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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就一味退缩忍让,为了不给你亲爱的三弟添堵,牺牲一个女儿还不够,要连我的灵根都废去?这般费尽心思讨好柳壤,如今的结果想必你十分满意。”

    柳倾绝声音越发地冷,瞥了痛哭中的人一眼,嗤笑出声:“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病中的男人错愕抬眼,“我……”

    “不必再多说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柳倾绝一把抓住慕朝雪手腕,不再多看自己的父亲一眼,从房间离开。

    柳壤的人并没有阻止他们离开,像是并不把这位毫无修为的大小姐放在眼里,只让人跟着他们。

    柳倾绝没让慕朝雪回隔壁,带着他一同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院外留了两个柳壤的护卫把守,除此之外再没其他。

    相比前几日的葬礼,柳府现如今更安静了,只有偶尔从风中飘来的血腥气。

    柳倾绝将窗户关上,神情平静,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好事发生。

    慕朝雪想着对方曾说要帮父亲解决麻烦,现在看起来可不太像。

    虽然也不是幸灾乐祸,但也不见丝毫担忧。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柳倾绝仍旧在他身边翻看那个看到一半的话本子,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不忙,再等等。”

    卧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传来柳倾绝那名贴身护卫行尸走肉般的声音:“主人,您需要的东西已经备好。”

    柳倾绝开门,将东西拿进来。

    慕朝雪借机多瞧了几眼,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里面最多的东西是灵石,还有一些衣物。

    柳倾绝将东西全丢进乾坤袋,又转过来望着他,微微一笑:“我有一些私下经营的产业,如今都变卖出去,换成灵石傍身。”

    “你要逃跑?”

    他早就纳闷过柳倾绝四处树敌为什么还大摇大摆回到昭城。

    柳倾绝认真道:“阿雪,等我解决了柳家的事情,我们远走高飞,去谁也找不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做一对恩爱夫妻,可好?”

    慕朝雪不置可否,只疑惑地看着他:“你还要解决什么事情?你父亲已经向柳壤低头,过几日就是新任城主的继位大典。”

    今日面对柳金禾的质问无动于衷,现在再谈解决,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

    柳倾绝却不回话了。

    天黑又天亮,一天后的深夜,有人送来两套礼服,不容置喙地交代道:“明日一早,城主继位大典,命你二人都过去。”

    柳倾绝默默收下衣服,关好门。

    慕朝雪的身份说重要也不重要,但是怎么说也是承澜宗的人,先前没有大肆宣扬他的身份,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柳家如今还住着承澜宗掌门独子。

    柳壤一宣传,他便成了承澜宗的代表,出现在继任大典上,显得新任城主更加名正言顺,毕竟看起来是得到了承澜宗的支持。

    至于其他几大门派的立场,相信柳壤也早已有了安排。

    师弟说他会留在城中,现在也不知道听没听说柳家的变故。

    慕朝雪翻来覆去,从来到昭城以后便没睡过一个好觉,闭着眼睛也在思前想后。

    身后贴上一具带着热意的身体,柳倾绝要挤上床和他同睡。

    他坐起来望着他,不悦道:“你这样我怎么睡。”

    柳倾绝委委屈屈的垂着眼帘,“可这里只有一张床。”

    他望着藏有暗室的那面墙,“你可以去那里,你不是最喜欢待在那里吗。”

    柳倾绝将他压倒,不顾他的抗议,八爪鱼一样将他缠住,脑袋埋在他胸口,闷声道:“可是我偏想要待在这里和阿雪一起睡。”

    慕朝雪垂下眼,定定地看着他,过了良久,笃定道:“你不正常。”

    柳倾绝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慕朝雪也累得很,转过身来背对着他,也闭着眼睛休息。

    天蒙蒙亮,外面时隔几天又重新热闹起来。

    城主继任仪式在城主府最高的一处楼阁上举行,那里原本是一处祭拜仙灵的场所,因为新城主喜欢它居高临下的位置,就被连夜布置成仪式现场。

    院子外面不时有人经过,慕朝雪醒来却没看见柳倾绝的人影。

    他以为柳倾绝已经趁着夜色逃了,可想想还是不对。

    来到那面墙边,上面的禁制消失,轻轻一推就有松动的迹象。

    手掌触摸上去,墙面温温热热的,好像被火烤着。

    他敲了几下墙面,低声问:“柳倾绝,你在里面吗?”

    墙面的温度更高。

    入口在他眼前打开,里面火光跳跃。

    起初他以为是里面的蜡烛点得太多,很快发现,火光将整个暗室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

    那些梅树更加灿烂地盛放着,树枝的阴影被火光逐渐吞没,慢慢的,树枝本身也被卷入火焰中。

    柳倾绝站在那具沉睡着长姐尸身的棺木旁,闻声,不急不缓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中跳跃的火光越发灿烂,将整个瞳孔都染成血一般的红。

    那张脸不笑也不怒,却平白透出一种叫人胆颤心惊的疯狂。

    慕朝雪僵在入口处,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退出来,讷讷地问:“你在干什么?”

    柳倾绝推倒最后一个烛台,掉落在纱幔上,火舌眨眼间窜得老高,将棺木四周的轻纱帷幔以及梅树尽数点燃,整具棺木被火海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