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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慕看得清楚,这些伤证明源柊梧做过多少次尝试。

    但这事不好解释,他只是道:“信我。”

    源柊梧看向他,对上他清明的眸子,心里有些不赞同,但最后还是苦笑一声。

    “罢了,不信你我还能信谁?大祭司都说让我跟着你……不过我身上没有朱砂,我不会画符,带这些没用,你要是需要的话,我现在出去买?”

    “你留下吧,或者去厨房要个碗,”林慕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我去买。”

    源柊梧点点头,下楼去了。

    路过转弯时,他脸上蓦地一凉,伸手一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了一滴眼泪。

    林慕出门去买朱砂,顺便买了一支毛笔和一沓黄符纸。

    “想学画符?”顾随之问。

    林慕:“嗯,说不定什么时候用的到。”

    顾随之兴致勃勃:“我教你啊。”

    林慕垂了垂眼睫,拿着东西出了店铺:“前辈,我会画符。”

    “啧,你这个人真是,还没用完呢,就开始……等等,你先别出去。”

    顾随之的声音忽然变了。

    林慕脚步一顿。

    “昨天那个老太监,在你不远处。”

    林慕不动声色,往外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一条街之外,一队士兵从小镇外涌进来,中间走着个骑马的男人。

    头戴紫金冠,长靴蹬在马蹬上,绫罗华服盖不住阴鸷的气质,随着马匹的走动起伏。

    男人脸色阴沉,挂着几分不耐,问身边的人:“确定他们往这边来了?”

    走在他胯下战马旁边的内侍全然不见前一天面对他和源柊梧时的阴阳怪气,点头哈腰,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谄媚道:

    “六皇子身上的玉佩显示是这边,应该差不离。”

    “让人去找。”

    “是。”

    内侍讨好地答应完,转头时立刻变了另一副嘴脸。

    他一甩浮尘,趾高气扬地一指街道,命令士兵:“你们,去这边找,你们去那边,挨家挨户的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这可是陛下交给五皇子殿下的差事,要是办砸了,你们统统都得掉脑袋!”

    “跑快点,都给我动起来!”

    林慕站在门边,远远望着那些士兵把整条街掀得鸡飞狗跳,恶声恶气逼问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好在没有伤人。

    “我从前还以为,只有人间会有这样的事。”

    生活在修仙界的也不全都是修士,更多的还是普通人。

    “然后你就会发现,你见的还是少了,”顾随之说,“好了,从后门走,那小子还在客栈里割腕呢,你还得去提醒那小子。”

    源柊梧身上的玉佩有特殊效果,会暴露他们的方位。

    还好两人在这里休息了一晚上,不然的话,要是直奔目的地……

    林慕从店铺后门离开,返回了客栈。

    源柊梧从厨房拿到了碗,大马金刀坐在人家大厅里,桌子上横着一把小刀,举着自己的手臂,研究要从哪里下刀。

    他的举动看得店小二胆战心惊。

    “你回来了?”源柊梧意外他动作挺快,“要多少血,一碗够吗?还是再换个大点的碗?”

    “把你身上的玉佩丢了,跟我走,你五……五哥找来了。”林慕言简意赅,问一旁的店小二,“住店多少钱?”

    店小二被他快速的话语一震,下意识摆手:“不用不用,这位爷已经结过了,还有碗钱也付了。”

    林慕:“好。”

    源柊梧被他闹得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玉佩,我身上就只有一块……”

    “他们能通过这个找到你。”

    源柊梧二话不说,从身上扯下玉佩,正想随手扔了,又顿住。

    “我出城扔。”

    林慕看到一旁的店小二,明白了什么,颔首道:“行,走。”

    源柊梧跟着站起身,把小刀插回腰间的刀鞘里,交代店小二:

    “等会儿要是有人来这里找人,你就说我已经走了,别的不用说,也不用试着瞒。”

    店小二:“啊?什么人?我我我我我……”

    门口已经没人了。

    店小二摸了摸脑袋,把毛巾甩回肩膀上,大门又砰的一声,一队士兵闯进来。

    二话不说,用留影石放出一张人像。

    上面的人赫然就是源柊梧。

    “见没见过画上的人?老实交代,别耽误我们办公,不然的话有你好受的。”

    店小二记着源柊梧的话,原话说了,“见过,昨晚来的,但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店小二老老实实道:“刚才。”

    领头的士兵上下打量他,那鹰隼般的视线盯得他腿软。

    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威胁性地冷笑一声,一挥手,让人上楼去检查,顺便派一个人去通知五皇子,自己则在一边坐下休息。

    过了一会儿,检查完毕,士兵站起身,路过店小二身边时,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店小二差点没跪下。

    等人走了,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摇摇头。

    这世道啊……

    ……

    小镇外,四下无人。

    源柊梧解下玉佩,两指合拢捏了个粉碎,随手扔在地上。

    白色粉末和土壤混合在一起,再让连天的野草一遮,站远了半点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