他感到了屈辱，竟然被当作赠品送给了意大利，所以他要反抗。 即便他知道这很可能是徒劳的挣扎。 但他必须做点儿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意大利的大佬们 望着甲板上的战友，李辉不断挥舞手臂。 他被留在了意大利，挣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还挨了施利芬参谋总长的一通训斥。 但他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他还有很多设想没有实现，88坦克团依然有大量潜力可以挖掘，他不想待在这里浪费时间。 然而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不随人愿，随着汽笛鸣响，货轮开始收回舷梯，他的部下们，即将起程了。 “我会给你写信的，格雷先生。” 艾琳达在船上大喊，她的眼眶中饱含泪水，这一次分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甚至他们被分隔在不同国度，距离越来越远。 李辉笑着点点头，随后对着小姑娘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这让隆美尔等人爆发出一阵哄笑，他们开始打趣，甚至吹起了口哨。 艾琳达羞涩地低下头，绯红爬上了脸蛋，战友的哄笑声让她感到一丝难堪，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望着货轮越来越远，渐渐地，战友们的身影变得模糊，李辉终于放下手臂，他目送着大家远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他决定报复一下参谋总部，他们不是把自己当作赠品么，好啊，那自己就干脆摆烂算了，到时候让意大利人像送瘟神一样把自己送走，好好恶心一下参谋总部那群浑蛋。 “我们走吧，不要让卡尔多纳元帅等得太久，他的脾气可不太好，你也不想看到我挨骂吧。” 斯卡托中将在李辉身边慢悠悠地说着，李辉白了他一眼，心想你挨骂，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该走的流程都要走，李辉留在这里，是受了意大利国防部的雇佣，当什么装甲兵改革小组的组长。 对于这个职位，李辉毫无兴趣，但是参谋总部已经将他卖给意大利了，他也没有办法。 “听说古罗马时代，还是奴隶制吧，他们的军团四处征讨，不仅洗劫财物，还劫掠人口。” 李辉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这让斯卡托中将完全没反应过来，思索片刻想要接话，发现李辉已经向着小汽车走了过去。 意大利国防部就在罗马市中心，当小汽车停在院子里的时候，李辉发现，这里的守备相当松懈。 萨克森国防部李辉去过，虽然也是仅有门卫一道关卡，但是检查很严格。 但意大利国防部没有这样，他们的卫兵工作非常敷衍，要知道李辉可是穿着萨克森军装，甚至腰上还带着一把鲁格手枪，但他们连检查都没做，在核实了证件后，直接放行了。 随着进入办公楼，这种敷衍的感觉越发明显，到处都是喝咖啡聊天的军官，要知道现在是工作时间，然而这些人完全没有这个自觉。 “意大利军队，都是这样么？ 我是指工作时间闲聊。” 李辉一边走，一边和斯卡托中将小声嘀咕着，他的问题让斯卡托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环顾一圈后，叹息着点了点头，表示意大利部队一向如此。 这个回答让李辉也跟着摇头，他知道意大利人对战争没什么兴趣，虽然民族情绪高涨，但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当军队获得胜利时，他们会欢呼雀跃，但如果让他们拿起枪去打仗，又个个变成“蔫巴茄子”，抵触情绪毫不遮掩。 黑衫军就是典型的例子，他们会在鼓动下变得疯狂，在民众面前耀武扬威。 但是等真正要打仗了，又都溃不成军，敌人追击的速度恐怕都跟不上他们逃跑的速度。 “听说国防部正在裁减黑衫军的建制，这群人正在米兰游行抗议？” 提到那群暴徒，李辉不由得想起前几天有人提过的事情，国防部无法支撑那么多人的开销，于是在和首相府商讨后，决定将大部分黑衫军单位进行裁撤。 “是的，他们一直在搞事情，好在处于控制当中。” 相比起李辉，斯卡托知道的事情就多了，黑衫军的确在抗议，不过墨索里尼不在，他们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那就好，意大利恐怕经不起继续折腾了。” 李辉摇摇头，他对意大利国防军的战斗力不看好，如果黑衫军真的发了狠，恐怕国防军未必能镇压住他们。 之前能够驱赶成功，是因为黑衫军的组织混乱，装备和给养不足。 现在他们被国防军“奶了一波”，与一个多月前相比，可是大有不同，如果再来一次进军罗马，国防军未必能像上次那样把他们驱散。 两个人就黑衫军的话题聊了一会儿，随着电梯门打开，他们来到了意大利国防部的会议室。 结果走进去，李辉不禁一愣，他发现这里已经有一大波将军等着自己。 “欢迎，海因里希中校，我谨代表意大利国防军，向您提供的帮助表示感谢。” 一个大光头站起身，边说边走了过来，李辉虽然听不懂，但看对方伸出的手，知道这是友好的意思。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意大利王国国防部部长，陆军元帅路易吉.卡尔多纳阁下。 这位则是萨克森帝国参谋总部直属，88坦克团团长，赫尔默.格雷.海因里希中校先生。” 斯卡托作为翻译，赶忙做了介绍，这让李辉感到有些意外，这个元帅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光头，要知道萨克森的那些秃顶将军们，大多时候都会用帽子把自己的脑袋遮起来。 看来这位元帅，还是个性格“坦荡”的人。 与元帅阁下寒暄几句，斯卡托便介绍起其他人，在座的十几位将军，都是国防部各部门的负责人，甚至不乏一些处长，科长。 这让李辉大开眼界，要知道在萨克森国防部和参谋总部，这些位置都是校官，将军绝大部分都在前线部队里指挥。 于是一瞬间，李辉突然感觉，意大利军队里的将军，似乎不是那么“值钱”。 大家商业互捧了一波，随后便进入会议的正式环节。 意大利人虽然慵懒，但并不是傻子，卡尔多纳元帅提出了很多要求，摆出一副要把李辉榨干的架势。 这让李辉眉毛挑了挑，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道说道。 “首先，我非常感谢诸位的信任，特别是卡尔多纳元帅阁下，您的盛情让我受宠若惊。 但是我不得不提出一些小小的意见，比如说，组建一支高度机械化的快速部队，并不是那么容易。” 李辉准备反抗了，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前世，两家公司在谈项目时的状态，互相拉扯，讨价还价。 这种感觉，老实说，他并不讨厌。 等斯卡托把这段开场白翻译完，李辉便进入正题，他阐述了装甲快速反应部队的理念，那就是保持高速突进，在敌人反应过来前，对重点战略战术目标，进行打击。 而要做到这一点，除了装甲兵外，还需要后勤，步兵和炮兵的配合，所以仅仅是讨论装甲兵的配备和训练，毫无意义。 对于李辉的观点，卡尔多纳元帅点了点头，他已经看过88坦克团的配备，后勤的占比非常大，而且斯卡托也递交了一份观察报告，尤其强调了88坦克团在推进途中，进行快速维修保养这个细节。 “所以我们在探讨装甲部队前，首先要明确后勤部队的配比。 按照我的想法，如果是组建一个团级规模的装甲营，那么后勤部队至少要占到全团人数的三分之一，而且还需要汽车兵的配合。” 李辉更正了这群大佬的主张，毕竟他们的想法过于异想天开，什么集中维修维护之类的，这在实际作战中根本不可能，要知道很多故障，会导致坦克直接趴窝，根本无法前往固定的维修点。 装甲部队机动的前提，是后勤维护也要跟着一起机动，而不是当修车店老板。 双方就这个问题讨论了许多，最后做出决定，由李辉拿出一套方案来，交由国防部讨论，然后制作出一个适用于意大利装甲兵的改革方案。 总之，这场讨论持续的时间足有两个多钟头，最后所有的活儿，都落在了李辉头上。 为了不至于让自己太吃亏，李辉决定提一些个人要求，比如他在意大利的开销，以及各种“权力”。 对此，卡尔多纳元帅很慷慨，他会给李辉开工资，就按照意大利中校军官的标准发放。 同时他也享受意大利同等军官的一切福利，包括配备汽车，勤务兵和雇佣翻译等等。 另外李辉在罗马，可以住进意大利国防部的招待所，具体的事情，交由斯卡托中将来安排。 毕竟他们两个比较熟。 这个安排，让李辉还算满意，在表达感谢以后，就表示要回去制作计划，就此告辞。 看着李辉离开会议室，卡尔多纳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他越发喜爱这个萨克森中校了，甚至动了把他转入意大利国防军序列的心思。 这让刚出门的李辉，突然打了一个毫无来由的寒战。 第一百零六章，大使馆与黑手党 意大利国防部的安排非常周到，作为校级军官，李辉的住处是一家很舒适的旅馆，距离国防部不远，而且还是套间，方便仆从一同入住。 斯卡托中将把自己的一名勤务兵安排给了李辉，是个懂普鲁士语的二十五岁青年，名叫西切拉，看起来瘦瘦矮矮的，好像营养不良一样。 虽然勤务兵会普鲁士语，但李辉还是没有浪费自己的翻译名额，他找来已经无所事事的托马索，让其出任自己的翻译。 李辉在还人情，毕竟这个家伙一直跟随88坦克团，在进驻奇维塔韦基亚期间，充当翻译和当地人沟通，帮了不少忙。 现在88坦克团走了，李辉不想让他就此失业，何况自己是个念旧的人，与托马索接触久了，对他也比较信任。 所以和自己待在一个套间里的，不是勤务兵西切拉，而是翻译托马索，这让斯卡托中将有些生气，认为自己的部下被轻视了。 为了安抚这位中将，李辉答应会尽快将计划书拿出来，这是一笔公平的交易，自己享受意大利国防部给的好处，然后再给他们干活。 不过在此之前，李辉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前往萨克森帝国驻罗马大使馆。 毕竟他是萨克森的军官，理应去大使馆打声招呼。 坐在意大利国防部给自己配备的小汽车上，李辉望着窗外的罗马街景出神。 这是一座与柏林完全不同的城市，道路上的马车不多，建筑的样子也截然不同，非常有地中海特色。 最关键的，是道路上人们的样子。 意大利人天性浪漫，随处可见与姑娘调情的小伙子，这种轻浮的模样在萨克森是不多见的，但这里，似乎习以为常。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意大利军队才会表现出低下的战斗力吧，相比起打仗，他们显然更热爱生活，阳光，沙滩，美酒，姑娘，比枪炮和坦克有吸引力多了。 “或许应该更中和一下，普鲁士人更慵懒一点儿，意大利人更严肃一点儿，世界或许会变得大为不同。” 李辉在心里碎碎念叨着，他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严肃的普鲁士人，幻想着他们穿着背心裤衩，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然后一边品尝美酒，一边对身穿比基尼的姑娘吹口哨。 好吧，那个场面实在太辣眼睛了，让他的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随着车子停在萨克森大使馆门前，驾驶位上的西切拉赶忙下来，将后排的车门打开。 李辉缓缓走下，他的一身普鲁士军装格外惹眼，甚至引起了使馆门前卫兵的注意。 “我是萨克森帝国参谋总部直属第88坦克团团长，赫尔墨.格雷.海因里希。 请求面见霍兰德大使阁下。” 面对向自己敬礼的萨克森士兵，李辉拿出证件交给对方，同时表达自己的来意。 “请您稍等，海因里希中校阁下。” 士兵毕恭毕敬地接过证件，在检查无误后，交还给了李辉，并表示请他在此稍候。 相比起意大利，萨克森的办事效率要高很多，随着一通电话打过去，李辉获得了许可，他让西切拉和托马索留下，自己独自一人进入大使馆，并在一位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直达大使的办公室。 “哦，海因里希中校，我早就得到参谋总部的通知，很抱歉，其实应该我去拜访您才对。”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小老头，看到李辉进来，当即站起身，笑着与其握手。 这位就是萨克森帝国驻意大利大使，古斯塔夫.海默.冯.霍兰德，一位资深的普鲁士外交官。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随后李辉道明来意，他是奉参谋总部的命令，参与意大利国防军的装甲兵改革行动，但他毕竟是萨克森的军人，需要随时与萨克森方面取得联系。 换言之，在脱离部队以后，他无法在安全的情况下与参谋总部联络，所以希望借助大使馆的电台，与参谋总部保持通讯。 同时希望大使馆能够起到桥梁作用，收发参谋总部与自己的电文。 “没有问题，我这就把你的请求发给参谋总部，如果他们同意，我们就按照这个方法办。” 作为老外交官，霍兰德明白李辉现在的尴尬处境，所以表现得很配合。 何况情报传递也是大使馆的职责之一，不过这件事光他同意可不成，还要看参谋总部的意见。 随着霍兰德按下电铃，秘书走了进来，在简单交代后，这名秘书就礼貌地离开。 之后霍兰德开始询问李辉的情况，表示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来大使馆，任何能够帮忙的事情，他都不会推辞。 对此李辉表示感谢，老实说，在一群意大利人中间，他的确没什么安全感。 参谋总部的效率很高，他们很快回了电报，表示可以按照这个方法办，由大使馆充当桥梁作用。 这个回复让李辉稍感安心，看来参谋总部还算没把他忘了。 与大使馆建立接触后，李辉便回到了旅馆，他先是写了一封信，对象是艾琳达，表示自己一切都好，意大利国防部的大佬们还很“慷慨”，自己现在可是领两份中校工资的“有钱人”。 喊来西切拉，李辉把粘好邮票的信交给他，表示帮自己邮寄出去后，就可以去休息了。 自己要写计划书，没有出门的打算，至于明天的安排，可以等他早上过来后，再做计较。 打发走这个勤务兵，李辉就将信纸铺开，老实说，他不知道这个装甲兵改革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而且那些意大利国防部的大佬似乎自己也不清楚，大家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样子。 为了不辜负那份中校工资，李辉决定按照自己对萨克森装甲兵的理解，制作出一份中规中矩的计划出来。 一方面他要“藏一手”，不可能把自己接受现代军事教育的东西拿出来，毕竟那些东西太宝贵了，一份中校工资休想拿走。 另一方面，他也对意大利军队的执行力感到悲观，他们根本无法承受88坦克团那种训练强度，恐怕降低一半他们都受不了。 就在李辉撰写这样一份计划书时，托马索却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酒馆。 在和酒保聊了几句后，一名壮汉将他带到后面，打开了一座包厢的门。 “嘿，我的老朋友，你怎么有空来罗马了，我还以为你被那个娘们耍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伤心地。” 见到托马索进来，一个穿着正装，胸前口袋上插着手帕的中年男人，笑着起身说道。 “不，我即便被她骗了，但我依然爱着她，爱，你懂么，我亲爱的老友，萨塔里诺先生。” 被人说中痛处，托马索眉头微微皱起，他们的言辞充满了火药味儿，但还是热情地拥抱，并行了一个贴脸礼。 贴脸礼在意大利很盛行，但普通人并不会这么做，一般情况下，只有两种人喜欢这么干。 一种是贵族，他们用这种方式表达关系亲密的同时，也展现出自己的高贵地位。 另一种则是臭名昭著的黑手党，他们习惯以家族名义经营“生意”，所以会使用这种较为亲密的礼节。 很明显，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是贵族，那么只有后一种可能了。 “说真的，我虽然在帕埃塞的生意破产了，但我现在，又找到一个更好的生意。 那就是给一名萨克森军官当翻译。” 托马索显得很得意，他不是黑手党成员，但是却和那些家伙有很多联系，知道这群人文化程度大多不高，能够胜任翻译的工作，说明在学识上，可以碾压那些“粗人”。 获得不菲的成就感。 两个人互相打趣了几句，随后托马索道明来意，他认为借助自己这个身份，可以参与一些意大利国防部的项目招标，所以想问问，自己的老友是否有兴趣。 要知道黑手党虽然在意大利南方势力很大，而且处于半公开的状态，但是却受到官方打压，基本无法参与任何意大利的官方项目。 不过托马索是个商人，他觉得如果包装一下，比如拉一个萨克森中校进来，情况就会有所改观。 毕竟官方只是打压黑手党，并不会打压一家外国企业，现在的首相伊诺蒂一直倡导自由贸易，这或许是一次黑手党“洗白”的机会。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老爸。 你先回去吧，等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的。” 萨塔里诺吸了一口雪茄，淡然地说着，他明白这件事是有操作性的，但不能把话说满。 “好的，我等你的消息，不过最好快点儿，别人或许动作会比我更快。” 两个人打过很多次交道，托马索知道萨塔里诺的习惯，他并没有催促，而是很自然地离开了屋子，只留下这个黑手党，独自吐着烟圈发呆。 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第一百零七章，窈窕的大BOSS 喝着啤酒，看着妖娆的意大利女郎跳着舞，李辉不由感叹——这才是生活嘛。 孤身一人的日子不好过，但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萨克森部队严格的禁酒令不存在了，他在罗马过起了悠闲的日子，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喝酒，那就喝酒。 国防部来人询问计划书的进度，李辉敷衍的表示还在制定中，他依然在贯彻自己的躺平计划，慢悠悠的写着，毫不着急。 每天都会写一点，然后慢慢拖着，算算时间，足足过去十天了，计划书倒是完成了一大半，但是关于后勤的一些东西，他却空着，准备夹带一些私货。 托马索带给自己一个好生意，他有些“朋友”，希望可以在意大利装甲兵改革计划中，小小的参与一下。 李辉权衡了一阵儿，觉得这是一件具有可操作性的事情。 不过具体的，他需要和某些人聊聊，即便这些人的身份，可能不是那么“干净”。 就在李辉一边观看舞蹈，一边喝着啤酒，享受生活的惬意时，托马索从门外走了进来。 李辉的眼睛微微一亮，因为他身后跟着一位姑娘，一米七五的个头，褐色的长发盘起藏在帽子里，宽大的西装下，是窈窕的身材。 别问李辉怎么知道对方身材的，对于他而言，哪怕一个女人穿成皮卡丘，他都能估算出体重和三围。 “让您久等了，这位是佩卡拉女士，来自那不勒斯。 这位就是我提到过的，来自萨克森的海因里希中校。” 两人直接来到李辉面前，托马索殷勤的做着介绍，李辉赶忙笑着与这位女扮男装的美丽女士握了握手，并用余光扫了一眼她身后——几名穿戴整齐，坐到邻桌的枪手。 是的，就是枪手，他们的右手都放在口袋里，只把左手露在外面。 “您好，海因里希中校阁下。” 佩卡拉用熟练的普鲁士语说着，嘴角微微翘起，尽显意大利女人的别样妩媚。 “哦，您的普鲁士语说得真好，美丽的女士。” 李辉说完话，非常自然的弯下腰，两人握着的手还没分开，于是他轻轻把对方的手腕一转，行了一个亲手礼。 “哇哦，海因里希先生，您真是一位绅士。 我想我们可以更亲近一些，毕竟我曾经在慕尼黑生活了五年，而听您的口音，好像也来自巴伐利亚。” 佩卡拉并没有拒绝，而是迅速顺着杆往上爬，试图拉近彼此的关系。 “是的，我来自伦格里斯，就在慕尼黑南部，靠近阿尔卑斯的一座小村庄。” 李辉接下了对方的好意，他听出对方的普鲁士语的确带着巴伐利亚口音，这让李辉判断出，对方倒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欺骗自己。 黑手党都是一群心狠手辣的家伙，他们是搞敲诈勒索的行家，也是制造事端的刺头，但并不表示，他们就不能被信任。 事实上相比那些虚头巴脑的权贵，这些来自底层的边缘人士，更加注重感情和承诺。 所以从李辉的角度讲，他们其实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寒暄了一会儿，双方就把话题扯回正事儿上来，佩卡拉是弗蒂尼家族的人，这个黑手党帮派除了垄断西西里的部分种植产业外，也拥有赌场和其他一些公司。 在黑手党的各个帮派中，属于比较大的一支。 “老实说，这个设想很好，由一个意大利公司给意大利国防部提供后勤保障，没问题，各个方面看起来都没问题。 但是我想说的是，你们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的么？ 要知道这可是针对装甲兵的项目，你们既不能造炮弹，也不能提供履带和负重轮，甚至连扳手都制作不了。” 李辉放下啤酒，做出摊手状，他明白双方是有合作可能的，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项目。 “我知道您有办法的，不是么，海因里希先生。” 佩卡拉笑着说道，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一个懂得规矩的女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掌控着弗蒂尼家族最重要的几条财路，知道这件事的关键，都在面前的萨克森中校手里。 “如果是核心的东西，比如坦克，装甲车的生产，维修等等，恐怕你们插不上手，那是军队的核心和命脉，只能由国防部自己拿主意。 不过其他的一些东西，比如药品，食品或服装被褥之类的，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李辉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计较，他在给自己争取权益，毕竟他不会白白出手，钱这种事情，必须争取主动。 “可以，您不妨说一说。” 佩卡拉把手肘架在桌子上，用一双大眼睛盯着海因里希，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装甲兵不是一个独立的兵种，准确的说，想要这支兵种发挥作用，需要具备许多条件，首当其冲的，就是后勤。 我可以提供一个配方，是关于方便食品的，不仅适合装甲兵，甚至也适合步兵等其他兵种。 同时在外伤的快速处理，以及野外必需品方面，我也有一些点子，如果你们同意，我可以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们来处理和准备，然后在我向国防部递交的计划书里，会详细阐明需求。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在采购环节提供便利，至少给国防部提供一些建议，我想……你们懂的。” 李辉在了解到对方的能力后，大概确定了合作方向，他会把压缩饼干等食品的配方交出去，然后由佩卡拉的公司负责生产和竞标。 同时，他也会在许多方面给予帮助，能生产的就让他们生产，不能生产的，当一个“二道贩子”也未尝不可。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 佩卡拉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还极为暧昧地在李辉手背画圈圈。 “那么我们就谈谈其他的吧，如果我帮忙，我会得到什么。” 李辉笑着把手轻轻一翻，转而抓住佩卡拉的手，不断用手指在她的手心里缓缓摩擦。 “不知道海因里希中校，想要得到什么？” 佩卡拉也笑了，而且微微攥起拳头，把李辉那根不安分的手指轻轻攥着，然后有节奏地捏了捏。 “瑞士银行的账户，预付五十万里拉。 不管最后成功与否，这笔钱都是我应得的。 成功进入项目后，我要收合同额的百分之十作为辛苦费，直接打入这个账户。 怎么样，这个条件可以接受么？” 李辉收回手指，拿起啤酒，但是没有喝，而是盯着佩卡拉的眼睛。 “没问题，这很公平。 虽然有些冒险，但是我相信海因里希中校的信誉和能力。” 佩卡拉同样拿起酒杯，高高举起。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个人轻轻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虽然只是口头协议，但双方都展现出了最大的诚意，他们就一些细节进行讨论，谈得很投机。 没多久，佩卡拉在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后，便悄然离去。那些枪手也跟着走了，一时间，李辉这一桌周围，显得很是空旷。 “海因里希中校，请问我……” 托马索露出谄媚的笑容，他的意思很明白，作为牵线搭桥的人，他也是付出一份劳动的。 “我没有多少现金，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据我所知，黑手党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参与政府项目，他们需要一个马甲，而你身份干净，很合适。 另外你也可以在瑞士银行开一个账户，这家公司未来的很多周转，都未必能见光，你可以先做准备。 至于具体能拿到多少，你和佩卡拉去谈，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参与。 但是我会告诉她，在意大利，我最信任的人是你。” 李辉又打开一瓶啤酒，说完话，就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托马索呆愣片刻，随后欣喜地点点头，对李辉表达了感谢。 这位中校没从兜里掏出一个子儿，甚至这顿酒钱，最后都是托马索付的账。 但并不表示他就是个吝啬的人，事实上他已经很大度了，没有狮子大开口，而且给所有人都展现出一个光明的“钱途”。 他拿的不算多，要知道意大利腐败成风，即便是国防军，很多项目的回扣都高达20%以上。 所以李辉给所有人都留下了利润空间，但事情办得怎么样，就看他们自己了。 这边有了结果，李辉就准备把计划书最后一部分补上了，他把自己夹带的私货加了进去，对装甲兵后勤物资配备，给出了具体指标。 算算时间，以意大利国防部的效率，等他们给出反馈，起码要一周时间。 而这段时间，他刚好和佩卡拉把一些事情处理了。 比如食品配方，比如药品代理合同，比如在瑞士银行开户。 罗马就有多家瑞士银行的分行，他们给那些权贵和富豪提供资金避险保障，在缴纳一笔不菲的费用后，就可以将资金转入瑞士总行。 而开办这种账户的门槛，刚好就是五十万里拉。 第一百零八章，利比亚之殇 “哦，您的计划书非常完备，正是我们需要的。 不过海因里希先生，可能您不太了解意大利国防军的情况，如果按照您的标准，我们的后勤部队，可能……不太能满足需要。” 意大利国防部的一间小会议室里，斯卡托中将拿着李辉的计划书，用一种为难的语气说道。 或许是因为与萨克森88坦克团接触比较多，还精通普鲁士语，斯卡托被卡尔多纳元帅安排了新职位，代表意大利国防部接洽与李辉的工作。 老实说，这有些难为他了，作为步兵指挥官，他对装甲兵了解有限，对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 但是命令无法违抗，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结果一开始，就面临一个大问题。 按照李辉的计划内容，组建这样一个坦克团，仅后勤部队就高达两千人多人，而且分工细碎，配备需求极高。 国防部认为这样有些小题大做了，坦克的作用是冲锋陷阵，而不是供起来，那些铁疙瘩用不着如同贵妇人一样的小心保养。 “不，我认为这是非常必要的。 而且我觉得这个后勤规模已经是最低标准了，如果再低，恐怕会影响正常作战。” 李辉并不认为自己的计划很夸张，事实上相比88坦克团，这个计划已经做了“瘦身”。 意大利国防部那些大佬可是说的“快速机动”，没有一个靠谱的后勤团队跟着，坦克这种复杂的机械装备分分钟趴窝给你看。 “但是我们做不到，如果按照您的这个标准，我们组建一个坦克团，需要的资源和资金，足够组建两个步兵师了。” 斯卡托忍不住说了实话，国防部的会计部门曾经做过计算，最后发现组建这样一个团级单位的消耗，竟然超过了组建两个步兵师的成本。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国防部才否定了这个计划吧。 “好吧，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按照实际需要，做出计划。” 李辉无奈地摊开手，反正自己该做的都做了，现在的问题不是自己不行，而是意大利人不行。 “争议的地方我们先放一放，再说说国防部认可的部分。” 斯卡托揉着额头，他表示国防部并非全盘否定了这个计划，而是“部分否定”，一些东西，还是得到了采纳。 首先是部队架构，按照李辉的设计，一个坦克团，将拥有四个营，分别是两个坦克营，一个汽车营和一个步兵营。 另外后勤部队可以单独列出来，也可以添加进这四个营中。 比如坦克营配备四个连，包括两个坦克连，一个搭配步兵的装甲车连，一个装备汽车的后勤保障连。 这样整个坦克营就具备了独立性，可以单独拿出来作战，也可以作为协同，抽调配合友军作战。 对于这个想法，国防部还是认可的，他们需要一支反应迅速，可以快速部署和多样化的部队。 其次，国防部对后勤供给的简单化表示欣赏，按照计划内容，这样一支装甲部队不需要独立的炊事人员，在离开基地后，无论是在野外，还是进入城市，他们都需要自己来解决吃饭问题。 这样简化了部队结构，削减了非战斗人员，而且按照李辉的说法，装甲部队可以携带简易食品，这样不仅能减少用餐时间，还能让士兵均衡地摄入营养。 另外包括野营设备，急救医疗，大范围通信等等，李辉也提出一系列好建议，国防部认为这些东西如果证明实际效果，不仅适用坦克部队，甚至在其他部队，也可以大范围推广。 但是除了这两项，其他东西国防部表示还需要做出修正，斯卡托拿出一份修正提要，交给了李辉，主要就是针对这份计划中，不适合意大利军队的部分。 李辉没有多说什么，自己拿着人家的工资，“甲方爸爸”有了要求，那说改，就改咯。 “另外国防部方面，对于组建这样一支实验性的部队，表示还需要时间。 但是对于某些东西，比如简易食品之类的，觉得可以先行尝试。 过几天国防部将正式进行招标，他们希望您也能作为评标委员会中的一员，参与进来。 毕竟您是改革小组的组长，有这个权利。” 斯卡托继续说着，李辉听了，无奈一笑。 什么“有这个权利”，这都是骗人的鬼话，他们见识到了88坦克团的快速推进，斯卡托更是陪跑了半程，见识到了很多东西。 所以他们把自己拉进来，想要不动声色地将其复制过来。 “这个……我可能不太方便。” 李辉捏了捏鼻子，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不方便？为什么。” 斯卡托赶忙问道。 “您记得托马索吧，就是我的翻译，他帮了我许多忙，前一阵子，他提出请求，我答应了。” 李辉略显扭捏地说着，这搞得斯卡托一头雾水，他赶忙追问，到底是个什么请求。 “是这样的，他也对88坦克团的简易食品非常感兴趣，毕竟他吃过，觉得味道还不错。 因为保质期长，食用方便，他觉得这东西可以大卖，所以请求我把配方给他。 最近他已经建了一家食品公司，就是制作这种简易食品，如果他参与竞标的话，恐怕……我需要避嫌。” 李辉摊开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斯卡托听了，竟然露出欣喜的表情。 他们为什么拉李辉进来，就是希望他能够按照88坦克团的食品标准，帮助意大利国防部选择一个接近的替代品。 现在好了，直接有现成的可以买，这还搞什么招投标，直接定向采购就完了。 “咳咳，如果是这样，我觉得那就没必要这么麻烦了。 我会派人去找他的，如果有可能，国防部会从他那里先采购一批看看。” 斯卡托咳嗽两声，他觉得这件事可以立刻进行上报，然后先下一笔订单，在部队里尝试一下。 “好吧，如果这样，我相信他能把握住机会的，毕竟他那个人对待工作还是很认真的。” 李辉点了点头，决定等回去了，一定把这个消息告诉托马索，让其做好准备。 简单又聊了点儿别的，李辉便告辞，离开了意大利国防部。 他可以悠闲几天，过过平静的日子。 然而在地中海的另一端，却没有这么安宁。 奥马尔.穆赫塔尔跪在地上，在班加西上万民众面前做着祷告。 作为教团领袖，他领导了起义，反抗意大利殖民统治。 他深受人民爱戴，以至于刑场外，无数人都同样跪在地上，与他一起进行祷告。 不远处的阁楼上，利比亚总督格拉齐亚尼眯着眼睛，冷冷看着这一切，他对民众的态度不满，认为他们都是该杀的暴乱分子，但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会激起更加剧烈的民变。 这本该是他的胜利，但是为什么，那些民众不去崇拜自己，而是去敬仰一个失败者。 随着瓶子里的清水轻轻滴落在地，穆赫塔尔完成了祷告，他缓缓起身，看向民众，没有说话，转而又望向不远处的塔楼，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这种挑衅让格拉齐亚尼深感被冒犯，他想终止行刑，狠狠折磨这个家伙一番，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能这样做。 教团在利比亚有很深远的影响力，作为教团领袖之一，穆赫塔尔在利比亚有众多拥戴。 监狱无法困住他，因为你不知道哪个狱卒会反叛，把他偷偷放了。 所以尽快将其绞死，才是最稳妥的处置办法。 相比起这个瞻前顾后的总督，穆赫塔尔这个即将领死的人，反而更加从容和冷静。 他缓步走向绞架，配合地让刽子手将绳索套在脖子上，最后看了一眼天空，缓缓闭上眼睛。 随着脚下一空，他的脖子瞬间被绳索勒断，但他没有立刻死去，而是要承受生命最后时刻的一段痛苦。 “不，不要这样。” 人群终于绷不住了，他们冲向绞刑架，呼喊着穆赫塔尔的名字，意大利士兵不断对天鸣枪，但是收效甚微。 双方展开拉扯，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格拉齐亚尼立刻叫来副官，下达了一个冷血的命令。 让机枪对着人群开火，将民众驱散。 副官愣了一下，但在格拉齐亚尼冰冷的注视下，只得把命令传达下去。 哒哒哒…… 随着机枪开火，人群成片地倒下，民众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坏了，开始四散奔逃。 格拉齐亚尼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看向穆赫塔尔的尸体，又撇了眼血泊中的民众，露出一副胜利者傲慢的嘴脸。 “利比亚早已划入我们的版图，对于帝国的复兴，这算不得什么，占据新的土地，才是我们现在急需要做的。” 就在格拉齐亚尼张狂之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了过来。 他赶忙回过身，倨傲之色已经不再，转而露出一副谄媚神情。 因为说话的人，正是他无比崇拜的领袖——贝尼托.墨索里尼。 第一百零九章，膨胀的野心 墨索里尼走向格拉齐亚尼，高傲地伸出手，与他握了握。 这个狂徒竟然在利比亚总督面前，摆出一副“上级”的样子，丝毫没有身处别人势力范围的自觉。 按理说，格拉齐亚尼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他曾自称是利比亚的“王”，是这片土地的主宰，但是在墨索里尼面前，却表现得极为顺从，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和愤怒。 之所以这样，不仅仅是因为崇拜，而是墨索里尼的影响力，在意大利驻利比亚占领军中的声望，实在太高了。 格拉齐亚尼虽然是总督，但是在这支意大利军团中的威信并不高，他只是一名中将，而且没有参与过那场夺下利比亚的战争。 所以他的威信不足以支撑他控制利比亚的局势，为此他只能“借势”。 随着民族主义在意大利兴起，他便一直鼓吹“罗马复兴论”，特别是墨索里尼出现后，他更是对这位狂徒极尽吹捧。 而在墨索里尼组建黑衫军以后，在利比亚的意大利族裔，也跟风成立了类似机构，而且规模越来越大。 这等于是格拉齐亚尼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随着墨索里尼的到来，民众对于这位“复兴先驱”的狂热追捧，更是让他不得不放低身段，甚至甘为马前卒。 总督当成这样，也是够憋屈的了。 “意大利已经在利比亚站稳了脚跟。 我们打败了土耳其人，占领了这里，但是对于恢复罗马版图而言，这还远远不够。 我们需要占据更多的土地，将地中海变成意大利的内湖，我们有这个实力，为什么不去做呢。” 墨索里尼来到栏杆前，他看向刑场，对血腥的场面无动于衷。 “可是，除非有国王的命令，并通过议会决议和国防部认可，我们才有可能去进攻其他地方。” 格拉齐亚尼为难的说着，其实墨索里尼不是第一次和他谈这个问题了，这位狂人表示，他来利比亚可不是为了晒太阳的，而是查看是否有进一步扩大版图的可能。 “不，你想错了，我们不需要获得国王陛下的批准，更不需要国会那些懦夫的认同。 甚至不需要获得国防部的同意。” 墨索里尼转过身，对着格拉齐亚尼微微一笑。 “但是这样，如果对利比亚以外的地方出兵，恐怕我的权限……” 作为利比亚总督，格拉齐亚尼的工作是看好这“一亩三分地”。 他没有对邻国或地区的进攻权，何况他手上的兵力，也不足以支撑他这样做。 “不要考虑权限，古罗马的将军在外打仗，从来不是等待命令以后。 我的朋友，你应该知道，我们肩负着复兴罗马帝国的使命，何况我们未必要和那些势均力敌的对手战斗，这个世界很大，我们可以选择一些容易对付的家伙作为对手，比如——索马里。” 墨索里尼说完话，就坐了下来，秘书当即拿出雪茄，点燃火柴，慢慢熏烤。 “索马里？可是那里距离利比亚非常遥远，而且中间还隔着不列颠人。” 格拉齐亚尼感到一丝错愕，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意大利民族主义领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那里。 “可以通过海运过去，随便找点理由出兵。 要知道索马里几乎是块无主之地，土耳其在那里已经没有影响力，不列颠人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我们下手要快。” “我们的确需要穿过埃及，但不是用脚的，可以乘船，穿过苏伊士运河，直达索马里。 那个地方的土著只是用的古董步枪，而且没有任何机械化能力。 我们的战士一个人，就足以应付一百个人。 何况你没有必要担心兵力，利比亚有三万黑衫军，我可以把他们划归到你的麾下。” 墨索里尼接过秘书递过来的雪茄，用轻缓的语气说着。 的确，利比亚的正规军少得可怜，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入侵索马里。 但是有黑衫军的加入就不一样了，他的兵力可以瞬间暴涨一倍。 格拉齐亚尼还是感到这样做很难，最关键的，他害怕国王和国防部追责。 毕竟他只是利比亚总督，不是真正的“王”，他没有权利去代表意大利开疆拓土。 然而墨索里尼可不管这个，他给格拉齐亚尼画了一张“大饼”，并言之凿凿，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和民族。 索马里的地理位置很重要，身处非洲东北角，不仅可以封锁红海，更是欧罗巴与东方往来的海运要冲。 但是不列颠人对那里虎视眈眈，在土耳其影响力消退以后，那里现在正在被一群部落统治着，只要不列颠人想去做，那么随时可以从埃及出兵拿下那里。 墨索里尼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他们可以制造一点儿事端，比如某个商人在索马里被部落袭击，然后名正言顺地出兵。 但是动作必须要快，想要前往那里，必须通过苏伊士运河，而那条地中海的命脉，还掌握在不列颠人手里。 他们可以先用商船，将一部分士兵运送到索马里附近，等到事情爆发，这些士兵可以快速占领港口城市，后续部队再从的黎波里陆续前往。 不列颠人没有理由拒绝他们通过苏伊士运河，至少在战争开始初期没有，至于国内的舆论，这一点墨索里尼保证，不会有人反对的。 作为靠民族主义起家的“高手”，墨索里尼非常清楚，只要他们把入侵索马里和复兴罗马帝国扯上，国内就不会有人公开反对。 在他看来，意大利人都是盲从的，只要宣传方向搞对了，这些人就会拍手叫好，帮助制造自己重回意大利的契机。 墨索里尼已经研究好该以什么身份回去了，他要成为凯旋的英雄，复兴罗马帝国的英雄，他要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回到意大利，然后再利用这股热潮，进入罗马，登上意大利权利集团的顶峰。 在得到墨索里尼的一连串保证后，格拉齐亚尼也动心了。 他其实并不满足自己利比亚总督的身份，他也想要往上爬，野心这种东西，一旦发芽，就会不可抑制地增长。 人口，地盘，军队，他希望自己的双手，可以抓住更多东西，而墨索里尼提出的建议，又非常合适。 在达成共识以后，两个人就开始了密谋。 格拉齐亚尼会先在利比亚占领军中选拔合适的部队，组成一支规模不超过五千人的先遣军。 而墨索里尼也会将利比亚的三万黑衫军指挥权，交给格拉齐亚尼，同时还会在本土推波助澜，通过媒体宣传为入侵索马里制造有利的舆论环境，并集结不少于五万的黑衫军，以志愿者身份驰援索马里。 当然，指挥权也会交到格拉齐亚尼手上。 另外关于发动入侵的借口，墨索里尼表示可以制造一起“血案”，比如某个意大利商人被刺杀，再嫁祸给当地土著即可。 这是一个死无对证，又屡试不爽的手段，作为恶棍，墨索里尼深谙此道。 当然，在索马里做这种事有些难度，无论墨索里尼还是格拉齐亚尼，他们都很难把手伸到那里去。 所以格拉齐亚尼决定，把这件事交给自己信任的一名情报部门少校，由他来做具体安排。 这边的利比亚风起云涌，两个被野心吞噬的家伙正在密谋发动新的侵略。 而在遥远的罗马，李辉看着自己的银行账户，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意大利国防部的第一笔订单到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八十万里拉。 按照当初的协议，李辉分到了十分之一，也就是八万里拉，这笔钱进了他在瑞士的户头，毫无疑问，对于一名萨克森帝国的中校来说，这是一笔实打实的“巨款”。 “国防部会不会停止采购，要知道，他们虽然订货量不少，但这种东西很容易仿制，我们的卖价可不低。” 酒馆里，佩卡拉略带担忧地问道，她知道这次国防部只是“尝试”，如果觉得反馈很好，需要大批量采购，那么很有可能把他们踢开，另外找一家合作伙伴。 “我觉得你可以多注册几家公司，全都生产同类型的产品，我是指品牌，对，就是品牌，不同品牌的同类产品。” 李辉笑着说道，他喝了一口葡萄酒，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是说，我们可以自己弄几家公司去假意竞争，然后把这块蛋糕自己分掉。 想法很好，但是这会需要很大的投入，我们需要租用厂房，雇佣工人，还有建设总部等等，并不划算。” 佩卡拉笑了，她觉得李辉的想法过于天真。 “不，没必要那么麻烦，只需要雇佣几个人，当做公司总部就好，产品都来自同一家工厂，贴不同的牌子出厂即可。 哦，如果你觉得不妥，那就干脆把工厂独立出来。” 李辉不以为意的说着，结果佩卡拉却瞪大了眼睛。 她见过不了脸的，但这么不要脸的，还真不多见。 第一百一十章，安娜来了 “哇哦，你可真是一个奸诈的商人。” 佩卡拉伸出手，扣住李辉的手腕，嘴角上翘，露出洁白的牙齿，妩媚地笑骂道。 “不，你应该说这是智慧。” 李辉很享受被美女抚摸手背这种暧昧的感觉，他没有躲闪，也没有必要，这是他应得的奖励。 “贴牌”是李辉前世的商家，常用的一种伎俩。 这样可以节约很多成本，而且质量勉强还算有保障。 不过在这个世界，这种生产销售模式还不是很普遍，意大利国防部会派人到工厂尽调核查，不过对于那几个人，佩卡拉应付起来并不困难。 关于生意，两个人聊了很多，李辉坚定地认为，意大利国防部会很喜欢这种食品的，他们接下来一定会大量采购。 同时这种食品的应用范围很广，不仅仅是针对陆军，包括海军，海运公司，长途汽车，甚至家庭备用等等，适用面宽得很。 总之，方便食品会引领潮流，他们完全可以把胆子大一些，甚至出口到其他国家，这个生意根本不缺市场，没什么可担心的。 佩卡拉在李辉的侃侃而谈下，也感觉可以放开胆子，趁着没有竞争，把生意迅速扩大。 她觉得面前的萨克森中校就像一座宝库，是个可以随时都能拿出宝贝的人。 所以为了抓紧这样一座宝库，她需要在这位中校的身上加码，于是他们不停地推杯换盏，越坐越近，最后干脆，佩卡拉坐到了李辉的怀里。 她在不断地引导，而他也毫不拒绝，两个人抱着，吻着，最后干脆彼此依偎，上下其手。 枪手们似乎对这种状况已经习惯了，他们迅速叫来车子，送他们到了最近的旅馆，开了房间，然后让两个人尽情去折腾。 男人和女人，在某种特殊关系建立以后，会变得放纵和更加深入。 合作变得越来越紧密，李辉成了最佳的销售员，他不遗余力地在意大利国防部推销方便食品，不断强调这种食物甚至比装甲车更颠覆传统战争模式。 而国防部在基层部队尝试后，发现李辉说的并非夸张。 作为美食国度，意大利士兵对于食物是相当挑剔的。 这种国防部推广的食品，官兵们并不是特别愿意食用，毕竟相比新鲜的东西，方便食品的口味并不怎么样。 但是在几次长距离行军后，他们对方便食品的态度有了转变，毕竟这种东西不需要过度依赖后勤，而且在极度疲惫下，他们也不愿意为了制作一份丰盛的美餐而大费周章。 最关键的，他们的效率提高了，吃饭时间缩短了一半，他们有更多时间去休息，或者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这让国防部感到很高兴，他们很快就下了第二份订单，而且金额比第一份大得多。 当然，国防部没有强制部队改变饮食习惯，他们把这种方便食品定义为“野战干粮”，专门用于部队离开基地后，单兵携带使用。 为此李辉还增加了几个项目，比如干燥后的果蔬和小份罐头，甚至速溶饮料。 他把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组成一个营养均衡的“单兵给养包”，用油纸包装好，宛如一个小方盒子。 每份不超过五百克，士兵可以放在背包里携带，可以加热食用，也可以当做口粮干嚼。 李辉的一系列举动，打破了意大利人对战争后勤的固有认识，国防部很欢迎这种做法，他们准备让意大利军人渐渐适应这种东西，从而增强部队的执行力。 因为效果拔群，事情甚至传回了萨克森，参谋总部命令李辉写一份详尽的报告书，把他为意大利国防部设计的方案，送到大使馆去。 又是一个喜欢“白嫖”的家伙，然而李辉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其实对于88坦克团的后勤改革，参谋总部就非常看重，听说他们已经与身在科特布斯的奥尼斯特伯爵接触，准备从他那里采购一批方便食品，在其他部队做试点。 为了让参谋总部不至于把便宜占尽，李辉已经给奥尼斯特致信，表示自己希望以“技术入股”的方式，在他的食品公司里分一杯羹。 毕竟这是自己的创意，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让别人发了财。 自己却喝西北风。 就在李辉为了自己的“钱途”竭尽全力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出现了。 李辉刚要离开旅馆，结果一出门，便看到自己漂亮的“发小”，以至于大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嘿，格雷，好久不见。” 安娜穿过马路，缓缓向他走来，她今天的装扮很漂亮，本就是美人坯子，加上化了淡妆，让她即便在美女如云的罗马街头，也能艳压群芳，赚足眼球。 “天啊，你怎么来了，话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李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来到罗马，而且还精准地找到了自己。 “你虽然没给我写信，但我想要找一个人，并不困难。 不要小瞧我的人脉。” 安娜调皮地说着，并没有因为李辉的疏远，而有任何不满。 这反而让李辉警惕起来，作为弗拉托立夫家的千金，安娜可以拥有许多常人所不具备的优势，这个商业家族本就非常喜欢拓展“关系”，他们的手伸得有多长，根本没人清楚。 这让李辉感觉背后发凉，有种被人跟踪和窥探的感觉。 不过从安娜口中得知，这个小妮子来找自己只是顺路，家族的生意已经开到了意大利，安娜是出于“公务”，才来罗马的。 就在他们叙旧的时候，突然一辆小汽车在他们身前停了下来，佩卡拉摇下车窗，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李辉。 “哦，抱歉，我要走了，晚上六点前会回来，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餐。” 李辉浅浅地抱了抱安娜，随后便迅速坐上小汽车。 然而就在他坐稳的一瞬间，佩卡拉突然凑了过来，挽住他的胳膊，表现得极为亲密。 这个举动无疑是宣战的信号，安娜的眉毛跟着挑了挑。 望着小汽车远去，她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探访，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想简单了。 “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被哪位天使眷顾了，怎么到哪里都有女人贴上来。” 安娜摇摇头，她感觉自己这个“发小”，变化实在太大了。 在伦格里斯的时候，海因里希是所有男孩子中，胆子最小的一个。 他喜欢躲在自己身后，还会哭鼻子，别说讨女生喜欢了，没被鄙视就已经很好了。 毕竟普鲁士人信奉强者，男人就应该勇敢和坚强，而海因里希并不具备这种特质。 但是看看现在，他变得英俊，强壮而且在战场上表现亮眼。 他是战斗英雄，可谓荣誉满身，军衔也越来越高，但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傲气，依然显得随和。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在别人看来，这是一种高贵的精神，但是在商人眼里，这不过都是外在的表象。是城府的一种体现。 他把自己的一切野心和情感，都隐藏在这种随和与谦恭里，这非常不“普鲁士”，而且也不符合他的实际年龄。 安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想多了解一下李辉，而且她也乐于接受其他女人的挑战。 普鲁士贵族大小姐也好，意大利风情万种的女郎也罢，她很享受和其他女人竞争。 于是在李辉离开之后，她选择前往罗马的商业区，购买一些合适的礼物，当做晚上的见面礼。 “那个女人是谁，看起来不像是意大利人。” 在车上，佩卡拉依然挽着李辉的胳膊，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这个亲昵的动作倒不算过分，毕竟床单都滚了，亲密一点儿算个啥。 “一个朋友，来自萨克森的朋友。” 李辉没有隐瞒自己和安娜的关系，简单说了一些。 “哦？看来我们的海因里希中校，还真是一个多情的人啊。” 佩卡拉极少表现出自己“茶”的一面，当她用这种“阴阳”的语气说话时，通常都代表，她的心情很糟糕。 “听着，我不想因为安娜把我们的关系搞砸，何况我们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另外她在意大利可能不太起眼，但是她的家族在萨克森却有一定影响力。 不要弄一些奇怪的手段，这样我们都会有麻烦，知道么。” 李辉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着，他没忘记这个女人有多么危险，作为黑手党，佩卡拉可以和他在床上你侬我侬，但是这个女人同样可以在完事以后，掏出手枪，给自己的脑袋开一个窟窿。 情欲只是调剂品，床上的缠绵的确可以让他们把关系拉近，然而利益才是一切的基础。 这就是黑手党的女人，她们生活的环境，决定了她们的情感，与常人不同。 或许是觉得这样说话不太好，李辉在说完以后，便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佩卡拉娇羞地还了一个吻，不过眼睛里，却冒出异样的光彩。 第一百一十一章，普鲁士硬面包意大利软面条 烛光下，是李辉英俊的脸，他坐在餐厅的角落，将菜单交给服务生，顺便付了二十里拉的小费。 作为一家高档餐厅，晚上的客人并不多，李辉是自掏腰包来这里吃饭的，对于一向“吝啬”的他而言，这样的一顿晚餐，着实有些奢侈。 但看看手腕上的名表，李辉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安娜送给自己的这个礼物，价值起码超过十万里拉，李辉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把这款手表放进瑞士银行的保险柜里，这样晚上才能安然入睡。 不过安娜似乎并不介意，她挂着笑容，说着彼此过去发生的旧事，精准把握着气氛和尺度。 毫无疑问，在这方面，年轻的安娜已经堪称“大师”，耳熟目染之下，她已经能在各种场合应对自如。 某种意义上说，她和佩卡拉是一类人，她们都乐于接受挑战，同时对于人性和交往，拥有远超年龄的成熟认知。 “喔哦，那个时候我太小了，真的太小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当安娜讲起对面的男士，在小时候躲在自己背后哭鼻子的事情时，李辉连忙笑着解释，他并没有感到尴尬，一来那时候还小，二来这是身体原主人的糗事，和他这个穿越者没有关系。 犯不着为了别人的过去，而让自己出丑。 好吧，这个时候李辉很容易把自己的精神与身体分开，身体犯下的过错，精神上则撇清界限。 就好像他已经和许多女人滚了床单，但依然认为自己是一位正直且真诚的男人。 肉体上的放纵只是屈从于本能，在精神上，自己依然是纯洁的。 “好吧，那个时候你的确很小，我是指……个子很小。” 安娜似乎找到李辉一个好玩的点，于是在说“小”的时候，特意伸出食指和拇指，做了一个闭合的小动作。 李辉：……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并不了解面前的女人，不知道她是如何与其他男人打交道的。 或许她只是无心的比喻，但是从李辉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挑衅，对男人尊严的挑衅。 就在李辉感到心灵受到一点点伤害的时候，前菜已经端上来了，是一道意大利非常著名的冷菜，好像是某种蔬菜，不过经过烹饪以后，李辉也认不出这东西原来长什么样子。 不过味道很好，意大利人对烹饪有一种特别的热情，强调，是烹饪，他们只是喜欢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不保证味道一定会满足你的胃口。 有时候就像开盲盒一样。 “致敬让我们相识的命运。” 安娜放下刀叉，举起酒杯，红葡萄酒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妖娆，她的动作非常优雅，显然是经过练习后的结果，这让李辉不由得翘起嘴，同样举起酒杯附和。 “致敬让我们相识的命运。” 两个人都浅浅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酒杯，相视一笑。 然而别扭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毕竟对于从小就相识的两人而言，这种很官方的礼节性拉扯，反而让他们觉得过于虚伪。 就好像明明都知道对方的长相，却非要戴上面具自欺欺人一样。 “好吧，我觉得我们下一次可以找个……随意点儿的地方。” 安娜率先摊了牌，倒不是她“装不下去”了，而是因为她要占据主动，就算要切换说话模式，也得她先来。 “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这个氛围，实在是……不由自主。” 李辉摊开手，表示自己仅仅想回报一下对方的好意，但是选的地方，的确不适合他们两个。 毕竟他们是“发小”，明明关系可以更近一点儿，说话大声也无所谓，但在这种环境下，他们很难做到这一点。 “看在你也不傻嘛，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安娜伸出手，在李辉的鼻子上弹了一下，这个亲昵的小动作，让李辉微微发愣，随后摇头苦笑起来。 这个小妮子还是这样，喜欢动手动脚的，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都避免了尴尬。 随着主菜被端上来，李辉对着乐师招了招手，他拿出五十里拉放在桌子上，表示让他随便来上几段。 烘托气氛。 乐师笑着点点头，将钱放进口袋，随后拉响了小提琴。 这是一首舒缓的协奏曲，乐师有意地放慢了速度并降了调，非常适合餐厅里的浪漫气氛。 就在两人微笑着享受美食时，突然乐师的音乐戛然而止。 两个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位漂亮的女士，站在他们面前。 “非常抱歉，如果不介意，我希望也一起来共进晚餐。” 佩卡拉挂着笑容，不请自来地坐下，随后抬眼看了一眼乐师，柔和中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 枪手不动声色地站到乐师身后，这个可怜的家伙强装镇定，继续拉起小提琴，不过很明显，乐声中带着一丝慌乱。 “哇喔，我们正提起你呢，美丽的佩卡拉女士。” 安娜的脸上也挂着笑，面对佩卡拉和她的枪手，淡然自若。 虽然不是军人，但她也在炮火中穿行过，甚至拉过尸体。 堆满车厢，层层叠叠的尸体。 “如果这样，那太好了。 不过您竟然一眼就能认出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安娜女士。” 两个人对彼此的称呼都很亲昵，竟然直接称呼名字，宛如好似许久的闺蜜，但实际上这才是她们第一次交谈。 “咳咳，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吃吧，这家餐厅的小牛排很不错，非常推荐。” 李辉尴尬地叫来服务生，表示再来一份小牛排，还有几份冷菜和点心。 高档餐厅就是这点很麻烦，每道菜都是按照顺序端上来，“临时拼桌”麻烦得不得了，菜序要重新调整，而且有些东西没有预约根本做不了。 但这对佩卡拉并无妨碍，她压根不是来吃饭的，三个人坐在一起，乐师一边冒着冷汗，一边拉着明显有些变调的曲子，气氛变得极为怪异。 李辉如坐针毡，他看着两个女人宛如闺蜜般聊得火热，却背后直冒冷汗。 然而脸上挂着笑，但眼神却透着一丝敌意，她们都把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在笑容背后，用虚伪的一面反复拉扯。 李辉闷头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两个女人把矛头转向自己，老实说，他宁愿顶着加洛林炮兵的狂轰滥炸前进，也不想与两个女人同时纠缠。 “哦，亲爱的格雷，你怎么不说话。 安娜小姐可是讲了你好多童年的旧事，我想你也有很多她的故事可以讲吧。” 佩卡拉没有放过李辉的意思，她转移了对象，毕竟那两个人是发小，讨论童年话题的时候，她明显属于“外人”，这不公平。 “哦，她很可爱，以前就是，现在也一样。” 李辉敷衍地回答着，结果自认为毫无瑕疵的话，却让佩卡拉抓住了漏洞。 “这么说，我没有安娜小姐可爱咯。” 佩卡拉伸出手，微微探身，在扣住李辉一只手的同时，又把颈下的风光展示了个干净。 “不，佩卡拉小姐也很可爱，或者说，您很漂亮，漂亮得让我都感到一丝嫉妒。” 安娜笑着说道，同时也把手伸了过去，扣在佩卡拉的手背上。 李辉：…… 三个人的叠在一起，看上去就好像比赛前队友们在互相打气似的，然而李辉能够感受到，两个人的手都在彼此用力，就好像在他手背上掰腕子一样。 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这样挺着，眼神不断闪躲。 好在这个姿势很难受，她们无法坚持太久，佩卡拉先收回了手，而安娜也是同样，两个女人微笑着对视，但仿佛有一道火花，在她们中间不停闪烁。 不过这只是一段小插曲，她们很快恢复到那种唇枪舌剑，“婊里婊气”的状态中。 女人间的战斗就是如此，大家都不把话挑明，但却火药味十足。 “哦，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很遗憾，我们今天愉快的晚餐时间只能到此为止了。” 李辉有些受不了了，他想快点儿结束这场煎熬，于是准备起身离开。 “哦，好的，那我们改天再见，亲爱的佩卡拉小姐。” 安娜站起身，作势就要和李辉一起离开，佩卡拉见了，也微笑着起身，随后一把拉起安娜的手，留下一张名片。 “这是我在罗马的地址，如果有时间，欢迎来找我，可以一起喝杯茶。” 佩卡拉笑着说完话，便迅速转过身，理都没理身旁的李辉，带着枪手们离开。 “真是一只骚狐狸。” 等佩卡拉走出餐厅，安娜厌恶的嘀咕一句，李辉则是白了她一眼，心想论“婊”的程度，你也不曾多让。 不过随即，李辉突然想起某位普鲁士旅行家的谚语，他曾这样形容普鲁士女人和意大利女人的区别——普鲁士硬面包和意大利软面条。 现在看来，其实普鲁士的面包未必那么硬，意大利的面条也不怎么软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入侵索马里 安娜的到来，让李辉在罗马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这个小妮子总是时不时的到访，与佩卡拉经常偶遇，两个女人会亲昵地打着招呼，甚至一起悠闲地品尝下午茶。 但是那种女生特有的“阴阳聊天”模式让李辉接受不了，以至于他不得不寻找各种借口，躲在意大利国防部里不出来。 这让斯卡托中将很诧异，以为是这个普鲁士人终于“良心发现”，开始将精力投入到意大利装甲兵的改革计划中了。 为此他还给李辉申请了独立办公室，而且是那种带休息室的套间。 因为生意的事情，托马索已经不再担任李辉的翻译，所以勤务兵西切拉就一直跟着李辉。 老实说，李辉不太喜欢他，不过自己的确需要一名会普鲁士语的跟班，也只能如此了。 随着李辉开始认真工作，意大利国防部抽调了一部分精锐装甲兵在罗马郊外的圣罗西亚建立了基地，按照李辉的指导要求开始训练。 然而对于李辉而言，这简直就是辣眼睛的一场折磨，意大利部队散漫的训练态度让他无语，甚至他们的长官还认为自己的部下们已经“拼尽全力”了。 他们明明连汗都没出好吧。 人员如此，装备就更奇葩了。 目前意大利军队装备的坦克主要是菲亚特生产的l3系列和3000系列，这是两款轻型坦克，因为采用汽油发动机，速度都不算慢，很符合“快速机动”的要求。 但是这两款坦克的设计实在让李辉感到难以接受，不仅丑出了天际，而且火力和装甲简直可以用“纸糊”来形容。 l3坦克是一款多功能坦克，与法兰克人的ft17类似，可以安装37毫米火炮，也可以直接架设机枪。 不过意大利人更加有创意，他们给这款坦克增加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取消炮塔，增加吊臂，以及不对称作战单元。 总之，l3坦克能够充当战场上的多面手，甚至可以当做清障车或起重机来用。 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了，这是一辆坦克，薄弱的装甲和火力，让他几乎无法完成阵地的正面突破。 至少这东西如果出现在萨克森帝国与加洛林王国的战争中，在那种残酷的炮火覆盖和火力密度下，几乎无法存活。 而3000系列坦克更是让李辉感到无语，这款坦克充分展现了意大利人的“创造性”，坦克正面极为狭小，勉强可以理解为降低中弹率，但它采用的底盘实在太小了，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头娃娃。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如果你坐在里面，才会感到整个坦克的设计简直就是反人类。 空间狭小不说，炮塔转向还存在明显问题，双机枪并列的设计更是让这款坦克的续弹能力大幅下降，几乎无法保证火力连续性。 与此同时，所有坦克都没有配备电台，沟通都是靠吼的，以至于协同作战简直是场灾难，特别是他们还没有彼此熟悉的情况下。 李辉曾经要求给坦克配备电台，但是两款坦克的空间太狭小了，根本没有增加电台的地方。 和技术人员研究了好几天，最后勉强可以外挂一个小功率电台，传输距离不超过三公里，而且中间如果有障碍物，那么信号还有可能中断。 不得已之下，李辉只得建议坦克部队的连级指挥官乘坐装甲车，利用大功率电台进行指挥，并同上级联系。 该说不说的，别看意大利人的坦克一塌糊涂，他们的装甲车却很不错，特别是那款指挥用的轮式装甲车，不仅安装了减震装置，还配备了真皮沙发座椅。 好吧，他们但凡把追求舒适的这份心思用在打仗上，意大利人绝对能设计出全世界最先进的坦克来。 装备存在缺陷，训练又懒散无比，李辉的大部分建议都没有得到采纳，这些所谓意大利装甲兵的精锐，每天实际训练时间不足五个小时，稍微提升一点儿强度，他们就找各种理由逃避。 以至于水平始终没有提高。 既然意大利人都摆烂了，李辉也懒得再说什么，在留下建议书和计划表以后，他就准备返回罗马，不过这个时候，一个惊天的消息传了过来。 在索马里，一名意大利商人遭到刺杀，暴徒洗劫了店铺，并留下一丝线索，指向了那里的土著部落。 利比亚总督格拉齐亚尼随即发表声明，为了维护意大利侨裔的人身安全和合法利益，他决定向索马里发兵，为死去的同胞讨回公道。 几乎就在声明发布的第二天，一队意大利士兵就在索马里南部的马尔卡港登陆，随后向着摩加迪沙前进。 李辉听西切拉念着报纸，也感觉一阵恍惚，他已经见识到意大利精锐的“风采”了，老实说，他不认为意大利人能在索马里讨到什么好处。 “我要和海因里希中校喝几杯，你先出去，过一个钟头再回来。” 斯卡托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拿着两瓶啤酒扔到桌子上，随后示意西切拉离开。 勤务兵不敢违抗命令，他当即站起身，敬礼之后转身出去，并把门关好。 “事情很麻烦，全世界以为这是意大利蓄谋已久的入侵行动，但是国防部对此一无所知。 对于格拉齐亚尼的行为，首相府和国防部都是一脸懵，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计划和意向，去发动这样一场战争。 要知道不列颠人对那里窥视已久，他们甚至在摩加迪沙还有少量驻军，结果现在，意大利的部队打过去了，这无异于要和不列颠王国抢饭吃。” 斯卡托似乎憋了一肚子火，这位中将正在失去理智的边缘，李辉感觉自己现在很尴尬，他可不想卷入这件事情里去。 “这种事情和我说不太好吧，我甚至不是一个意大利人。” 李辉不觉得自己作为一名萨克森军官，应该去参合意大利国防部的内部事务，这越界了，甚至有可能引起外交争端。 “不，正因为你是外国人，我抱怨几句才没有事，如果是意大利人，我反而什么都说不了。” 瞧了瞧窗外，斯卡托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国防部内部意见分歧很大，太具体的事情，我不方便说。 但是很显然，格拉齐亚尼这个浑蛋摆了所有人一道，这是他擅自的行为，国防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 “然而即便他骗了所有人，但依然有很多支持者，国防部里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一些激进的军官甚至嚷嚷着，要组建一支远征军，去索马里参战。” 斯卡托打开啤酒，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提到那些国防部里的傻子，他不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情，我不方便给出评价。 但是有支持者，肯定就有反对者，我想你一定属于后者。” 李辉也打开了啤酒，他其实不太喜欢意大利啤酒的味道，他们喜欢在里面加一些奇怪的香料，这破坏了麦芽原本的淳厚香气。 “不错，我不支持参与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事，而且的黎波里驻扎着不列颠人，虽然数量不多，但依然危险。 如果这次行动造成我们和不列颠发生剧烈冲突，国防军面临的压力将会非常巨大。 我不想和不列颠人开战，至少现在绝对不想。” “何况苏伊士运河掌握在不列颠人手中，我们在索马里打仗很吃亏。” 斯卡托不是一个头脑发热的人，他很清楚战争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进行。 在补给线被卡死的情况下，前线根本无法打仗，特别是意大利部队。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阻止他，这仅仅是总督在野心膨胀后的个人行为，你们可以撇清关系。” 李辉耸了耸肩膀，他不认为一个人可以随随便便，就牵着一个国家的鼻子走。 “不行，格拉齐亚尼很特殊，他是利比亚总督，如果我们否定了他的行为，就相当于否定了意大利总督在利比亚的合法地位。 另外他的支持者也很多，看看《意大利民报》的报道吧，几乎把他塑造成了一位民族英雄。” 斯卡托无奈地摇摇头，作为一名高级军官，他清醒地认识到意大利军队与欧罗巴其他列强的差距。 他希望意大利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改组军队，并在重振经济后，推动军工生产。 但是麻烦没完没了，有些事情他没说，墨索里尼就在利比亚，国防部已经得到消息，当地的黑衫军在他的授意下，已经加入格拉齐亚尼麾下，这让那位总督有了扩张的本钱。 就在斯卡托抱怨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应了一声后，只见西切拉拿着一张电报纸，略显尴尬地走了进来。 “这是国防部发给您的，斯卡托将军。” 西切拉直接把电报纸交给了斯卡托，这让一旁的李辉，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而斯卡托接过去看了一眼，不禁双眼瞪大，露出意外之色。 第一百一十三章，被动的伊诺蒂 “卡尔多纳将军要求我们两个赶回罗马，一同参加明天的国防部内部会议。” 斯卡托开口说着，他把电报纸收好，然后把啤酒扔到一边，仿佛回到了工作状态。 “在这个时候，我好像不太合适参加意大利国防部的会议吧。” 李辉则是没有动，他觉得自己是个外国人，不应该参合进去。 “电报上有你的名字，而且是卡尔多纳将军亲自要求的，看来他把你当作自己人了，这不是坏事儿。” 斯卡托笑着走过去，搂着李辉的肩膀。 “鬼信你个自己人。” 李辉翻了一个白眼，心想意大利人真的很奸诈，他们这是硬拖自己这个萨克森中校下水，达成一种简直可以称之为“妄想”的目的。 “我需要先去一趟大使馆报备，老实说，这种时候，我的身份有些敏感了，特别是对不列颠人而言。 所以我需要请示。” 李辉不是白痴，他不希望自己稀里糊涂就被意大利人绑上战车，何况这很可能会牵扯到萨克森帝国，毕竟他是萨克森帝国的中校，有可能让意大利人抓住这点做文章，让帝国的外交陷入尴尬。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会议就在明天下午两点，你可以现在就出发去萨克森大使馆，在下班前可以赶到的。” 斯卡托对李辉的要求表示理解，毕竟如果换做是自己，他也会这样做。 于是李辉迅速乘车返回罗马，他必须将这件事情上报给参谋总部，由他们决定自己是否应该参加意大利国防部的会议。 当然，如果能不参加，那就太好了。 与此同时，意大利王宫里，国王埃马努埃莱三世正一脸严肃地坐在会议室里。 这座富丽堂皇，足以容纳上百人的会议室，却只坐了两个人。 他和首相伊诺蒂。 “我需要一个解释，尊敬的首相，利比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的总督大人会突然向索马里开战，而在事先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埃马努埃莱三世用冰冷的语气说着，他是国王，他不允许这个国家脱离自己的掌控，虽然议会分走了他的权利，但是他依然是这个国家的主宰。 对于日常事务，他可以不去理会，但是对于国家发动战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过问一下。 何况还是这么突然，自己竟然是通过广播，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我们也没有事先接到任何报告。 而且我刚刚和国防部的卡尔多纳元帅通过电话，他表示格拉齐亚尼的行为完全是没有预兆的，也没有事先通知国防部。” 伊诺蒂如坐针毡，按理说，殖民地事务也归首相府管辖，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首相，竟然一无所知。 现在面对国王的问话，他真的有些感到冤枉，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的失职。 “也就是说，我们的总督大人，是临时起意的咯。” 埃马努埃莱三世把双手支在桌子上，他盯着伊诺蒂，眼神中充满了审视。 老实说，伊诺蒂不是他中意的首相人选。 这个学术派出身的家伙，过于自我为中心，在政治手腕上显得有些稚嫩。 最关键的，他不是贵族，不是王室利益的代言人。 别看他现在一副沮丧的样子，但是平日里，在自己这位国王面前，表现可是相当高调。 作为国王，他不喜欢这个首相，而自己的近臣，还有那些王公贵族们，也不喜欢。 “不，我认为不是这样。 他的动作太快了，几乎在发表公开讲话的同时，飘在海上的军队就已经登陆了。 而且目的性非常明确，显然作战计划是早就拟定好的，由此可以肯定，他就是有预谋地要对索马里动手。” 虽然知道是自己失职，但伊诺蒂迅速调整状态，他表示从格拉齐亚尼的安排上看，他早就设定好了目标，甚至提前把军队布置在那里。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找他问清楚，你是首相，他是利比亚总督，他有义务对你做报告，而你也有义务监督他的一举一动。” 埃马努埃莱三世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说着，他难得抓住这个首相的把柄，想要好好利用一番。 “我给他发去了电报，但是还没有收到回复。 国防部方面倒是收到了回电，格拉齐亚尼表示一切都是为了民族，他希望能够让意大利通过在索马里的成功，拓展意大利的海外影响力。” 伊诺蒂把自己从卡尔多纳元帅那里得到的信息，转达给国王陛下，随后又强调了，国防部将对这件事，召开紧急会议商讨。 “国防部是国防部，首相府是首相府，我想知道，你们首相府要做什么。” 埃马努埃莱三世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弹着桌子，很显然，他此刻的心情也很不平静。 他需要从伊诺蒂这里知道一些具体措施，比如首相府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做出何种反应。 同时他也准备把这个首相推到风暴中心，就像前首相一样。 法克塔倒台了，但是却帮自己挡了子弹，现在轮到伊诺蒂了，他准备故技重施。 “我准备召见不列颠大使，同时要求格拉齐亚尼与首相府建立无障碍通信渠道。 另外我也将发表一个公开声明，宣布格拉齐亚尼的行动未经授权，并不代表意大利官方的态度。 这样可以把影响降到最低，并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把部队撤出索马里。” 伊诺蒂镇定的说着，他认为这场侵略毫无意义，而且有可能导致意大利与不列颠的关系急剧恶化。 这是首相府不愿意看到的，何况索马里资源匮乏，除了地理位置比较好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价值。 完全就是负资产。 “不，你为什么要和一位总督撇清关系。 他的行为的确是未经授权的，但他毕竟是意大利的总督，你如果和他撇清关系，那么他怎么代表意大利，我们在利比亚的地位又是什么？ 这个做法实在太过荒诞了。” 埃马努埃莱三世几乎是用怒斥的语气说着，他要求伊诺蒂妥善处理这件事，不得压抑日益高涨的民族主义情绪，尽可能对索马里的战事提供帮助。 “可是陛下，这场战争没有意义，我们没有掌握苏伊士运河的控制权，即便拿下了索马里，我们依然与那里是分割状态。” 国王的提议让伊诺蒂感到愤怒，意大利现在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是恢复经济活力，是平复社会戾气。 但是这位国王要干嘛，去抢夺一块荒芜之地，然后得罪一个欧罗巴列强。 天啊，这简直就是百害而无利的事情，对于国家而言，完全是“作死”的行为。 “那就想办法搞定不列颠人。 记住，你是首相，如果你表现得如此无能，会遭到弹劾的。 我不想频繁更换首相，所以请相信，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是你必须要从国家利益考虑。” 埃马努埃莱三世说完话，便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他好像在平复情绪，然后斟酌片刻，用轻缓的语气道： “我知道你的难处，不过作为首相，你应该知道国家的状况。 这件事虽然格拉齐亚尼做得有些过分，而且触犯了首相府的威严，但是你也要知道，他在为意大利争取利益，他将人民的民族自豪感点燃了，国家变得空前团结。 他给出的理由是充分的，也是我们彰显为人民利益斗争的机会，所以作为首相，你需要替他顶住压力，必要情况下，可以采用对不列颠人的强硬态度。” 埃马努埃莱三世停住脚，随后深吸一口气，用鼓励的目光看向伊诺蒂。 而伊诺蒂却是心中气愤不已，这个国王终于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了，他也在做着复兴古罗马帝国的大梦，他支持格拉齐亚尼的入侵举动，觉得这是在给他开疆拓土。 不过伊诺蒂尽量隐藏这种情绪，他表示自己知道了，会尽全力配合索马里的战事，争取将国家利益最大化。 离开王宫，伊诺蒂坐上自己的小汽车。 关上门以后，他愤怒地捶打前排椅背，他感觉自己正在掉入一个陷阱，一个由墨索里尼和格拉齐亚尼联合编织的陷阱。 他知道墨索里尼在利比亚，也知道黑衫军加入了格拉齐亚尼对索马里的战事。 这个狂人从来没有放弃对意大利最高权力的窥视，看着吧，如果这次入侵取得成功，这个家伙绝对会把所有功劳留给自己。 他会回来的，而且会以一种更加猛烈和迅速的方式回归，到时候他会把这个国家再度搞得乱七八糟，自己的努力将全部付诸流水。 “那个浑蛋，等着吧，我们会有再过招的时候。” 伊诺蒂发泄完情绪，便让司机开车，他不想在王宫过多停留，因为想起那个傻x国王，他就头疼。 那个傻x根本不知道时局有多么危险，他的王冠，早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权力最大的观察员 望着窗前的车水马龙，李辉品尝着咖啡，心绪却难以平静。 参谋总部同意他参加意大利国防部的会议，但是身份是旁听，不允许发表任何意见。 为此萨克森国防部还给意大利国防部致电，说明了情况，外交部门也做了沟通，表示萨克森帝国不便于当前局势发表任何评论，也无意愿介入关于索马里的争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但是意大利国防部却不准备放过自己。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非要把我榨干净不可么。” 放下咖啡杯，李辉把头靠在玻璃窗上，他搞不明白意大利人为什么非要抓着自己不放，明明他是个外国人，这种“国家大事”本不该让自己掺和。 事情还要从这次会议说起，经过激烈的争吵，最后他们决定向格拉齐亚尼提供支援。 作战计划很快出炉了，意大利国防部组建远征军，分兵两路，一路前往索马里北部，在柏培拉登陆，切断海岸公路；另一部分则前往东部，在马尔卡港登陆，作为格拉齐亚尼的后援，并建立稳固的后方。 然而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必须通过不列颠人控制的苏伊士运河，所以增援计划能否实施，将完全取决于首相府的外交进展。 这多少显得有点儿强人所难。 与此同时，卡尔多纳元帅找到李辉谈话，他准备将那支精锐装甲部队编入斯卡托中将的混编合成旅中，因此希望李辉能够随同出征，并担任斯卡托中将的参谋。 当然，作为萨克森军人，他不可能担任意大利军队的指挥职务，至少表面上不行，所以给他安排了一个外军观察员的身份。 不过他有权利调动部队，为此他把一份命令手书交给李辉，表示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接过装甲兵的指挥权。 这让李辉感到错愕，他从来没想到，“不走寻常路”的意大利人还会这么玩，一个外军观察员竟然拥有部队的指挥权，还是一支装甲部队。 信任，托付……和这些东西根本不挨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位元帅深知意大利军队的作战能力，仅仅希望这位来自萨克森的中校，能够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好吧，这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看看能不能产生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 这就是个“坑”，本来李辉想拒绝的，但紧接着卡尔多纳元帅就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意大利国防军将抛出一份高达两千万里拉的物资订单，其中关于简易食品的份额，高达八百万里拉。 他们会把这份订单直接送到托马索的公司，虽然没有明说，但李辉明白，自己，托马索和佩卡拉的“小勾当”，其实意大利国防部早就掌握了。 至少作为部长的卡尔多纳元帅已经知道了。 即是诱惑，也是要挟，李辉只能同意，这是一个他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意大利国防军已经开始了动员，部队正在集结，海军也整装待发。 按照计划，他们将在两周内从热那亚，那不勒斯及塔兰托陆续出发。 斯卡托中将会在明天前往那不勒斯，李辉将会随同，所以他的悠闲日子，只剩下今天。 打包行李用不了多久，所以那个并不忙，李辉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去大使馆一趟。 毕竟他要离开罗马，甚至离开意大利，需要向参谋总部做一下汇报。 来到萨克森驻罗马大使馆，只见霍兰德大使，依旧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审阅着文件。 因为索马里的事情，他手头积压的工作开始变多，各种外交文书堆在一起，可见这段时间小老头有多么忙碌。 “哦，你来了，坐在那里稍微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瞥了一眼走进来的李辉，霍兰德让他稍等片刻，自己正在忙着处理一件公务，有些麻烦。 李辉笑了笑，没有再打扰，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位大使先生埋头在文件里，这写写，那画画，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那位利比亚总督不仅给意大利找麻烦，连带着许多外国人也遭了殃，李辉如此，霍兰德也是如此。 过了一会儿，霍兰德似乎把公务处理完了，他叫来了秘书，把一份文件交了出去，随后便揉了揉额头，缓步来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非常抱歉，最近事情很多，搞得我每天都有些睡眠不足。” 霍兰德随手拿起烟灰缸前的雪茄叼上，又拿出雪茄盒，从里面挑出一根，剪好后交给了李辉。 “大家都一样，而且我也有了麻烦。” 李辉接过雪茄，然后毫不客气地自顾自拿火柴点燃，吐了一口烟圈，淡淡说着。 “麻烦？是意大利国防部那些人？” 霍兰德微微愣神儿，随后嘴角翘起，作为大使，他和意大利国防部也经常打交道，知道那些家伙虽然懒散，但精于算计。 “是的，卡尔多纳元帅希望我以军事顾问的名义随同出征索马里，作为装甲部队的参谋。” 李辉耸了耸肩膀，他没有提指挥权的事儿，否则性质就变了。 “参谋？” 霍兰德有一丝错愕，随后李辉便把卡尔多纳元帅给他安排的职位大概说了一下。 “你答应了？” “是的，我答应了，因为我觉得，我可以观摩一下意大利军队的实际作战表现。” 李辉表示答应了卡尔多纳元帅，给出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 “好吧，这是你们军人的事情，我不做评论，不过我会将这个情况报给参谋总部。 另外我需要提醒一下，尽量不要干预意大利部队的部署和作战，你知道的，索马里可是一个很多人都窥视的肥肉，不列颠人会出手的，他们在那里可是下了大本钱。 另外我听说，加洛林王国也有意在那里扩张势力，毕竟非洲被他们视为后花园，所以形势会变得非常复杂。” 霍兰德用平缓的语气说着，表面上是“提醒”，不过信息量很大，李辉明白他的意思。 索马里问题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外交博弈远比军事冲突要剧烈得多，萨克森帝国不想牵扯太深，所以作为帝国的军人，不要随便去招惹麻烦。 他们聊了很多关于索马里的话题，作为外交官，霍兰德其实比李辉更清楚局势。 不列颠人控制着埃及和苏丹，作为红海的出海口，索马里战略地位非常重要，他们已经做了很多铺垫，比如在摩加迪沙和索马里半岛驻军，与部落通商，甚至支持他们搞自治。 总之，对于嘴边的肉，不列颠人不会放弃，而意大利人这个时候插上一脚，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而且加洛林人如果再掺和进来，就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基于历史原因，意大利人和法兰克人互相看不对眼很多年了。 现在加洛林和不列颠处于蜜月期，双方总是共同进退，这会给意大利方面极大的压力，所以他们也需要盟友。 萨克森帝国不希望爆发和不列颠及加洛林的直接冲突，所以局势宛如一团乱麻，霍兰德在结束谈话的时候，再度提醒李辉，不要参与指挥，否则意大利人肯定会拿来做文章。 离开外交部，李辉内心也是久久无法平静，他回到自己的旅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陷入思索。 这场远在非洲的战争，自己掺和进去绝非好事儿，他在斯卡托身边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谨慎再谨慎。 “真是一件憋屈的事情。” 越想越气，于是李辉决定约佩卡拉出来见一面。 打了一通电话，约定好时间和地点，李辉离开了旅馆。 他来到约定好的地方，点了一杯啤酒，然后安静的等待。 不久之后，佩卡拉到了，李辉没有寒暄，而是用很严肃的语气提出要求。 意大利国防军这笔订单，他要求独占20%的回款，理由非常充分，这是他的“卖身钱”。 “不，太多了，你要考虑我们的成本，还有各种隐性支出。” 佩卡拉当然不愿意，虽然得知这笔订单高达800万里拉时，她是非常高兴的，但是李辉的狮子大开口，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仅仅是这一笔，后面的我还是只抽取10%。 理由很简单，国防部已经知道你和我的事情，他们之所以睁只眼闭只眼，就是因为我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如果你答应，那么我们以后继续合作，如果你不答应，我可能会选择新的合作伙伴。” 李辉态度强硬，而佩卡拉听了，却是嘴角微微一翘。 “我当是为什么呢，原来重点是这里，是不是和你的普鲁士小情人谈好了，想要把我一脚踢开。” 佩卡拉凑过来，毫不忌讳地坐到李辉大腿上，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托起他的下巴。 两个人对视着，佩卡拉的视线不再柔和，反而有种咄咄逼人之感。 在这一刻，她的黑手党属性被激活，这个女人变得强势，她不允许背叛、不论利益还是感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苏伊士运河 列车缓缓开动，李辉与斯卡托中将坐在包厢里，他们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谈论着。 作为远征军的中坚力量，斯卡托中将率领一个整编师，一个混编合成旅，还有三个独立团级单位，共计三万余人，组成索马里第一集团军，预计在柏培拉登陆，控制亚丁湾沿岸的公路线。 这是一场豪赌，毕竟不列颠人是否开放苏伊士运河还是未知数，如果他们不允许意大利军队通过，事情将会变得非常麻烦。 对于这个可能，他们两人都是心里没底，以至于说着说着，就讲起了备案。 是的，意大利国防部制作了备案，那就是绕道好望角，在海上最少飘荡三个多月，再抵达索马里。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谁都不愿意如此。 咚，咚，咚。 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斯卡托应了一声，门被打开，一名参谋站在外面，他表示有些事情，需要和斯卡托商量。 李辉微笑着站起身，他是“外人”，知道需要回避，在和斯卡托招呼一声后，便走了出去，并贴心地将门关上。 穿过车厢的过道，李辉回到自己的包厢里，他关上门，打开取暖用的煤油炉，将咖啡壶放上去，然后望向窗外。 这是一趟前途未卜的旅程，不可预见的东西太多了，回归平静以后，孤独和不安开始在心头萦绕。 在离开罗马前，他和佩卡拉摊牌了，自己在意大利不可能滞留太长时间，在结束北非之行后，他肯定要回到萨克森去。 所以他要求尽可能多地赚取资本，把瑞士的银行账户填满。 对于这个问题，佩卡拉表示理解，不过她更希望能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 他们从夜晚谈到清晨，从酒馆谈到旅馆，在房间共进早餐后，终于达成一份双方都算满意的合作方式。 李辉如果离开意大利，那么他对意大利国防部的影响力就将消失，所以拿到的钱将会减半。 这样分出去的钱少了，弗蒂尼家族乐于维持与他的合作关系，所以不会在账目上做手脚。 另外关于800万里拉订单的事情，佩卡拉可以按照20%的比例打入李辉的瑞士银行账户，不过仅限于这一次，之后国防部的订单，依然会按照10%的比例打款。 在双方都适当让步以后，这个口头协议便生效了。 然而李辉并不认为将比例降低到5%之后，佩卡拉就不会在账目上做手脚，他对黑手党又不是没有任何了解，事实上据他所知，弗蒂尼家族本就是以做假账闻名，他们在意大利金融圈，就是一个公开的流氓。 对于这样的合作伙伴，他没有一丁点儿信任。 等到从意大利抽身离开，李辉就准备将所有转移到瑞士的存款，兑换成黄金，然后存进瑞士银行的金库里。 他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用到这笔钱，而现金会贬值的，随着时间流逝，通货膨胀会不断稀释货币价值，但是黄金却可以经得起时间考验，而且越来越值钱。 然而除了生意，他对意大利没有任何留恋，他想要回到萨克森去，因为在异国他乡，总觉得随时会掉入某个陷阱中。 不管是意大利国防部，还是佩卡拉，他们都在不停地算计自己。 “算了，等索马里的事情结束，就写一份申请，回到88坦克团去。” 李辉感觉一阵烦乱，他努力把这些东西抛出脑海，拿起煮好的咖啡，给自己倒上一杯。 那不勒斯的事情很顺利，斯卡托的部队按照规定时间集结到位，他们登上早已准备好的货轮，在军舰的护卫下离开港口，向着埃及方向缓缓驶去。 在货轮相对狭小的空间里，李辉的一身普鲁士军装格外惹眼。 意大利的底层士兵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所有总是投来好奇的目光，这让李辉不胜其扰，最后干脆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尽量减少外出。 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与世隔绝，斯卡托会时不时地找他来会议室，在讨论一些布置和安排时，也会透露外面发生的事情。 对于不列颠人而言，索马里是他们嘴边的肉，自然而然，会对意大利的入侵感到不满。 但是伊诺蒂展现出极为强硬的态度，他表示正是不列颠的不作为，才导致意大利公民遇难。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最后伊诺蒂不得不放出大招，表示如果不列颠关闭苏伊士运河，那么意大利海军，就阻断他们在地中海的通行权。 这等于打中了不列颠人的七寸，因为从东南亚到南亚的所有货轮，都要通过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然后再进入大西洋，回到不列颠本土。 如果意大利方面真的封锁了地中海航运，那么不列颠的利益将会大幅受损。 经过短暂的谈判，不列颠人最后做出让步，他们同意放行意大利军舰和运兵船，同时对他们后续的船只也不再设限。 但是意大利也必须让出亚丁湾沿岸的索马里地区，保证红海的控制权，始终被他们攥在手上。 这是一个折中的方案，在与国防部协商后，意大利首相府答应了这个条件。 不过因为让出了亚丁湾沿海地区，斯卡托的部队就不能在柏培拉登陆，于是计划重新制定，第一集团军的登陆点，改为奥比亚，在集结以后分兵两路，一路沿着海岸线向北，占领埃勒地区，那里是与不列颠人势力的边际线，另一路则向西北方向前进，深入荒漠腹地，占领重镇加勒卡约。 这个安排让李辉很高兴，苏伊士运河的开放，让他免于在大西洋上吹三个月海风。 不过对于意大利军队的计划，李辉其实是有不同意见的，他们的进展太快了而且后续补给的方案可以说漏洞百出，一旦进展不顺，极有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但是他并没有出声提醒，他谨记霍兰德的提醒，不要干预意大利军队的指挥。 经过几天的航行，他们终于看到非洲大陆的地平线。 船上大部分官兵都是第一次来到非洲，他们登上甲板，不停向着那边眺望欢呼，又喊又叫。 因为这些人全都聚集在船的一侧，船长不得不找到斯卡托中将，希望他能约束一下部队，船只已经有了约2度的倾斜，虽然不至于侧翻，但是也给航行造成了麻烦。 于是斯卡托让军官迅速把士兵们赶回船舱，但这个命令不包括李辉，他静静站在船舷的高处，眺望非洲大陆，心中感慨万分。 他上辈子没机会来非洲，想不到穿越了，却能与这片大陆“见上一面”。 因为没有获得进港许可，他们在距离塞得港三公里外的地方抛锚停留。 所以他们可以远眺这座非洲城市，当夜晚来临，那闪烁的灯火让他们大为震撼，都说非洲落后，但这地方的灯光密度，已经不逊色于意大利的港口城市了。 “作为苏伊士运河的入口，这座城市会如此繁华，并不让人意外。” 李辉眺望塞得港，用感慨的语气说着，他知道这条运河意味着什么，那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数不尽的金钱。 可以说谁控制了这条运河，谁就控制了一座永远花不完的金库。 “但是不列颠人的胃口并没有满足，他们依然在不断扩张。” 斯卡托摇摇头，其实他想不明白，不列颠人明明已经是欧罗巴最富有的国家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到处惹事儿。 “贪婪是没有办法停止的，今天你挣到100里拉，就会想明天挣200里拉，当你挣到200里拉，就忍不住会想挣400里拉。” 李辉摊开手，他太懂得贪欲了，事实上人类的发展，就是依靠不断膨胀的胃口，因为有野心，所以才需要进步，当野心一点点实现，他们也在进步的路上，越走越远。 直至超脱了自然规律，成为这个星球的主宰。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不过还是希望他们能节制一点儿，至少在我离开索马里前，他们不要再搞出什么事情。” 斯卡托叹了一口气，离开本土，他的心里也是缺乏安全感的，不列颠人和他们不同，在北非经营多年，虽然让出了索马里东南部，但是他们背靠苏丹和埃及，拥有空间和后勤的绝对优势，如果发生冲突，他的部队恐怕很难支撑。 李辉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在他看来，只要意大利人能够顺顺利利占领该占领的地盘就好。 然后自己回到罗马，打一份报告，风风光光地返回萨克森去。 两个人各有心思，所以话并不多，吹了一会儿海风后，就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获准进入运河，这是一次奇幻的旅程，苏伊士运河北部处于地中海湿润气候，所以两岸林地和农田很多。 但是到了南部，就全部成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荒漠。 当他们离开运河，进入红海，突然一阵炙热的海风袭来。 李辉知道，这是在欢迎自己，踏入未知且危险的土地。 第一百一十六章，骆驼军团 绕过索马里半岛，驶出亚丁湾，他们来到了预定地点，索马里的一座小港口，奥比亚。 这里实在太小了，与其说是一座港口城市，还不如说是个大一点儿的渔村。 因为水深限制，他们的大船无法进港，于是只能采取蚂蚁搬家的方式，用稍小的货船不断把人员和装备送到岸上。 这拖慢了效率，以至于登陆，就花了足足六天时间。 “通知下去，让他们迅速把营地都建好，在三公里外设置哨站，不能再这么磨磨蹭蹭了，我们需要迅速建立一个可靠的基地。” 斯卡托中将对他的第一次非洲亮相感到屈辱，国防部的情报明显有问题，他们高估了奥比亚的港口情况，这里根本无法满足大规模部队登陆的条件。 以至于让他的初登场，变成了一个笑话。 看着已经红脸的斯卡托，李辉默默往外面移了移。 现在的情况极为混乱，意大利军队本就纪律涣散，结果登陆又是乱糟糟一片，以至于各层级的指挥系统已经完全脱节，团找不到营，营找不到连，连找不到排，或许只有吃饭的时候他们才能聚在一起，所以很多指挥官不得不让人举个牌子，搞得好像在接机一样。 “嗨，海因里希中校，麻烦你过来一下。” 斯卡托抬起头，对着李辉招了招手，无奈叹口气，李辉只得走过去，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装甲部队准备作为先锋，前往加勒卡约。 我希望你能够随行，另外对于路线选择，希望能给出一些建议。” 斯卡托指着地图，一边说，一边勾出几条线，这是他给出的选项，一共有三个，各有优劣。 李辉掐着下巴仔细端详了一阵儿，老实说，他觉得自己未必会给出一个合理的建议。 他对索马里缺乏了解，正常情况下，他会选择一条最近的线路，但很明显，现在不是“正常情况”。 “出于我对意大利装甲兵的了解，我觉得还是选择这条线路比较好。” 李辉指向了最靠下的一条线路，虽然会兜一圈，但是沿途的村庄比较多，可以适当获得补给。 特别是水。 斯卡托陷入沉默，他思索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表示这条路线，的确是最适合他们的。 索马里第一集团军目前并没有完成在奥比亚的集结，至少还有一半的部队在海上飘着。 但是斯卡托不能再等了，他决定派出装甲部队快速推进，占领加勒卡约，从而完成对索马里与埃塞俄比亚的边境封锁。 这很关键，毕竟索马里土著和埃塞俄比亚王国的来往非常密切，特别是边境地区，牧民们总是互相流动。 不列颠人曾经试图阻断这种联系，但是他们失败了，茫茫荒漠让他们退却，在当地人不配合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保证补给，所以不得不放弃。 现在轮到意大利人了，斯卡托不求能够稳定边境，只希望能够短暂维持安定，让他们和不列颠人把势力范围划分好，就足够了。 反正他只是负责打地盘，完成自己的分内事后，剩下都是“索马里总督”的活儿。 李辉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从军事角度，做出自己的判断。 这是目前最佳的路线，装甲部队只需要按照计划前进，不需要携带过多的物资，就能完成这次几百公里的大范围转移，达成战略目的。 在选择好规划路线后，斯卡托中将表示自己无法分身，所以希望李辉能够配合比索利上校，完成这次转移任务。 虽然很想拒绝，但是李辉知道自己也该做点儿什么了，于是勉强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跟随前往。 这让斯卡托很高兴，他立刻让人找来比索利上校，将任务布置下来。 然而等到这支部队出发，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比索利上校仅仅是凑齐部队，就花去了一天半的时间。 随后进行动员，又准备补给等等，又花去了大半天。 李辉认为，如果不是斯卡托中将大发雷霆，他们恐怕到下个月，都无法出发。 但这不是他的事情，自己只需要坐在车里，由西切拉伺候着，安心享受旅程就好。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离开奥比亚大概两百公里左右，突然路上传来枪响，随后整个车队，就全都停了下来。 “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上没有通信装置，所以李辉让西切拉下车，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西切拉显然不愿意离开舒适的车厢，但作为勤务兵兼翻译，又不得不执行命令，于是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结果一阵大风袭来，他因为没有防备，于是屁股落了地。 快速爬起来，他尴尬地去了，十几分钟后返回来，说是前方遭到了土著人的袭击。 “土著人？” 李辉愣住了，他听到了枪声，只有几枪罢了，要知道他们可是一个装甲团，区区几个土著人就把他们拦下来了？ 带着一丝狐疑，李辉决定亲自去前面一探究竟，结果还没走到比索利上校的指挥车，就看到不远处的小沙丘上，有金属的反光。 掏出手枪，李辉摆出警戒姿势，他眼睁睁看着几个人影在沙漠里若隐若现，随着那些人靠近，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群土著人，骑着骆驼，手里有少数步枪，但大部分则是手握弯刀或弓箭，在车队周围游弋。 “这就是你们害怕的对手，骆驼军团？” 李辉凌乱了，这种原始的对手，不可能对一支装甲部队形成威胁，随便开上几枪，甚至用机枪乱打一气，让他们认识到双方的实力差距，自己就散了。 然而意大利军队并没有这么做，等李辉来到比索利的指挥车前，不等开口，就见到这位意大利上校，在紧张地做着部署。 因为听不懂意大利语，李辉只得询问西切拉，结果得知，这位上校竟然在向后面的步兵求援。 他在求援，在求援，在求援…… 李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区区几个土著骑兵罢了，你用你的坦克部队碾过去就行，为什么还要求助步兵。 “比索利上校，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同样作为装甲兵指挥官，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应该用机枪把那些土著人逼退，然后继续我们的行程。” 李辉有些忍无可忍了，他认为这个上校完全是在瞎指挥，根本不具备一名军官最基本的判断力。 “不，这些土著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他们一定只是先头部队，我们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比索利说完话，便看向西切拉，抬抬手，示意他翻译。 “即便是有后续敌军，作为装甲部队，我们也应该碾压过去，给全军开路。 何况那些人只装备了几杆老掉牙的步枪，大部分人还在用弓箭，弯刀和长矛。 再看看我们，有坦克，有机枪，有火炮，为什么要害怕。” 李辉实在无法理解对方的意图，即便敌人有大部队跟在后面，那么以双方的装备差距，他们一样可以碾压对方。 “不，不，不，这样做太危险了，如果他们有反坦克炮，我们就麻烦了。 何况我们已经很疲惫了，士兵们无法坚持作战，我们需要休整，然后视情况，再决定是否继续前进。” 比索利的话，让李辉彻底怒了，他不再说话，而是用萨克森语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自己车上。 意大利军队就是一趟烂泥，而这个比索利上校更是烂泥里裹着的一坨屎。 他的一切举动都是对装甲兵这个兵种的亵渎，李辉想破脑袋，都没想出双方一旦交火，意大利军队该怎么输。 坦克对骆驼，这位上校竟然还在考虑如何稳妥地防守。 “如果这个家伙是我的部下，不，即便是上级，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打爆他的脑袋。” 李辉在心里腹诽着，他坐在装甲车里，看着外面那些在荒漠中游弋的骆驼骑兵，感到一阵羞辱。 就是羞辱，毫无疑问，即便他不是指挥官，这也不是他的部队，但是他参与了，就是“与有耻焉”。 李辉在发着脾气，而意大利车队就这样待在道路上，没多久，后面的步兵们就赶了过来，他们依托坦克，以散兵模式摆开防御，警惕着这些土著的一举一动。 “上啊，还等个屁呀。” 李辉一拍脑门，意大利的步兵和装甲兵堪称一对“卧龙凤雏”，装甲兵奇葩，步兵更惜命，那些骆驼骑兵明显就在射程之内，但是他们宁愿和对方互相瞪眼，也不肯发动进攻。 哪怕是象征性的。 骆驼骑兵在游走，意大利部队则在防御，双方就这么周旋着，最后直至太阳落山，那些土著们才撤走。 然而比索利上校并没有下令继续行军，而是命令士兵们搭建帐篷，就地露营。 李辉双拳紧握，他已经不指望能够准时赶到加勒卡约。 能到就是谢天谢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天啊，他们向我开枪了 那些骆驼骑兵似乎只是在警戒，他们不清楚这些稀奇古怪的意大利人要干什么，作为部落的勇士，他们需要警惕一切外来者。 而意大利军队同样在警惕他们，车队慢悠悠地走着，本该威武雄壮的装甲兵部队，此时就像一群缓慢移动的乌龟，李辉坐在装甲车里，看着他们不紧不慢的样子，感觉整个三观都被刷新了。 加勒卡约变得遥不可及，李辉在地图上计算着，按照他们的时速，再减去过夜，休息和维修的时间，恐怕要半个月才能赶到那里。 “如果是88坦克团，即便在遭遇战斗的情况下，也不会超过五天。” 李辉揉着额头，他做了换算，变成自己的部队，在如此平坦的荒漠公路上行军，速度将会快得多。 这还是把有可能的战斗计算在内，仅仅是赶路的话，甚至用不了三天。 他很想给比索利上校提意见，考虑到补给等因素，他们需要加快速度，但是推敲片刻，他决定放弃这个天真的想法。 意大利的官兵已经习惯慢吞吞了，让他们加速前进，根本不可能，除非你说前面有美女，葡萄酒和面条在等着他们。 但这怎么可能。 于是只能摆烂了，他们拖拖拉拉地走了十几天，就在距离加勒卡约不足一百公里的时候，李辉发现一个严重问题。 部队已经完全混乱了，不断有车子因为故障抛锚，以至于这支部队前后竟然差了几十公里，先头部队只剩下比索利上校带领的几辆坦克，大部队竟然距离他们足有十几公里远，完全处于脱节状态。 “如果这个时候遭到攻击，恐怕就麻烦了。” 李辉对比索利上校的指挥能力感到绝望，这是任何一个指挥官都应该避免的糟糕状态，然而这位上校，似乎还觉得很正常。 或许是听到了李辉的心声，前面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随后便是炮声和爆炸声，他乘坐的装甲车迅速停了下来，李辉通过观察窗，看向外面。 两辆菲亚特3000坦克开了回来，李辉立刻跳下车，拦住了他们。 “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辉大喊着，然而这两辆坦克的车组，没人能听懂普鲁士语，最后还是西切拉对着他们嚷嚷几句，他们才弄懂李辉的意思。 “有人伏击了我们，他们在山头设置了火力点，对着我们开枪。” 西切拉在与对方沟通一会儿后，转头对着李辉说道。 “你们是装甲兵，竟然害怕被子弹击中？” 李辉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们被伏击不假，但对方只是拿着步枪，他们可是开着坦克。 “没办法，他们表示那个位置很隐蔽，他们的直瞄火力无法发挥效果。” 意大利的士兵在给自己的临阵脱逃狡辩，李辉听到以后，狠狠锤了一下他们的坦克，怒吼着让他们原地待命。 “不许再后退了，你们已经够丢脸了，不要让我再感到恶心。” 李辉掏出自己的鲁格手枪，随后命令这两辆坦克原地摆开防御阵势，与后面陆续抵达的坦克车会合。 就这样，李辉大概在半个钟头后，聚集了一个装甲连的规模，四辆坦克在前面开路，三辆装甲车紧随其后，二十多个步兵紧紧跟随，在掩护坦克后方的同时，保护几辆满载给养的卡车。 二十多分钟后，他们找到了带领先头部队的比索利上校，只见这位意大利军官，正在指挥坦克驶离公路，窝在一片小山丘后方，以躲避敌人射来的子弹。 “嘿，你到底在干什么。” 李辉跳下装甲车，冲到比索利面前，用质问的语气嚷嚷着。 “我们在战斗，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经过西切拉的翻译，比索利知道李辉是在质问自己，于是毫不客气的说道。 “战斗？对方只有几个人，几杆破枪，你为什么不用坦克还击。” 李辉指着对面的山头，大声吼道。 “嘿，可是他们会向我们开枪，子弹是很危险的。” 比索利大言不惭地辩解，李辉则是气得七窍生烟。 他想快点儿逃离索马里，逃离罗马，赶回萨克森去，他受够了，真的受够了，这些意大利人根本不是来打仗的，全都是来搞笑的。 “你的部队我已经给你集结好了，我希望你能正确地指挥这场战斗。 你带领的是一支装甲兵部队，不是一群娘们，你应该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 李辉扔下一句话，转身返回自己的装甲车，并且命令驾驶员后退，他想离白痴远一点儿。 比索利上校只是鄙夷地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就不管这个萨克森军官了，他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战斗，不想受到其他人的干扰。 于是李辉远远看着，看着这个意大利上校在胡乱折腾，他在集合好部队后，以坦克为前锋，步兵在后面跟随，小心地向着敌人驶去。 砰！砰！砰！ 山丘后的土著枪手扣动扳机，子弹在坦克车身上弹出一道道火花。 虽然是轻型坦克，但是面对这种步枪，装甲表示毫无压力，甚至连一道弹孔都留不下，最多刮破一点儿漆。 眼见没有讨到好处，土著枪手们撤退了，他们骑着骆驼，在荒漠里狂奔，比索利上校没有选择追击，而是非常骄傲的振臂欢呼。 所有意大利士兵都在欢呼，李辉捂住了脸，他不懂这算哪门子胜利，结果晚些时候，这名上校还给斯卡托中将发报，骄傲地表示他们击退了一次土著人的进攻。 李辉实在懒得去理这个家伙了，他只想快点儿到达加勒卡约，然后等着索马里尘埃落定，自己好赶快返回罗马。 然而很快，李辉发现自己这个愿望变成了奢求，随着拂晓来临，土著们发动了偷袭，他们用古老的前装式火炮，对着营地发动偷袭，以至于还在睡梦中的意大利官兵乱作一团。 “开车，离开营地，快。” 作为装甲兵指挥官，李辉养成了睡在车里的好习惯，在一片混乱中，他招呼装甲车的驾驶员，迅速回到岗位。 不过他根本没必要下达命令，这位惊慌失措的意大利一等兵，已经踩下油门，风驰电掣地往开阔地驶去。 这款轮式装甲车是方向盘的，驾驶员漂亮地来了几个蛇形转弯，李辉因为没戴钢盔，重重撞在一旁的车身上，以至于额头很快渗出血来。 顾不得止血，李辉迅速通过观察窗察看情况，只见土著骑兵们已经冲了上来，他们骑着骆驼，手里的弯刀闪烁寒光，在意大利营地中宛若杀神，肆意收割着生命。 “右转，给我向他们后面冲，快。” 眼见意大利人溃不成军，李辉让驾驶员迅速转向，他要反攻土著人的火炮阵地，完成形势的逆转。 “可是先生，我们没有武器。” 一听要进攻，西切拉赶忙提醒着，为了营造舒适的环境，他们这辆装甲车并没有配备攻击性武器，别说火炮，连机枪都没有，只有一支骑兵用的短步枪。 “没关系，有这个就行了。” 李辉将挂着的短步枪拿下来，发现也是老式型号，而且弹药不多，找来找去就发现八发子弹。 然而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必须做点什么，否则这支部队崩盘，他返回罗马的愿望就遥遥无期了。 随着驾驶员把车子转向，李辉推开观察口，他探出半个身子，端起枪进行瞄准。 砰！ 子弹擦着一名骑兵的脑袋飞过，这吸引了注意力，当即好几名土著骑兵调转方向，奔着他冲来。 随着他们靠近，李辉也不再用步枪了，这款步枪的膛线有问题，子弹在空中的翻转轨迹明显偏右，于是他拿起手枪，逐一点名敢于靠近的土著骑兵。 他居高临下，土著骑兵的弯刀够不到他，偶尔有几个手拿步枪的土著对着他开火，然而好运气在他这边，子弹都擦着边飞了出去。 轰！ 土著们调转炮口，对着李辉开火，不过这种火炮的破坏力很低，只要不是直接命中，根本无法对装甲车造成破坏。 眼瞧着冲到近前，李辉用手枪对着土著们点名，这个时候，营地里的意大利装甲兵也终于开始反击了，机枪的声音响个不停，偶尔还伴随着炮声。 在意大利人稳住阵脚后，土著们开始撤退，李辉看向营地方向，一时感慨万千。 意大利军队的表现，明显是不及格的，他们竟然没有在营地外布置足够的探哨，导致被偷袭，损失惨重。 别说职业军人，哪怕是业余武装人员，也知道在营地外布置警戒哨的重要性。 偏偏比索利上校没有这么做，不过李辉也没机会去责问他了。 在清点伤亡时，大家发现他们的指挥官已经阵亡了，利刃切断了颈椎，很明显，在一片混乱中，这位上校被人砍了脑袋。 于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这个状况下，到底该谁来指挥。 第一百一十八章，接过指挥权 “等等，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这不行，真的不行。” 土著人的进攻，导致了七十余人伤亡，其中指挥系统几乎全军覆没，不仅比索利上校阵亡，连带着几名高级指挥官，也全部“回归罗马”。 倒不是土著人获得了什么情报，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这些高级别军官们全部驻扎在营地中心，同时他们的帐篷也与众不同，这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所以现在整个营地里，已经没有意大利校官了，官兵们自然而然地，就把视线投到李辉这个外国中校身上。 但是李辉不想指挥这样一支混乱的军队，他虽然有卡尔多纳元帅的命令书，不过从未想过去使用。 霍兰德那个老头儿的提醒还在脑海中回荡，李辉不断拒绝着，然而看着这些意大利官兵期待的眼神，他又有些动摇了。 他指导过这支装甲部队的训练，所以官兵们都知道他是谁，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把李辉当作自己的指挥官。 所以他们觉得这种情况下，这位萨克森帝国中校理应接过指挥权。 “海因里希中校阁下，请您带领我们前往加勒卡约吧。” 西切拉开口了，他的神情有些哀伤，事实上现在整支部队的士气都降到冰点，他们已经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他们需要一个主心骨。 李辉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经历过战争，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保命。 是的，就是保命，他们想活着，而不是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好吧，我可以接过指挥权，但是我需要你们明白一件事。” 李辉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西切拉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接下来说的话，翻译给所有人听。 “我会带领你们进入加勒卡约，不，不是进入，如果他们抵抗，我就带着你们摧毁敌人，不管是谁，终将被我们的履带碾碎。” “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的条件，那就是服从，作为军人，这是你们的本职。 哪怕前面是火海，我如果要求你们前进，你们就必须走进去。” 李辉大声喊着，西切拉则把这段话翻译过去，用意大利语叽里咕噜地说着。 官兵们迟疑了，他们是希望活着，而不是死在战斗中，死亡没有高低贵贱，不管你是进攻时被打死，还是逃跑时被击毙，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不确定，服从这位萨克森中校，是否就一定能活命。 “听着，我之所以要你们服从我的命令，就是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最大的概率活下来。 看看吧，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如果警戒稍微做得严谨一点儿，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你们想活下去，其实我也一样，但是只有战斗，只有进攻，只有前进，我们才能活。 放弃幻想吧，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给养即将耗尽，如果后退，不需要那些土著人的杀戮，我们自己就会在荒漠中渴死饿死。 所以我们只剩下一条活路，那就是进攻加勒卡约，这关系到我们每个人的生存，听明白了么，要么进入那座城市，获得活下去的可能，要么死在荒漠里，直至变成白骨。 现在，选择的权力交给你们，要么无条件地服从我，要么就在几天后，成为一具尸体。 现在，告诉我，你们的答案是什么。” 李辉喊完话，就转过身去，不再看这些意大利官兵，而西切拉一直在嚷嚷着，他把这段慷慨激昂的演说内容，翻译给所有人听，并敦促他们做出选择。 虽然语言不通，但情绪会传染，整个营地都笼罩在一片阴霾当中，官兵们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是唯一的希望。 随着议论声渐渐平息，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向着李辉敬礼，结果已经不言自明，他们接受这位萨克森中校的指挥，并且无条件服从所有命令。 “很好，现在我发布第一个命令，清点伤亡，然后将尸体就地掩埋。 同时各个部队的指挥官，统计建制情况，全部上报给我，装甲兵和汽车兵负责检查车辆，确保最佳的使用状态。 快，动作快一点儿，指挥官们，拿出你们最效率的一面，我要求你们半个小时后，把统计报告送到我的面前。” 李辉嚷嚷着，他已经顺利拿到了指挥权，现在该是情况摸底了。 在死亡的压力下，这些意大利军人的效率提升了许多，连排级指挥官迅速统计所辖部队的情况，同时尸体也在登记后得到处理，伤员被转移到卡车上，随军医生在不停忙碌，每个人都没闲着，都在做着份内或份外的工作。 当拿到统计结果，李辉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发现损失比预期要大，指挥系统几乎全部失效，这支混编部队需要在建制上做重新处理。 “把懂旗语的士兵都找来。” 李辉准备重建指挥系统，并压缩编制，步兵和装甲兵全部压缩到连一级，同时因为无线电配备太少，他准备以旗语作为信息沟通的主要方式。 很快，所有懂得旗语的士兵都被召集过来，那不是什么高深的技能，基本经过军事院校培训的人，都可以掌握它。 “还不错，有六十多个。” 李辉点点头，他把这些懂得旗语的士兵分散到步兵的连排级单位，同时在后勤部队和汽车部队中，也安插了一部分。 在解决完指挥的问题后，李辉就把目光放在士气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不知道那些土著为什么要袭击这支意大利部队，但既然他们动手了，自己也没必要忍着。 士气是在那些土著手里丢的，所以也要从那些土著手里夺回来。 李辉派出一支侦察小部队，乘坐装甲车，配备机枪，携带电台，去寻找对方的老巢。 他准备发动一场突袭，彻底把这个隐患解决掉，毕竟自己可不想一边赶路，一边挨打。 在派出侦察部队后，李辉就着手统计物资损失，和预料的差不多，他们的给养损失殆尽，如果得不到补充，两天后就会耗尽。 同时装甲部队也有很大伤亡，即便重新组合车组，也仅剩下三分之二的坦克驾驶员。 这让李辉犯了难，他不想把坦克扔下，于是紧急从后勤部队里找来几个会开拖拉机的，勉强当作驾驶员。 他不求这些人参与作战，只要求他们能跟上自己，不至于把坦克扔在荒漠里吃土。 随着侦察部队带回消息，李辉知道了在西南方十五公里左右，存在着一个小村庄。 根据侦察部队的判断，村庄里有大量骆驼和武装人员，看穿戴，应该就是袭击他们的那伙儿人。 “传我的命令，全体人员在一个小时后出发，我们要赶在日落前拿下那里。” 李辉下达命令，他让装甲部队以密集阵型打头阵，步兵乘坐卡车跟在后面，全军保持临战状态。 随着他们拔营离开，荒凉的沙漠中扬起大片尘土，李辉坐在装甲车里，保持在坦克部队的前方，从而第一时间发现敌情，并做出及时的指挥。 随着几个骑骆驼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李辉知道，目的地快要到了。 负责警戒的土著骑兵对着他们开了几枪，随后调转方向，奔着村庄而去。 “命令步兵下车，坦克部队摆出突击阵型，我们要发动进攻了。” 李辉对着西切拉喊道，随后这名勤务兵就打开顶盖，挥舞两面旗帜，对后面的部队打起了旗语。 于是震撼的一幕发生了，坦克部队迅速切换成几个小队，步兵们也从卡车上跳下，这些意大利士兵终于像个战士一样，展现出现代职业军人的战斗素养。 李辉透过观察窗看到这一幕，他感到一丝欣慰，这些意大利人看来并不是水平差，事实上，他们的战斗能力并不比萨克森士兵低。 之所以懒散，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打仗，但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们依然是欧罗巴现代军事建设体系下的成熟士兵。 随着坦克部队的推进，村庄的轮廓也渐渐清晰，李辉看到一片寒光在闪烁，那是土著部落的勇士们，他们骑着骆驼，拎着弯刀，一边“噜噜噜”地叫着，一边向着意大利部队冲来。 哒哒哒…… 坦克的机枪口喷吐火舌，子弹向着那些土著们抛洒而去，仅仅一轮射击，那些土著骑兵就死伤了接近一半，剩下的人冲到坦克面前，但弯刀只能在车身上留下一道擦痕。 他们很勇猛，但也很愚昧，宛如中世纪的战法，根本无法阻挡装甲部队前进的步伐，随着后方步兵射来密集的弹雨，这些土著骑兵终于全部倒下，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仅仅一次冲锋，便全军覆没。 李辉打开顶盖，看向前面的村庄，又转身看了看后面的尸体，一丝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致敬这些勇士，对他们报以同情和怜悯，但是时代已经变了，他们的勇猛，只能为自己敲响丧钟。 第一百一十九章，部落王子 “把村民都集中起来，尽量不要伤人。” 坦克冲入村庄，李辉对步兵们下达了命令，他们准备洗劫，但是只抢夺食物和水，不想伤及无辜。 刚才的战斗所有村民都亲眼目睹，他们知道这些“恶徒”有多么凶残，于是生不起一点反抗的勇气，只能任由着被驱赶，男女老幼，都被集中在村子中央，看着黑漆漆的枪口，瑟瑟发抖。 这座村子处于一块小绿洲的边缘，水源的出现让李辉稍稍安心，他命令士兵尽可能多的取水，因为不清楚后面的路程是否还会出现变故，所以有备无患。 然而他们足有一千余人，村子里的食物很少，相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这让李辉感到担忧，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名少年突然对着他大喊。 “是英语？” 李辉开始并没在意，但是听了一会儿后，突然反应过来。 这个世界没有“英国”，因为他们失去了北爱尔兰，爱尔兰岛是统一的，原因是不列颠的统治者并不够强势，他们不得不用怀柔的策略拉拢这个王国的各个族裔，爱尔兰人决定独立，于是王室只能表示“尊重”。 所以只有“不列颠王国”，而没有“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 不过官方语言依然是英语，毕竟英格兰的盎格鲁人占据这个国家80%以上的人口。 当然，这是不计算殖民地人口的前提下。 李辉在听出是英语后，便示意少年过来，只见这是一位略显瘦弱的男孩，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身上穿得破破烂烂，比那些村民还要不如。 “你是谁，看上去和其他人不一样。” 李辉的英语勉勉强强，但在连说带比划之下，还是可以表达自己的意思。 “您好，尊敬的先生，我叫哈桑.加利尔.艾哈迈德，是拉里亚诺部落的王子。” 少年一边说，一边对着李辉微微弯腰行礼，这是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节，李辉不禁眉头挑了挑。 “哦，原来是王子殿下，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辉淡淡说着，他虽然和这些土著没打过交道，但是也清楚一位部落王子，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非常抱歉，我的样子实在让人感到羞愧，不过请原谅，我不是有意如此，我被绑架了，而您刚刚击溃了那群匪徒。” 哈桑一边说，一边还给李辉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有绳子勒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我击溃了那些人，而那些人刚好又是绑架你的匪徒？” 这让李辉更加迷惑了，如果是一群为了赏金绑架勒索的暴徒，那么根本没必要去招惹一支军队。 “我想他们把你们当做不列颠人了，毕竟我在埃及上学，这次回家，也是跟随一支不列颠探险队。 但是很不幸，那群暴徒伏击了我们，似乎是想拿我当做人质，要挟父亲退出加勒卡约。” 哈桑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结果李辉听了一会儿后，不禁瞪大了眼睛。 巧合，完全都是巧合，比索利死得太过冤枉了，这些意大利人肯定是出发前没看黄历。 原来这些骆驼骑士之所以袭击意大利军队，只是把他们当做不列颠人了，事情起因是这伙暴徒绑架了哈桑，击杀了所有探险队成员，但是看到浩浩荡荡的意大利军队，以为是事情败露，不列颠人找他们来报仇了，于是发了狠，决定先下手为强，这才发动偷袭。 乌龙，完全就是一个大大的乌龙，这场损失惨重的战斗，仅仅是因为一场误会。 不过从哈桑口中，李辉也知道了很多事，特别是加勒卡约的情况，简直可以用四分五裂来形容。 这座城市现在的控制权，被三方持有，一方是哈桑所在的拉里亚诺部落，另一方是暴徒所在的达格鲁部落，最后便是埃塞俄比亚的官方势力。 是的，埃塞俄比亚已经把手伸到了索马里，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得越发混乱。 “最好能和你父亲谈谈，我们是意大利军队，目的地正是加勒卡约。 要知道局势正在发生变化，我们并不是为了侵害你们的利益而来，事实上，我想我们还有更多共同的话题，比如收拾那些绑架你的强盗。” 李辉提出一个建议，他突然萌生一个想法，如果加勒卡约的局势如此混乱，他正好可以再添一把火。 对于本土势力而言，不列颠人也好，意大利人也罢，都是来瓜分利益的外来者。 既然如此，何不拉一个打一个，利用本土势力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呢。 “我可以试着劝说一下，希望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哈桑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也或许是装出来的，毕竟他现在并不安全，需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李辉与他很快达成协议，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目前看，利益并不冲突。 在了解到这个村庄与那些暴徒们关系不大后，李辉决定释放村民。 不过食物不可能归还，于是他动用了部队的资金，表示那些抢走的物资，会用金钱作为补偿。 虽然村民们不知道里拉是什么，但那银光闪闪的硬币，还是让他们感到满意。 他们对纸钞不感兴趣，宁愿要五里拉的硬币，也不要百元大钞。 随着夜幕降临，李辉决定在村子里过夜，但是他不会犯比索利上校那样的错误，不仅对外派出了警戒哨，对内也让部队与村民隔离开。 他在防备村民，就像村民也在防备他一样。 第二天一早，在吃过早饭后，他们拔营出发了，哈桑成为向导，按照他的指引，部队稍稍向东兜了一个小圈，进入到拉里亚诺部落的势力范围。 很快部落的哨兵就发现了他们，同时也发现了哈桑王子，李辉命令部队停下，在警戒的同时，尽量降低自己的威胁姿态。 大概两个钟头后，只见一群骑兵在远处出现，同时还有火炮，他们在高坡上架设了阵地，摆出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一名土著骑着骆驼走了出来，他用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地喊着，在李辉的允许下，哈桑走上前，同样喊了一大串听不懂的东西。 两个人隔着上百米，喊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哈桑表示，这位是他的六叔，表示自己的父亲让他回去，至于合作的事情，需要等他与父亲相谈后，才能给出答复。 这代表着哈桑要离开自己的掌控，但李辉并没有阻止，其实在他看来，哈桑并没有那么大价值。 如果能谈拢，自然最好，如果不行，那么就按照原来的计划，直接打进加勒卡约。 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只要自己保持着对土著的绝对武力优势，那么这些人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随着哈桑离开，李辉便命令部队后撤五公里，在一处相对平缓的地带扎营过夜。 因为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李辉决定召集所有连级指挥官，开了一次作战会议。 如果哈桑明天还没有给出答复，那么他们将不再等待，直接向加勒卡约前进。 作战将以坦克部队为主，他们负责冲锋，直至城市外围，然后步兵迅速跟进，在掩护后勤部队的同时，占据有利位置，对城市进行压迫。 李辉不想造成太多伤亡，他的计划是尽可能迫使城内的土著势力妥协，如果不行，那么才强攻。 巷战会让他们的武器优势荡然无存，所以李辉决定采取步步蝉食的做法，利用坦克将城市一分为二，步兵进城后逐家逐户地驱逐当地人，把他们集中起来，然后再划定安全区。 这是下策，因为不管怎么打，最后都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伤亡，而且也会激起当地人的反抗，但他别无选择。 在这一刻，参会的意大利指挥官才发现萨克森军人与他们的最大不同。 如果换成他们，绝对不会采取这种激烈的方式，但萨克森人不同，他们不在乎手段，更重视效率。 虽然对这种城市战斗感到不安，但他们都表示愿意服从李辉的安排，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给养了，如果再得不到补充，那才是灭顶之灾。 然而就在第二天一早，李辉得到了意外之喜，哈桑回来了，他表示自己的父亲愿意和李辉谈谈。 不过他的父亲警惕性很高，不允许李辉带领大量部队，毕竟意大利人的装备在这些土著人眼中，堪称“天兵天将”。 “好吧，我就带上一个班，现在就出发。” 李辉把西切拉叫来，简单吩咐一下后，就让他集合一个步兵班，跟随自己去见见那位大酋长。 不过为了应对突发状况，他还是命令部队处于戒备状态，如果晚上自己回不来，那么部队就按照既定计划，向加勒卡约发动进攻。 搭乘装甲车，李辉向着土著人的营地而去，他的视线扫过荒漠，不断盘算着。 人无谋不可，他在反复计算自己的筹码，也在估量，能从对方手中，拿到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阴谋家与阴谋家 村子里满是全副武装的勇士，在哈桑的指引下，李辉的装甲车停在一座大房子门前，他走下来，整理了一下外套，高高扬起头颅，以傲然的姿态走了进去。 来到里面，只见一群土著正围坐在一团，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见到李辉进来，他们便纷纷站起身，向着四周散去，露出坐在中心处的一名壮汉。 这是一个强壮的男人，虽然盘坐在地上，但依然能够判断出身高不低于180公分。 他看着李辉，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海因里希中校先生。 这位是拉里亚诺部落的酋长，也是我的父亲，默罕默德.亚里尼.艾哈迈德。” 哈桑赶忙给两人介绍，李辉微微躬身，算是行礼，对方也伸手，示意李辉可以坐到一边。 “听哈桑说，你们是意大利军队，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来加勒卡约，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大老远跑来。” 亚里尼用英语平淡地说着，李辉听了微微皱眉，他没想到，就连酋长的英文都这么好。 这不是一件好事，说明这个部落和不列颠人走得很近，虽然意大利和不列颠已经就索马里问题达成共识，但是势力渗透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好。 不过转眼，李辉就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那是日后意大利人的麻烦，他没必要去操心。 还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局势发生了变化，意大利和不列颠就索马里问题达成协议，红海沿岸地区及索马里半岛东部归不列颠王国，其他地区则划入意大利王国管辖。 因为事情突然，可能您还没有得到这个消息，但是没关系，很快您就会听说。 至于我们，便是执行命令，来到加勒卡约，稳定与埃塞俄比亚的边境。” 李辉同样用英语回答着，虽然他表现出高傲的态度，但语气还是很平缓。 “那些不列颠人就这样把这片土地卖了？ 哦，他们总是这样，不过你们需要知道，这里并不是不列颠人的土地，而是我们的。 你们和他们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同样的，加勒卡约，也不是你们该管的地方。 我的意思，您明白么。” 亚里尼明显带有威胁的意思，他不认同意大利对加勒卡约的统治，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地盘，祖祖辈辈都是，没理由听一群外人的。 “没人说这里的土地不是你们的。 尊敬的亚里尼先生，您可能没有搞清楚我们的来意，我们是从不列颠人手上拿到加勒卡约的主权，而不是土地的所有权。 我向您保证，您和您的部落，将会继续拥有在加勒卡约的所有合法产业，包括土地，房屋，牲畜或者其他什么。 总之，我们并不存在利益冲突。” 李辉做着解释，主权和所有权不一样，这就好比你在一个国家买房子，你拥有这片土地和房屋的所有权，但主权依然是属于那个国家的。 “我没兴趣和你做文字游戏，说说吧，你们到底要干嘛。 如果我帮助你们，那么我又能得到什么。” 亚里尼不想在这些问题上纠缠，因为没有意义，对他而言，部落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他需要知道意大利人的到来，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意大利将拥有加勒卡约的主权，这意味着那里将实行意大利法律，并接受意大利的政令。 同时向意大利缴纳税收，不过我要说的是，这可能和您没有关系，我将申请，您和您的部落实行三年免税，如果获批，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扩大在加勒卡约的势力版图。 还有，意大利如果派遣部队驻扎，那么就需要后勤，需要在当地采购，这是一个大生意，我相信您一定感兴趣。 另外我知道加勒卡约并不太平，所以我可以帮助您，把一些不受欢迎的人打发走，这是一个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事情，不是么。” 李辉说完话，亚里尼就陷入沉默，他现在的状况其实不太好，加勒卡约的情况过于复杂，作为传统势力，他正面临两个外来户带来的挑战。 不过他不清楚，这第三个外来户，会不会比另外两家更贪婪，驱走豺狼，迎来饿虎的事情，也让他十分担忧。 “我需要做些什么，不可能都是好事儿。” 亚里尼决定先探一探虚实，对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帮忙，肯定会有所图谋。 “我们对加勒卡约不了解，即便拿到控制权，也没有能力进行有效管理，所以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如果可以，我希望建立一个城市武装，由意大利和您共同管理这座城市，并维持秩序。 同时，我需要一个理由去驱逐其他势力，并控制要害单位和设施，这也需要您的帮助，毕竟作为外来者，我们擅自行动，终究是不好的。” 李辉摆出自己的诚意，不过话说得漂亮，但其实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可以随便承诺，最后是否兑现压根没必要去考虑，这种合作关系缺乏基础，等意大利的管理人员来了，一切都将作废。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萨克森人，又不是意大利人，等他们最后撕破脸打起来，自己早就走人了。 “好吧，如果是这样，我们倒是有些合作的理由。 但是口说无凭，我们需要签订一份协议。” 亚里尼说完话，便找人拿来笔和纸，在他的要求下，哈桑开始用英文写一份类似合同的东西。 当落下最后一个字，哈桑就把协议交给了亚里尼，对方看过一遍后，又交给了李辉。 匆匆扫了一遍，李辉发现没有问题，于是接过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着协议达成，亚里尼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宣布将要举行晚宴，欢迎远方而来的客人。 不过李辉拒绝了，因为他急于做出布置，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加勒卡约，部队的补给已经见底，如果再不能占领那里，恐怕士气会再度低落下去。 这是非常危险的状况，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李辉必须避免这类事件发生。 亚里尼见李辉态度坚决，便没有过多挽留，他表示明天双方就合兵一处，开赴加勒卡约。 同时他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计划，准备以哈桑被绑架为由，驱逐达格鲁势力，然后再对埃塞俄比亚势力进行压迫，让他们自己滚出加勒卡约。 李辉对这个计划很满意，表示可以按照这个来执行，随后便告辞，登上装甲车，匆匆回到驻地。 刚刚回来，李辉就让西切拉把所有连级指挥官都找来，他要举行一场战前会议。 “不要过于相信那些土著人，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种关系并不稳固，随时可能崩塌。 所以精神都足一点，明天的一切行动都听从我的指挥，不要随便开火或者乱跑，混乱将会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另外，你们必须清楚，我们不是那些土著的打手，一旦爆发冲突，你们没必要顾虑太多，一切以保护自己，降低伤亡为前提，明白么。” 李辉对着所有人说道，他清楚亚里尼就是一只老狐狸，对方并不信任自己，其实态度从一开始就没有变化。 对方肯定打着消耗自己的主意，最后让意大利部队和他的竞争对手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李辉让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并且明确要求，发挥火力的射程优势，尽量不要近战，另外步兵不要随便钻屋子，鬼知道里面有什么，尽可能在坦克背后开枪，避免伤亡是最优先条件。 归根结底一句话——安全第一。 与此同时，亚里尼同样在灯光下，安排着部落的行动。 他和李辉的想法一模一样，一旦开打，就让意大利人先上，他们躲在后面，尽可能降低伤亡。 而且亚里尼还强调，这不是胆怯，而是意大利人装备好，所以理应出更多的力。 双方的想法不谋而合，而且也并不信任对方，于是当第二天，两支队伍会合到一起后，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他们都在向着加勒卡约前进，但是却彼此拉开好长一段距离。 意大利部队紧紧盯着那些手拿弯刀的骆驼骑兵，而那些骑兵也用警惕的眼神儿看向身旁全副武装的欧罗巴士兵。 倒是两个头头儿，李辉和亚里尼在车上谈笑风生，一起聊着日后该如何加深合作，共同在加勒卡约赚大钱。 这就是两个阴谋家，明明都在背后算计着彼此，却又摆出一副精诚团结的样子。 这种怪异的气氛，直到加勒卡约的轮廓出现在视线里，才被稍稍打破。 李辉望着这座城市，不由得内心涌起一份渴望。 只要拿下这里，自己就可以给斯卡托发报，表示自己完成了该做的事情。 有理由滚回罗马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加勒卡约 加勒卡约外，已经有人在等待他们，那是一群明显带有敌意的家伙，他们或骑着骆驼，或端着枪，枪口都对准了这支规模庞大的队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从穿戴上就能看出，对方显然就是那支袭击自己的部落，但是李辉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和亚里尼一起来的，他不应该走到别人的控制区才对，至少不至于让对方有了准备。 但是亚里尼却表现得非常平静，因为今天早些时候，他就给达格鲁部落送了消息，那是一封最后通牒，要求对方撤出加勒卡约，否则他的盟友意大利军队，将会把他们碾碎，然后当作饲料，喂给牲口。 为了让这些达格鲁人出来，亚里尼还非常挑衅地表示，他们就从对方控制区进城，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一幕，对方枪炮齐全，堵在门口“迎接”。 李辉不知道亚里尼耍了小聪明，他这边还在疑惑，那边已经有一个骑着骆驼的汉子跑过去搭话了。 双方都用土著语互相喊着，虽然听不懂讲什么，但是越来越快的语速和越来越激动的神情，李辉知道，肯定是没谈拢。 砰！ 不知道谁开了一枪，随后就见土著们开始互相射击，李辉赶忙躲回车内，通过观察窗查看情况。 土著们互相射击，但几乎没什么准头，特别亚里尼的人，竟然开始后撤，全都跑到李辉的部队后面，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只老狐狸。” 李辉知道亚里尼肯定会把自己顶上去，但是没想到他能顶得这么“彻底”。 现在完全是意大利军队在前面挡枪了，在暗骂了一句亚里尼无耻后，李辉让西切拉打出红色旗帜。 这代表着，意大利军队可以开始战斗了。 预案被启动，坦克向着对方轰击，爆炸声此起彼伏，土著们的阵地瞬间土崩瓦解，随着机枪的一轮又一轮扫射，打得对方抱头鼠窜，丢失了城外的所有阵地。 这在李辉的意料之内，他开始命令部队前进，坦克作为前锋，轰隆隆地开在前面，步兵则紧跟其后，小心地向着城市推进。 轰！ 一枚土炸弹被扔了出来，不等落地，就在空中爆炸。 然而里面的碎石虽打的坦克噼啪乱响，但是威力太弱了，根本无法撼动坚固的铁皮。 来而不往非礼也，坦克的火炮也向着城里开火，这座城市只有一座很矮的围墙，但也遮挡了视线，土炸弹是从哪里飞来的没人知道，反正还击就对了。 然而炮火激发了对方的凶性，越来越多的土炸弹被扔了出来，连续的爆炸，让坦克不得不停下，他们的视线受阻，而且后面的步兵也没跟上。 这让装甲兵很没有安全感。 “把墙都炸了，然后坦克炮的仰角抬高两度，向纵深开火。” 李辉没有急于进攻，他要避免伤亡，毕竟这支队伍的医疗条件很低，伤兵的处理将会变成大难题。 随着坦克炮的不断轰击，脆弱的城墙很快土崩瓦解，后面的土著们四散而逃，李辉命令机枪开始扫射。 “占领废墟上的高点，步兵先不要进城。” 李辉继续下达命令，他不准备当冤大头，他和亚里尼是盟友，不是爹和儿子。 随着占据较高的位置，意大利军队停止了前进，李辉不想打巷战，士兵们也是一样，于是他找到亚里尼，表示剩下的清扫工作，需要他的土著军团来完成。 “不，我觉得你们打得很好，我不能破坏你们的进攻节奏。” 作为一名部落领袖，亚里尼当然不肯乖乖听话，他希望意大利人再接再厉，将那些讨厌的达格鲁人彻底消灭。 “但你们也要战斗，而不是在这里看热闹。 另外我们对于城内的情况不熟悉，与当地人的语言也不通，达格鲁人被击溃了，现在是你们展现勇武的好时机。” 李辉也不可能被几句话就忽悠着上当，两个人互相戴高帽，展开拉扯，谁都不愿意让自己人去冒险。 结果最后，反而是达格鲁人自己忍不住了，他们从房子里出来，拿着枪和弯刀发动冲锋，结果在机枪的火力下，转眼间横七竖八地倒下一大片。 “如果您还这样坚持，那我只好发布命令，让士兵们随意占领建筑。 谁占领的，就是谁的，不论是任何人的产业，都归士兵们所有。” 李辉发了狠，他知道再耗下去没有意义，于是提出一个亚里尼不可能接受的条件。 这位部落酋长在打什么主意，李辉非常清楚，这是不能接受的，毕竟他也对达格鲁人的产业虎视眈眈。 于是又拉扯了一阵儿，双方最终妥协，两军协同前进。 在坦克的威慑下，意大利和土著的联军逐家逐户搜查，抵抗者杀无赦，投降的则被绳子捆起来，当作俘虏。 这是一场大胜，达格鲁人大部分都跑出了加勒卡约，亚里尼如愿占据了这片地盘，而李辉也控制了几处关键设施，并迅速建立“安全圈”。 “补给的问题已经解决，我们从达格鲁人的仓库里抢出大量食物，让官兵们克服一下，硬梆梆的饼虽然难吃，但可以管饱。” 李辉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虽然他们成功进了城，但并没有形成有效占领。 亚里尼是靠不住的，李辉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要求部队提高警惕，迅速建立观望哨塔，并准备在加勒卡约，弄一个城中城出来。 这是一份长期规划，需要大量的土建工作，李辉只是制定了计划，并不准备自己来实施。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返回罗马的，可不是来这里当“土皇帝”的。 做出防御部署以后，接下来的几天，李辉都在忙着布置防御，他们占据了城市的一角，并没有占领中心区，因为李辉不想被困死，他们的装甲力量，只有在开阔地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所以必须拥有顺畅的出城通道。 与此同时，李辉也在不断给斯卡托中将发电报，一方面是报告情况，寻求后续补给和兵力支持，另一方面，他也想让这位中将大人，快点儿弄来一个“真正的指挥官”，自己好赶紧跑回罗马去。 不过斯卡托有自己的考虑，他的部队已经占据了埃勒，并沿着公路线向西，布置哨站和防御线，根本无暇顾及加勒卡约。 同时格拉齐亚尼这位利比亚总督的部队，已经占领了摩加迪沙，英国人乘船离开了那里，这让意大利国防部感到欣喜，他们正在调集新的部队和给养，向索马里匆匆赶来。 这让斯卡托决定，在完成既定目标后，就不再做出扩大调整，等后续部队到达，再进一步蚕食控制区。 所以他在电报中表示，李辉做得很好，接过指挥权并完成占领加勒卡约的决定非常正确，并表示他还可以继续指挥一段时间。 这让李辉气得当场骂街，他要的东西没有得到满足，没有补给，没有增援，甚至指挥权这玩意，都成了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既然后方指望不了，那么就只能“就地取材”了。 “我要增加税收，并且驱逐埃塞俄比亚势力。” 李辉非常直接地抛出想法，他当着亚里尼的面侃侃而谈，表示自己需要完成对加勒卡约的全部控制，完成意大利国防部交代的任务。 “哦，不行，我们不能和埃塞俄比亚冲突。” 亚里尼表示反对，他认为埃塞俄比亚势力庞大，如果爆发冲突，那么加勒卡约将永无宁日。 这话听起来没问题，但经不起推敲，毕竟加勒卡约是索马里的城市，埃塞俄比亚有驻军，这不合理。 当然，这是不考虑欧罗巴这群殖民者的情况下。 “不，他们越界了，我要把他们驱逐出索马里。” 李辉态度坚决，同时心中冷笑，亚里尼打的小算盘他很清楚，就是想利用埃塞俄比亚势力，去制衡自己。 但是双方实力根本不对等，那些埃塞俄比亚军队的装备，不比亚里尼手下的部落武装强多少，面对机械化军团，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双方谈了半天，最后根本谈不拢，不管是收税还是驱逐埃塞俄比亚势力，都不符合亚里尼的利益。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看我们怎么做了。” 回到驻地的李辉，压根没把亚里尼的反对当做一回事，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尽到一丝“盟友”的义务，至于他是否同意或配合，根本不重要。 意大利部队已经在集结准备，李辉要发动一场针对埃塞俄比亚人的突袭，他必须让亚里尼知道，在这座城市，只能有一个老大，那就是自己。 达格鲁人挡路，自己会把他们碾碎。 埃塞俄比亚人挡路，自己也会把他们轰成渣。 所以拉里亚诺人最好懂得分寸，否则最后的结局，也是一样。 第一百二十二章，干杯，我们都是意大利人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意大利军队突然对埃塞俄比亚人动手了。 李辉命令装甲部队率先发动进攻，他们用猛烈的火力轰击埃塞尔比亚人的占领区，将他们驱逐到城市的西北角。 步兵在炮火掩护下迅速推进，占据几个重要设施，随后对埃塞俄比亚人形成包围。 为了不至于造成更大规模伤亡，李辉并没有选择继续强攻，而是停止了推进，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 离开，就可以活命。 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埃塞俄比亚人不傻，他们明白继续打下去没有意义，对方的武器太强大了，而且还发动了突袭，这让他们仅有的几样重武器都没派上用场，仅凭几杆步枪，拿那些铁疙瘩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方派出代表，用英语和李辉沟通，在得到允许后，他们带走了一部分食物和骆驼，离开了这座城市。 “你们这是滥用暴力。”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这边都打完了，亚里尼才姗姗来迟，他对李辉这种“破坏合作”的行为表示愤怒，但是李辉却表示，自己只是在履行职责。 “这里已经是意大利的主权范围，我有权利清除威胁。” 李辉的态度非常强硬，他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可指责的。 很明显，他在以力压人，亚里尼知道，对方的武力优势太过强大了，他没办法用强硬态度去争，只能通过其他手段制衡。 “对了，为了庆祝我们占领这座城市，我想搞一个小小的阅兵式，希望你能把所有在加勒卡约有影响力的人都请来参加，我想让他们知道，这里已经属于意大利了。” 就在气氛变冷的时候，李辉突然换了一个话题，他露出微笑，用和善的语气说着，而亚里尼听了，却感觉背后发凉。 这个中校实在太狡猾了，他已经扫清了所有障碍，现在准备对这里的富商和地主秀肌肉了。 不过短暂思考片刻，亚里尼却觉得这未尝也不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既然对方强势，那么这个大腿自己就要抱紧，不妨借机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合作关系。 “我们是盟友，事情我可以帮着办，不过我有一些要求。 首先，我需要让哈桑加入你的部队，担任文职工作，比如翻译之类的，这样有助于我们沟通。 其次，我希望你能履行承诺，包括物资购买和一起组建城市防卫队，这件事情，你要对着所有人公布。 最后，我还需要一些武器，毕竟加勒卡约并不太平，达格鲁人并没有走远，我需要武器来保卫我的子民。” 亚里尼不可能那么听话，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李辉对此并不意外，他答应了第一条，但对后两条，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的确需要一名翻译，哈桑是个不错的人选，没有任何问题。 城市防卫队的事情还不着急，双方合作需要时间建立信任，物资购买倒是问题不大，只不过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接受里拉。 至于装备问题，我可以卖给你们一些轻武器，主要是步枪，但数量不可能太多，毕竟我们是作战部队，装备数量有限。” 大家都是老狐狸，在没有信任的情况下，不可能给对方提供急需的东西，于是两个人就仿佛奸商一样，不停讨价还价，最后总算达成一份双方勉强接受的协议。 然而李辉明白，与亚里尼的合作只是暂时的，他需要一个能迅速生财的办法，毕竟在没有后方补给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维持部队运转。 所以他只能向大户们伸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阅兵式在三天后举行，那一天几乎整个加勒卡约的居民都来了，因为城市缺乏规划，道路并不平坦且笔直，好在李辉只是秀秀肌肉，不需要把规模搞得太大。 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那些富商和地主面色忐忑，他们知道自己要出血了，只是不知道这些意大利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李辉微笑着与他们打招呼，因为语言不通，哈桑一直跟在旁边，此时他已经穿上意大利军服，军衔是个一等兵，并不合身，但不影响他给自己的主官当翻译。 与这些大户握手并寒暄过后，李辉就宣布阅兵式开始，没有任何发言环节，因为他即不懂意大利语，也不会土著语，所以没有必要浪费口水。 反正谁也听不懂。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场奇怪的阅兵式，一个普鲁士军官对意大利士兵下令，然后意大利士兵展示队列给一群索马里土著居民看。 随着轰隆隆的坦克驶过，意大利士兵整齐的步兵阵列紧随其后，亚里尼表面上神色如常，但内心却忧烦不已。 这些意大利人太强大了，根本不是他能够对抗的，虽然取得了先手，阴差阳错的和他们达成合作，不过这种关系能维持多久，他根本不知道。 那个中校已经展现出强硬姿态，双方的关系不再对等，或许明天他就会翻脸不认账，所以自己必须拿出更多的东西来，将对方捆绑住。 微微瞥了眼那些大户，他发现有些人的脸色已经从忐忑，变成了期待，这些家伙都不是傻子，他们也发现这是一个机会，意大利人抛出了橄榄枝，如果他们抓住，不乏是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何况他们知道这支部队的强大，意大利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达格鲁人和埃塞俄比亚人驱逐了出去。 这时候，一些人的目光，瞥向亚里尼，这让酋长大人心里感到一丝不安。 “不行，必须拿出更多诚意才可以。” 亚里尼在心中打定主意，他必须抱紧大腿，绝对不能被人抢了去。 阅兵式很简短，毕竟李辉不可能把所有部队都派上来，在展示过坦克，装甲车，步兵和汽车以后，他便宣布阅兵结束。 但是重头戏才刚刚开始，不等那些大户们离开，李辉便表示，他举办了一场小小的酒会，希望大家参加。 知道要出血的时候到了，一部分看不懂形势的人还想开溜，但是李辉早就让士兵把出口封住了，他们根本逃不掉。 于是在指引下，这些人不得不参加这场“酒会”，结果到了地方，他们不禁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宴会是在一个小院落里举行，那里根本没有酒，只有一群荷枪实弹的意大利士兵。 李辉缓缓走到一个小台子上，拍拍手，示意大家看过来。 “诸位，我衷心感谢你们的到来。 不过在酒会开始前，我有些事情需要宣布，还请大家能够配合。” 说完这一段，他便示意哈桑进行翻译，只见这个穿着意大利军装的土著小王子，也不知道主官要干什么，只得把他说的内容，翻译给这些人听。 “大家已经知道了，这片土地的主权，已经归意大利王国所有。 但是请诸位放心，意大利王国是一个讲道理和法治的国度，所以你们的财产，不仅不会受到威胁，反而处于意大利的法律和武装力量保护之下。” 李辉说话的态度很诚恳，但是这一番话却让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搞不清楚，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反而心情变得忐忑起来。 “当然，我们也不可能无偿地提供这些服务。 加勒卡约长期处于无序状态，这样不好，我们会带来秩序，但我们也需要吃饭，所以我宣布，加勒卡约将按照意大利王国的法律，执行相应的税收政策。” 李辉说完话，便讲解起意大利是如何收税的，老实说，相比起其他殖民者，意大利对殖民地的税收并不高，还处于可接受的范围内。 但是这些大户怎么可能愿意缴税，他们心里都在盘算着，该如何让自己的钱包避免缩水。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没人愿意缴税，但是你们要知道，正是税收才保证了你们的权益不受侵犯。 我想你们看到了，意大利的军队很强大，而他之所以变得强大，是因为有意大利人民缴纳的税款。 意大利人民缴纳税金，所以意大利的军队保护意大利的人民。 而在加勒卡约，情况也是一样，你们为我们缴纳税款，那你们就是我们的人民，我们就有义务保护你们，同时你们也有受我们保护的权利。” 这番话说完，大户们总算明白了，感情这个家伙，在收“保护费”。 其实加勒卡约一直有“保护费”的传统，现在只不过换了一个对象而已。 见大户们理解了自己的意图，于是李辉开始忽悠，表示在收取税金后，将会提供哪些权利给他们。 总之，李辉成功从他们手中拿到了第一笔税金，因为货币不通，所以采用实物的方式。 “来吧，干杯，从现在起，我们都是意大利人。” 目的达成，李辉心情大好，他举起酒杯，对着神色各异的土著大户们高喊着。 而大户们明显还有些抵触，但是也不得不接过士兵递过来的酒。 即便明知是苦的，也得闭着眼睛喝下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金矿的诱惑 从睡梦中醒来，李辉瞥了一眼身旁的土著女孩儿。 这是亚里尼送给他的“礼物”，本来想拒绝的，不过为了给那些大户们一些危机感，他还是决定收下。 毕竟大户们之间也是有竞争的，自己现在就是加勒卡约的统治者，抱大腿，也有高低之别。 穿戴整齐，李辉离开寝室，他的事情很多，现在还不是沉迷于享乐的时候。 距离占领加勒卡约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意大利军队对这里的控制越发稳固，而土著们也习惯了他们的存在，秩序正在恢复，各种商贩也重新出来营业，街道上热闹了不少。 然而李辉依然感觉烦闷，斯卡托中将前日来电，说是准备了运送给养的车队，他们近日就会出发，让自己再耐心一点儿。 不过对于接替自己的指挥官，斯卡托却表示目前没有合适人选，所以自己依然要在这个满是黄沙的地方撑一撑，具体撑到什么时候，没人知道。 李辉虽然感到愤怒，但也无可奈何，他没办法一声不吭地撂挑子不干，一方面这有违军人的原则，另一方面也会造成外交问题。 毕竟他是萨克森军官，在接管意大利部队的指挥权后，如果做出不负责任的行为，意大利人肯定要在外交渠道上“说道说道”。 好在秩序恢复以后，李辉的日子还算好过，在控制了水源地和城市的关键设施后，他已经不必担心部队的生存问题。 同时大户们送来的物资也够部队支撑一段时间，所以李辉现在的任务，更多是维持和当地人的关系，以及训练部队。 “不要让士兵们都闲着，通知所有连队的指挥官，让他们执行训练计划，多锻炼体能，多跑一跑，看看他们的样子，就像一群被喂饱了的鸭子，别说打仗了，再过两个月，恐怕连走路都费劲。” 李辉在营地里转了一圈，意大利人慵懒的作风让他很不满，于是吩咐西切拉，让他给连队指挥官捎个话，训练计划必须认真执行，否则刚刚好转的纪律状况，将会再一次崩塌。 “海因里希中校，我父亲想邀请你参加一场宴会，这是邀请函。” 就在李辉敦促训练情况的时候，哈桑突然跑了进来，他递过来一封信，李辉打开，发现是用英文写的便签。 内容和宴会没关系，而是提到有紧急的事情，需要晚上商议。 “好吧，告诉他，我会去参加的。” 时间是在晚上日落时分，现在还早，李辉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便再度巡视起来。 他心中有些疑惑，不清楚亚里尼这是要搞什么，不过对自己动粗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真有什么要事。 随着太阳落下，李辉带着哈桑还有一个警卫班，赶到亚里尼的住处，这个酋长现在已经搬进了加勒卡约，宅子的规模还不小，足以容纳上百人。 “哦，尊敬的海因里希中校，您终于来了。” 亚里尼见到李辉到来，赶忙起身迎接，随后拉着他来到里面，神秘兮兮地嘀咕起来。 “我搞清楚为什么达格鲁人会跑来加勒卡约了，原来是在西北方向，距离埃塞俄比亚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座金矿。” 亚里尼开门见山，结果话一出口，李辉便愣住了。 “金矿？” 这个消息让他既震惊又感到意外，金矿可是好东西，甚至上升到战备资源都不为过，如果亚里尼说的是实情，那么加勒卡约的重要性，将会提高不止一个层次。 “是的，就是金矿，而且是还未开发的处女矿。 达格鲁人封锁了消息，他们将附近一个村落作为据点，然后偷偷开始挖掘。 目前不清楚具体的储量，不过确实是个金矿无疑。” 亚里尼露出兴奋之色，他看得出来，这位中校已经动心了。 “你准备拿到这座金矿的开采权？” 李辉看向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大家都是老狐狸，心里的小九九，一点就透。 “当然，不过我可以分一半股权给你，个人的。” 亚里尼虽是土著，却曾在不列颠留学，更是毕业于著名的金士顿大学，知道西方人的那套把戏。 何况他知道面前的中校不是意大利人，从加勒卡约离开是迟早的事情，这个股份许诺，其实就是一张空头支票。 人走茶凉，等新的意大利指挥官来到加勒卡约，他就会离开，到时候双方的合作关系也就做了古。 那一半股权，他可以自己扣下，也可以给新来的意大利当权者。 “不，我不要股权，那没意义。” 李辉不是傻子，亚里尼都明白的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所以他拒绝了，而且是很干脆的拒绝。 “还是先说说吧，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方如果私吞了这座金矿，那么自己也说不了什么，毕竟他们是军队，命令来了就得走，不可能留下一直开矿。 “我需要你帮忙打跑那些达格鲁人，我的实力不够，他们比我们人多，而且装备更好。” 亚里尼知道自己的伎俩被拆穿了，不过他并没有气恼或解释，而是非常坦诚地讲出原因。 “对方的兵力情况，你清楚么？” 李辉点点头，对他的坦诚表示满意。 “大概一千多人，有枪有炮，还有汽车。” “汽车？” 听到这么现代化的东西，李辉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汽车可不是土著们随随便便就能用的，驾驶还是其次，主要是维修和零部件的更换，还有汽油，这些都需要西方工业技术作为支撑。 所以很明显，那些达格鲁人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势力。 “是的，汽车，而且还有其他一些机器，他们开采的效率很高，似乎也知道事情瞒不了太久，所以能弄多少是多少。” 亚里尼把知道的事情都讲了出来，这让李辉陷入思索，他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捅了一个马蜂窝，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好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考虑一下，后天给你回答。” 因为亚里尼也不知道达格鲁人背后的靠山是谁，所以李辉并没有着急表态，他需要时间考虑，然后再决定，是否参与这件事。 列强间的关系很复杂，北非又是一个混乱之地，因为和欧罗巴的历史纠缠，北非在这个时间段，处于一个古代文明与现代文明交织并存的状态中。 所以土著们看着原始，但却并不一定愚昧，亚里尼可以去不列颠留学，那么达格鲁人呢？ 回到驻地，李辉几乎一夜无眠，他一直在思索，这件事，到底该不该参与。 金矿的诱惑，让他欲罢不能，这是一座宝库，如果占领了那里，不论对于自己，还是对于这支部队，都有莫大的好处。 然而达格鲁人身后的神秘势力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是萨克森人，这件事对萨克森帝国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如果招惹了麻烦，那么外交部门和参谋总部，肯定会找自己要个说法。 辗转反侧，李辉始终无法入睡，他在评估各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想出一个还算稳妥的解决办法。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便急匆匆地赶到亚里尼的住处。 “我需要知道更多信息，关于达格鲁人的，越详细越好。 另外，我需要你对那座金矿进行探查，搞清楚除了达格鲁人，还有什么人出现在那里。 特别是来自欧罗巴的人。” 李辉非常认真地说着，他不能被牵着鼻子走，自己需要了解到更多信息，才能出手。 “好的，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亚里尼心中暗喜，但表面上不动声色，毕竟这是一份无本的好买卖，意大利人去拼命，赢了有自己一份，输了……自己也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不得不说，亚里尼在加勒卡约还是很有能量的，他迅速整理出一份关于达格鲁人的资料，并和哈桑两个人翻译成英文，交到了李辉手上。 同时也派人在金矿周围悄悄监视，获得了第一手资料，并搞清楚了有什么奇怪的人，在那里出现。 “是不列颠的一支探险队？” 当得知有不列颠旗帜出现在金矿后，李辉忍不住内心的喜悦，挥舞起了拳头。 意大利和不列颠有外交协议，这片地区，已经归意大利人所有。 所以不列颠人在这里开采任何矿物，都可以定义为“非法”，他有充足的理由，去驱逐那些人。 何况他们不是官方，而是一支探险队，他们完全就是在盗采，自己动手没有一点儿问题。 不过李辉并不准备直接介入，他提出两点要求，如果亚里尼想要获得这个金矿的开采权，就必须全部满足。 他不是来搞慈善的，既然想分一杯羹，那么就要有所付出。 第一百二十二章，不列颠探险队 第一个要求，亚里尼必须派出人去制造事端，制造让意大利军队介入的借口，把金矿争夺的矛盾，转化为两个部落之间的矛盾。 第二个要求，李辉个人不会要求金矿的股份，但是需要一笔动产——十公斤黄金，这是放入他个人口袋里的。 同时金矿的开采权交给亚里尼以后，这座矿必须按照意大利的法律规定进行缴税，税金定为开采量的三分之一，暂时由军队代收。 到时候自己会派出一个步兵连进驻金矿，提供保护的同时，监督开采情况，并登记每天的产量。 这两个要求让亚里尼犯了难，不过看对方强硬的态度，最后思索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不管怎么算，自己都是稳赚的。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亚里尼去做准备，计划在一周后开始实施，而李辉也回去调动兵力，做好打一仗的准备。 不过李辉也有自己的算盘，他不希望爆发大规模冲突，而是尽可能摆出强硬姿态，迫使对方退出。 虽然在加勒卡约可以解决食物和水源的问题，可是弹药，汽油，还有药品等等，已经所剩不多。 在新的补给到达前，他不准备大动干戈。 斯卡托虽然表示已经在准备补给车队，可是参考意大利军队一贯的传统，恐怕等这个车队到达，指不定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所以他必须减少不必要的损耗，以至于部队连射击训练都取消了，毕竟子弹越来越宝贵，如果打光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就在李辉准备作战方案时，亚里尼也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 他先是派人故意制造与达格鲁人的冲突，然后再有意进行骚扰，扩大事态影响。 最后不断在加勒卡约散播谣言，说是达格鲁人有意要打回来，人为制造恐慌情绪。 这给了意大利军队充分的借口，可以轻易介入当前的冲突。 李辉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他派出部队直扑那座达格鲁人占据的村庄。 双方早就结下仇怨，于是毫无意外地，爆发了激烈交火。 透过观察窗，李辉看着战斗进展，在没有了生命安全威胁之后，意大利军队的战斗力直线下降，装甲部队虽然按照他的指示进行推进，但速度慢得宛如蜗牛，步兵更是在射程外就扣动了扳机，子弹飞到哪里，全凭天意。 “我就知道会这样。” 李辉心平气和地嘀咕着，他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了，于是让部队在占据一个有利位置后，就停止推进，给达格鲁人一个喘息的机会。 双方装备差距悬殊，达格鲁人已经吃了两次亏，他们没有选择继续顽抗，而是果断地利用这个喘息之机，悄悄从村子另一头撤了出去。 李辉派出少量坦克进行追击，这只是象征性的，随后让部队调转方向，直奔那处金矿而去。 “竟然还有水源？” 翻越一片荒芜的小山坡，李辉看到许多沙漠植被，这代表下面有湿润的泥土，甚至有可能存在一条地下暗河。 这种地貌，的确有可能存在矿产，看来那些不列颠探险队，就是依靠这个线索才找到金矿的。 李辉对探险队没什么好印象，和前世那些以科研为目的的人不同，这个时代的探险队，其实就是一群强盗，他们深入陌生地区的唯一目的，就是抢夺那里一切能够抢夺的东西。 而不列颠人是这方面的翘楚，他们的发家史就是一部掠夺史，造成的破坏比其他所有欧罗巴国家都要大得多。 就在李辉的坦克轰隆隆地碾过那些植被时，一队卡车却迎着他们开了过来。 “果然都是不列颠货，就是这帮人无疑了。” 不列颠的大卡车设计有其独到之处，李辉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打开装甲车的顶盖钻了出去，这时候，对面也有一个脑袋，从汽车驾驶室里伸了出来。 “嘿，停下，停下。” 对方用英语大喊着，同时展出一面不列颠的国旗，似乎是在表明身份。 见到对方是个黄头发的家伙，李辉当即挥舞双臂，不断做着交叉手势，打出停止前进的信号。 随着坦克群停了下来，李辉看向对方的卡车队，只见一名皮肤红彤彤的金发男人下了车，他拿着不列颠国旗，双手高举，似乎想要展示自己没有威胁。 “你们是谁，不要妨碍我们清扫土匪，快躲开。” 李辉站在装甲车上，用英语大喊着，这时候哈桑也从装甲车里钻了出来，看着那个男人不禁微微愣神儿。 “清扫土匪？不，这里没有土匪，我是来自不列颠王国的安格瑞.约尔.罗斯男爵，这是我的探险队。” 男人大声地说着，一口标准的伦敦腔，李辉听了不禁眉毛挑了挑，对方搬出自己的贵族身份，以为面对的是谁？不列颠人自己的军队么。 “嘿，罗斯老师，我是哈桑，哈桑.加利尔.艾哈迈德。” 不等李辉说话，一旁的哈桑就兴奋地从装甲车上跳了下去，他来到男人身前，热情的和他做了一个拥抱。 “你们认识？” 这让李辉感到错愕了，他没想过这种展开，土著小王子，竟然和这个探险队头子是旧识。 “是的，这是我在埃及求学时的老师，主讲英语和欧罗巴历史。” 哈桑丝毫没搞清楚状况，这个孩子只是单纯觉得自己遇上了熟悉的老师，压根没注意到对方正用震惊的视线注视着他。 “哇哦，哈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是……意大利军服？” 罗斯男爵也是难以置信，他认出来这是哈桑，毕竟这个孩子很聪明，成绩在学校里一直名列前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加入了意大利军队？ “是的，我现在是意大利的一等兵，不过事情说来话长，现在好像不是时候讲这个。” 哈桑耸了耸肩膀，他这个时候才发现气氛不太对，李辉已经露出责备的眼神了，自己似乎在没有长官命令的情况下，做出一个不太合适的举动。 “好了，哈桑，你先回来。” 李辉不耐烦地招了招手，如果是自己真正的部下，他现在早就已经开口问候对方全家了。 不过哈桑身份特殊，他甚至都不算是个真正的士兵，虽然在报告斯卡托后，他的名字已经进入这支部队的人员名册，拥有真正的军籍，但在李辉看来，没有完成新兵训练的士兵，都不算是个真正的士兵。 不管是萨克森还是意大利，甚至土著也一样。 随着哈桑返回装甲车，李辉开始了质问，他表示这里已经是意大利的土地，他们不欢迎一支不列颠探险队，要求他们立刻离开，返回不列颠控制的索马里半岛。 “不，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是我们发现的。 何况凭什么听你的，如果是意大利人来说，或许还有一些说服力，但你的军装，应该是萨克森的吧，我们为什么要听一个萨克森军官的话。” 因为有金矿，罗斯男爵肯定不能轻易服软，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投入在这座金矿上，他不能半途而废。 “我是这支意大利军队的指挥官，是受到意大利国防部认可的，所以我在这里有权代表意大利官方。 按照意大利王国和不列颠王国签署的协议，这里是属于意大利的索马里控制区，所以这里的一切，都归属意大利王国的管辖。” 李辉说完话，就掏出腰上的手枪，在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后，坦克后面的步兵迅速冲过去，把所有卡车上的人员都给拖了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 罗斯男爵愤怒地嘶吼着，但是这没用，李辉让人把他们全部扣押起来，然后命令坦克部队启动，继续向着金矿方向前进。 “我要控告你破坏……” 看着坦克向着金矿方向驶去，罗斯男爵大喊着，但是意大利士兵迅速将他按倒，用一块破布堵住他的嘴，将他和其他被控制住的不列颠人关在一起。 李辉知道他可能会有一些麻烦，不过无所谓，这件事他是完全在理的，毕竟这里是意大利控制区，不列颠人的行为没有报备，可以视为“盗采”。 开上一个缓坡，李辉看到了这处金矿，地方不大，而且是露天的，还有很多雇佣来的劳动力在工作，一部分达格鲁人或在警戒，或在监督工作。 但是随着李辉这支部队的出现，矿区立刻陷入混乱，达格鲁人想要组织防御，但是面对坦克的炮火，他们的阵地简直不堪一击。 仅仅一轮坦克炮击，就让这些达格鲁人乱成一团，他们纷纷逃走，能上骆驼的上骆驼，上不去骆驼的，就用两条腿逃。 李辉没有命令追击，因为目的已经达成，他环顾金矿，露出一抹笑意。 这座至关重要的金矿，终于落到手里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清扫达格鲁人 “你们这些强盗，一定会下地狱的，我会去控诉你们的罪行，特别是你，一个萨克森人，你这张龌龊的嘴脸我已经记住了，一定会给你好瞧。” 加勒卡约城外，罗斯男爵从卡车驾驶室中探出身子，他挥舞着拳头，做了一个诅咒的手势。 面对这位愤怒的不列颠男爵，李辉只是微笑着摆摆手作为回应，把嘲讽感拉满。 目送这支不列颠探险队远去，李辉收起了笑容，他严肃地整理了一下军装，带着人，转身回到城内。 事情已经得到妥善处理，他暂时控制了金矿，同时把自己的想法报告给了斯卡托。 他不准备隐瞒这个消息，而且也隐瞒不住。 太多意大利士兵看到了那里，而且李辉还布置了一个步兵连暂时控制着金矿。 既然瞒不住，那就大方的上报，李辉已经算准了，这件事的处置权，斯卡托肯定还会交给自己。 回到自己的驻地，西切拉就拿着一份翻译过来的电报找来，那是斯卡托给他的回电，关于金矿处置问题的。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这样做。” 李辉笑了，因为斯卡托的意见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他把事情完全交给了李辉，并且对他驱逐不列颠人的行动表示欣赏。 这是属于意大利的地盘，驱逐那些探险队完全合情合理，李辉的做法没什么不妥。 另外金矿的处置权，斯卡托表态有些含糊，他只是让李辉酌情处理，显而易见，是希望等行政人员赶到加勒卡约后，再做安排。 不过李辉并不需要等行政人员到来，局势已经发生变化，意大利王国已经任命了新的索马里总督，不过等他到任，还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等于暂时接管了加勒卡约的行政权力，于是他找来亚里尼，讨论金矿的问题。 “达格鲁人并不安分，他们并没有放弃这座金矿，所以关于那里的防务，需要我们共同解决。” 几乎没有寒暄，见面后，李辉便直奔主题。 “我可以派出大概两百人，长期驻扎在那里，如果达格鲁人胆敢进犯，我会将他们击退的。” 亚里尼一反常态，这一次他没有再当缩头乌龟，很明显，他不希望意大利军队介入太多。 “可以，那是你的事儿，毕竟我会很快和你签署一份开发协议，将金矿的开发权交给你，包括那些遗留下来的设备。 不过你必须保证税收，还有，十公斤黄金，在授权后的一周内，必须拿给我。” 李辉的选择非常理性，现在自己在加勒卡约有独断专行的权利，但是等新的行政人员和军事指挥官到达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到时候自己将会卸去所有权力，黄金自然也就没有了。 “这个，可不可以宽限一些日子。” 亚里尼露出为难的样子，他已经了解过那座金矿，产量目前不算高，一周时间甚至有可能连这十公斤黄金都凑不齐。 “那是你的事儿，我不管，一周时间，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收回你的开采权。” 李辉做出威胁状，亚里尼思索片刻，最后咬牙点了点头。 如果开采量不够，那他就从自己的家当里往外凑，这个萨克森军官太过狠辣，没必要得罪他。 两个人就开采权的问题达成了一致，不仅履行之前的全部协议，而且还规定了时限。 二十年，李辉把金矿二十年的开采权交给了亚里尼，他们将签署正式协议，并对外公布。 这是一笔公平的交易，至少在李辉看来如此，不过当电报发到斯卡托那里后，这位中将大人却犯了难。 新总督还没到索马里，所有占领区的行政工作都由军队代理。 老实说，情况一片混乱。 目前在索马里的意大利军队，成分非常复杂，不仅有本土赶来的国防军，还有利比亚殖民军，以及黑衫军。 据说摩加迪沙已经爆发了一些小冲突，三股势力理论上并没有所属关系，因此这种摩擦都是免不了的。 但是还没有一支部队，把行政权力用成李辉这样的，他竟然直接把矿产卖了，然后靠当地税收，来维持部队运转。 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胆子大，要知道这在任何国家政权眼里，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毕竟这种情况表明，部队已经脱离国家掌控，完全可以自立为王了。 当然，斯卡托不认为一名萨克森中校会带着一支意大利军队裂土封疆，实际上这个举动，更像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做法都过分了，自己真的需要认真考虑，派人接替这位萨克森军官了。 否则搞不好要捅出大篓子。 于是斯卡托在本就不富裕的军官中开始挑选，最后觉得一名四十多岁的沉稳上校比较合适。 在充充组建了一个团级指挥系统后，他给李辉发去电报，表示在现有局势下，他决定按照计划，进行一波换防。 调走李辉所在的装甲部队，以及配套的后勤和汽车部队。 然后用一支由大量步兵，少量装甲兵和汽车兵组成的混合部队接替。 美其名曰，调回精锐。 李辉在接到这份电报后，嘴角上翘，他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距离返回罗马，又近了一步。 然而现在局势复杂，即便是加勒卡约也是暗流涌动。 金矿的开采权交给亚里尼以后，其他大户们也是蠢蠢欲动，至少他这边，收礼已经收到手软了。 “消息严格保密，不要引起动荡。” 李辉拿出打火机，将电报纸烧成了灰，随后让西切拉通知电报组，严密封锁这个消息，在换防的部队到达加勒卡约前，不许走漏任何风声。 这是出于个人考虑，但也是为了稳定局势，李辉为了让交接顺利进行，甚至谋划了一场军事行动。 达格鲁人一直在城市外围徘徊，他们一直采取骚扰的策略，对加勒卡约造成许多破坏。 特别是公路，小规模商队经常遭到攻击，李辉明白，这是他们的报复和挑衅。 之前一直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他不清楚这个游牧部落的行踪，但是现在通过情报收集，李辉知道了他们的据点儿，就在埃塞俄比亚一侧的荒漠边缘，距离边境线仅有三十多公里。 最为见面礼，李辉决定清除这个隐患，他很快制定了作战计划，并进行了准备。 “三天时间，因为是跨境作战，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清除掉。” 李辉在作战会议上，提出了严格的时间要求，他们这一次将会以装甲兵为核心力量，将达格鲁人的据点摧毁。 官兵们没有异议，他们其实并不愿意打仗，但也清楚达格鲁人造成的严重问题。 特别是李辉表示，这些人对公路线的袭击，已经严重影响补给运输以后，他们终于有了一丝危机感。 于是这场军事行动在夜晚展开，李辉的部队趁着夜色，悄悄越过边境线，进入埃塞俄比亚，然后直扑达格鲁人的聚集地。 两国边境都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根本没有军队驻守，所以穿越行动非常顺利。 在黎明时分，他们赶到了那处村庄。 村庄外有岗哨，但是他们还来不及发出信号，李辉就下达了进攻命令。 随着坦克开火，炮弹在村庄中炸响，制造的慌乱让达格鲁人根本无法有效组织反击，李辉的装甲部队宛如洪流，顷刻间就冲入了村子。 机枪无情的扫射，这就是一场疯狂的屠杀，一些重伤倒地的人，被坦克碾压，发出痛苦的悲鸣。 然而李辉毫无感情的指挥着，他要的就是杀伤，让他们短期内，根本无法对加勒卡约造成任何威胁。 一些逃走的人，李辉也没有放过，他让汽车部队追上去，步兵宛如打兔子一样，收割这些人的性命。 整整三天，李辉带着这支意大利军队在埃塞俄比亚横冲直撞，他一连扫荡了数个村子，让达格鲁人元气大伤。 击毙上千人，而他的部队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等他们归来，加勒卡约的居民已经知道了这支部队的“光辉战绩”，当坦克驶过街道，他们全都投去敬畏的目光。 震慑，李辉的军事行动让加勒卡约的所有人，不敢再对这支军队有任何轻视，达格鲁人并不弱，结果却在这一战后，几乎从索马里绝迹。 那是上千条人命形成的血腥记忆，所有人都对意大利人畏之如虎。 但李辉对此很满意，他趁机又敲了几笔竹竿，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随着时间推移，那支换防部队终于到了，李辉已经解除了禁令，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兴高采烈地收拾行囊，除了被留下的步兵唉声叹气，装甲兵和后勤兵种，都非常兴奋。 交接非常顺利，李辉给新来的上校介绍了城里的大户们，而且他把哈桑留下了，因为那个新上校也会英语。 在一切完成后，李辉高兴地登上装甲车，他的行李足有七八个大箱子，里面的好东西可是不少。 对着窗外招招手，李辉感叹自己终于离开了，而那些大户们，也是露出松口气的神情。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要回罗马 摘掉帽子，李辉迎向印度洋的海风，他等待这一刻许久了，现在终于如愿。 “海因里希中校，按照命令，我们已经到达阿达莱，但是前方部队表示，他们并没有看到接应的友军。” 就在李辉对着大海兴奋的时候，西切拉却报告说，前方部队没有遇见接应的友军人员，而且现在也没有接到获准进入摩加迪沙的命令。 “让部队原地等待，我们距离摩加迪沙只有不到五十公里，没必要太紧张。” 李辉倒是没觉得怎样，意大利军队一向不靠谱，接应的人员迟到，也是合情合理的。 毕竟他来意大利以后，军方能按时完成的事情，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黄昏时分，一支车队由摩加迪沙方向驶来，他们是来接应的，不过看样子，好像只能一起在阿达莱过夜了。 共享晚餐时，一名会普鲁士语的中尉和李辉聊了许多，主要是关于局势的，让李辉不免感到一丝意外。 墨索里尼又杀回去了，他刚刚返回米兰，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在媒体渲染下，他被塑造成一个为了意大利的复兴，而甘愿背负骂名，并在利比亚成功策划了索马里行动的忠义之士。 是他缔造了意大利王国在索马里的扩张行动，并成功击败了不列颠人，为意大利赢得了一个进军印度洋的支点。 而这位狂徒，竟然恬不知耻地接受了这个设定，他表示意大利王国已经具备一切条件，是时候收复古罗马时期的版图了。 在他的煽动下，米兰，都灵，热那亚等城市都爆发了游行，人们要求伊诺蒂当局采取有效行动，入侵更多地方，恢复“失地”，并通过劫掠，把财富带回意大利，改善经济。 这等于把伊诺蒂架在火上烤，首相府很被动，而国防部方面，也感觉到了压力。 现在不是两千年前，地中海周边地区早就划分完了，形成相对稳定的势力范围。 如果真的按照墨索里尼的想法来，那么意大利等于同所有欧罗巴列强开战，结局根本不用去猜。 中尉感到忧心忡忡，害怕局势进一步恶化，而李辉却觉得他有些多虑了，以意大利的实力，别说列强了，欧罗巴随便一个二流国家单拉出来，意大利都未必是对手。 国防部那群大佬不是傻子，特别是卡尔多纳，他如果对自己的军队有信心，根本不会有那次长谈。 所以这场仗打不起来，即便是打，也只会挑更软的柿子。 不管怎么说，这名中尉算是给自己提供了非常多的信息，李辉觉得自己应该加速回到萨克森去，墨索里尼在意大利的威望越加鼎盛，等这位狂人独揽大权的时候，欧罗巴恐怕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暴。 88坦克团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拉扯起来的，付出无数心血，如果离开太久，搞不好就要便宜了别人。 随着第二天到来，李辉在接应人员的帮助下，带领部队开赴摩加迪沙。 然而刚刚入城，他就见识到一场混乱，只见一群黑衫军成员正和国防军大打出手，双方在街道上如同流氓一般挥舞着拳头。 “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辉带着疑问说道，而同行的中尉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表示，最近在摩加迪沙，这算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在墨索里尼的怂恿下，黑衫军的行为越发大胆，特别是在索马里，这些家伙认为占领摩加迪沙后，应该扩大战果，向索马里以外的区域扩张影响力。 而国防军畏手畏脚的行动，让他们感到愤怒，于是双方经常发生冲突，在禁止械斗以后，就经常上演这种街头群架。 李辉来了兴致，他摘掉帽子，脱掉了普鲁士军装，钻出装甲车，看着两伙人的“激烈战斗”。 不得不说，意大利军队打仗可能不行，但打架绝对是把好手，这些人的拳头又快又准，双方没打多一会儿，就都鼻青脸肿的。 这场斗殴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就以人数占优的国防军获胜告终，随着道路恢复，李辉的车队继续前进，他们被安排在靠近海滨的一片工厂区入驻，倒是符合机械化部队的设定。 然而李辉不想再等待了，他通过电话找到了斯卡托中将，这位大忙人如今也在摩加迪沙，并且担任驻索马里远征军的副司令。 两个人只是简单聊了几句，李辉便争取到一个明天下午的见面机会，他准备摊牌了，他不要留在这里，而是要回罗马去。 所以当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李辉便非常直接地道明来意，自己在索马里的任务已经完成，局势稳定，剩下都是意大利的行政事务，他在与不在，几乎没有区别。 “可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很需要您。 您看，您在加勒卡约的指挥非常及时且得当，正是您的果决，才将那里打造得如此和平。 所以我觉得，您对我们恢复索马里的秩序，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斯卡托不想放人，他知道这名萨克森中校有多么优秀，人才是他现在最需要的，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放。 “不，加勒卡约属于特殊情况，而且我的身份过于敏感了，并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 李辉摇了摇手指，然后继续道： “摩加迪沙的情况我已经注意到了，黑衫军正在生事，他们都是极端的民族主义者，对待我一个外国军官，并不友好。 最关键的，他们很快就会得知我在加勒卡约的事迹，一个萨克森军官，指挥着意大利军队作战，并对意大利殖民地实施占领和管理，您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哦，尊敬的斯卡托中将，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中枪，该做的我都做了，我想回罗马，准确地说，我想回萨克森去。” 李辉摊牌了，他不想留下来，黑衫军是个不稳定因素，意大利国防军拿他们没办法，又不能开枪去镇压。 自己留在这里，有安全隐患，何况他回去的理由也很正当，那就是作为一名萨克森中校，他已经“过界了”。 “对于您的赏识，我表示感激。 不过我有我必须完成的事情。 在萨克森，我有我的部队，而且那支部队还未能得到完全开发，战斗能力上依然有欠缺。 所以我回到罗马后，会联系萨克森国防部，希望他们换一个军官，或者换一个军官团，继续双方的军事合作。 请您相信，我真的需要回萨克森去，同样是指挥官，我相信您一定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李辉认真地说着，听到他的话，斯卡托中将陷入沉思。 老实说，他对李辉的88坦克团记忆犹新，那是一支他所见过的，最出色的装甲部队。 然而现在李辉却表示，这个团还有潜力可以挖掘，这就有点儿让他意外了，要知道在他看来，这支部队已经无限接近于完美。 “好吧，我会向国防部申请，并转达您的意思。 同时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您能知道，我们之间的个人友谊，牢不可破。” 思索了一下，斯卡托觉得留下李辉的概率太低了，与其等着两人闹得不可开交，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非常感谢您，尊敬的斯卡托中将，请您放心，我们的友谊，牢不可破。” 李辉笑着伸出手，他知道，这位中将是一个守信誉的人，他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蒙骗自己。 果不其然，在过了几天悠闲日子后，李辉得到斯卡托中将的回复，说是意大利国防部已经批准了他的请求，在完成交接后，他就可以乘坐货轮，离开索马里。 其实国防部早就有这个打算了，随着墨索里尼回国，民族主义在国内愈演愈烈，萨克森军官指挥意大利军队这件事，已经被人获知，并且成为国防军无作为的“罪证”，所以他们也面临巨大压力。 之前还在烦恼该怎么去“解职”这个萨克森军官，现在好了，他竟然主动申请调离。 于是国防部的回电很快，甚至连船都安排好了。 出发的日子是后天，所以李辉有时间把那些“礼品”处理一下。 除了一些贵重物得以保留，其他东西李辉都送给了相熟的意大利军官。 毕竟他带不走那么多东西，而且他也不是一个对艺术有研究的人，比如用犀牛角制作的“弯刀”，这东西不仅重，还占地方，价值确实是有，但远没有黄金和宝石贵重。 黄金，珠宝，李辉只保留了这些，他成功把行李缩减到两个大箱子，有西切拉帮忙，这个行李量并不引人注意。 在一群意大利低级军官的送别下，李辉登上了那艘不算大的货轮。 望着越来越远的海岸，他的心情难以平复，这一刻，他实在等得太久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大富豪 “欢迎回到罗马，我的海因里希中校。” 作为聚集了万界天才的万界城世界，能够被这种势力当做敌人来对待的，自然只能是同等级的对手。 伴随着一阵翻涌的灰雾，以及不知是什么东西低沉的阴冷笑声，楚冠的手中一轻，整个盒子突然消失了。 稍微想了一下之后，楚冠还是决定先原地整理一下收获再说，毕竟自己现在有虚无面具，能操纵时间流速，所以给凯露过生日应该也不急。 浑身气息收敛，拜托了干扰，江心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身边老实的像是哈巴狗一样的蜮鬼。 妖族大王扫视四周，擒住几个昆仑弟子，直接抽其内力化为自身。 江心只是伸手一指，一片密集的电弧便在空中眼神出来，随后像是扭曲的钩子一般勾在了陈兴身上。 没想到药这么霸道，明明吃了解毒丸，身上还是出现了诡异的花纹，最近甚至开始溃烂，竟和轩辕傅中的毒一模一样，这就奇怪了。 “波哥，不说了，我去吃饭啦，下午再见”阿伍摆摆手，急忙的走了，看样子去抢饭菜了。 看着菲利普手上那颜色暗金、似乎是由金属制造出来，相较于钟斧摸样极为端正的灯座，江心沉默了一下：这应该就是我那个爹提到过要收集材料的东西吧。 倒是陈伯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自己好不容易引着沈君高进入的僵局，现在就这么化解了，陈伯固当然不会傻到和这个不明身份的贵人相争执，就算是今天真的没有办法立威或者打击一下东宫，他也不得不放弃了。 这看似还带着姓氏的称呼，却带着将士们对一个将领发自内心的赞誉。 “老夫在过去也在国立骑士团服役过，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没有风度的骑士！作为前辈，老夫的脸也被你们给丢尽了！”萨耶侯爵看到他这么不正经的样子，简直要被气疯了。 进了屋子，卫七郎将那些礼品放下，便被董父叫到一边说是先喝两盅，等董母把饭菜做好了再接着喝。 一生只取一个妻子的男子，这个世上恐怕还真没几个，也难怪大家都像看怪物般，不可理解地看着卫七郎。 李荩忱没有那么仁慈，对于他来说，大汉的将士自然都是自己的子民，需要全力爱护，但是敌人的士卒，那不过也就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罢了。如果连这点儿狠心也没有，那李荩忱也没有必要坐在这个位置上。 廉政公署来到九龙城警署总警司办公室时，冯伟雄还在为错失张望之的一百万感到心疼不已。 烈火和落雨都收到了这样的信息，从第九层升上来，两人就处于一片黑暗之中，若非天上有一轮清冷的弯月，两人都要变成睁眼瞎。 在中岛大陆已经有点习惯了，回到现代社会，虽然有那边不具备的便利，但也有一些怀念。 大手一招，神农鼎飞掠而来，东方月辰脚踏神农鼎，挥舞手中轩辕剑，猛地斩出一股圣道之力。 只见在一块碧海蓝天的世界，一个留有长辫，面容英俊，器宇不凡的中年男人，一脸愤怒的看着坐在一头蛮兽身上的李世民怒吼道。 一边看着的时候，一边拿着一条洁白色的毛巾，在手上轻轻擦拭着。 前面引路的烛龙口中喷出一团光芒，遥遥照亮虚空，自大阵中分辟出一道生路来。跟随着烛龙七扭八拐走了不知多久，才从大阵中穿梭出来。 在前台接待的祝贺声中，她们两人坐在大厅休息室，谁都没有说话。 没一会，顾一晟也走了过来，坐到了我身边。看到他回来我很开心，对那些异样的目光更是毫无知觉。 我咬唇，瞪着他一眼，“你在低烧你知不知道，脑子一天到晚就想那事，是不是里面也蛀淫|虫了。”气死我了。 “一尊神王有什么了不起，还用我们宗门出手吧，真拿自己当盘菜！”穆羽一脸不以为意的说道。 那是人生导师的节奏么？她骂我，她阻止别人帮助我，眼前的这一切，难道只是她对我进行教导的一部分么？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叶北这个名字，一直占据各大网站的热搜第一，从来没有下来过。 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那一年叶一夏被二叔公绑走的感觉，那一次虽然是自己专门留的空隙，是自己给猎物下的套。但是就算是一切尽在把握中，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还是明明白白的充斥了整个内心。 在生与死的抉择之下，杨震天两双妖眼之中闪过了一丝决绝之色。随后，便听到自他口中开始传出一些极为奇怪的声响。 见师父这般训斥自己，霍如龙只好低头认错，不敢再多说什么。见此情景，潜龙真人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自己这徒儿无论资质还是勤奋程度，都是上上之选，可就是心境上差了一些。 第一百二十六章，苏黎世 列车穿过白雪皑皑的山脉，李辉在包厢里深吸一口气，他看着窗外，不由得微微出神。 李明洋点了点头，让大鹏去联系，并让他把其中关于华艺的娱乐资讯，都整合起来。 杨蜜帮他拉来了五十万的投资，这些钱只能让他缓口气，资金问题仍然还有巨大的缺口。 这样无论是什么东西，哪怕是一根吊绳，一根彩带，都会为他灵力所控，任意改变形态。 这东西徐千屿并不陌生，前世出春前，弟子都会看这样一张舆图。 说完话，便向门外的差事出示了鱼符，左右差役当即拱手行礼，随即退到一旁。 两名身穿皇室供奉服饰的白发老者，瞬间出现在龙椅下方的台阶之上。 两名元婴境的供奉，相视一眼，心中犹豫片刻，还是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戚星洲的眼底充满了厌恶和鄙夷，以及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慢，轻哼一声。 准备妥当后，两人才来到中央处，地上铺有保护垫，可以减少摔摔打打造成的伤害。 但李明洋不想跟这些人墨迹，杀鸡儆猴，直接搞带头大哥，没担当的李石头。 嗷！”武状元低沉而短促地叫了一声，跟狮子吼似的，震得沈重山脑袋发晕，沈重山抬起脚把这家伙赶走，打了一个哈欠，靠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黑夜…一切，只能等土蛋来了沪市再说了。 很多人都希望这个陈彤选择唐沐，而当她真的选择唐沐的时候，大家仿佛都突然松了一口气。 “本帝已经说了，交出人魔圣树，你们自封境界，本帝和四大洲陆生灵就相信你们，待三千年后魔族溃败，本帝自会归还属于你们的一切！”百世秦帝冷冷说道。 “师尊，二十年前，我们灭了柳东来一族，这甘九娘如今重出江湖，势必已查到蛛丝马迹，现在看来，柳东来重出江湖只是迟早之事，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练成了玄机宝典，如让他练成，那我们且不是很被动”年轻人抱拳。 被点名的学生脸色潮红的大喊，神情十分激动，假如真如总教所说，二十岁之前坐在正四品官职，那是何等的荣耀。钱欢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坐下，走了几步再次点起一名学子。 飞鹰和魔影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波澜，不过也不禁多看了金月娜一眼。 这两句歌词，表达的东西有很多，人总是在表面假装坚强，假装洒脱，可是，越是如此，就越发的难过，越发的放不下。 他们在网络上声讨唐沐，姜桐这边也是咄咄逼人，把唐沐没有才情什么的说的更加的深入人心了一点。 他明明去找了仲夜雪，甚至还抱在了一起，他居然说是公司又急事。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苏樱抬眸望去，只见闪光灯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过来。 另一边的七人之中，火气最大的要数矮个子老头，酒老头次之。其余的人都淡定的看着面前的十三人，当然，别看他们表情没有什么起伏，心中的战意已经提升到极致，随时出手都可。 武汉三环外的飙车可是全国有名。一來赌注高；再。车好。飙起來不要命；最后。老板后台硬。面子大。什么人都请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