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秦缓不想听林不言编的那些狗屁不通的理由,“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就那么好骗?人家明明白白给我说了的你青训成绩不好是因为训练号没有打够时长!时长去哪了?你给我说时长去哪了?”
“......”
秦缓觉得自己好好睡了一觉才逐渐平复下来的情绪又不小心崩溃起来了,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不说的话我来说,时长用来打单子号了!对吧?”
“不是......”林不言看到秦缓情绪激动的模样,很想去抱抱他,但是秦缓很排斥他靠近,林不言甚至只是伸出了一只手都被秦缓打了回来。
“林不言,我不用你为我付出这么多,钱我可以接受,小恩小惠我可以接受。但是林不言,你要想清楚,你现在是为了我在放弃自己的前程!”
“哪里有这么严重?”林不言摇头。
“不严重吗?你是不知道今年要打世界赛了?还是说你是不知道次级赛是多么难且费钱的一件事?”秦缓把利与弊一件件剥开摆在了林不言面前,让林不言意识到,他再也没有骗秦缓的可能性了。
“我觉得青训其实没那么重要,总会有下一次机会的。”林不言伸出手,不顾秦缓的躲闪一把握住秦缓的手,加重语气说:“真的没那么重要。”
秦缓笑,“没那么重要?林不言,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这个游戏对你重不重要,你想不想登上世界赛的赛场上?”
林不言不能回答不重要,或者不想。
“但是,这些都没你重要。”这是林不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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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言自己内心也有过挣扎,他是渴望胜利的。但是比起秦缓,比赛和输赢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林不言,我再说一次,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什么!”秦缓感觉自己很焦躁,就是那种又很烦又不知道为什么烦。
他一点也不感动,可能真的就像是林不言说的,他是一个浪漫过敏的人。
而且这个浪漫是要建立在牺牲林不言前途的条件下实现的。秦缓一点也没觉得感动,他甚至觉得这种无形的心理压力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恨不得去死的颓丧感。
林不言没有说话,只是眼睛还一直盯着秦缓看。
秦缓泄了气,几乎用恳求的声音说:“我求求你,我不要你的牺牲,你好好训练,好好比赛好不好?你别管我了。”
林不言把头低下去了,问秦缓,“那你姑妈怎么办?”
“那是我姑妈,我就算被她拖死,那这也是我自己的事。”秦缓在那一刻无比解脱,终于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什么狗屁共同承担,什么狗屁两个人的责任。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秦缓一个人的事,只是林不言一直在给秦缓托底,让秦缓得以在重压下有喘息的空间。
秦缓没必要把一个好人拖下水,一个人就算淹死,也比两个人溺水要死不活强很多。
“所以你今天还去不去青训?”
“...去。”
“我送你吧。”秦缓从床上做起来,穿衣服,顺便把林不言留在这里的衣服快速打包,然后抬头看向面色复杂的林不言,说:“下周就不回这里了吧,你就好好待在青训营里面吧。”
“我不回来了吗?”林不言重复了一遍秦缓的话。
“你还回来干什么啊?”秦缓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地问。
“所以我以后也不能回来了吗?”林不言又向秦缓确认了一遍。
“嗯。”
“所以就真的结束了吗?”
秦缓点头,“走吧,我送你去青训。”
林不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跟在秦缓的身后。
他们一路都沉默地走着,林不言是不想说话,秦缓是没话说。
等到走到wt门口的时候,两个人不得不道别再见的时候,秦缓顿下步子,站在门口看着已经走上台阶的林不言。
林不言走到一半就不走了,转过头看着秦缓。
秦缓抬头望着林不言,笑了下,说:“你快点进去吧。”
“我真的恨死你了。”林不言突然说了一句话,然后又说:“我们分手吧。”
秦缓还是笑着,说:“我之前不就说分手吗?怎么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林不言想从秦缓的笑中看出几分遗憾或者是不舍,但是他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秦缓就是笑着,就是平常他最常用的那种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
林不言无法从他的表情里提取出任何一丝别的意味。
林不言转过头去,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秦缓默默转身,也准备回去了。
两个人背道而驰,之间隔着无数回忆碎片,笑与泪,爱与恨。但碎片之所以叫碎片,是因为它已经破碎到无法回到当初的程度。
其实秦缓后来在心里复盘过很多次这件事,明明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做了一点点改变,这件事就不会走到这种地步。但是命运就是这么好笑,它推动着两个尚且没有能力与它抗争的人走上了最决绝也是最差的道路。
谁也无法回头。
秦缓回到家的时候就开始麻木地打单子号,等到天色暗下来,他才停下来,然后狠狠哭了一场。
眼泪最开始是一滴一滴落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能连成线,逐渐延绵不绝。
秦缓是伤心的,他亲手推开了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