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维维安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说:“还不离开吗?魔女已经到来了。”

    南茜作为魔法少女,对魔女的感知比蝙蝠侠他们要高的多,她在维维安说出口的一瞬间,精神不可自抑地紧绷起来,她握紧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长枪。

    布鲁斯顾不得维维安话中透露的信息,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维维安,只能带着不甘心的迪克他们离开。

    原本逼仄拥挤的供电室转瞬只剩下阿福和维维安两人。

    同样承担着重要后勤任务的阿福只来得及给维维安一个拥抱。

    他紧紧抱着木愣在原地的维维安,试图用一个温暖的怀抱来安慰受伤的孩子,轻声:“少爷,等魔女之夜结束了,我们可以举办一个家庭畅谈会,你觉得怎么样呢?”

    维维安双臂垂在两侧,对阿福的拥抱无动于衷,眼泪却划过他惨白的脸颊,沁入他紧抿的唇边,让他尝到苦涩的滋味。

    维维安淡淡地开口:“阿福,没有这个机会了。”

    阿福安慰他:“我会告诉老爷,让他不要忘记一个父亲的……”

    维维安平静地打断他的话:“你们都会死,只剩下我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痛苦。”

    他平静到有些死寂。

    阿福:“……!”

    维维安推开他,抹掉脸上的湿润,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照顾到他长大的老管家。

    “阿福,你快离开吧,蝙蝠侠需要你。”

    他主动推开了最后一份温暖。

    在阴冷逼仄又昏暗的供电室内,目送着他所爱的人一一赴死。

    ——维维安·韦恩是一个相当贪心又自私的家伙。

    年幼时,他妄图陷害自己的兄弟来抢占父亲唯一无二的爱。

    长大后,他又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置整个地球于毁灭之中。

    他曾经责怪命运对他太过苛刻。

    如今他才意识到,他的所有痛苦不过是理当支付的报酬。

    丘比说致使魔法少女们走向末路的正是她们自身的祈祷,不合常理希望最终一定会产生某种扭曲。

    某种意义上来说,成为魔女的她们是否要比他更幸运一些?

    浑浑噩噩是否比清醒地感受痛苦要更容易接受?

    维维安不知道。

    他只是任由自己千疮百孔的灵魂,在深渊的凛寒的罡风里飘荡。

    没有归处,也再找不到来路。

    ……

    哥谭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强的一次台风。

    此前毫无预兆,发现时间十二小时不到。

    强度猛烈,登陆时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来越迅猛。

    就好像,这不是什么自然灾害,而是一场诡异的人祸。

    在普通人眼里,狂风大作,卷起地面所有它能带走的东西,甚至包括人。

    又伴随着急遽的暴雨,雨势迅疾,很快就淹没了城市大半的低洼地区。

    排水量达到顶峰,城市开始积雨。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气象灾难。

    然而在魔法少女的眼中,疾风骤雨中,朝他们不断奔袭而来的并非台风。

    而是飘荡在空中,如同魔鬼一般俯瞰着他们的巨型魔女。

    魔女没有面孔,珍珠面纱遮挡了她的容颜。

    她漆黑蠕动的长发在燃烧,如同人类从空中俯视的蜿蜒燃烧的石油湾。

    脚踝上的镣铐巨大到足以圈住一座现代大厦,然而魔女却无法挣脱,只能任由镣铐腐蚀着她的躯体……愈合、腐蚀,周而复始。

    那条华美的钻石长裙熠熠生辉,斑斓的光却足以摧毁一栋高楼,又照射出阴暗的罪恶。

    曾经渴望改变哥谭的少女,终究被哥谭所摧毁。

    于是她带着绝望回到哥谭,罪恶孕育出的魔女最终要将憎恨反馈给这座城市。

    她的凄厉哭声蔓延整座城市,在没人能抵挡她毁灭的脚步。

    韦恩塔上,维维安俯瞰着这座城市,静静地等待这场风暴结束。

    丘比站在塔尖,羸弱的身躯却在狂风暴雨中屹然不动。

    血粉色的瞳孔淡淡地垂视着无动于衷的维维安,它没有出声,只是一直盯着维维安的后背。

    维维安也知道它就在身后,但他什么也没做,出神地望着世界末日一般的城市。

    南茜已经很强大了,但她仍然敌不过魔女之夜的魔女。

    他的兄弟们一个个逝去,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总是这样,在危难来临时,选择挡在所有人身前。

    维维安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一场激烈的战斗在英雄的努力下,竭尽全力地持续到他们所能拖延的最长时间。

    救援没有赶来,整个世界范围内,魔法少女们所要面对的魔女太多了。

    悲叹之种最终消耗殆尽,南茜感受着灵魂宝石的污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带着自己的灵魂冲向魔女,选择自爆。

    巨大的能量在城市上空爆开,维维安闭上眼也能感受到刺目的光拂过他的眼皮。

    风声慢慢减弱,砸的人生疼的雨也渐渐变得淅淅沥沥。

    这座城市孕育出的罪恶,最终也由它塑造出的英雄消灭。

    如果这是一出传奇英雄故事,维维安愿意为这出表演打十分。

    他带着一颗空荡荡的心离开韦恩塔,走向战场中心。

    他一边走,一边想,灾难结束后,他应该怎样操办这场盛大的葬礼。