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大喇喇地躺倒地上,身旁的酒坛子东倒西歪,家具陈设凌乱不堪,浓稠的酒味弥漫满屋,显然是云浅发酒疯所致。
“浅浅,你怎么了?”云渊心一慌,屈身把人扶起来,可云浅如同散开的一摊水,死赖着躺地上。
拉拉扯扯中,长发流淌的水珠滴到云浅脸上,凉意渗入皮肤,使云浅醒了两分。她翻过身坐直,朦胧睁开眼,生气而难过地瘪嘴。
“说了多少次,头发弄干了才睡。”云浅迷迷糊糊地碎碎念,随手拿起地上的浴巾,往云渊的头颅胡乱擦拭,动作笨拙。
云渊低垂着头,目光深沉,任由云浅给他擦头发,听话得一动不动,如同淋湿的小狗默默享受女主人的养护。
一顿粗糙又细心的擦拭下,云渊的头发干了七七八八,就是炸了些毛。见此,云浅傻傻地露出笑容,捧着云渊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欣赏小狗的俊俏和温顺。
万籁寂静的时刻,云渊听见,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这双眸子着实漂亮,平时看人时温柔可亲,毫无戾气,而今日……却有些不同。
浅浅慵懒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多了魅惑、妩媚、娇艳,也就是传说中的“媚眼如丝”与“眼波流转”。
云渊被盯得心里发痒,经受不住云浅如此看他,害臊地垂下眼眸,恢复岌岌可危的理智,轻轻地扯开她。
晃神之际,柔软的吻落在他唇上。
她的吻来得措不及防,云渊蓦地推开云浅,身体往后撤,震惊得回不了神。
云浅跌坐在地上,吃痛一声。哥哥竟然伤害她,她委屈极了,藏在眼眶的眼泪涌了出来,清冷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推我……”
“抱歉抱歉。”云渊手忙脚乱地伸手扶她,又迟疑着收回,低下头躲避她的目光,像是逃避自己的失控。
云浅咬着唇,泪眼朦胧地盯着他,那目光让云渊无所适从。末了,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安抚道:“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替她拂去脸颊上的泪痕。云浅哀怨地看他,嘟囔道:“你爱我吗?”
云渊没犹豫,“爱。”
“放屁。”云浅拍掉他的手,泄气道:“爱我还三妻四妾呢。”
“你是王府的主人,无你准许,王府可容不下别人。”云渊说得诚恳:“你放心,我会打发她们走的,我不喜欢她们。”
云浅傻傻点头,起身拥住云渊:“哥哥只爱浅浅一个,好吗?”
“好。”
从来没有好与不好做选择,云渊生来就爱她,死了也不变。
云浅依赖地瘫他身上,似是睡了。
云渊无奈把人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云浅忽而翻了个身,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低声喃喃道:“哥哥,别走……”
“你这般拉着我怎么洗漱?听话。”云渊嘴边哄着,双手略微施力,一根一根掰掉云浅的手指,温柔而决绝。
云浅喝得大了,浑身难受,她没力气留住云渊,醉意带她陷入睡眠。
云渊出门离开,下人进房伺候。
另一边,男人躲在净房的角落,气喘吁吁地呼吸。
自慰是每个男人的必经之事,但对于富家子弟来说,并不难以启齿,因为不缺女人、不缺工具,只管享受。
你情我愿地发泄欲望无错,云渊却觉得这是一种耻辱,因为他敢对妹妹勃起,且只对妹妹勃起。
从蜻蜓点水的那一吻,小弟不争气地硬挺,云渊欲哭无泪,迫切想落荒而逃,可云浅可怜巴巴地哭闹,是他弄哭的。
云渊忍住性冲动,忍得几近崩溃,到底是压着性子哄好妹妹,才偷偷摸摸溜到老地方自慰。
那只带着平安绳的左手,快速而用力地撸动下身,就当做妹妹帮他撸了。
终于射出来了,云渊身上布满薄汗。他用帕子简单清洗自身,换上睡衣走出净房。
云渊唤人:“阿佑。”
“是。”
“那屋子瘦马,皆打发给风回卫,你们随便看着办。”
“大哥……”阿佑不太赞同:“若是老爷和周家知晓了,您要怎么应对?”
那屋子女人一看不像本地人,若是打发到妓院、青楼,迟早要东窗事发的。
湘州严厉打击买卖人口,特别是扬州瘦马。他作为将军,买卖妇女是要受谴责的。那群瘦马皆是祸患,弄死不留活口,是最佳抉择。
转念一想,他的风回卫个个精锐,忠心为他卖命。他作为上级,确实得好好犒劳属下,美人酒肉少不了他们。
既然是周家送给他的,自然任由他处置。云渊毫不顾忌他们,无所谓道:“怎么应对?收多一批啊。”
今夜云渊到侧卧睡,方才差点没忍住,他不敢再冒险第二次了。
*
天边的云彩被晚秋的阳光染成温暖的金色,清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仿若也为云渊的冠礼送上祝福。
云渊是清河云氏最出色的男儿,今日的冠礼承载满京城的祝福,自不得马虎。为此,云家长者们殚精竭虑,宴会的布置上事事讲究,力求彰显云家的风范和尊贵。
云渊在屋里穿戴装扮。高个子的他披上深蓝长袍,腰间系着镶有玉石的腰带,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形,贵气和俊俏浑然天成,穿戴什么都自带威严之气。
这时,回廊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云浅坚强打起精神走路。她身着浅绿衣裙,素雅而柔美,可面上的倦色削减了几分光彩。
云渊听到动静,转身望去,那抹清丽的身影有些头重脚轻,他立即上前扶住云浅,“昨夜醉得这样厉害,何不多睡会儿?”
云浅抬眼看他,倦意中带着几分懒散的笑:“冠礼这样大的事,我怎敢多睡?万一错过了哥哥这一身光彩,我岂不是要遗憾终生?”
“啧。”云渊念叨着,“礼成之后,乖乖回去歇着,不许再折腾。”
云浅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眼前的云渊身上。今日的他,高冠华服,眉目如画,既有君子的威廉,又带着少年的清朗,竟让人一时恍惚。
这一刻,她才切身体会到,眼前的哥哥伴了她十六年,他不再是没心没肺的少年郎,而是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哥哥今日这身真好看,爹娘若在,怕是要高兴得不得了。”云浅的语气柔和,带着些许感慨和悲伤。
是啊,他们的表字应由爹娘来取,可是爹娘走得太早了,未曾看见他们最美好的样子。他们能做到的,便是带着爹娘的一份活下去。
云渊开解道:“天之有灵,爹娘定会看到这一切。我们兄妹二人好好过日子,便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哥哥总是这样稳重,倒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显得矫情了。”
“不矫情。”云渊说:“你我兄妹相依为命,谁也不需要逞强。”
云浅调皮笑道:“好啊,今日的酒席,你得替我挡酒。我可还没完全醒酒呢。”
“好。”云渊拨弄她额角的钻饰,盖住了白纱布。
云渊问:“我的生辰礼呢?”
云浅扭头对下人说:“拿上来吧。”下人奉上精美的木匣子,云渊亲手打开礼物,眼前一亮。
云渊握起剑柄,指尖轻轻抚过剑刃,剑身长薄而锋利,材质顶好,轻便灵活。他心生欢喜,赞叹道:“宝剑在手,正好随我共赴风雨。我喜欢。”
云浅莞尔:“我给它取了个名字,风回剑。愿哥哥如长风,回旋无阻,自在天地间。”
她说时一脸自豪,凭云渊这样的人才,文墨难以道尽他的强悍,祝他平安喜乐,胜过千言万语的赞美。
云浅不夸他勇猛,不悦他英俊,不贪他权势,不慕他机智。唯祝他平安,愿他逍遥,爱他所爱,恨他所恨。
云渊心情颇好,难得咧嘴笑,“风回剑,是个好名字。浅浅有心了。”
温馨的时刻,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他们,“小姐,老爷让您见个客人。”
云浅让人进来,问道:“是谁啊?”
下人摇头,“小的不知,老爷没说明。”
云渊拉着她的衣袖,“那不见了吧。”
“没什么,还是见一下吧。”云浅隐隐猜到要见谁。
“……”云渊似是挽留似是相劝:“你宿醉未愈,少劳动为好。”
“我还是顺着祖父的意思吧。”云浅道:“我作为王府的嫡女,不招待客人已是失了礼数,再不见周家人,那就说不过去了。”
云渊还想接着说,云浅先打住了他:“没事的,走几步路的事,说说两句话,不会少块肉啦。我很快就回来了。”
“浅浅……”云渊欲言又止。
下人领着她走出府邸,此时客人都入了大堂,户外并不嘈杂。一辆安车停靠在门口,下来了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
受邀的高官皆携正妻嫡子出席,云浅却遇见单独赴宴的年轻男子,大家都不认识他。
眼前的俊俏男子直勾勾盯着她,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可云浅想不起来他是周家哪个人,她疑惑询问:“公子是周家少爷?”
周子珩低头看她,似笑非笑,自信报家门:“周子珩,你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